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至此,蕭睚才明白,他可以不需要家人,但賞南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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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眼皮抖了抖,幾乎是剛醒來,他就感受到了蕭睚一眨不眨的目光。
他咳嗽了一聲,再度睜開眼時,坐在床邊椅子上的蕭睚伸手按了呼叫鈴。
等醫生來的過程中,賞南用手指指著蕭睚,“黑眼圈。”
蕭睚嘴角繃得平直,一點反應都沒有,賞南覺得有點尷尬,問道:“我睡了多久?”
比起賞南,蕭睚此刻的模樣和嗓音更加像一個病人,“一個星期。”
的確是一個星期沒錯,賞南意識清醒地昏睡了一個星期,期間看了不知道多少部電影,隻是好多電影,都隱約覺得以前好像看過。
“耶耶怎麼樣了?還有那些打狗人,”僅僅說了這麼幾個字,賞南就感到了難以抵抗的疲累,“小狗,你還好嗎?”
蕭睚盯著賞南薄白得像是即將就要融化掉的臉,看了會兒,他扭頭看向窗外,醫院外面種了一片銀杏樹,大半染上金黃色,小半像顏料一樣潑在地面。
蕭睚用手掌用力地抹了把眼睛,抹過眼睛的手掌按在膝蓋上,他再度用手掌去抹眼睛的時候,賞南看見了他膝蓋的褲子布料打湿了一小塊。
“哭什麼啊……”蕭睚平時都是刀槍不入的冷冰冰,看他露出柔軟脆弱的一面,賞南卻沒有覺得很有趣,不僅沒覺得有趣,鼻子還跟著發酸。
幾個醫生推門進來,打破了病房內的沉默。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太累了,你心髒之前做過手術,你應該也知道不能太累,它負荷不起過大的運動量,”醫生說道,“等會我讓人推你再去做幾項復查,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順手調了下液體的速度,又說:“飲食就不用說了,清淡一點,煮爛一點,也別去做什麼費力氣的活。”
醫生來看過之後,放心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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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睚的神態已經恢復了正常,他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嚴肅冷淡的表情和以前一樣,“因為傷了人,還打著政府的幌子四處投毒,那些人都會被起訴。”
“還有薩摩耶,它沒事,恢復得很快。”
賞南後腦勺枕在柔軟的枕頭上,窗外一片秋色,他眼睛緩緩闔上,“我累了,想再睡會兒。”
話音剛落,他在最後一絲沒被黑暗遮蓋的光裡看見蕭睚露出了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樣的慌張表情。
於是,賞南用盡全身力氣抬起手,摸了摸蕭睚的頭,“我隻是困了,睡好了就會醒,別擔心。”
身體有基礎疾病是一件特別熬人的事情,人會被這些病熬煮一輩子,幸運點,毫無所覺不被影響地熬到九十歲,倒霉點,想死死不了痛不欲生地熬到九十歲。
蕭睚手指慢慢搭上賞南放在被子上面冰涼的手背,床上的人之前體溫就比其他人類要低,現在更是和冰塊差不多。
夜幕逐漸替代了下午彌漫的金色,蕭睚趴在床沿,哪裡都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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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媽媽每日都會來醫院送飯,出院那天,她接到賞南的電話,“哎,小南,怎麼啦?”
“讓蕭睚和你說。”賞南把手機遞給蕭睚。
蕭睚不擅長和人打交道,明白賞南家人的重要性之後,他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對待了。
“阿姨,”他聲音涼幽幽的,“賞南室友來接他出院,他們說想吃您做的飯。”
“我還以為是什麼呢,搞得我怪緊張的,”阿姨樂不可支笑起來,“那我多做幾個菜,多蒸點米飯。”
掛了電話,李賽賽把洗好的水果放在病床上面的小桌板上,打量著賞南,“救援狗哥這種壯舉,你和蕭睚應該叫上我們才對。”
“就是,如果我們在的話,說不定能把那群人揍得屁滾尿流!”趙建波舉起胳膊。
賞南吃著青提,搖了搖頭,“那些人不是什麼正經人,也沒有正經工作,還敢用刀子捅人,我們不是對手。”他們宿舍裡的人,剛開學的時候,面對收錢的學長連聲都不敢吭,更別提對付校外人士了。
“可是真的很危險啊,人多一點的話,他們說不定就不敢了。”張咚咚始終後怕,心髒病這種疾病,他隻在電視劇裡看見過,所以一聽見賞南因為心髒病進醫院了,他當時就緊張得不得了,電視劇的心髒病多半都得死人。
錢雄摁著手機,“南川人真野蠻。”
李賽賽:“地域攻擊,真有你的。”
紀一也是本地人,他贊同錢雄說的,“說實話,我沒見過哪個城市的流浪狗這麼多,也沒見過其他城市有出現過職業打狗人,什麼狗都打,還有飛車黨直接從主人手中搶,確實是我們南川特色。”
李賽賽沒說話了,他看了蕭睚一眼,接著又看了賞南一眼,說道:“蕭睚肯定擔心死你了吧。”
張咚咚什麼都不懂,“不止蕭睚,我們都很擔心。”
趙建波也沒聽懂李賽賽的重點,“程葉那個雜種還跑來問誰進了醫院,聽見是你,他還說幸好不是蕭睚,就算你死了沒關系。”
聽見趙建波說的話,蕭睚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
在醫院的這些天,他樓上樓下的跑,也陪著賞南去做各種檢查,蕭睚不僅體會到了人類社會的嘈雜麻煩,還有他們一些奇奇怪怪的“老人說”。
比如——人生病的時候,不能聽見任何不吉利的話,“死”字都不能說。
賞南聽了後倒沒什麼反應,“程葉他想拉蕭睚入伙給他當小弟,肯定怕出事的是蕭睚。”
“所以我說他是雜種。”趙建波說道。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聊了幾個小時,賞媽媽拎著好幾個大袋子進來的時候,沙發上橫七豎八倒了三個,地上坐著三個打遊戲,蕭睚趴在賞南的床沿在睡覺。
一聽見門開的聲音,蕭睚就抬起頭朝門口的方向看過去,他眼眸清醒,一點都不像剛睡醒的樣子。
“飯來了!”趙建波大喊一聲,丟了手機朝阿姨跑過去,“阿姨您好,我叫趙建波,是賞南的室友,我今年十八歲,一頓要吃三碗飯才行。”
賞南:“……”
賞媽媽卻特別喜歡趙建波,從一進門臉上的笑容就一直存在,室友好幾個,她根本記不住名字,都是叫的高個子,小個子,瘦個子……
“吃飯吧,我炒了不少菜,蒸了兩個電飯煲的米飯,一定夠。”
賞南可以自己下床,但蕭睚仍是寸步不離地跟在他後頭,仿佛把賞南當成剛學走路的小孩兒似的。
直到賞南在桌子邊上坐下,蕭睚才坐下。
賞媽媽把打包盒一個個拆開,菜都燙著,蓋子一揭開,滾滾往上冒著熱氣,香氣湧進每個人的鼻息裡。
“都是家常菜,你們將就著吃,下次讓小南帶你們去家裡吃,我提前準備。”她實在是沒想過,小南在大學裡居然能交上這麼多朋友,不管是不是真心的,能開開心心在一塊兒玩,她就很滿足了。
土豆肉絲,小炒肉,芋頭梗燒魚,幹煸四季豆……也不是重口味,比他們平時吃得都要清淡,可味道就是好,不是外賣能比的,哪怕是“美味的地溝油”,也不能和賞南媽媽的手藝相比。
賞媽媽在家裡吃過,她在病房裡忙來忙去給賞南收拾床鋪,整理床頭櫃上的東西,同時也聽著那群孩子嘻嘻哈哈地聊天。
“差點忘了告訴你們倆一個驚天大八卦,”李賽賽開始吃第二碗飯,他把豆豉炒肉底下的豆豉倒進米飯裡拌,一邊拌一邊說,“有兩個男的搞一塊兒,被各自女朋友在床上直接抓了包,其中一個被追著打,跑下樓的時候,什麼都沒穿。”
張咚咚:“重點是兩個男生搞一塊兒還是那個被打的什麼都沒穿呢?”
趙建波臉色不太自在,“可能他們隻是在探索人類的奧秘,是被誤會了。”
“怎麼可能,”不太愛說話的金新華也跟著參與進來,“這事兒鬧那麼大,就比我們大一屆,兩個人被抓包的時候可是光著屁股,誰光著屁股探索奧秘啊?”
“阿姨還在呢,你們注意點。”錢雄說道。
賞媽媽洗了手從洗手間裡出來,她表情復雜,“你們剛剛說的是,兩個男孩子在一起談戀愛還是……”
李賽賽很正經地點頭,“阿姨,就是你想的那樣。”
“天吶,”賞媽媽倒吸一口涼氣,“男孩子之間怎麼可以呢?”
李賽賽不太好意思地低下頭,“對不起阿姨,這種話題不應該在長輩面前說的。”
“沒關系沒關系,”賞媽媽擺手道,“我就是覺得不太敢相信,男孩子之間……現在的學生可真是……”她幾乎已經找不到形容詞了。
“那如果我也喜歡男孩子呢,媽媽,你會怎麼辦?”賞南用半開玩笑半正經的語氣問道。
賞媽媽卻沒有露出放松的表情,她表情甚至比之前更加嚴肅。
“如果是小南的話,不管你是喜歡男孩還是女孩,隻要你是自己真心喜歡,媽媽都支持,像賽賽說的這兩個小同學,出軌劈腿,那是絕對不可以。”她轉變得非常快,別人家的孩子和自家的孩子明顯區別對待。
趙建波不可置信,“阿姨您這麼開明的嗎?如果是我媽,我媽非得打斷我的腿。”
“那又有什麼用呢?”賞媽媽無奈道,“做家長的當然是希望自己孩子走大部分人都走的那條安全穩定的路,但也要尊重孩子的意見。”
“賞南,我真羨慕你。”李賽賽發自內心說道。
賞南也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等到吃完飯,大家都跑去沙發上窩著休息時,賞南送母親到電梯。
走廊裡沒什麼人,賞南猶豫了會兒,輕聲開口問:“媽,剛剛在病房裡您和他們說的那些,您是真的那麼想的嗎?”
賞媽媽手裡拎著要丟的垃圾,她繼續往前走,過了很大一會兒,都到電梯口了,她才停下腳步,回答賞南,“我是真的這麼想,兩個男孩子談戀愛對我來說的確非常奇怪和不正常,但並不代表它就不存在,如果它已經發生,或者無法阻止它的發生,為何不坦然接納?從知道小南你有心髒病那一刻起,媽媽就隻希望你健康平安,不會給你增添其餘任何的期待和負擔,隻要你開心就好。”
賞南眼眶有些微熱,他低聲說:“可是我真的喜歡男生,怎麼辦?”
賞媽媽嘴唇抖了抖,又笑起來,“喜歡男生也沒關系,你剛剛問我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了,隻要你開心,媽媽都支持你。”
這個世界的同性戀少之又少,可能有,並且很多,但整個社會包括他們的親人朋友都是持反對歧視打壓態度。
賞南抹了抹臉,“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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