第60章
……然後又在堵車的路上消耗掉了所有的激情,疲憊不堪地到達酒店,就紛紛躺在床上裝死。
顧西穗這次來上海的主要任務並不是關於Yin’S Fang的,而是要跟一個大型運動代理商談合作方案,周一周二則去跟愛馬仕香奈兒等公司開會。
但凡你能想得到的品牌,不用懷疑,總部全都在上海。財大氣粗的地產都對一個人口不足一百萬的城市不樂觀,那你猜,這些大牌會不會同意一個小城市裡到處都是門店?
這次的工作可沒那麼容易。
她是想趁工作之餘去跟Yin‘S Fang的代理商見面的,Yin’S Fang的代理權在一家意大利人開的公司手裡,那家公司手裡握了十幾個品牌,但在中國業務有限,於是隻留下了一個小小的辦事處,員工不足三人,周末還拒絕加班——
該死的歐洲人!顧西穗都快嫉妒瘋了,真希望自己也有這種拒絕客戶的勇氣。
休息夠了之後,兩個人就在床上對著行程,權西森這次是來跟某個大股東解約的,順便拜訪幾個經銷商,一家代理公司,以及幾位葡萄酒行業的講師,希望他們能給中德線上展覽一些支持。
“為什麼要跟大股東解約?”
“他是個自我意識過剩的獨裁者,紅泥的每件事都想插手。”權西森頭大地說:“前幾年國貨潮,想讓紅泥把那些劣質酒包裝一下賣了;這次中德的線上展覽,又讓紅泥去參展——但紅泥今年沒有特別適合去參展的葡萄酒,我們一致商討了一下,希望能讓那些更具有代表性的葡萄酒去參展。”
顧西穗頓時就明白了,俗稱,爹裡爹氣的投資人。
她問:“那損失呢?”
“可能會失去一些高端酒店和餐廳的業務,不過這個我已經籌備以一兩年了,該談妥都談妥了,會跳過那個股東繼續保持合作。”
他並沒有表現出太多顧慮,顧西穗便不再問下去。行李箱打開,需要掛的衣服掛起來,需要熨燙的放一邊,還沒來得及說話,權西森就已經打去了前臺,通知有衣服需要熨燙。
顧西穗為那個瞬間的默契感到驚喜,回過頭,他則訂著餐廳,問:“你要吃什麼?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嗎?”
“不要熱門餐廳,不要米其林,不要本幫菜,不要法餐,不要潮汕牛肉火鍋……”顧西穗的頭搖成了撥浪鼓,一口氣說著不想去的地方。
權西森頓時就笑了。
Advertisement
在上海討論吃的,廣東人是自帶優越感的,十家米其林裡六家粵菜館,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黑上海還是在黑粵菜,怎麼想怎麼奇怪。
至於那些形式大於一切的法國料理就更算了,餓著肚子等半天,還不如去吃蘭州拉面。
說到面,權西森才道:“我帶你去一家很好吃的面館!”
“好!”顧西穗說。
於是兩個人的第一餐就是在一家看起來陳舊而落魄的小店內解決的,還迎著細雨排了半天的隊,吃完了一碗蔥油拌面還不夠,顧西穗又點了一份大排面,什麼造型徹底不要了,解開了腰帶敞開了吃,之後打著飽嗝拍著肚皮出來,手裡拎著個腰帶,跟個女阿飛一樣。
權西森都快笑死了,攬著她的肩膀問:“你喜歡聽評彈嗎?”
“我聽不懂任何戲劇的!”
“沒關系,反正我們是去喝黃酒的!”
顧西穗就又笑著跟他去聽評彈,仿佛第一次來上海似的。
她很喜歡他跟權西森在上海的那段時間,如同所有沒品味的遊客一樣,寧可犧牲交通時間也住在靜安區,吃飽了就走街串巷地散步,吃個飯,顧西穗還要搶著跟權西森結賬,美名其曰公費泡仔,不能浪費。
二月的上海遠不如五月和十月舒服,冷風夾著細雨,跟廣州的地獄春天比起來有過之而不及。
不過顧西穗還是過得暖洋洋的,跟著權西森去喝黃酒、聽評彈,貪婪地一杯接一杯地喝著熱黃酒,最後喝醉了,又開始毫無緣由地咯咯亂笑,路都走不直。
權西森無奈地拉著她回去,又怕她凍著了,解下自己的圍巾系在她脖子上,她靜靜望著他的臉,說:“權西森,真高興認識你!”
“好的,我也很高興認識你。”他笑著說。
“下次我帶你去三亞玩,我在三亞也發現了一家很好吃的面館。”
“真的?”他倒是真的驚訝了。
“嗯!你有沒有去過後海村?那裡的夜市很好吃。”
權西森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還真沒去過。”
“那我帶你去!”
“好的。”他又笑。
顧西穗則不知道為什麼,迷之開始跟他比拼了起來,知道他去過的地方應當比她多,於是淨挑那些他不一定去過的地方問:“你去過大理嗎?大理也有一家很好吃的面館,不過要碰運氣的,老板不開心了不上班的。”
“哗,這麼酷的嗎?我一直想去來著,不過沒機會。”
“那我帶你去!我大學的時候在大理呆了一個暑假,你肯定喜歡大理,大理的咖啡館和葡萄酒店都特別多。”
“真的呀?”他故意逗她,她就一本正經地點頭:“真的!”
權西森笑著聽她講,她就掰著手指頭在那裡數,蘇州她也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面館,是她爸媽小時候帶她去旅行時遇到的;越南也有一家很好吃的面館,是她休年假時遇到的,老板是四川人,擔擔面做得很好吃,還加了當地的香料,味道很特別;新加坡也有一家好吃的面館,她以前在新加坡轉機時發現的……
那個夜晚或許稱之為,“全世界最好吃的面館”之夜,以及,我要帶你去全世界吃面。
盤點完了還不夠,顧西穗還對面館發表了重要講話,指出一家好的面館一定不能太大,面積超過四十平的就不是好面館。廚師脾氣太好的面館肯定是不好吃的,面做的好吃的廚師一定都是暴脾氣。太幹淨的也不行,幹淨的面館讓人缺乏食欲。
權西森問:“那新加坡那個呢?”
顧西穗想了一會兒,就道:“好吧,那它落選了……”
又問:“你去過東京嗎?東京是不是也有很多好吃的面館?”
權西森誠實地搖了搖頭,說:“暫時沒去過東京。”
“那我們將來一起去!”
“好的。”他說。
“蘭州呢?”顧西穗突然想到最重要的那個有關面的城市。
權西森愣了半天,要知道蘭州距離銀川隻有幾百公裡,他還真沒去過。
“那蘭州我們也一起去!”
“好。”他非常溫柔地笑了,有一種他們光是為了吃面,也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的感覺。
畢竟這世界上有那麼多的面館,還有那麼多他們從未去過的地方。
他估計他以後每一次吃面時都會想起顧西穗,在心裡單方面宣布了顧西穗成為全球面食推廣大使,希望小顧同學能堅持不懈,繼續為世界面食做出卓越的貢獻。
那時候到底有沒有疫情來著?
顧西穗已經徹底忘了,她隻記得深夜的街道十分安靜,因為下雨,人也不多。走著走著就能遇到正在唱歌的小店,於是又拉著權西森去那些小店裡聽音樂,喝啤酒。
其實他們隻在上海的街頭共度了一個周末而已,在顧西穗的記憶裡卻變得無比漫長,又記得在咖啡館裡看冬奧會,又記得在設計師集成店逛街買衫,記得街頭無數少女興奮地討論著谷愛凌,記得去酒吧聽爵士樂,記得騎著自行車的外國人呼啦啦而過,記得穿著入時的年輕人在路邊點煙、玩滑板……
記得權西森的手,總是拉著她左右看著車,然後帶著她過馬路;也記得他在服裝店裡等她試衣出來,她問他好不好看的樣子;記得他在那些小得不能再小的咖啡館跟老板討論咖啡,顧西穗則在一旁打量著行人的衣著和背包,自顧自地想著各個城市的生活差異,以及,要如何提煉出三亞的城市文化。
然後周一一到,懶散悠闲的小布爾喬亞又化身打工人和小老板,早上七點,兩個人齊齊起床,先後去洗臉刷牙,她幫他打好領帶,他則幫她穿好外套,一起去餐廳吃了早餐,之後在酒店門口道別,分頭忙碌。
顧西穗是誓死也不想再坐跑車了,拎著包去地鐵站。
權西森還要去還車,顧西穗笑得要死,過了馬路之後,還在看著他頭大地盯著那輛毫無意義的跑車發愁。
顧西穗笑了半天,才走近地鐵站。
那些瞬間構成了顧西穗對上海的印象,如果說兩個月後上海將會變成另一個樣子,她是完全不信的。
城市從來都是由記憶構成的,武漢也好、上海也好,二戰前的倫敦和柏林也好,最終讓它們深刻起來的,都是生活在這些城市的人和集體記憶。
愛情也是。
她的個人史和他的個人史在那一天交織,然後變成他們共同的歷史,再融進了上海這座城市。
相比之下,三亞的歷史還有待挖掘。
顧西穗那時候才明白,她在做的,是協助三亞創造一座全新的城市。
在將來,等三亞有了足夠的底蘊之後,她希望有人說,我跟我男朋友第一次逛街就是在三亞的太初,那個Yin‘S Fang的衣服超好穿!我換上之後出來時他都愣住了!說還是第一次見到我穿這樣的裙子!
——好,現在讓我們來建一座這樣的商場。
一座有關回憶和假期的商場。
第61章 年輕人如果不天真,那這個社會就徹底沒救了
其實顧西穗這次出差非常的忙。
三亞會議結束後,周揚就下達了KPI任務:每人至少想50個起勁依然沒被引進中國的品牌或產品線。
顧西穗接到任務頭就已經大了,怎麼2022年了,居然還在爭首店?
過去十幾年裡,商業地產為了“首店”兩個字幾乎是打破了頭,一開始還是全國首家Alexander McQueen、首家Tom Ford、首家蘋果旗艦店、首家Christian Louboutin……後來就變成首家Penhaligon’s、首家茑屋書店、首家藍瓶咖啡……
大牌子小牌子輪番上陣,實在沒有首店了,就開始加個前置定語,西南首店、東南首店、河南首店、浙江首店……
顧西穗覺得再這麼搞下去,將來什麼某某路首店也遲早要出現的。
作為最愛爭首店的兩家商場:太初和SKP在北京的戰場上打了近十年,如今到三亞另外開闢一個戰場,最想爭的是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奢侈品的中國首家餐廳。
這幾年奢侈品巨頭們跨界也是玩得飛起,餐廳、咖啡館、酒店……一家Beige,曾引起了顧西穗朋友圈長達三四年的打卡潮,隻因為那是香奈兒開設的,就足以讓無數富太太和網紅們千裡迢迢去東京度個周末。
如果想幫三亞引流,增加遊客的停留時長,這些大牌依然是最好的招牌。
不過這種大場面還輪不到顧西穗說話,她依然是以做會議記錄為主,圍觀周揚他們是怎麼談業務的。
熱門推薦
不可能!我的野王怎麼是初中生
我在峽谷曖昧了個「野王」,互送玫瑰、甜蜜雙排、夢境看鯤.....所有浪漫 的事情做了個遍。
病秧子美人
"我是京城出了名的病秧子美人。 今天受了驚,臥了三天床。明天吹了風,灌了半個月藥湯…… 眾人都覺得,我活不過二十歲。 適齡的勳貴弟子更是對我避而遠之,生怕一不小心娶了我這個短命鬼進門。 直到—— 慶賀大軍凱旋的宴席上,皇帝為我跟兇名在外的小侯爺賜了婚。 "
嬌嬌
為報復我爸的「真愛」,我撩了她的弟弟,比我大 9 歲的叔叔。 住進他家,各種手段用盡,他卻坐懷不亂,始終不為所動。 我深感挫敗,忍不住出言諷刺。 然而很久之後,我哭了:「當初我還小,不懂事……」 他語氣慢條斯理,眼中卻滿是侵略性:「就算是小姑娘說錯了話,也該付出點代價。」
不服就幹
“合租嗎?” “合,房租一人一半,水電煤氣你全掏,成交嗎?” 葉圖和任江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合租人選,在寸土寸金的一線城市扎了根。 葉圖和任江這對死黨,是從光腚娃娃開始就整日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 在他們的認知裡,就沒有孤男寡女需要避嫌一說。 為此,任江媽媽頗有微詞,她日防夜防,就是怕一不小心,葉圖成了她兒媳婦。
枕紅纓
阿哥戰死沙場那年,我隻有五歲。我站在臨淮侯府門口等他 凱旋,等了很久很久,卻隻等回了阿哥的紅纓槍。
我和竹馬領證了
我懷孕了,竹馬帶著我去領證。他跟我 說:「你要是和我結婚,不僅孩子有了 爹,還不擔心婆媳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