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事,就交給你去辦吧。”頓了頓,渭南王妃叮囑道:“如今谌兒在外打戰,咱們不好打打殺殺的,你給他些銀錢,讓他閉嘴,遠遠打發了去吧。”說到底,這小馬奴還算救過伶兒一命。
老嬤嬤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卻並未多說什麼,隻畢恭畢敬的轉身出了主屋院子,然後尋到自家爺們,掂量著渭南王妃給的銀錢,立時就變成了一副刻薄相,“王妃就是太心軟了。那樣的東西,早該打死了事!”
那邊,渭南王妃靜坐半刻,起身走進了內室。
靜雯趕緊躲到紗幔後,隱好身形。
蘇白月佯裝休息,雪腮微粉,眼睫輕顫,美的不似凡人。
渭南王妃輕嘆息一聲,滿臉心疼的替蘇白月掖了掖被褥。“伶兒啊,不要怪為娘。”
不怪不怪。
蘇白月心中暗道:你不下手,她還怎麼進行下面的劇情呢?
眼看著渭南王妃離開,靜雯一咬牙,一跺腳,轉身也出去了。
……
在屋子裡修養了半個月,蘇白月才堪堪從那日裡的“山匪驚魂”中回過神來。
渭南王妃每日裡都要親自給蘇白月熬煮滋補湯藥,左勸右勸的要她喝。蘇白月一邊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都給灌進了肚子裡。
啊,這飽腹的感覺,真是太久違了。
“翁主……”靜雯眼看著蘇白月身子一日好過一日,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嗯?”蘇白月盯著靜雯手裡端來的血燕窩,不住的吞咽口水。
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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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注意到自家翁主渴望的小表情,靜雯一臉躊躇的開口,“翁主,咱們院子裡頭的那個陸犴,被王妃讓嬤嬤發賣出去了。”
蘇白月暗道:不是發賣,是被那背主的老嬤嬤貪汙了銀錢,然後拉到深山老林裡頭去打死埋屍了。不過路過的魏安王府的魏颯會去救人噠。
“發賣了?”蘇白月冷冷淡淡的點頭,似乎一點都未將這個馬奴放在心上。
靜雯卻像是對這馬奴十分上心,可見是也沒逃過男主不知不覺間的撩妹光環魔咒。“翁主,奴婢聽說並不是發賣,而是,而是被拉到深山裡頭亂棍打死了。”
喲呵,消息挺靈通的啊,小丫鬟。
蘇白月掀了掀眼皮,繼續冷淡道:“嗯。”
見蘇白月什麼表示都沒有,雙眸通紅的靜雯突然間便懂了。翁主這是根本就未將那小馬奴放在心上。
也是,一個高高在上,一個低賤如泥,怎麼可能會有交集呢。
半月前,靜雯在內室中無意聽到渭南王妃和老嬤嬤的談話,知道了自家翁主許給這馬奴一諾,說是要嫁給他。但渭南王妃怎麼可能準許這門說出去就會笑掉人大牙的婚事,當即就與老嬤嬤竄通好要將這馬奴給發賣處置了。
靜雯並未深思,立刻就去通知了一直守候在外頭的陸犴。
陸犴不信,執意不肯離去,甚至在被亂棍打得昏厥在深山野林裡時,還在想著,蘇白月定是不知道此事的。隻要她知道他如今的遭遇,定然會來救他。
隻可惜,陸犴沒等來他心愛的白月光。
路過的魏颯將陸犴救起,細心照料,替他撿回一命。
“陸兄,幸好那些奴僕以為你死了,又犯懶,沒將你埋了,不然就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
陸犴神色平靜的坐在馬車裡,怔怔盯著外頭。
魏颯順著陸犴的視線看過去,隻見一輛香車寶馬飄著清冷富貴香轆轆而過,瞧這般做派,裡頭坐著的人一定是伶韻翁主。
“陸兄,要我說,那伶韻翁主就是個蛇蠍美人。”魏颯不好說這天鵝肉咱們普通人是吃不到的,大佬您還是消停消停吧,隻能用極其委婉的語氣勸導陸犴。
誰知陸犴卻是猛地一轉頭,漆黑雙眸如野狗般兇狠的瞪向魏颯。
“得得得,我不敢說,再不敢說了。”魏颯做投降狀。
嘖嘖嘖,這陸犴一個錚錚鐵骨,居然被那伶韻翁主迷得神魂顛倒,甚至連一星半點的壞話都不能說。
“哎,陸兄,你去哪啊?”
陸犴自然是要去見蘇白月。
而蘇白月此次被靜雯撺掇著出門,也是為了給陸犴一個見自己的機會。
她這最後一劑猛藥,時機來的恰恰好。
安靜的書肆內,蘇白月慢條斯理的翻過面前的書冊,她身邊的靜雯不住往側旁看去,一臉的焦急不安。
“翁主,您是真不喜那馬奴?”靜雯小心翼翼的開口。
蘇白月將心內不知演練了多少遍的腹稿慢吞吞的說出來。“母親做的事,我早知道。母親向來心軟,那嬤嬤辦事倒是不錯。區區馬奴不自量力,死不足惜。以為救了本翁主一命便能一步登天,居然敢肖想本翁主!如此埋屍荒野,倒是還便宜了他。”
依舊是清甜如垂枝櫻桃般好看的紅唇,但說出的話卻句句刺人。躲在一旁的陸犴直覺得自己的心被一隻手攥緊,連呼吸都在疼。
靜雯靜默半刻,勉強笑道:“自然,這世上能娶得翁主的男子,必是當世英豪。太子日後登基,掌管天下,隻有像他這樣的男子,才配得上翁主。”
蘇白月纖細白瑩的手指翻過一頁書,看的十分仔細認真,但她確確實實是不認得這上頭的字。
“行了,回去吧,別讓母親擔心了。”
完成任務的蘇白月一陣輕松。
馬上就可以下線啦,真開心。
“是。”靜雯伺候著蘇白月步出書肆。
美人倩影消失於樓梯拐角處,靜雯擔憂的轉頭看了一眼。
陸犴從陰影地走出,原本便面無表情的臉此刻陰沉的可怕。
他沉靜半刻,走到方才蘇白月站的地方,抬手將那本似乎尚帶幽香的書籍攥在手裡,然後突兀便笑了。
這書,她拿反了。
……
最近半年,蘇白月過的很是愜意。
因為剩下的劇情就是男主自個兒去登上人生巔峰,回來給她打臉時她卻已經死了的完美劇情,所以基本上沒有什麼費力的地方。
但讓蘇白月萬萬沒想到的是,原本她後頭應該一帆風順的劇情,卻是突然出現了大逆轉。
渭南王府的老巢——渭南出事了。
前些年,劉谌替皇室去討伐異族戎狄,所出財物人力,皆由渭南王府一力承擔。就算是大勝歸來,王室也十分吝嗇,隻給你加些類似“建威大將軍”之類的虛銜,根本一毛不拔。
渭南本就不是一個十分富庶之地,此次徵戰數年,勞民傷財,竟被興元王趁著劉谌在外帶兵打仗時,吞並了渭南用以維持經濟命脈的朱砂礦,將渭南一個小康之地硬生生逼成了窮鄉僻壤。
渭南王上書皇室,皇室卻因為忌憚興元王兵力,所以不敢做主,馬虎眼打了三日,直氣得渭南王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厥過去。
若單單隻是此事還好,在這當口,劉谌本能大勝之際,犯了“窮寇莫追”的大忌,被那河間王俘虜,以此來威脅王室退兵。
王室自然不肯依,若是能犧牲小小一個劉谌來獲得此次大勝,必能借此機會鎮壓其它蠢蠢欲動的諸侯王。
“這王室實在是欺人太甚!”渭南王妃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氣憤的大罵,“咱們谌兒給他立下多少汗馬功勞,這說翻臉不認人就翻臉不認人了,真當咱們渭南王府是面團捏的嗎?”
“還有上次伶兒路遇山匪的事,我著人下手去查,發現那股子山匪竟與興元王府有瓜葛,其中一人還是那陽石翁主的男寵!”
渭南王妃越說越氣,整個人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蘇白月站在屏風後,趁著四下無人之際暗暗咬了咬手指。
這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原本的劇情不應該是男主將圍困於敵軍的哥哥救出,她那傻哥哥對男主惟命是從,成為男主另外一隻堅實的狗腿子嗎?現在怎麼就被抓住了呢?還有興元王私吞渭南朱砂礦的事,這不應該是以後自家傻哥哥聽說渭南王妃和伶韻翁主對男主做的不義事後,執意要送給男主的嗎?怎麼就被那興元王府給奪去了?
對於這一團亂的劇情,蘇白月還沒理出個所以然來,外頭就傳來一個重磅炸彈。
皇後差人來退婚了。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幫著太子跟那陽石翁主訂了親。
太子自然是不依的,他才不要娶那麼一個生性放浪的女人。他甚至都將一隻腳踏出欄杆外頭來威脅自家母後了,卻不想皇後冷笑道:“太子莫不是忘了。陛下多子,沒了你一個,後頭還有無數個皇子能繼承王位。”
一口氣給皇帝生了五個皇子的皇後根本就不將太子的威脅放在眼裡。
太子知道自己已無路可走,隻能忍痛收回了那半隻腳。
而彼時的蘇白月坐在閨房內,一手拿著太子給自己寫的酸詩,一手拿著快馬加鞭從河北戰場送來的婚事,頭疼的腦袋都要炸了。
這陸犴,居然給自己送了婚書?
不,不隻是婚書,還有一封信。大意就是:隻要你籤了這婚書,他就立刻讓他的狗腿子魏颯派兵去將她的傻哥哥救回來。
對此,蘇白月陷入了兩難。
原本她是應該安安靜靜等著下線的,可男主偏是不放過她,居然來逼婚了!
難道是她那日裡在書肆的話說的不夠狠?
不,蘇白月堅定的認為,一定是她演得太過惡毒,把男主逼的更變態了,瑕疵必報的男主不顧劇情,回來找她復仇了。
嚶嚶嚶,她隻是個拿錢辦事的小小公務員啊,她是無辜的!
第9章
這個惡意的世界,終於對弱小、可憐、又無辜的她下手了。
如今的渭南王府,隻一瞬,真真是從雲端跌到了泥裡。
朱砂礦被搶,經濟命脈被硬生生截斷,軍事力量又因為長年累月的徵戰而日益薄弱。
而在此渭南動蕩不安之際,渭南王卻臥病在床,連身都起不來。渭南王獨子劉谌,在外被俘,生死不明。渭南王妃整日裡以淚洗面,蘇白月這個病弱的藥罐子一邊被變態男主逼迫,一邊逡巡在餓死的邊緣。
整個渭南王府都喪喪的,連丫鬟都無人管束的在外頭亂嚼舌根。
“哎,聽說了嗎?皇帝下了詔書,太子馬上便要迎娶興元王之女,陽石翁主為太子妃了。”
“就是那個男寵無數的陽石翁主?”
“就是她。聽說如今興元王獨大,乃諸侯國中實力最強,皇帝不敢得罪,竟讓太子娶那聲名狼藉的陽石翁主為太子妃。”婢女不敢說王室賣子求榮,隻是隱晦的嫌棄。
“那陽石翁主這般脾氣,做了太子妃,這太子宮恐怕要成南風館了吧?”婢女偷笑著捂嘴說完,往主屋內看一眼,越發壓低了聲音,“我瞧著,還是咱們翁主好。若非王府出了這麼大的事,咱們翁主早就是太子妃了,哪裡還輪得到那個陽石翁主。”
“是呀,誰說不是呢。不過這說到底呀,還是咱們翁主沒這個命……”
“小賤蹄子,亂嚼什麼舌根呢!”靜雯突然出現,狠狠訓斥了一番。
丫鬟們悶著腦袋閉緊了嘴,作鳥獸散。
靜雯抿著唇嘆息一聲,然後小心翼翼的推開主屋大門,就看到蜷縮在榻上,面色蒼白如雪的蘇白月。
原本便纖細的人,在渭南王府遭受大難後,越發的蒼白羸弱起來。靜雯看在眼裡,痛在心上。
其實蘇白月根本就沒有旁人瞧著那般憔悴,她隻是太餓了而已。而且因為深知劇情,所以她知道渭南王和渭南王妃會長命百歲,她的傻哥哥也會成為男主有力的左膀右臂。
整個渭南王府除了她這個病弱早逝的,大家都過的很好。
雖然現在劇情有些偏移,但蘇白月相信,很快就能回到正軌。
如今這個時候,雖已入春,馬上便要夏至,但蘇白月的身子卻十分受不得涼,每日裡還是要用上許多金貴的無煙碳。
她窩在榻上,屋子裡頭燒著一盆小小的無煙碳。身上蓋著狐裘,手邊是一杯溫熱的香茗,散發著細膩的清冽茶香。前頭的小幾上置著那一紙婚書,筆跡蒼勁有力,藏龍匿鳳。
蘇白月左思右想了三日,覺得若是伶韻翁主到她這般境地,會如何做?
自然是答應陸犴了。
伶韻翁主雖然不喜旁人近身,對劉谌和親父母也頗為疏離的模樣,但卻是個孝順的。
在渭南王生病的這些日子裡,蘇白月作為女兒,也時常侍奉湯藥。渭南王妃怕累著蘇白月,硬是給勸了回去。
如今的渭南王府不比從前,財政支出迅速縮減,就連渭南王和渭南王妃的院子裡頭都少了一半的人。但為了蘇白月過的舒適,她院子裡頭的丫鬟一個都沒少。甚至每日裡的吃穿用度都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
不過蘇白月依舊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後的富貴窩瀕臨破產。
以前她用的無煙碳,根本就不會出現碎碳,如今那炭盆下頭卻是明顯鋪了一層細細的碎碳。雖然被掩藏的很好,但還是被蘇白月發現了。
嚶嚶嚶,她再也不能好好的表演裝逼了嗎?說好讓她全須全尾的安樂死在富貴窩裡的呢?
蘇白月陷入了飢餓的憂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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