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會,隻不過我扎的紙人和小白扎的不一樣,我隻能扎出普普通通的小紙人。”虞小羽說。
賞南正想回答,虞知白從廚房裡出來了,他彎腰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南南,走吧,天黑了,我送你回家。”
雖然賞南有些疑惑為什麼虞知白這麼積極地洗了碗就催自己走,但對方收拾東西的速度太快,連給賞南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走吧。”虞知白站到了門口。
“……”
賞南彎腰系著鞋帶,餘光瞥見桌子上還剩下的兩個小蛋糕,起身道:“蛋糕給你買的,你吃吧,你不吃就給外婆吃。”
虞知白嘗不出來人類食物的味道,早幾年還能吃出區別,知道酸是酸,甜是甜,後來這些味道變得越來越模糊,直至徹底消失,而且,吃進去的東西,一開始還能有完整的消化,後來就不會了,可以從任何地方撕個洞塞進肚子裡,也可以從肚子裡完整的取出來。
然後,虞知白就不怎麼吃東西了。
不過賞南送的蛋糕和其他的當然不同,“好的,謝謝南南。”它答。
走出幸福小區,賞南抬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頭一回,他在回南坊的天上看見了星星,雖然就那麼寥寥幾顆。
賞南看了幾眼,收回視線,卻發現虞知白一直在看著自己,對方看人總是直勾勾的,以前的腼腆和羞怯一定都是裝的,因為對方根本不會認為在什麼時候是需要不好意思的,因為全部都不需要。
賞南垂眼思考了幾秒鍾,伸手勾住虞知白的小拇指,“走吧,你送我到外面的路口,我自己打車回去。”
“那……在你回家之前,我能親你嗎?”虞知白輕聲問道。
它的眼神和夜色融為一體,不露出紙人面貌時,它看著與青春年少的紙人沒有什麼不同,賞南並不害怕這個時候的它。
“好啊。”賞南一口答應。
這一條公路沒有監控,反正都是要拆的,負責的人覺得沒必要,路燈壞了不管,樹倒了不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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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賞南想起下午的事情,他有些不解,“你們小區的人說外婆殺人續命是怎麼回事?”
虞知白對賞南言無不盡,“她年輕的時候是神婆,不信這一行的就叫她鬼婆,大家對鬼神之說很忌諱,相信的人深信不疑,不信的人嗤之以鼻,恰好,後來碰見的都是不信的人,他們覺得她晦氣,不吉利,所以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家都覺得是因為她帶來了晦氣,包括虞舍的死。”
賞南覺得太匪夷所思。
“虞知白,我那裡有多餘的房間,你要不要帶著外婆,還有虞小羽,來我家裡住?”賞南覺得外婆是個很有趣的老太太,“說不定換了個環境,外婆的身體也會好起來。”
虞知白沒有考慮就拒絕了,“她說過,哪裡都不去。”
“好吧。”
聊完這些,這條有路燈相當於沒有的公路也走到了盡頭,出租車來去頻繁,賞南收回手,雙手都揣在了外套兜裡,眼神有些躲閃地看了虞知白好幾次,適當地給予了沒有反應的對方以暗示。
“那……我走了?”
虞知白耷著眼皮,他皮膚很白,就越發顯得眸子漆黑,盯著人看的時候不像人類的眼珠,更像動物的眼神,瞳仁大小的變換十分隨意。
紙人的吻落在賞南的眼睛上,像落下了一片雪,冰冰涼涼的,卻很柔軟。
“路上小心。”它說道。
一輛出租車適時地出現在兩人旁邊,來得十分突然,速度卻不快,嚇了賞南一跳。
許多出租車都會在路邊行人旁邊示意性地停一下,看對方是否需要用車,賞南沒有疑心,畢竟馬路兩邊沒有人家,他知道自己一看就是要打車的人。
“拜拜~”賞南趴在車窗上,朝虞知白搖了搖手,“小白明天學校見。”
“學校見,”虞知白又重復了一遍,“路上小心。”
車窗升上去,司機踩下油門,緩緩駛出了虞知白的視野,夜色深重,晚風冷得刺骨,虞知白在原地站了許久,才轉身往回走。
賞南不喜歡玩手機,大概是記憶被封了大部分,他知道得太少,想要知道的就更少了。
他靠在座椅上,坐在前面的司機穩穩地抓著方向盤,不像其他的司機那樣會和乘客聊聊天,隻開車。
賞南覺得速度有點慢,傾身向前,禮貌提醒道:“叔,您可以開快一點的。”
對方過了幾秒鍾才回答賞南,“很危險。”
賞南皺了皺眉。
他不是為司機開車太慢而不適,而是對方的聲音,像兩張磨砂紙互相摩擦出來的聲音,粗糙厚重。
賞南不動聲色地再次往前傾身,果不其然……他從對方身上聞到了紙漿的味道,帶著未幹的湿意。
還沒去聯想到更多的,司機憨厚敦實的身體動了動,他又說:“小白說你很聰明,看來是真的。”
賞南:“……”
“小白媽媽就是因為車禍才死的,它不放心,”紙胖子嘿嘿嘿笑了幾聲,“趕時間做出來的,你看我這臉,還沒幹呢。”
賞南:“……”
司機見自己被發現之後,也不沉默了,話出奇的多。
賞南好奇,覺得好玩,“他還會給你們都扎出不一樣的性格嗎?”虞小羽,司機,還有張苟,每個人的性格都不同。
“不是,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是我們是什麼年齡什麼角色,我們性格就是怎樣的,比較模版化,沒有什麼層次感。”司機說,還撓了下頭。
賞南想,既然這些紙人的生命力都是虞知白賦予的,那它們各自的性格,應該也是按照虞知白理解的而形成。
可能在虞知白的印象中,司機——就是憨厚又健談的胖大叔,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特質了。
回家的時間拉長了一倍,賞南已經有些困了,他打著哈欠下車,抬手的才看見自己手心裡都被染了色,估計是開門時沾上的……诶,不對,怎麼連車都是紙扎的?!有沒有安全意識啊?!
可惜還沒給賞南說話的機會,司機就又開著車慢悠悠地離開了,它隻是個司機,送賞南回家是它的任務,沒辦法,它的人設就是如此單薄,不接受盤問。
幸福小區此刻一片靜謐,冬夜寒涼深重,花壇裡的野草比杜鵑樹還要高。
大多數人都睡了。
下午那個壯漢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這麼冷的天,家裡也沒有暖氣和烤火爐,他在被子裡仍被凍得瑟瑟發抖,上下兩排牙齒冷得咯吱咯吱響。
房子隔音不好,他媽上洗手間路過他的房間,聽見了動靜,敲了兩下門,說:“幾點了還不睡?明天還上不上班?”
李榮平掀開被子坐起來,一片煩躁,“睡不著!”
他媽聽見了,罵道:“下午我都說了讓你不要去冒頭不要去冒頭,你偏要跟著他們去,去做什麼?你看,這不就沾上晦氣了?都知道那老不死的晦氣,你還去!”
李榮平一腳把被子蹬到地上,“老子才不怕。”他回了句之後,又躺下,眼前卻一直浮現出虞婆子那灰白的臉和豔麗奪目的虞舍。
虞昌月和虞舍搬來這裡的時候,沒半天功夫,整個小區都知道11棟來了個美女,不過,那美女不太檢點,還沒結婚,就帶了個孩子。
虞舍搬來幸福小區的時候,李榮平剛大一,他覺得小區裡的人誇得太誇張了,一個帶孩子的婦女,能美到哪兒去,能有校花好看?直到李榮平撞見晨跑回來的虞舍——虞舍太好看了,像輪瑩潤明亮的月亮似的,溫柔地和他說“早”。
從那以後,李榮平就開始魂不守舍,他日思夜想的,都是虞舍的臉,虞舍溫柔如水的聲音,還有運動褲包裹著的腿。緊接著,小區裡的人知道了虞昌月的職業——一個鬼婆,傳得可真了,李榮平猜想,肯定是虞昌月教虞舍迷惑男人。
期末,李榮平連掛五科,其中學位課佔了門,於是,他便更堅信了是虞舍和虞昌月的錯。
但他控制不住去想虞舍。
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李榮平心底越來越煩躁不安,渾身都冒出了汗水,他再次坐起來,卻看見了坐在了自己床位的長發女子。
李榮平的大腦在一瞬間陷入空白,他失去所有的感官,感覺不到煩躁,感覺不到悶熱,他看著穿著紅裙子的女人慢慢扭過頭來,眼神木然,半邊臉的鮮紅。
良久,李榮平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他發出一聲悽厲的叫喊,不管被尿湿的褲子,直接滾到了地上,趴在“虞舍”腿邊,“我不是故意造謠你不檢點的,我隻是隨便說了兩句,是他們自己亂說亂傳的,不管我的事啊虞舍……”
他嘴裡念念有詞了許久,連“虞舍”什麼時候消失了都不知道。
等他發現時,床尾已經空了許久,他慢慢抬起頭,確定那東西不見了之後,李榮平頓時癱軟在地。
他尿了一地,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體溫降到了冰點,牙關緊閉,無法自由控制開合,終於……終於來了嗎?
剛剛他媽罵他為什麼要出頭去幹這種事,她以為他很想嗎?就是因為這幾年虞婆子那老不死的手段傳得越來越玄乎,他越來越擔心自己之前幹過的事情被她拿來算賬,想著,不如搶在對方找自己算賬之前,提前把對方給趕走。
李榮平扶著牆壁走出房間,他不敢再呆在自己的房間,而是坐在客廳裡,連動也不敢再動。
-
虞知白半夜回家,他心情很好,從冰箱裡取出一個賞南買的小蛋糕,打開蛋糕盒子之前,他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側臉在電燈燈光底下顯得很精致,表情溫和。
過了虞小羽覺得很漫長的十幾秒鍾,虞知白才緩緩睜開眼睛,他打開蛋糕盒子,彎起嘴角,心情特別特別特別好。
虞小羽站在他對面的陰影處,好奇道:“小白你又嘗不出來味道,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為什麼還要吃啊?”模仿人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人類太復雜了,各有各的樣。
“小白你是想虞舍了嗎?”
“不想。”
“哦。”
蛋糕在冰箱冷藏過有了幾分冰冷的硬度。虞知白將蛋糕分成小塊喂進嘴裡,不需要咀嚼,它一次又一次張開洇紅的唇,吃得顯然非常開心。
蛋糕很小,很快就吃完了。
虞小羽挺害怕的,她不害怕下午那時候的小白,但她從來都很害怕小白變成紙人的樣子,大概是同類的血脈壓制,令她喘不過來氣。
她沒有眼皮,也閉不上眼睛,眼睜睜地看著坐在對面的虞知白用剪刀剪開自己,將分成塊的蛋糕又取了出來,再從嘴裡喂進去,又拿出來,又吃下去,往來反復,周而復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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