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王傳恩看起來年紀隻在三十上下,容貌尋常,乍一看毫不起眼。
魏涼與王傳恩四目相對,仿佛有刀光劍影,又仿佛寧靜無波。
片刻,魏涼淡聲開口:“請。”
有王傳恩同行,林啾根本找不到與魏涼說話的機會,而他,也根本不多看她一眼,就連他身上的氣味也仿佛消失不見了。雖然緊緊貼在他的身側,但林啾卻覺得與他之間隔了萬水千山。
數日後,三人回到萬劍歸宗,掠過七峰和主峰之後,一處深不見底的天坑巨陷出現在眼前。
分明隻是尋常的巨大土黃色坑洞,但不知為何,竟是莫名令人心驚,仿佛從人間忽然到了地獄之門。無端讓人感覺到陰森、沉悶、不祥。
視野之中的光芒仿佛消失了大半,一切都籠罩在沉沉的陰鬱之中。
林啾的視線輕輕掃過四周,忽然,她看見了一切的源頭——一座純黑的塔,靜靜佇立在坑底。遠遠一望,便有沉重威壓四散開來,叫人心膽俱寒。
林啾的心髒輕輕跳動起來。
這就是九陽塔。書中,女配林秋暴露了驚蓮破之後,便是被囚於九陽塔,直到被魏涼親手斬殺。
她這就要走上同樣的路了麼?
她忍不住看了魏涼一眼又一眼。他依舊不看她,隻與王傳恩對視一眼,然後便啟動了封印,將林啾直直帶到了塔門前。塔門亦是黑色巨石制成,散發出絲絲寒意,一望便覺不祥。
王傳恩立於塔下,淡笑著,道:“想必劍君與夫人還有幾句話要說,老朽便不深送了。”
魏涼淡淡“嗯”一聲,捉著林啾,大步走進黑塔。
這裡氣溫極低,心頭像是墜了沉重巨物一般,林啾隻覺呼吸困難,心中驚悸。
魏涼廣袖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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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鈞石門,在身後緩緩合上。塔中的黑暗不似尋常,而像是有生命的活物一般,沉沉壓迫著,讓人感到無力絕望。靈氣也被死死壓制,大口呼吸時,胸口又悶又痛。
她沒有做任何錯事,她以為魏涼會為她說話,然而並沒有。
她還是落到了這個結局。
她心中的情緒復雜難言,她本有許多話要對他說,可是魏涼的冷淡讓她開不了口。
不過,無論如何,秦雲奚的事,總得讓他知曉才行。
林啾正要說話,一根冰涼的手指卻輕輕摁住了她的唇。
魏涼俯身,貼於她的耳畔,吐氣出聲:“夫人,此地,再無人打擾你我了。”
第33章 九陽塔
距離林啾離開秘境,已有三日。
一處小鎮中,一男一女正在拉拉扯扯。
女的俏臉上布滿怒氣,男的滿面愁苦,連聲嘆息。
正是秦雲奚與柳清音。
“大師兄!”柳清音掙不開鉗制,氣惱得直跺腳,“你到現在還不願意承認自己錯了麼?師尊若是要對你我動手,我們數日前便成了他的劍下亡魂!他根本就不想殺我們!而且你不是也親耳聽到消息了?正是今日,林秋已被師尊親手關進九陽塔了,我就不明白,你到底還在擔心什麼?”
她重重甩了幾下,依舊掙不脫,隻能面紅耳赤地說道:“那一日我剛剛從秘境出來便遇到了他,彼時林秋尚在秘境之中,根本沒有出來!既然她沒有出來,如何能向師尊告密?!你擔心的那些事都是子虛烏有!你就是胡亂編造些理由,離間與我師尊!放手!我現在便要回宗去!”
秦雲奚也不復往日清冷鎮定:“清音,不要衝動!離開秘境那一日,你也看見他的眼神了,你覺得那是師傅看弟子的眼神麼?若我所料不錯,他與王氏兩敗俱傷,隻是一時無力對付你我罷了!此刻回去,就是自投羅網!”
柳清音冷笑不止:“我倒是把你看透了。你不就是想要營造與我私奔的假象,逼著我與師尊徹底斷絕前情麼?你擔心的,不就是那日對我說的那些瘋話被林秋聽去,告訴了師尊麼?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師尊已將她關進了九陽塔!九陽塔是什麼地方?就林秋那修為,呵,到了裡面就算不死,也要被折磨得發瘋!”
秦雲奚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些怔忡,一時竟是沒有接話。他也不明白,那一日,魏涼分明已是殺機大動,為何最終卻是強行收回了“意”,隻冷冷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去。
秦雲奚想了幾日,始終一頭霧水。那時候,林秋確實身在秘境中,不可能將那個秘密透露給魏涼。既然尚未知曉那件事情,他又為何對著自己爆發出了驚天的殺意?那樣血淋淋的殺意,秦雲奚絕對不會錯認。
但若說其間什麼事也沒有的話,在秘境外遇見了自己的兩個弟子,不是該上前問一問狀況嗎?那樣的異常,就連柳清音這個被情愛蒙蔽雙眼的人都已看了出來,否則當時她便不會當機立斷,跟著自己一道遠遠遁走了。
她心中分明已經意識到那個人的恐怖,卻始終不願面對。
“清音。”秦雲奚的聲音裡滿是疲憊,“你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願意承認事實!他眼中根本就沒有你,你為何偏要自己騙自己?你當真看不出來麼,他望向你我的時候,就像俯視兩隻蝼蟻。你難道覺得,他會對一隻蝼蟻起心動念?沒有人會對一隻蝼蟻起心動念的,清音你該明白。”
柳清音執拗道:“無論如何,我隻知道林秋已被他關進九陽塔。就她那身修為,就算得了荒川的傳承又怎樣,進了九陽塔,她死定了!”
秦雲奚氣笑了:“九陽塔九陽塔,你為何就是執著於一個九陽塔!前世我親手將林秋關進九陽塔,她非但未死,還在塔中得了不小的機緣,險些衝殺出來置你於死地!清音,如今能幫助你我的,隻有一個地方了!時間緊迫,耽擱不起,清音,得罪!”
靈氣暴湧,柳清音猝不及防之下,隻覺雙眼一黑,軟軟地跌進了秦雲奚懷中。
……
九陽塔中……
此地,再無人打擾了?
聽到魏涼俯耳吐出的這句話,林啾微微張大了眼睛,瞪著面前的黑暗。
他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九陽塔,他不是要讓她走一遍女配林秋的老路嗎?可他現在……
眼前什麼也看不見,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高大的身影沉沉罩著她,嘴唇在她耳畔若即若離。
他漸漸放開了緊鎖的氣息,獨特的暗淡冷香氤氲在黑暗之中,更顯得清幽襲人。
林啾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氣息中帶了血腥味道。
魏涼呼吸微沉,落在她的耳際:“嗯?”
落在她唇上的手指滑向下颌,輕輕捏住,迫她抬起頭。
距離這麼近,林啾依舊什麼也看不見,塔中詭異的黑暗足以令修士目盲。
她感覺到他稍微立起身子,沉沉觀察她片刻,然後垂首就吻了上來。
林啾也說不清自己此刻心裡究竟在想什麼,她隻知道胸中如同塞了一團亂糟糟的棉絮,憋悶得緊。男子氣息沉沉,落唇溫冷,冷香陣陣。然而她心底卻沒有絲毫波動,甚至,她下意識地微微開啟櫻唇,不再做任何抵抗。
她終於真正認識到了修真者的狡詐和殘酷。這些人活了幾百上千年,哪個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和無法無度的修真世界相比,前世那個現代法制社會就如同溫室一般。想要在這個殘酷的世界活下去,並不是空喊幾句自強自立的口號那麼簡單的,自己不夠強大的時候,機緣、運氣和庇護,缺一不可。
親人不可靠,朋友也不可靠,眼下能幫她、能救她的,除了眼前這個之外,再無任何一人。如果這就是他要的,那也算是明碼標價的公平交易。
眼角有淚滑落。
她心頭和唇上皆是一片麻木,黑暗中,她睜著眼,目光茫然。
等了片刻,卻發現魏涼並沒有趁機更進一步。
他反倒是松開了她,退後少許。
“怎麼了?”他的聲音平靜得令人心驚,“為什麼哭。”
林啾唇中憋出一聲哽咽,後退兩步,抱著肩膀蹲在了地上。不知為什麼,聽他這麼一問,她的眼睛就像是開閘的水庫一樣,眼淚止不住地往外冒,停也停不下來。
她也說不上哪裡委屈,但就是委屈。說不上哪裡難受,但就是難受。
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就像一隻孤魂野鬼。
而他,他太強大了,隨便給她些他看不上眼的東西,她卻付出一切都還不上。不是她不努力,而是那樣天塹般的差距,豈是十天半月就可以彌補的?她需要時間,需要機會來成長。為了這個機會,她可以退讓,可以把自己能給的都給他,但這終究不是她心中所願。
她也想強大起來,尋一個實力相當的伴侶,與他舉案齊眉。可惜情勢如此,她若再拒絕魏涼,未免矯情,不知死活。
至少,魏涼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惡意,也算是難得。
她也就是躲起來短暫地哭一會罷了,擦掉眼淚,該面對什麼她還是會勇敢面對。
在這暗到極致的黑暗、冷到極致的陰冷之中,將心底最壓抑的情緒發泄出來,之後無論怎樣,心境也會比此刻更加溫暖吧?
她聽到黑暗中傳來細微的衣料碎響,他仿佛靠近了些,聲音從她頭頂傳來,“為什麼哭?因為我不是王衛之?你喜歡他?”
他的聲音裡隱隱有壓抑的怒氣,林啾對情緒的感知本來並沒有那麼敏銳,但在這句話脫口而出之時,她清楚地察覺到一陣洶湧的冷香劈頭蓋臉罩下來,從這道略有些不穩的氣息之中,她捕捉到了他沉沉壓抑的情緒。
“不是。”林啾擦掉眼淚,低聲道,“我不喜歡他。”
在這種事情上,她並不想讓魏涼有任何誤會。
魏涼半晌沒有說話。
林啾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有如實質。
沉默下來時,塔中的黑暗寒冷仿佛要滲進骨頭縫裡面去,林啾的牙齒漸漸有些失控,不自覺地發出輕微的“嘚嘚”聲。
黑暗中,終於響起魏涼輕輕的呼吸聲,他道:“因為他沒有出手相助,所以你怪他?”
林啾抿住唇,搖了搖頭:“不怪。我與他並沒有多少交情,並不指望他為了幫我忤逆家中長輩。”
魏涼道:“他跟來了。”
林啾有些吃驚,微微張大了眼睛,愣怔片刻,她笑了笑:“倒也像是他的行事作風。孩子氣。他跟來也沒用,待不了多時,便會自己離開了。我與他,連朋友都算不上。”
魏涼仿佛輕輕笑了下。
下一刻,一雙大手捉住林啾的肩膀,把她從地上拎了起來。
“冷?”他的呼吸落在她的額頭上,雙臂環住她的後背,將她團在胸前。林啾敏銳地察覺到,氤氲在他身上那層壓抑沉悶的寒意已經消散了。
她不僅冷,還累。她倚在他的身上,猶豫片刻,伸出手臂環住了他的腰。她先前分明感覺到他十分在意她與王衛之的關系,可她一解釋,他便信了,他居然就這樣信了她。這樣的信任對於她來說,就像是幹渴多日的旅客嘗到了一點清泉的滋味一般,她不禁卸下了一線心防,試探著,向他多敞開了一點自己的柔軟。
感覺到她的動作,他的身體不禁輕輕震了下。他垂下頭,啄了啄她的眉毛。
“第一次看見你哭。”他的聲音低低地環繞著她,“離開我受了不少委屈吧。如今知道我的好了?”
“為什麼對我那麼好?”林啾再一次問道。
上次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心中其實不以為然,因為當時她以為魏涼隻是利用她來刺激柳清音,逼柳清音斷了念想而已。可是上次在烏氏地下陵中,他不顧柳清音崩潰抓狂,果斷把聚靈姝給了自己,而且自始至終,他對待柳清音的態度根本不像有半點情意。
在聽到秦雲奚說出那個秘密之後,林啾雖然心中存疑,但也隱隱覺得找到了一部分答案。無論這個魏涼究竟是誰,他都不再是書中柳清音的那個痴心道侶了。
黑暗中,林啾看不見魏涼的神情。
“這是我第一次娶妻。”他的答案依舊與上次一樣,“很麻煩,不想有下一次了。”
隻不過,林啾仿佛聽出了一點別的滋味。
他的氣息離她更近,他又啄了啄她的臉頰,吻去還未幹透的淚痕。
他接著說道:“所以我隻會有你一個妻子,為何不能對你好?”
林啾的心微微一震。
但她立刻就發現他話中的問題。
她問:“那若你娶的不是我,你也會對那個人好,是不是?嫁給你,就是撞了大運麼?”
魏涼停了片刻,然後胸腔微顫,發出低低的悶笑聲。
半晌,他的聲音帶著笑,從她頭頂傳來:“也就是你。實不相瞞,我一見你,便覺得十分可愛。”
林啾:“……”一時竟無言以對,這是什麼一見鍾情的瑪麗蘇待遇?!
他又續道:“就如鬥龍一般討喜。”
林啾:“……”是不是該謝謝您的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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