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落燈是大事件,要家中各族齊聚的,希錦自然也得去。
也是這日傍晚時候,阿疇陪著希錦過去族中的廳堂,全族的人都在了,大家準備了各樣酒菜並香燭,最後一次祭祀了祖宗神像,又焚燒了錫箔,將那神像收了起來,這過年時的祭祀便結束了。
在大家的跪拜中,老族長將那神像交給了三房。
祖宗的神像是由各房輪流保管和祭祀的,輪到下一年的,便保管神像一年,第二年過年時候的祭祀便是那一家了。
不過這當然沒希錦什麼事,她父母沒了,她又是女兒家,雖然招贅了,但地位在那裡,輪不到她。
其實這事倒是也樂得輕松,不然要掌管一大家子的事,也挺累心的。
祭祀過後,大家三五成群說了會兒話,便熱熱鬧鬧要分吃祖宗祭祀的供品。
二伯娘拿了一件紫檀木雙魚食盒,將裡面各樣糕點分給族中的小孩子。
那糕點都不是新的,是整整供奉了一年的,上面落了不知多少香灰。
但是按照老傳統,小孩子吃了這種祭祀祖宗的糕點後,能得祖宗保佑,能沾祖宗的福氣。
二伯娘看到芒兒的時候,笑了笑,用木镊子夾了一塊方糕給芒兒:“拿著吃吧,咱們老寧家的福氣都在這兒了。”
希錦謝過,接了來,卻見那方糕已經是殘破的,上面原本應該嵌了葡萄幹和核桃幹,不知道怎麼被人摳下去了。
從上面的香灰痕跡看,估計是剛摳下去的。
這供奉一年的糕點都僵了,跟石頭一樣,其實難啃得很,也就上面的葡萄幹核桃幹勉強能入口,小孩就喜歡用手指頭摳著吃,覺得好玩。
芒兒不知就裡,看別的孩子都在吃,他也眼巴巴湊過來,伸手就要拿。
希錦:“先不吃,回去給你吹吹上面的香灰,這樣祖宗的福氣才能吃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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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麼一說,大家都笑起來,說希錦真是講究人。
回到家後,希錦便把那方糕扔一邊了:“快別吃了,不知道誰摳過,不幹淨了!”
一時又道:“二伯娘就是故意的吧,瞪著一雙牛眼看不到嗎,故意給我們孩子拿那被人摳了的方糕吃,你看看,若是大伯娘家的晨兒,你看她敢嗎?這就是柿子撿軟的捏呢!”
阿疇正帶著周福把家裡的燈籠拆卸下來,聽到這個,道:“不吃也沒什麼,放了一年能好吃嗎,還怕吃了拉肚子呢,況且你看全族那麼多孩子,每年都吃,也不見得誰都有福氣了。”
希錦:“就是!”
這個她贊同的,全都是騙人的,就像大年初一的冷橘子和荔枝幹,誰吃誰傻,現在孫嬤嬤不在了,以後她肯定不讓她的芒兒吃了。
一時她又道:“這兩天你留心著,找靠譜的人牙子,買兩個丫鬟。”
阿疇:“要買兩個嗎?”
希錦:“買兩個,看看情況,若是都好,就都留下,雖說用著四個丫鬟有些多了,但我們芒兒以後大一些,肯定要有一個盡心伺候著的,萬一買的兩個有不好的,好歹能比較下,到時候隻留一個好了。”
阿疇:“好,那我盡快辦。”
收拾好燈籠後,阿疇便隨著希錦進屋,說起買賣的事。
希錦:“我今天聽著那意思,三伯家的六哥也跟著去了,交了訂金,不過他不想要了?”
阿疇頷首:“是,聽那意思,六哥得訂親了,聘禮以及回頭成親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他們怕萬一砸手裡不好出手,到時候手頭沒活錢也麻煩,就不肯買了。”
希錦:“我琢磨著,他既然下了訂金,不要了,那我們幹脆接手了?”
阿疇:“我們接手?”
希錦:“對。”
阿疇略沉吟了下,道:“三伯家大概定下了七百兩銀子的貨,如果我們接手的話,我把手頭的賬要一要,再設法挪出來一些現銀,大概能再湊三百兩,但是如果要更多,隻怕不行,這裡面有四百多兩的缺口。”
希錦:“我算了,我們六百兩銀子的本錢,隻能掙二百兩,多投了才能多掙,下點狠本,撈一筆大的!我聽舅父的意思,好像是能幫襯我們一些,所以我想著,找他借些錢。”
她看著他道:“也不白用,按照市面上的利息,該多少是多少。”
商戶人家,都知道銀錢是能利生利的,有了本錢才能掙錢,所以哪怕是親戚,也沒有白用的道理,都是要畫押借款按照利息來的。
不過即使這樣,誰平白無故借給你銀子,還是得靠著親戚。
阿疇見此,道:“倒也不必吧,有多少錢就做多大買賣,二百兩也是不小的一筆了。”
希錦:“我就想趁機撈一筆大的,多囤!”
阿疇默了下:“行,那回頭我們過去你外家,到時候我和舅父提吧。”
希錦:“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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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希錦沒想到的是,當她提出想借貸四百兩的時候,舅父一臉為難,說出了許多難處,比如息婦下個月就要生了,比如家裡三郎也要訂親了,又說起他的一批貨是怎麼艱難,一路的稅賦,要賬也如何不及時。
“昨日你舅母還和我吵起來,叨叨半晌,訴說了諸多難處,你怕是不知,如今稅賦越發重了,我這買賣也不好做。”
希錦見此,也說不得什麼,一時過去見了外祖母。
外祖母自然知道的,長嘆一聲,拉著希錦的手:“你不要怪你舅父,他執掌著家裡這一攤子,處處都要銀子,哪個缺了銀子不找他開口。”
希錦想起過年時的那橘子,自己想依仗外家,但其實外家並沒把自己看在眼裡。
口頭說幾句親啊疼的,都是白搭,動動嘴而已。
甜言蜜語不要錢,誰還不會說呢!
外祖母:“再說還有你舅母,你舅母那人,我往年也和你娘提過,她總是多心,不說別的,就是我當年那件芙蓉錾花金碗,可是給了你娘,她到現在還念叨呢,說起這事來,我也沒話說。”
希錦蔫蔫的:“外祖母,你說的我都明白。”
外祖母:“你舅舅是疼你的,你是他親外甥女,他統共就這麼一個外甥女,他能不疼你嗎,他也是為難罷了!”
說著,從荷包掏出來一件首飾:“這個你拿著,你若是要用,拿過去應應急。”
希錦看著,這是金簪子,估計有些年頭了。
她們這樣的身份不能戴金,顯然不是這些年打的,可能是外祖母當年的嫁妝。
她也就道:“外祖母,倒也不必,我想想別的法子就是了。”
離開時,她有些無精打採。
阿疇:“有多少錢辦多少事,其實我們湊一湊,能擠出一千兩來,也是好大一筆了,我估計能掙三百多兩。”
三百多兩,足足夠他們四五年的吃穿用度了。
況且他們也不是隻做這一筆買賣,這一批貨賣了,還能再做其它的,店鋪裡生意也在做著。
他補充說:“等我們鋪子裡再騰出一些錢,我再設法想些別的生意門道。”
按照往年的情況來估計,他們每年鋪子的進賬,加上商鋪租賃的收益,估計一年能有兩百兩,他們花費五六十兩的話,每年還能夠攢下一百多兩呢。
現在額外做這麼一筆買賣,多出來三百多,那今年估計能盈餘五百兩,是好大一筆錢了。
他安慰道:“芒兒還小,我們並沒什麼大開支,無非一家幾口的吃穿用度,這幾年我們每年都攢一些,等芒兒大了,也能攢下不少了。”
希錦聽著:“那萬一我們再生了呢?多一個孩子,就不知道多出多少花銷呢!”
阿疇蹙眉:“你之前不是說疼,不想生了嗎?”
希錦哼道:“這種事哪說得準呢,也許哪天我又想生了!”
她看著他,很快反將他一軍:“況且你每日都要,讓我不得安生,說不得回頭就懷了呢!”
提起這個,她便扶著窄窄的腰:“還有那日,我本就累了,你卻偏要我辛苦勞累,我到現在腰還是酸的呢!”
阿疇聽這話,也是想起那晚種種,微抿唇間,他低聲道:“那我以後注意就是了。”
希錦輕哼:“哦,以後不要了?”
她琢磨著,那就三五日一次?
阿疇:“不,我意思是說,我去湯藥店買些藥,或許可以避子。”
希錦馬上反對:“才不要呢,我不要吃藥!”
阿疇墨黑的眸子透著無奈:“又沒說讓你吃,去問問大夫,買我能吃的好吧!”
希錦很勉強:“行吧……”
不過她很快又鼓著腮幫子道:“誰知道他們的藥管不管用呢,反正我若懷了,你以後再別碰我,還要把你吊在房梁上拿蘸著辣椒水的小鞭子抽!”
阿疇默了片刻,道:“那我們以後變一下法子。”
希錦:“怎麼變?”
阿疇薄薄的唇抿起,幽深的眸子滾燙,俯首在她耳邊低語。
男人清冽的氣息籠罩著希錦,而他說的那法子仿佛也不錯。
希錦聽得臉上泛起一層粉光,心裡蠢蠢欲動。
不過她還是很矜持地道:“我是怎麼都可以,戒了也不是不行,不過你既然這麼想,那我——”
她很好心很施舍地道:“那就遂你心思,試試吧。”
第17章 你就是一條野狗!
晚上時候,阿疇果然就新辦法來試,希錦裝傻,不過最後到底是以她所言。
到了最後,希錦差點哭出來。
她捶打他:“我不喜歡……”
怎麼可以這樣呢!
過了很久後,阿疇抱著她,幫她沐浴一番,很是細致耐心。
不過希錦依然委屈得很。
阿疇便攬住她哄著:“這樣你就不會懷孕,就不會疼了。”
希錦扁著唇,埋怨地瞪他:“簡直不是人,像狗!”
阿疇抿唇,黑眸在那夜色中靜默地看著她。
希錦:“還是路邊的野狗!”
阿疇卻俯首下來,緩慢地靠近了她。
希錦看著那張俊美的面孔逐漸靠近,放大——
她瞪大眼睛:“你要幹嘛?”
阿疇輕舔了下她的唇。
希錦一個激靈,隻覺得整個人都酥了,完全沒力氣了。
錦帳中,阿疇抬起眼來,深不見底的黑眸就那麼看著她,輕聲道:“你說我是狗,那我舔幾下怎麼了?”
希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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