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要知道這席位又和那日在莫妃娘娘殿前的規矩不同,莫妃娘娘那邊的規矩,那是後宮的規矩,是家眷們的規矩,但是現在這裡,是朝廷的規矩,是文武百官甚至當著外國使臣面的規矩。
中華泱泱,□□大國,在這遠方而來的使臣面前,為了彰顯體面,自然更是要講究這些規矩。
希錦回想著這一段所學的禮儀,挺直了背,緩步入場。
當她邁上那殿前的臺階時,耳邊響起來隆重而齊整的燕樂聲,那是禁軍樂隊騎在馬上吹奏的鈞天之曲,上百鐵血男兒的演奏,低沉渾厚,大氣磅礴。
她就在這麼肅穆隆重的燕樂中,踏上了大殿,在謝恩過後,站到了阿疇身邊。
就在她的身邊,是冠冕朝服的官員,白袍青緣,隨風而動,這些都是掌控著大昭的天官大吏,如今希錦卻有機會,以儲君正妃的身份站在他們之間。
這時候,宴席開始了,按照大昭晚宴禮儀,便有引導監人上前,阿疇也抬起手來,不著痕跡地虛扶她,於是夫妻二人隨著人流一起入座。
這麼緩慢而鄭重地行著間,希錦也想起她最近所學的禮儀。
殿堂的落座是嚴格按照身份地位來的,是絲毫不能有半點差異的,不光是座次,還有席上所用的杯盞,以及屁股底下的坐墊,這都是有詳細講究的。
杯盞器具,除了統一金銀錂的碗碟外,酒杯分為金器銀器,在正殿落座的才能用金屈卮和,正殿之外的統統用銀屈卮。
至於坐墊那就復雜了,帝王坐在龍座上,外宰相,內正妃,是坐在繡墩上,外軍都指揮使以上,內從一品诰命夫人以上,可以坐蒲墩,再往下還有二蒲墩等。
這品階不同,屁股底下手裡拿的,統統不一樣。
這就是巍巍皇權賦予人和人之間的差異,這是汝城的小娘子永遠不知道的,是站在這九十九級臺階之上,俯瞰下面肅穆整齊的人群後才會知道的。
希錦微吸口氣,壓下心中無法控制的情緒,之後微側首,看向身邊的男人。
他今天穿著紫色錦紗袍,挺括雪白的交領襯得他脖頸修長,殿堂中富麗堂皇的彩帶並掛燈形成細細碎碎的陰影,這讓他眉眼看上去很深,也很鋒利,有著不同於往日的矜貴。
他和在汝城時模樣是一樣的,但給人感覺就很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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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輕易就能讓人覺得貴重大氣。
她這麼看著間,恰好阿疇也看過來,視線相觸間,她看到阿疇抿唇輕輕一笑,墨黑的眸中似有話說。
並沒有發出聲音,但是希錦讀懂了他的唇語。
他在問自己喜歡嗎,好看嗎?
希錦便覺得鼻子有些發酸,甚至有種想哭的衝動。
她想起那一晚,殘陽如血,她悶悶地趴在錦帳中委屈得要命,恨他恨得要死,他問她要多大的家業,她說了,說要很大很大,誰嫌錢多誰嫌家業大呢。
他是沉默寡言的,並不會將自己的想法說給她,但他在默默地做,會把事情辦好後,再直接呈到他面前。
如今她做到這個位置,也是有自己的幸運和巧合,但他也一直在設法,設法要給她拿到這個诰命,給她一個名正言順。
她也想起那一日,從汝城離開,臨行前他抱著她,看過昔日的那床榻昔日的那院落,他對她說下的承諾。
他到底是做到了。
第58章 陪他一輩子
回到自己房中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阿疇陪著希錦一起回來的,乘坐的苑中輦車,因今日和往日不同,便越發鄭重,回來路上戒備森嚴,以至於回到自己別苑時,依然是侍衛林立。
輦車換了軟轎,進了自己別苑,別苑中都是宮娥內侍,倒是沒外人了,阿疇便逕自抱起希錦,將希錦從那軟轎中抱下來。
任憑希錦往日怎麼隨意,如今見他這樣,也是意外。
至於一旁宮娥內侍,那更是震驚不已。
畢竟這是皇太孫,何等尊貴,如今就這麼大庭廣眾之下抱著他那娘子——
阿疇卻是不在乎的,逕自抱著希錦下軟轎,然後進入房中,直接大踏步邁入浴房中。
浴房中白汽氤氲,那都是早就準備好的了。
希錦修長的胳膊攬著男人,埋首在男人強健的胸膛上。
其實這一切對她來說,依然如同一場夢,一場不怎麼真實的夢。
她曾經看戲文,也曾經看過話本,帝王將相,家國天下,她都看過,但這些對她來說不過是戲文中的,很遙遠,是不可觸及的。
為什麼喜歡看話本,因為尋常百姓的市井日常其實乏味得很,撥拉撥拉算盤記記賬目,再算算一年的柴米油鹽開支,想想四時諸般人情來往,這就是她的日子。
可是現在,她竟成了那話本中的人物,是昔日汝城的寧希錦永遠想不到的榮耀。
她竟有一日和那天家的大老爺們站在一起,同臺宴席。
一種無法言說的激動讓她整個人身體都在顫抖,她緊緊抱著阿疇精壯結實的腰,喃喃地道:“阿疇,我不是做夢吧,我竟當了皇太孫妃……我不太敢信……”
她將臉埋在男人的胸膛中,軟軟地道:“我想咬你一口。”
阿疇:“……”
他抱著她踏入水中,將她放在水榻上,白汽氤氲間,那水中漂浮著絲絲縷縷的花瓣,嫵媚蕩漾,曖昧入骨。
不過此時希錦並沒別的心情,她攬著他頸子問:“我看那衣服都是早準備好的,還有鳳冠!”
她現在想明白了,若是因為她救駕有功,那皇太孫妃的冠服應該是沒有的,現在什麼都齊全,可見並不是措手不及,是阿疇早就準備了的。
阿疇抱著她,輕笑了聲:“從現在開始,你是娘娘了,這下子不用為了沒娘娘的诰命哭鼻子了。”
希錦聽他竟然笑,便忍不住哼唧起來。
一邊哼唧一邊撒嬌:“快說,你什麼都不告訴我!你都瞞著我!”
阿疇便摟著她,在那池水輕蕩中,和她說起來。
原來他原本已經和官家約定,隻要捉住摩尼教幾位要緊護法,便要官家給希錦皇太孫妃的诰命,是以清明節前他一直在忙碌著,並不曾得闲。
阿疇抱著希錦,在她耳邊輕親著,低聲道:“我也沒想到,你竟是這麼有福的,也是機緣巧合了,竟然就這麼讓你逮住了那翠衣女子,那不是尋常人,竟是摩尼教的右護法,那日我們捉了她後,嚴加審訊,倒是得了一些重要線索。”
提起這些,他顯然也是心情愉悅的,悶笑出聲:“那摩尼教護法也是煞費心機才混入皇林苑,以為趁亂進入,接近官家,就此要挾官家以救得他們教友的性命,本來這個計劃天衣無縫——”
希錦輕哼:“若不是恰好被我撞上了,誰會懷疑到這麼一個嬌滴滴小娘子呢!”
畢竟在場那麼多家眷呢,畢竟人多口雜,畢竟是這種清明節慶。
阿疇笑著繼續道:“讓你碰到一樁也就罷了,結果還能讓你碰到第二樁——”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趕緊自己悉心籌謀,並和官家要了承諾,結果就被這很是莫名但又如此巧合的事情給衝沒了,似乎希錦合該坐在這皇太孫妃的位子上,
希錦聽著,眼睛都亮了:“是那個外國使臣的事嗎?”
阿疇:“嗯,談成了,我來談的,關鍵時候,事出突然,俺我也說起他們的風俗,那些使臣很震驚,以為我們已經派人前去探查過,出其不意,他們也有些慌,匆忙之中便答應下來,於是便談成了。”
他略沉吟了,道:“事後官家自然問起來,我便提起這些都是你提起的,官家倒是頗為贊賞,所以我趁機提起你的诰命,官家也就應了。還有你那進獻的那叆叇,其實原本也有人進獻過,隻是那叆叇似乎和這個不同,戴上後反而頭暈眼花,更為難受,官家不喜,如今這副,開始時官家也是將信將疑,隻是試試,誰知道戴了神清目明,官家大喜。”
希錦:“還有這等事?為什麼這個官家戴著覺得好?”
阿疇:“官家也召了負責眼目的醫官,醫官研討過,認為之前官家戴的並不合適,這叆叇是有深淺的,官家聽了大悅,已經下令醫官為這叆叇標記度數,打算用子醜寅卯十二地支來劃分深淺,到時候可以各人根據情況取所需,如此便使得天下老人和書生都有適合自己的叆叇。”
希錦聽著,也是意外:“如此以來,大家伙都跟著沾光了!”
阿疇:“是,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他笑著道:“官家龍心大悅,我也趁機提起和外國通商有利無弊,許多事也都允了,萬事順遂。”
總之希錦實在是一個好福氣的,許多事都趕巧了,巧到不能再巧。
原本就有他籌謀,她自己又爭氣,直接一口氣把這皇太孫妃的诰命拿下了。
希錦好奇:“那仙鶴又是怎麼回事呢?”
阿疇聽這話,抿唇笑了:“我是有些籌備的,不過你既有這般好運,一些準備也用不上了,便隻把這仙鶴拉出來,給你添彩,這是聶指揮使找來的一位能人,是專會訓鶴的,這些鶴是能聽人指揮。”
希錦:“這麼稀奇!”
阿疇:“其實皇城中有馴象的,馴蛇的,馴猴的,馴鴿的,自然也有馴鶴的,隻是少見罷了。今天的仙鶴起舞,興許官家和文武百官也都猜到了,但是那又如何,大家知趣,也會捧一個熱鬧。”
希錦想起那十幾隻仙鶴就圍繞在自己身邊起舞的樣子,實在是太美了!
她這輩子沒這麼飄逸風光過:“當時我自己都疑心自己要成仙了呢!”
阿疇:“你若是喜歡,等風頭過去,我讓人帶幾隻仙鶴過來,養在府中,你和芒兒都可以賞玩。”
希錦:“好!”
阿疇又道:“今日情景,官家的意思是找來畫師,要畫下來那鶴影,自然也要把你畫進去,過幾日畫師會過去我們府中,提前和你說下。”
希錦聽得越發心花怒放,她想像著那十幾隻仙鶴翩翩起舞的飄逸,再想著風擺羅裙時,自己豔驚四座的絕代風華,心都要醉了。
太美了!
阿疇看她睜著水潤的眼睛,歪著腦袋,咬著手指頭,想什麼想得入迷的樣子,一時也是無奈。
她必是陶醉其中,覺得自己國色天香無人能敵。
她確實很美,可——
阿疇抬起手,救過來她那根被咬著的手指頭:“好了,別咬。”
希錦正想得入迷,卻被他打斷,便哼了聲,張開唇:“那我要咬你!”
阿疇便抬起手指頭在她唇畔。
希錦毫不客氣,直接給咬住了一小截。
於是阿疇呼吸瞬間發緊。
希錦便起了壞心眼,她看著阿疇那泛起些許紅暈的俊臉,薄薄的唇兒故意裹住那手指,然後很輕很輕地用舌尖來刮,一邊這麼刮著,一邊看阿疇反應。
果然,他眉尾處泛起潮紅來,神情間已經有了讓人著迷的風情。
一個容貌俊美無儔的郎君,還是這個天下未來的君王,當他動情的時候,這模樣實在是太讓人沉醉了。
她這麼看著他時,他也在看著她,視線交融間,有什麼甜膩膩的氣息在彌漫。
阿疇再開口時,已經啞得發緊:“你咬我,我也想咬你。”
希錦紅著臉:“還是不要吧……”
他是狗,她不是,他咬人肯定疼。
然而她說不要的時候,聲音軟得能擰出水來,任憑哪個郎君聽了都會禁不住。
更何況是她的夫君。
於是一切都順理成章起來。
阿疇抱住了她,讓她仰臉靠在榻上,他自己卻埋下來,皑皑白雪粉膩酥融,嫩得就在唇邊顫,稍微碰碰就是一個紅印子。
他的希錦,這麼不禁碰的希錦,他想把她揉碎了,揉到心裡去。
他埋首下來,微閉著眼睛,用一種舒服到顫抖的聲音道:“希錦,我吃你,你也吃我,好不好?”
男人清啞的聲音帶著緊繃的渴望,有些哀求的意思。
他想要,一直都想要,可她並不喜歡,惹惱了,她便起了性子,把他一推,碰都不給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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