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書名:劍擁明月 字數:2760 更新時間:2024-11-12 11:07:11

字體大小:

16 18 20 22 24 26 28

  她思及方才德寶所說的話,又問。


  “是我請的旨,陛下的確應允了。”


  岑照眉眼含笑。


  商絨先是一怔,隨即又道:“先生何必?這裡,您是待不自在的。”


  “昔年榮王府中我與公主隻有匆匆一面,此後辭官歸鄉數年不入玉京,”岑照徐徐一嘆,“我也以為,此生應該是再不會回來了。”


  那時商絨還在證心樓中,一日卻得淳聖帝口諭,準許她回榮王府探望。


  她去時,正逢岑照與榮王在書房內爭吵,更親眼得見榮王服下寒食散後的癲狂之狀。


  後來她才明白,


  淳聖帝是故意的。


  恩準她回榮王府探望並不是因為他的仁慈,而是要她親眼看見自己心心念念的父王到底有多瘋魔不堪。


  “但人生在世,哪有絕對,我如今回來也是自己情願的。”


  岑照的聲音喚回商絨的神思。


  她復而抬眼,掩不住詫異之色。


  “我拖著這把老骨頭來玉京原本隻是想再見公主一面,隻當是為了那幅圖,”廊下還有宮人在,岑照壓低了聲音,“但有人與我說,公主心中有憾。”


  “我原以為我與公主沒有師徒的緣分,卻不想,這竟是公主心中的憾事。”


  岑照心中百味雜陳,當年他若不辭官,那麼教導這位公主的便不會是凌霜大真人,而是他。

Advertisement


  “我一心逃離玉京,卻不知公主竟那般期盼我來做你的老師。”


  他的眼眶有些熱,說著便俯身拱手:“是我對不住公主。”


  “晴山先生別這麼說。”


  商絨忙扶住他的手臂,搖頭:“您隻是做了您自己的選擇,我最初期盼您來做我的老師,是因您是唯一一個不與我父王劃清界限的人,我好奇我的父王,也好奇您。”


  “後來讀您的詩文,我更心生感佩,在蜀青能得見您一面,我已覺得很好很好了。”


  “那麼如今我要做公主的老師,公主可是不願?”


  岑照故意問。


  “晴山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


  商絨忙說。


  岑照笑眯眯的,瞥見那邊的宦官德寶面露焦急地在瞧著他們這邊,他便道:“若非那小公子點撥,我隻怕便要錯過公主這麼好的學生了。”


  商絨驚愕地望他。


  “是他叫人送了信到蜀青給我,盼我能圓公主所願。”


  岑照的聲音極輕,隻有她一人能聽清。


  商絨的眼睫顫動一下。


  這份遺憾,她深藏在心底,也唯有在蜀青岑府的那個夜晚她曾向那少年袒露了一絲的心跡,可他那麼聰明的人,便從這蛛絲馬跡中洞悉她心中所想。


  “公主,聖上還在等您。”


  德寶再等不及了,匆匆過來提醒了一句。


  “公主請先去吧。”


  岑照溫聲道。


  商絨匆匆與岑照告別,被鶴紫等人簇擁著往含章殿的方向去,走出了宮廊,日光無遮無掩地照在身上,那光線令人不敢逼視,商絨半垂著眼簾,滿腦子都是那個黑衣少年。


  好想他。


  她的鼻尖有點酸,但心中對於要見皇伯父的忐忑與恐懼卻淡去了幾分,她暗自蜷緊了手掌,無端生出幾分勇氣來。


  含章殿中,淳聖帝才見了賀氏父子,見德寶領著商絨走進來,他原本因賀仲亭的奏報而陰沉的臉下意識地柔和了些。


  “拜見皇伯父。”


  商絨跪下去。


  若是以往,淳聖帝必會在她還沒屈膝時便會說一聲免了,但今日卻是一言不發地由著她跪下。


  “明月,九月十九便是你的生辰,可朕怎麼聽說你如今是一紙祝文也不肯抄?”


  帝王高坐龍椅之上,再平淡的語氣也透著些難言的威懾。


  “是。”


  商絨垂著頭,不敢看他。


  淳聖帝不防她竟隻有這麼一個“是”字,他著實愣了一下,隨即問:“為何?”


  商絨強壓著心中的懼意:“不想。”


  這一剎,殿內一瞬寂靜,德寶變了臉色,忙偷偷去望龍椅上的聖上,殿中其他的宮人也戰戰兢兢的,生怕帝王發怒。


  便連賀仲亭也頗為詫異似的,看向那跪在地上脊背直挺的小公主。


  “不想?”


  淳聖帝著實吃了一驚,他慢慢地揉捻著這兩字,想起來自己已許多年不曾從她的口中聽見這兩字。


  自她從證心樓出來後,他便再沒聽過了。


  “陛下息怒……”


  德寶一見聖上擰眉便忙與一眾宮人跪下。


  賀仲亭也以為淳聖帝必要發怒,他微微垂首,但殿中靜謐半晌,也未聽得淳聖帝再說一句話,他再抬眼,見淳聖帝起身走了下來。


  商絨看見地上接近的影子,她看見明黃的衣袂已在她的面前,她無法抑制地想起他面目赤紅,發狂殺人的模樣,身體細微地顫抖。


  忽然間,


  他蹲下身來:“為何不想?”


  聲音裡聽不出息怒。


  “我既是受大真人教導,為何不能讓大真人代我抄經火祭?”


  她勉強穩住聲線。


  又是寂靜。


  寒意順著商絨的脊骨慢慢爬上來,她抿緊嘴唇,卻聽淳聖帝冷不丁地道:“你年年生辰都要為大燕祈福,也沒有個純粹過生辰的時候。”


  淳聖帝這一句話說出來,一旁的賀仲亭神情有了些細微的變化。


  德寶等人更是摸不著頭腦。


  商絨抬起眼,對上面前淳聖帝的臉,他竟沒有半點生氣,不知為何竟還有幾分隱約的笑意。


  “這回是你十六歲的生辰,便由著你,讓凌霜替你抄祝文火祭。”


  淳聖帝想伸手摸她的頭,但見她惶惶不安的神情,他懸在半空的手,終於還是收了回去。


  商絨後背汗湿,有些愣神。


  “起來吧。”


  淳聖帝站起身,對她說道。


  誰也不知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白玉紫昌觀來的那批道經可都入了凌雲閣?”淳聖帝見商絨被宮娥扶著站起身,才想起一旁的賀仲亭。


  “已經放入閣中。”


  賀仲亭恭謹地答。


  淳聖帝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對德寶道:“讓凌霜多找幾個得用的道士整理凌雲閣中藏書。”


  “是。”


  德寶垂首。


  凌雲閣是宮中新起的專門存放道經的書閣,此番凌霄衛又從白玉紫昌觀得來了一批觀中珍藏的典籍,想來淳聖帝應該會醉心於那些新入閣的珍稀典籍。


  那麼《丹神玄都經》呢?


  或將歸入閣中暫存?


  商絨心中暗自思量一番,見德寶便要出去,她立即喚:“皇伯父。”


  淳聖帝回過頭來。


  “我願入凌雲閣替您整理典籍。”


  商絨俯身,說道。


  淳聖帝未料她忽然這麼說,他又走近她,“明月,這是為何?”


  “宮中的道經我已見過許多,但白玉紫昌觀的典籍我還未見過,我想在生辰前在凌雲閣中讀書,請皇伯父允準。”


  商絨說著便要再跪。


  淳聖帝及時伸手扶住她,他面上笑意更濃:“朕就知道你並非心有怠惰,也是,抄祝文的事做得多了難免心中煩悶,你要入凌雲閣,朕自然歡喜。”


  “還有一事。”


  商絨垂著眼,鼓足了勇氣:“我聽聞皇伯父對一卷《丹神玄都經》尤為鍾愛。”


  “《丹神玄都經》對你來講隻怕是晦澀難懂,”


  淳聖帝此時的心情大好,“但你若真好奇,朕便讓你一觀,反正它也是要存入凌雲閣的。”


  若在白玉紫昌觀的典籍送來前,商絨提及此事,隻怕淳聖帝不會這般痛快地答應,如今他有了新歡,自然便能舍得下《丹神玄都經》這卷舊愛。


  “還有,朕雖不喜岑照這個人,但他的才學的確不一般,他自請來做你的老師,朕已替你應允。”


  淳聖帝想起岑照這麼個人來,便又對她道。


  但凡岑照入玉京有過分毫去榮王府見商明毓的念頭,他也絕不會讓此人接近明月,如今看來,岑照與商明毓是徹底陌路了。


  “多謝皇伯父。”


  商絨輕聲應。


  商絨走出含章殿,淳聖帝則在後頭瞧著她的背影,直至她朝右邊去了,他才舒展眉眼,嘆道:“賀卿,你瞧明月是否與朕親近了幾分?”


  賀仲亭聞言,低聲答:“公主與陛下自然是親近的。”


  淳聖帝搖頭:“不,曾親近過的,隻是她從證心樓出來就變了,而如今她敢在朕面前說‘不想’,倒是又有幾分以往的神採了。”


  烈日當空大半日,黃昏時便好似在雲層裡融化開來,大片綺麗的彩霞鋪滿天際,投射於晶瑩的琉璃瓦上。

熱門推薦

安漫

安漫

我生日這晚,男朋友說他有事要加班。 可他的小青梅剛在朋友圈裡發布挽著他手臂的自拍,並配文:「任何時候,哥哥都會拋下一切來找我,嘻嘻。」 我眼眶發熱,忍不住在底下評論道: 「你嘻你媽呢?」

我結婚後,兩個竹馬瘋了

我結婚後,兩個竹馬瘋了

"我剛把人救上岸邊,她就把我推進湖裡。 那兩個發誓要照顧我一輩子的竹馬,卻忙著安慰她,決定要給她大辦一場宴會。 慶祝她劫後餘生。 獨留我一人艱難爬上岸。 第二天,我的手機收到了兩條消息。 “你是不是嫉妒她的才能?所以才把她推進湖裡。” “嬌嬌在水裡受了驚嚇,你趕緊回來給她道歉。”"

癡念

癡念

"女兒重病離世前,沈延之正陪著他的白月光逛街。 我哭著給他打電話說女兒想見爸爸。"

走錯畫室的男生

走錯畫室的男生

作畫的時候,一個男生走錯了畫室,一進門就開始脫。在我 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紅著耳朵躺在了沙發上。「同學你......」

山茶綻放之後

山茶綻放之後

"我和影帝裴烈在一起五年,育有一女,我始終是他不能見光的地下情人。 凌晨孩子生病,我們帶女兒去醫院。 忽遇狗仔,他扔下我和孩子飛快跑了。 我抱著高燒不退的女兒手忙腳亂。"

婆婆被附近商家拉入黑名單

婆婆被附近商家拉入黑名單

"婆婆從老家過來後便被附近所有商家拉入黑名單,但凡是她所到之處就沒有不講價的。 十塊錢六根的玉米,她硬是磨上兩小時隻給人家一塊錢一根。 買魚蝦的時候,要求去頭去尾的稱重,否則就要打投訴電話舉報。 附近的商家看到她就像瘟神一樣,忙躲避收攤,寧願不做這個生意了。 可沒想到,婆婆竟然跪在他們的車子面前大聲哭喊道。 「你們不能這樣啊,你們要是不賣給我菜,回到家我會被兒媳婦打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