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秋瑜記不清別的細節了,隻記得,他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了很久,像是在重新審視這段關系,又像是在判斷能跟她親近到什麼地步。
足足過去一分多鍾,他才伸手一把摟住她的腰,低聲反問道:“你覺得少了什麼?”
秋瑜明白,這是一個同意更進一步的訊號。
機不可失。她甜甜地微笑著,拽住他略敞開的襯衫領子,仰頭吻了上去。
很多記憶她都模糊了,隻記得接吻時,他始終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口唇緊閉,像是忘了張口。
於是,她朝他眨眨眼睫毛,像小貓似的,一下一下地舔著他的唇。
直到他反手一扣她的後腦勺,極其迅速地攫住她的舌-尖,強勢而熱烈地回吻了上來。
因為他吻得過於熱烈,起初,秋瑜還以為他是熟手。
但沒過多久,她就發現,他熱烈歸熱烈,卻毫無章法,隻會像捕食性動物一樣重重地吸-吮。
她不得不用手捧住他瘦削的臉頰,指掌剛一觸及他的皮膚,就被凍得顫了一下。
陳側柏的聲音很低:“我體溫比一般人低一些。”
後來,她才知道,他並不是體溫比一般人低一些,而是低很多,情緒激動時更是可以跟寒冰媲美,已經違背了生物學常識。
按理說,他什麼地方都是冷的,氣質也冷漠無比,應該很難讓她感到熱烈的感覺。
可他每次吻她,都帶著一種令人顫慄的熱烈勁兒。
更讓她心跳的是,她總覺得,他那股熱烈勁兒還壓抑了不少。
讓人想去探索,他還有多少激烈的情感沒有釋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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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完畢,他將她打橫抱起,走向樓上。
陳側柏並不是一無所知的男人。他畢竟是生物學家,業界權威,還有一顆智力超群的大腦,對於人類的生理構造,從宏觀到微觀都十分了解。
所以,並沒有出現類似於找錯位置的糗事。
但還是泄露出生疏的一面。
——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秋瑜眨巴眨巴眼睫毛,還沒開始安慰或鼓勵,他就極其冷靜地卷土重來。 如同實驗失敗以後,立即中斷,分析原因,總結問題,重制方案,以一種理性而嚴謹的態度重新開始。
秋瑜再提不起勁去想他的“生疏”和“失敗”,目光渙散,腦中隻剩下“他剛才真的不是裝的嗎”的疑問。
在那之後,他們似乎成為了真正的夫妻,早晚都會接吻,有時甚至會在外面接吻。
她想要牽手或挽手,他也不會拒絕。 似乎她想要怎樣,他都可以迎合她,縱容她,目光卻永遠不會落在她的身上。
秋瑜有些迷茫了。
她不知道該怎樣看待與陳側柏的關系。
三年來,他們沒有爭吵,也沒有意見相左的情況,隻是因為她下意識忽略了那些不可調和的矛盾。
她假裝看不到他的冷淡、漠視和無可無不可的態度,假裝看不到他拒絕與她交心的姿態,假裝這三年過得非常順遂——確實非常順遂,隻是一種說不出的挫敗感,始終揮之不去。
從小到大,她都在“公司至上”的教育中長大,一度以為自己會像父母一樣以事業為重。
她也確實以事業為重,盡職盡責地工作了三年,最終卻隻感到無趣和乏味。
——表面上,她是一個記者,可以配槍,可以深入險境;
實際上,她每次拿到的採訪項目,危險性都要比同事低不少,一旦項目的危險性開始升級,就會轉交給其他同事。
她所謂的事業,更像是一種角色扮演。
她試過換工作,但哪怕一開始談得再好,第二天她必然會接到拒絕的電話,要麼是因為對方通過某種手段查到了她的家世背景,要麼是因為她的父母親自致電“溝通”。
她不是金絲雀。被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可以得到主人的關注或撫-愛,有時候甚至可以短暫地飛翔片刻。
她更像是一個華美而精致的金絲雀雕塑,極盡精細美麗,但沒人會過分關注一個雕塑,也不會賦予雕塑飛翔的能力。
她想起那天早上的錯覺——陳側柏以一種幾近露-骨的目光注視著她。
貪婪,痴迷,幾乎令她毛骨悚然。
秋瑜一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那樣的錯覺。
現在,她知道了。
她想要被人注視,被人渴求,被人以一種貪婪而痴迷的態度愛著,而不是即使適配度100%也寡淡如水的婚姻。
仔細想想,她好像從來沒有感受過濃烈的愛意。
其實也可以理解。很早以前,她的社會學老師就說過,現代人們的關系已被簡化為“貧—富”,由於隻剩下一種競爭關系,人與人之間也變得格外警惕防備。
她的家庭還好,像日本一些軍-國主義氛圍濃厚的壟斷企業,甚至會出現弑父弑母上位的情況。
裴析算是她最好的朋友,但他看向她的目光,也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距離感。
秋瑜知道,這並不是因為裴析想要疏遠她,而是從小到大的教育告訴他,不管多麼親近,不管她是否會威脅到他的事業,都必須跟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這樣的認知,不隻存在於他們的階級。
而是存在於全社會任何一個地方。
這種情況下,不僅陳側柏不可能渴求她,隻要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都不可能像她想象的那樣喜歡她。
秋瑜坐在辦公室,撐著腮頰,有些煩躁地喝了一口咖啡。
她不想再跟陳側柏這樣得過且過下去,但又沒有魄力,果斷結束這段婚姻——陳側柏再怎麼不好,在那方面的確跟她合拍。
而且,比他聰明的男人,遠沒有他年輕俊美;比他俊美的男人,也遠沒有他的智力和氣質。
按理說,智力高低,是無法左右長相的,可每次陳側柏接受採訪,跟其他男性坐在一起,都能讓人感到明顯的差距。
那種智性的美感和清冷的氣質,完全不是精致的五官可以比擬的。
秋瑜糾結極了。
她在平板上調出陳側柏的對話框,打了幾個字,又刪掉。
真奇怪。
明明他們沒什麼感情,就算有也是她一廂情願,猶豫要不要結束時,她的心髒卻感到了一種強烈的失重感。
對話框上,顯示上一次對話的時間,還是在一個星期前。
她決定跟他分床睡的前一天。
秋瑜打了又刪,刪了又打,刪刪減減,不知發什麼。
幾十秒鍾後,她幹脆把平板扔到一邊,倒在辦公椅上打腹稿。
——這幾年,我的觀念變了,不想再繼續合作式婚姻了。想問問你的看法。
陳側柏能有什麼看法?
他肯定隻會回兩個字,要麼是“看你”,要麼是“隨你”。
那把最後一句話去掉,隻發前一句話呢?
不行,太公事公辦了。畢竟一開始提出這種婚姻形式的人是她,陳側柏又沒有做錯什麼,自始至終都在配合她而已。
因為她忽然對他生出了非分之想,就要把他踹掉,怪自私的。
秋瑜抓了抓頭發,繼續思考。
——陳側柏,忘了告訴你,跟你結婚,並不是因為我們適配度100%,而是因為我對你有好感。
但是三年下來,你好像過得並不快樂。你可能沒有發現,每次我要親你的時候,你都會移開視線。你的潛意識在排斥我。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該結束這段關系……或者給這段關系換一個定義,當朋友試試,你覺得呢?
秋瑜又否決了這一方案。
太官方了,而且,這麼一大段話,陳側柏估計看都懶得看。
秋瑜深深呼吸,煩悶得踹了一腳辦公桌,撿起平板,最終隻發了兩個字——
【在嗎?】
讓她毛骨悚然的是,她發出那兩個字以後,最先收到的不是陳側柏的回復,而是窺視者猶如實質的目光。
窺視者消失一個星期後,再度向她投來冰冷、危險、黏重的視線。
她背脊蹿起螞蟻爬過的顫慄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第45章 Chapter 8
陳側柏收到秋瑜的消息時, 剛摘下乙烯基手套,走出實驗室。
如果有人在旁邊的話,就會發現這是一個完全不存在於衛星地圖的生化實驗室。
即使有人用GPS定位導航到這裡, 僅從外觀上看, 也隻會以為這是一幢荒廢的爛尾樓。
像這樣的爛尾樓, 整個嶼城比比皆是,不會有人特別去注意這樣的地方;就算有人突發奇想, 進來探險, 也隻能看到水泥牆壁和鏽跡斑斑的腳手架。
生物科技的實驗室限制太多, 而且布滿監控,研究員的一舉一動都處於高層的監視之下。
於是, 陳側柏用了三年的時間, 一手建造了這個私人實驗室。
在保證室內設備正常運行的情況下,這間實驗室完全隔離外界的電磁幹擾, 阻斷室內電磁輻射向外擴散⑴,是目前屏蔽效能最好的實驗室。
公司並不是不知道這個實驗室的存在。
他們嘗試過從技術和法律上攻破這裡,甚至禁止陳側柏以私人的名義購買一些實驗材料。
但無論他們怎麼限制陳側柏, 這個實驗室還是組建了起來,並且完全以陳側柏個人的名義, 不受任何勢力的限制。
陳側柏神色冷漠地看著投射在視網膜的影像。
那是他剛在實驗室測序的基因片段, 正在以一種人類難以理解的方式發生定向改變。
如果把這個畫面當成科幻電影的片段,那將是一個非常有說服力的鏡頭——他的基因如有意識一般,正在剔除那些具有高度重復性的DNA序列和滅活基因。
但即使是科幻電影,也不可能讓兩條不相似的DNA序列進行重組,他的DNA序列卻在接合轉化的過程中產生了特異位點的整合, 發生了生物學上完全不可能發生的重組。
就像是人類突然長出了鱷魚堅硬而凹凸不平的皮膚一樣,這是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陳側柏閉了閉眼睛。
所有的實驗結果表明, 他在逐漸變成一個未知、病態、非自然的怪物。
就在這時,他收到了秋瑜發來的消息。
【在嗎?】
陳側柏看著這條消息,沒有動作。
他神色冷峻平靜,臉上看不出任何波瀾,目光從鏡片濾下,落在平板上時,幾乎顯出一絲冷嘲的意味。
這樣的姿態,似乎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跟“狼狽”扯上關系。
但他看到秋瑜的消息時,的確有幾分狼狽。
就像很久以前,他站在學校的角落裡注視她一樣。
沒人知道,他冷靜的外表下,在計算與她相愛的概率。
那時,她正要去主持學校的音樂節,作十九世紀的淑女打扮,頭上斜戴一頂寬檐帽,身穿一條裙擺寬大的濃綠長裙。
黑網紗上綴著鮮綠的寶石,罩住她半邊臉龐,在黃昏時分閃著綠幽幽的冷光。
她扮相古典而端正,一雙眼睛卻靈動至極,眼角向上飛舞。笑意在她的眼中流動著,似乎隨時會潑出來。
音樂節的舞場已經搭建起來,如同熱帶雨林般悶熱而幽暗,偶爾閃過一道粼粼的燈光。
四面八方傳來節奏感強烈的電子樂。
人們著裝各異,有人打扮成十九世紀的紳士淑女,有人一身暗黑朋克,還有人穿著肥大厚重的玩偶服,甚至有人扮成印第安人在舞池中亂舞。
因為人太多了,空氣變得渾濁而窒悶。
秋瑜的周圍,卻始終如同水果一般清新幹淨。
她在臺上落落大方地主持,有兩個男生在私底下討論她。
託那兩個聒噪的男生,陳側柏知道了秋瑜是這一屆最受歡迎的女孩,也知道了她父母是北歐壟斷公司的高管。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將跟從小一起長大的裴析結婚——那個“裴析”,也是一家壟斷公司高管的子女。
陳側柏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卻沒有離開舞場。
他站在那裡,戴著無框眼鏡,身形挺拔颀長,一身清絜的白衣黑褲,與周圍顯得格格不入,很快吸引了一大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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