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過剎那,狐狸回光返照般兀地抬頭,但見它身形硬似鋼板,前爪高抬、後爪前踢,伴隨一聲悶響,直勾勾踢中了雲衡側臉!
高大威猛的食鐵獸倒下了。
小狐狸於半空墜落,被秦蘿以公主抱的姿勢接在懷中。
誠如伏魔錄所說,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似曾相識的飛踢,似曾相識的仰面倒地,而那隻殘暴兇狠的熊貓,卻成了似曾相識的一攤爛泥。
此刻的情景是那樣熟悉,作為曾經的受害者之一,駱明庭雙手捂嘴,看似抽噎,實則嘴角亂飛:哈哈哈哈哈哈雲衡你也有今天!
秦蘿抱著小狐狸瘋狂吃手手,心裡的小人荷包蛋淚眼:嗚嗚嗚嗚啊嗚嗚嗚。
江逢月聽說過駱明庭被食鐵獸踹飛的事兒,當場豎起大拇指:“不錯,功夫嗷嗷!”
第42章 親親。
春天的日子總是慢慢悠悠, 像是溪流裡搖搖擺擺的小船。木船晃來蕩去,有時飄來一點點微風細雨和落花,水裡的漣漪一圈圈蕩開, 恍惚一眨眼,就不知不覺過了十多天。
在這十多天裡,蒼梧仙宗有兩則消息最是盛行。
一是偏僻的山谷深處竟現出一條赤紅邪龍,聽聞雙目如火炬、身形龐大如小山。
屆時邪氣四溢, 恰有幾名小弟子途經此地, 一番纏鬥之下,是楚明箏一瞬晉升金丹,屠滅了那條惡龍。
第二則消息,便是與這楚明箏有關了。
當年她年紀輕輕便被江逢月收為親傳弟子,無愧於當世罕見的天才樂修, 不過修煉短短數年, 就連破練氣築基,直達築基巔峰。
然而誰都未曾想到, 正是這般如日中天的時候, 楚明箏不慎身中劇毒, 作為一名樂修卻聽覺盡失,從此再無進階的可能性。
Advertisement
天才隕落之後,昔日的輝煌也就成了不可觸碰的禁忌。
過去的楚明箏光環加身,後來再提及她,待時間日復一日過去, 逐漸被“令人惋惜”、“頗為可憐”、“孤僻寡言”等等詞匯代替。
就連當今醫仙都說過, 楚明箏身上的毒奇詭非常,許乃上古遺留之物,至今已無記載, 若想治好,恐怕難於登天。
可偏偏,那無名劇毒居然還真被治好了。
“這些我們都知道,關鍵是,她究竟怎麼被治好的?”
一群小弟子聚在山下賞花,其中一人聽得好奇,向前探了探身。
一直口若懸河的少年挑了挑眉:“可靠消息——是秦蘿尋得了解藥,把歸一蓮煉成丹丸給了她。”
此言一出,弟子們又是哗然。
秦蘿是誰,他們蒼梧出了名的混世小魔頭,聽說脾氣又倔又壞,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和誰都處不來。
而那解藥是什麼,連醫仙都做不出來的靈丹,更何況其中還煉化了天階靈植歸一蓮。
這兩者要能聯系在一起,堪比當今佛修第一人拜入媚宗,總而言之就是格格不入,怎麼也瞧不出任何關系。
“可我聽說,秦蘿很不喜歡楚師姐啊。”
一個小弟子撓了撓頭:“如果當真不喜歡,怎會特意為她煉制丹藥?那藥既然能解毒,說明打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楚師姐煉出來的吧?”
“之前還盛傳秦蘿師妹是個廢物呢。”
為首的少年摸摸下巴:“結果她居然得了新月秘境的頭名,我師尊昨日還在嘮叨她幹的那些事兒,讓我多學學人家——我們都沒見過她幾次,之前那些道聽途說的事兒,或許不能當真。”
“如果解藥這件事是真的,那我佩服她。”
另一人沉聲:“把歸一蓮送給師兄師姐解毒,我可能做不到。”
他話音方落,忽聽身側有人噓聲:“噓!大家快看,那是不是楚師姐?”
於是幾個少年一同抬眸望去。
他們早就習慣了楚明箏相貌可怖、性情陰沉的印象,今日甫一見她,嘰嘰喳喳的氛圍瞬間陷入靜默。
這會兒將近傍晚,少女自山腰的小路徐徐而下。
昨日下了微雨,山間青樹翠蔓搖綴披拂,纖長竹葉被洗滌一淨,碧色太濃,仿佛能隨時淌出水滴。
她身形纖瘦高挑,著了身款式簡單的綠衣,黑發被隨意挽起,有幾縷散落在面頰兩邊。
極致的黑與極致的綠,便襯出少女膚色極致的瑩白,許是大病初愈,楚明箏面上見不到太多血色,清麗眉眼如山如水,悠悠蕩開,就是一幅迤逦溫潤的寫意畫。
她步伐極輕,靈力與山中草木渾然一體,隻需一言不發步步前行,便能讓周身的空氣歸於平寂。
修士五感過人,更何況楚明箏已至金丹,察覺到生人的注視,少女微微抬頭。
小弟子們紛紛一動不動,沉默之際,見她眸光稍動,朝眾人點了點頭。
好漂亮。
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以接近。
一群少年個個化身小鹌鹑,楚明箏卻是神色如常,低頭看向手裡的請帖。
她能解開焰獄之毒,可謂出乎整個修真界的意料。
說來好笑,打她出事那天起,曾經試圖拉攏她的世家組織一股腦銷聲匿跡,甚至不曾有過半點慰問;而如出一轍地,從她解毒那日之後,各種邀約、致歉與信箋接踵而來,人情冷暖可見一斑。
楚明箏並不覺得詫異,心中亦生不出太多憤懑的情緒。能者上、弱者下,此乃修真界千古不變的法則,經此一事,她突然明白了些許道理。
世人之所以推崇她,並非因為她是楚明箏,而是為了一個少年天才的名頭、一個日後能為他們所驅使的門客、以及一些光耀門楣的榮耀。
這樣的說法令人難過,但它的的確確就是真相——
褪去光環,真正的楚明箏似乎很難討人喜歡,好在她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手中的請帖被撕碎落入風中,化為逐漸消散的靈氣,少女看了看腰間長笛,目光柔和許多。
自她解開焰獄,蘿蘿便時常陪在她身邊。
小朋友總愛嘰裡咕嚕說些天南地北的話,旁人許會覺得厭煩,楚明箏卻樂在其中,隻想聽見她的更多聲音。
那是她曾經置身於空空蕩蕩的地獄裡,一遍遍回想,也一遍遍想象過的聲音。
在這幾日裡,蘿蘿興衝衝給她唱了《小星星》、《兩隻老虎》、《小跳蛙》和許許多多名不見經傳的童謠。今日她獨自來到山中練習,悄悄把所有曲調逐一學會到熟練,待會兒回到家裡,打算給小朋友一個驚喜——
畢竟,她同蘿蘿的小院相隔很近。
因為有了想見的人和想做的事,回程速度便要快上不少。法器凌空而過,落地之際還沒停穩,少女就已邁開了腳步。
小朋友的院子很靜,在春夜中與暮色融為一體,窗前亮著一盞燈,大門則是緊緊閉上,隱約能聽見幾道交談的人聲。
那些應當是秦蘿的伙伴,比如江星燃、陸望與謝尋非。最近這群孩子常常聚在一起,稍不留神就不見蹤影,也不知道究竟得了什麼樂趣。
楚明箏伸出右手,輕輕敲了敲門。
第83節
房間裡的談話聲陡然停下。
她隱隱約約能感覺到,有人正逐漸靠近門邊。
房門被打開時發出吱呀聲響,露出小小一條縫隙。透過縫隙望去,門後的人高高大大,將身後景象全都擋了個一幹二淨,再看那人的臉,赫然是駱明庭。
“喲,楚師妹。”
青年彎眼笑笑:“你來找秦蘿師妹?”
他說著往身後望了望,與不知什麼人擠眉弄眼,半晌笑意更深,略微側過身子,向門後退開。
駱明庭高大的影子離開視線,屋子裡燭火一動,映出另一道小小的身形。
並非秦蘿,而是個頗為不自在的男孩,可能因為太緊張,整個身子繃成直直一條線。
鄭鈞傲。
“還記得當初我們在戒律堂說過的話嗎?”
駱明庭雙手環抱胸前,咧了咧嘴:“這小子今日來交差。”
楚明箏一愣。
……對了。
當時鄭鈞傲和幾個孩子在林中笑話她,被駱明庭雲衡提小雞仔似的抓去了戒律堂。
作為懲罰之一,鄭鈞傲要說出她的二十條優點。
說老實話,不僅當時的鄭鈞傲愁眉苦臉,就連楚明箏也覺得這個要求強人所難。
二十條聽起來簡單,可若真正細數起來,或許能有一個溫吞好脾氣,除此之外,還剩下什麼可說。
要是她真有那麼多好處,也不至於落得個眾人厭棄的下場。
楚明箏沒說話,將整個前廳掃視一遍。
除了駱明庭與鄭鈞傲,屋子裡還坐著秦蘿、江星燃、秦止與江逢月,讓她有些奇怪的是,同為蘿蘿關系不錯的朋友,雲衡、謝尋非和陸望居然不在。
不過想來也是,他們三人都不是喜歡熱鬧的性子。
“那……”
鄭鈞傲與她直直相對,顯而易見覺得緊張,聲音越來越小:“我開始了。”
房間裡沒有人說話,楚明箏隱約聽見男孩深深的吸氣聲。
“第一條,很會整理屋子。”
鄭鈞傲臉紅得像番茄,死死盯著手裡的稿紙,用空出的另一隻手摸了摸腦袋:“第一次來楚師姐家裡的時候,我吃了好大一驚,因為頭一回見到有人能把房子收拾得那麼整齊漂亮。”
有孩子發出低低的笑聲,他飛快睨了那邊一眼,繼續說道:“桌椅全都幹幹淨淨,窗臺的瓶子裡還有白色小花。不像我,不管什麼東西都會隨地亂丟,房間總是亂糟糟的,我娘說像狗洞。”
秦蘿點頭贊同:“沒錯!我的房間也是小師姐幫忙整理的,她還很樂於助人嘿嘿。”
楚明箏靜靜看著他們,識海裡有片刻的恍惚。
“第二條,性格很溫柔。”
男孩清了清嗓子,察覺到她的注視,努力挺直腰身:“因為要完成這二十條,我那段時間總是打擾楚師姐,師姐從沒覺得不耐煩——或許覺得了,也沒有表露出來。”
鄭鈞傲繼續道:“我娘曾說,我的脾氣很容易遭人煩,跟二大爺似的。要是有誰受得了這脾氣,那肯定是個大好人。”
角落裡的秦蘿插嘴:“你怎麼句句離不開你娘呀?”
鄭鈞傲耳朵更紅:“要、要你管!”
他下意識說完,忽然想起楚明箏還在一旁看,趕忙正了正神色,表現出一本正經的模樣:“能忍下我的叨擾,也可以對上第三條,很有耐心。”
男孩說到這裡頓了頓,把兩隻手背到身後:“我……我有天剛巧路過,無意間看見楚師姐做笛子,整整雕了一個下午,一會兒沒停。”
江星燃一下便發現了盲點:“所以你就站在那兒,看著她做了整整一下午的笛子?”
鄭鈞傲義正辭嚴:“我就是想看看人能有多無聊——呸,多耐心!”
江星燃不說話了。
雖然屬於說漏嘴,但無聊的那個很顯然是你才對吧。
一旁的秦蘿繼續吹彩虹屁,如果彩虹屁擁有實體,那隨著她小嘴叭叭叭,肯定會飛出許多五顏六色的泡泡:
“對對對,小師姐超有耐心的!我有個心法怎麼也學不會,練著練著老是出錯誤,小師姐教了我整整半天,一直都好溫柔,沒有生氣過。”
幾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楚明箏一言不發地聽,俄頃,瞳孔中幽暗的黑色慢慢化開。
中毒一事改變了她的全部人生軌跡,即便從蘿蘿那裡得到解藥,比起過去無憂無慮的性子,如今的她終究還是大不相同。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