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漸漸的,大家自發為她讓開了一條通道。
她不疾不徐從中而過,上車去了。
……
劉管家看賀墨:“二爺,您的鼻子需要處理吧?”
賀墨可太納悶了,應對刁鑽記者,大太太許婉心都不行,隻有他家太太孫琳達因是影星出身,又滿腹詩書才能落落大方,遊刃有餘。
但蘇琳琅是怎麼做到的?
不對,她剛才為什麼要故意推他還搡他,她瘋了嗎,想殺了他獨吞家業?
粗俗野蠻,沒家教的大陸野丫頭,賀墨恨不能衝上車把蘇琳琅揪下來一通暴揍。
但那當然不行,他大哥昏迷,侄子被綁,此時切不可驚動記者。
否則賀家人就有了甩不掉的尾巴,隻會更加被動!
賀墨掛了一臉鼻血,咬牙切齒:“等她回來,我要讓她知道賀二爺的厲害!”
……
蘇琳琅面對的,是一樁足以載上港城編年史的綁架案。
很好,記者她已經應付過去了,今天狗們仔就不會追著她的車跑了。
賀墨鼻子爛成那樣,也會乖乖呆在家接聽綁匪電話的,就不會激怒綁匪,惹得他們砍賀樸廷的腿來做要挾了,接下來,蘇琳琅該繼續找那個至關重要的人物,綁匪內應了。
假設許天璽沒問題,賀墨注定不會同去,那麼就剩一人,載她出行的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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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老太爺偏愛,給蘇琳琅指了自己的坐駕,一輛勞斯萊斯銀刺轎車,隻要她出街,全由銀刺車負責接送,而銀刺的司機便是劉管家所說的,他兒子劉波。
一個傳說中特別老實的,老實人。
蘇琳琅一上車,就發現劉波這個老實人有問題了。
劉波二十七八歲,白襯衫黑皮鞋,倒是打扮的一絲不苟。
但他顯得特別不安,一手搭在方向盤的雙R標上不停搓著,另一隻手時不時揩一下鼻子,好似鼻子很痒似的,這種緊張不是個成年人有的。
車窗外是瘋狂拍照的記者,燈光啪啪閃,蘇琳琅微笑著跟眾記者揮別,待大家拍夠了,緩緩伸手,又猛拍上椅背:“嘿,劉哥?”
劉波瞬時坐直,仿佛背上有針在刺般:“這,這就要走?”
“難道你還等二爺啊,他鼻血流成那樣,肯定不去啦。”副駕坐的許天璽說。
穩健的米白色銀刺車緩緩駛出記者包圍圈,自一覽眾山小的太平山頂而下,路過緩衝帶時整車微震,皮質座椅將人輕裹,仿如嬰兒在搖籃中被輕搖一般。
不愧是老太爺的坐駕,全港唯有幾輛的限訂款豪車,乘坐體驗夠絕。
港城的富商們似乎都喜歡住在山頂,看上去挺偏僻的,但下山一路順暢,轉眼就可抵達鬧市,居住感極佳,真真鬧中取靜。
而要去萬佛寺,不但要下山,還要經過如今全港唯一的海底隧道。
也就是大婚當晚,賀氏父子遭遇槍擊的地方。
車下了山,一路行的平穩,轉眼已經是海底隧道了。
車進隧道,坐在前座的許天璽捂額嘆息,一場槍戰,他姑父昏迷,表哥被綁,賀家的天塌了,但這隧道內車流依舊如織,不受任何影響。
兩個男人一路沉默,不停嘆息,蘇琳琅則在翻看劉管家給的那份人員名單。
出隧道後車又行了約莫一個鍾頭左右,許天璽忽而坐正:“劉哥,不對吧,你走錯路了。”
車在一處高架橋上,但這並不是去萬佛寺的方向,而且在背道而馳。
劉波磕磕巴巴:“收音機播報主路在修,咱們要繞點路,很快就返回去。”
“約的時間要到了,我來通知主持師父,叫他多等片刻。”許天璽說著就抓車載電話,但就在這時劉波猛打方向,許天璽沒防備,也沒系安全帶,整個人不受控的側甩,腦袋撞向側方玻璃,砰一聲巨響。
輪胎抓地嗞嗞,車在天旋地轉中陡然剎停,許天璽察覺到什麼,掙扎著朝劉波撲去,但車猛起又猛剎,他整個人又朝著前擋風玻璃撞去。
雖然身後有人拉了一把,但他的前額還是重重砸向前擋風玻璃,砰一聲巨響。
車還未停穩,劉波一邊剎車,一邊手掰中央扶手盒。
但他還未掰開便有隻手強勢按上,將他的手按死在扶手盒上,冰冷的槍管旋即抵上太陽穴。
竟然是她,大少奶奶蘇琳琅。
她,她竟然帶著槍。
手槍!
第6章 第六刀
這當然是真槍,槍管冰冷,子彈入腦,能要人命的。
劉波懵了,一腳踩剎了車,一動不敢動。
蘇琳琅:“把雙手舉起來。”
劉波緩緩舉手,聲顫:“少奶奶,槍會走火的,快放下它。”
蘇琳琅不但沒放,還不慌不忙松開了保險:“對呀,槍是會走火的,而且槍走火打死人無罪,所以劉哥,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喔。”
一次可以說偶然,但劉波一次沒把他撞暈,又蓄意再撞一次,許天璽頭痛欲裂,也察覺什麼了:“劉哥,你是不是跟綁匪有關?”
所以給綁匪通風報信,裡應外合搞綁架的人就是他吧。
也太不可思議了。
劉管家跟了賀家祖孫三代人,忠心耿耿。
劉波更是因夠老實而深得老太爺信任,十幾年來駕駛座一直是他。
別看他家是佣人,但在寸金寸土的港城住著大平層,鋪面若幹,手中還握有賀氏大把股票,待劉管家退休之日,會比賀家老太爺還逍遙。
賀家待他們父子可不薄,劉波怎麼能,他怎麼敢的?
……
不過是禍也是福,能找到綁匪內應,營救任務就有眉目了。
許天璽抱頭止暈:“劉哥,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快告訴我樸廷在哪裡,咱們回家商議,一舉把人撈出來,放心,我將來會勸樸廷饒過你的。”
劉波愣了一下,陡然激動:“天璽少爺,我對賀家忠心耿耿。少爺被綁跟我沒任何關系,我跟綁匪也沒有任何關系,你,你誤會我了。”
許天璽艱難抬頭,揩鼻血:“那你幹嘛要故意制造車禍撞暈我們,你圖什麼?”
劉波慌忙擺手:“天璽少爺,我沒有做錯事,我是為了賀家好。”
許天璽忍著頭暈去抓車載電話:“馬上報警!”
但他話音未落,劉波突然暴起,一把推開許天璽的胳膊,手又掰上中央扶手盒,口中還在大喊:“天璽少爺,求你了,別亂動!”
在高速行駛的汽車裡被撞擊,人會腦震蕩,外在表現像是醉酒。
許天璽現在就是,他本能想阻止劉波,但手腳綿軟,眼看劉波又抓扶手盒,也想到裡面有槍了,估計自己今天要死在這車上了。
但他並沒有意識到,這輛車上的實際掌控人是蘇琳琅。
眼睜睜的,看她食指扣著扳機轉個槍花,槍託狠狠砸上劉波鬢角,轉眼間許天璽的懷裡已經多了把槍,劉波被砸伏在方向盤上,碰的喇叭嗶嗶響。
許天璽頭暈眼花,軟嗒嗒拎起槍來一看,是把BBQ型小麻醉槍。
看來劉波也沒想殺人,隻是想麻暈他們。
他持槍想拉車門下車,換自己來開車,但拉不開。
劉波從主駕把車鎖掉了。
許天璽沒想到傻乎乎的阿嫂能拿槍,更沒想到她還會打人。
但此時多了個助力,還是救人要緊,他選擇繼續跟劉波談判:“劉哥,錯一步還有的回頭,步步錯可就不能回頭了,立刻開車返家,商量如何救人。”
劉波跟哄小孩子似的伸手:“天璽少爺別鬧,把麻醉槍給我,少奶奶您也別玩手槍了,放下它,乖乖跟我走,我會送你回到大陸老家,好不好呀?”
許天璽握緊麻醉槍,指劉波:“你他媽綁了樸廷還不算,還要綁我阿嫂?”
劉波搖頭:“不不,我沒有。”他終於下定決心:“是大太太的意思。”
許天璽又被弄懵:“所以是我姑媽指使,讓你綁架我阿嫂的?”
不可能吧,這怎麼可能。
劉波嘆氣:“天璽少爺知道的,大太太連港姐出身的孫嘉琪都看不上,一心要替大少爺找個真正的名門閨秀,老太爺卻隨便找個北姑,她不情願。再加上少爺被綁,大太太覺得是少奶奶命勢不好克了少爺,就吩咐我悄悄將她送返大陸。”
許天璽又有點暈,因為許婉心確實不滿蘇琳琅,私下哭了不知多少回。
但她信佛,蟲子都不敢踩的,會僱兇殺人?
“對不起了天璽少爺……”等許天璽看到劉波來搶麻醉槍時已經晚了。
他太暈,握不穩槍,轉眼間槍已經在劉波手裡了。
但同時隻聽砰一聲,血液四濺,子彈從他雙腿間穿進,噗一聲沒進了真皮座椅。
許天璽抬頭,劉波右手的食指少了個尖,汩汩冒著血。
兩個滿臉血的男人對視一眼,再看蘇琳琅,她用古奇包擋著,身上幹幹淨淨。
但剛才那一槍恰是她開的。
……
所以少奶奶她不但會拿槍,還會開槍。
她的槍法還極為精準,否則子彈不會那麼巧,轟爛手指又落入座椅。
兩個男人在此刻同時愣住,他們被嚇到哭都不會,而是,傻了。
蘇琳琅問:“現在大家都冷靜了嗎,能好好說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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