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想到這裡,裴寂不免又覺得心煩意亂。
寧寧才不會在乎他究竟能不能讓她開心,他卻暗自糾結這樣久。在她心裡,這個不怎麼熟悉的小師弟一定與其他任何人都沒什麼兩樣。
“呼呼。”承影感知到他這個念頭,語氣賊兮兮地一針見血:“所以說,在你心裡,她和別人有很大不一樣啰?”
裴寂:……
裴寂幹巴巴地應它:“你想多了。”
“我倒覺得她對你挺不錯。還記得寧寧之前說的那三個字嗎?”
它嘿嘿笑笑,捏了嗓子道:“裴寂寂~你當時聽見這個稱呼,可是心跳加快了好多好多呢~什麼時候也叫她‘寧寧’試試,別老是‘小師姐’了嘛~”
裴寂沒說話,不動聲色地抿了抿唇。
他就算不高興,也不會刻意表現出來讓旁人煩心,而是把習慣了將所有情緒藏在心裡。
身邊的寧寧本就心神不寧,自然不會察覺到他的所思所想,捂在外衫中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抬起頭看他。
她的眼睛很漂亮,圓潤漆黑得像兩顆葡萄,在燈光下映出淺淺的流光。尤其這會兒長發被外衫蹭亂,零散遊曳在白皙面龐,鼻尖和側臉還殘留著桃花般的粉色,直勾勾望著他時——
裴寂抱著劍的手指悄悄一緊,沉聲問道:“怎麼了?”
“你,”她有些猶豫,聲音小小的,很快把視線垂下去:“你有沒有看見……鏡子裡我和賀知洲他們發生了什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理應隻有“有”或“沒有”。
可裴寂卻反問她:“我有沒有看見,很重要麼?”
連他也沒想到自己會下意識說出這句話,一時間和身邊的小姑娘同時愣在原地。
Advertisement
這不像是裴寂會問的問題,他向來厭煩多餘的事情,從不拖泥帶水,寧寧驚詫之餘,因為這段話微微一愣。
——很重要麼?
好像,似乎,真的有那麼一點點重要。
她對此莫名地感到在意。
直到被裴寂問起,她才終於意識到,當離開秘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她想的居然不是“糟糕,社會性死亡”,而是“糟糕,不會被裴寂看見吧”。
寧寧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用外衫把自己裹緊,像之前那樣縮回角落。
裴寂看不見她的表情,隻能聽見屬於寧寧的聲音,帶著一些遲疑輕輕說:“……嗯。”
裴寂從沒想過能得到這樣的回答。
他不在乎任何疼痛與折辱,此時卻因為這短短的一個字,心口重重一落。
“如果你沒有看見,我會覺得開心一些。”
寧寧的模樣像隻圓滾滾的倉鼠,腦袋被全部包裹在外衫裡,不時悠悠晃動。頓了頓,又慌亂地迅速補充:“其實也不是很在意啦……!隻是,唔,有點想知道。”
裴寂忽然有些想笑。
心裡的煩悶不知怎地在此時消散一空,他垂眸靠坐在椅子上,側頭瞥她縮成一團的模樣,語氣不容置喙:“沒有。”
“真的?!”
寧寧聞言立馬從外衫裡探出腦袋,眼角眉梢都帶了笑,嘴角更是高高興興地咧開,似是覺得不對勁,又皺了皺眉:“你不會是騙我吧?”
裴寂面色不改:“沒有。”
她這才得了安心,笑著繼續道:“那你不要問別人,今日在秘境裡發生了什麼!”
裴寂:“好。”
寧寧滿意得不行,想了一會兒,又認認真真告訴他:“其實我們也沒發生什麼,就是打了場架……劍修之間的終極對決,懂不懂?但你也知道,我靈力不夠,所以有些狼狽。”
承影“嘖嘖”了幾聲。
看這丫頭的表情,完全不像她口中“也不是很在意”的模樣嘛。
=====
試煉大會的開始與結束都在半夜,靈狐與魔修們都被帶往長老們聚集的閣樓,等待進一步商議與決策。
通過試煉的弟子們疲倦非常,早早便回了客棧休息,等待一天後公布排名結果。
寧寧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為慶祝天羨子門下的小徒弟都通過第一輪試煉,眾人決定前往赫赫有名的天香樓慶祝。
天香樓以薈萃南北、菜品繁多而著稱,尤其釀酒工藝一絕,是鸞城裡首屈一指的大酒樓。
一行人被安排在三樓的雅間,鄭薇綺通過試煉後神清氣爽,趁著上樓的間隙說個不停:“這可比學宮文試舒服多了!打打殺殺多好啊!扛著劍就是打,吟詩作對算什麼東西?”
這番言論驚世駭俗,寧寧聞言輕聲笑笑,想起之前對裴寂的承諾,旋即道:“今日我請客吧。”
“不行不行!這錢怎麼能讓寧寧出,肯定得由我這個當師兄的來啊!”
賀知洲一想到能有美食入腹,就很沒有風度地咧嘴傻笑:“上次在浮屠塔裡賺的私房錢還剩下一點,就當感謝天羨師叔長久以來的照顧,這頓我請了。”
天羨子雖然窮,但好歹有個師尊的身份。這隻不過是一頓飯錢,若是讓小弟子請客,臉上的面子總感覺有些掛不住。
於是全玄虛派最最貧窮的長老拂袖一笑,搖頭朗聲道:“試煉剛結束不久,理應是我這個做長輩的來犒勞你們。不必多言,這頓飯由我包了!”
“這哪兒行啊!”
身為全玄虛派最最貧窮的弟子之一,賀知洲同樣對自己的資產毫無自覺,趕緊從懷裡掏出錢包:“我來我來!今夜咱們不醉不歸!”
要麼打從一開始就不提請客這一茬,要麼就堅持到底,把賬款付清。若是中途退卻,總覺得略遜對方一籌,讓人渾身不自在。
天羨子暗道這哪兒成啊,連忙也從儲物袋裡拿上小布包,一把將賀知洲的雙手往下按:“師叔好不容易帶你們出來一趟,你就別倔了!”
兩位窮鬼同時爆發了超常的決勝欲,一邊往酒樓上面走,一邊不甘示弱地掏出錢包推來搡去,跟跳二人轉似的,兩具身體左搖右晃,手裡的錢袋子被舞得上下亂飛。
寧寧跟在他們身後,本來還在與鄭薇綺猜測著究竟誰會拿下今晚的訂單,看到一半,聲音差點全噎在喉嚨裡——
他們的小閣位於天香樓第三層,因而穿過燈火通明的長廊,必然會經過樓梯。
而賀知洲與天羨子,此時仍在師徒情深地相互推搡中。
身後響起一道似曾相識的男音,似乎是鸞城城主的聲線,滿帶了驚喜與笑意:“啊!這不是玄虛劍派的天羨長老和諸位小道長嗎!”
這道聲音響起得猝不及防,天羨子聽出它的主人,暫時分了心,迅速扭過腦袋;
而賀知洲並未料到他突變的動作與分神,依舊全神貫注地把右手搭在對方手臂上,笑得羞澀,猛然一推。
隻可惜,這一次卻不再是勢均力敵。
於是鸞城城主與城主夫人,在夜晚的天香樓裡,見到了今日最為恐怖的一幕。
天羨長老本與一名弟子相伴而行,在聽見喊聲後匆匆回頭,朝二人露出一個爽朗的笑臉。
然後在下一瞬間陡然變了臉色,與此同時身體後仰向下一滑,在百般倉皇之下,依靠著最後的本能伸出手去。
可惜信任與師徒情誼終究是錯付,那名弟子並未做出任何動作,隻是呆呆愣在原地。
當手指堪堪掠過他衣袖時,天羨長老終於再也繃不住表情,眼睛嘴巴與鼻孔以常人無法想象的狀態,全部比原先擴大了三成有餘,驚悚非常。
從他的滿目驚恐與疑惑裡,任何人都能腦補出一場仙門裡師徒相殘、腥風血雨的秘辛。
——竟是那名與他同行的弟子趁其不備,一把將他推下了樓梯!
貌如謫仙的城主夫人深吸一口氣,牢牢抓住丈夫手臂,不愧是美人,連尖叫的聲音都格外清泠動聽:“救命啊——!殺人啦——!”
賀知洲生鏽的大腦終於轉過彎,意識到如今發生了什麼事情,舞著手裡的錢袋大叫:“師——叔——!”
天香樓三層與二層的食客聽見喧哗,紛紛開門一探究竟,當目光瞥向樓道,無一不露出驚駭十足的表情。
隻見白衣青年被猛地一推,以極端恐怖的神態向後仰倒,如同一個不停旋轉的大風車,在長長的樓梯上不斷翻滾下落。
腦袋與腳底你方唱罷我登場,在慣性作用下輪流與樓梯進行親密接觸,當一張毫無血色的慘白人臉在半空高高揚起時,滿滿全是生無可戀。
而當他終於攤大餅般仰躺在平地上,正正好摔在城主腳邊。手中錢袋應聲而落,從裡面掉出幾顆可憐巴巴的靈石。
有不明真相的人從旁邊路過,低頭看了眼那幾顆石頭,發出略帶嫌棄的一聲“啊噫”。
天羨子抽搐了一下。
這袋子裡的錢,加起來還沒他現在的血壓高。
賀知洲試探性地叫了聲:“師、師叔?”
天羨子沒理他,而是一言不發地向前挪了挪,來到樓梯扶手旁,試圖借助它站直身子。
隻見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瘦削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賀知洲看見他的背影,淚很快地流下來了。
不知道他立刻揮筆寫一篇《背影》,歌頌師叔的恩情有如山體滑坡,還能不能在被打得七零八落之前,讓天羨子小小地心軟一下。
一片混亂裡,不知是誰遲疑道了聲:“摔下去那位……似乎是玄虛劍派的天羨長老。”
“玄虛劍派?就是那個把人頭掛在飛舟上的玄虛劍派?!”
有人駭然應道:“先是做出那等喪盡天良之事,如今又當眾同門相殘——不愧是他們!”
此話剛落,樓道裡的議論聲便此起彼伏:
“等等,你們有沒有發現,將他推下去的那人……似乎與那顆飛頭有七分相似!”
“難道是那人的孪生兄弟知曉此事,特來報仇?”
“依我看,恐怕是那個死去的人從地府裡爬了出來,專程取天羨子的性命!仙門糾葛,豈是我等所能參透的!”
群眾的聯想能力堪稱一絕,生生腦補了一出復仇仙俠恐怖天雷狗血劇。
可憐天羨子啥事也沒幹,就被送了個“仙門第一砍頭狂人”的稱號。
食客們看完了熱鬧,嘰嘰喳喳地把門關上,最終得出一個結論:歡迎大家千萬不要報名玄虛派;
在場包括寧寧在內的幾名弟子靜默無言,不知應當如何是好。
所有人裡,唯有鸞城城主心頭大駭,神情惶恐。
——因為他終於想起,推天羨子下樓的那名年輕劍修,正是當初玄鏡裡渾身扭動爬行、被小桃紅公子控訴蛇蠍心腸的賀知洲!
不愧是五歲天花十歲中風,外加在花樓被欺辱到精神失常,他果然心狠手辣不是個正常人,居然在眾目睽睽的天香樓裡當眾弑師!
第72章
鸞城城主站在原地, 很是尷尬。
他,駱元明,城二代兼天才符修, 一輩子循規蹈矩, 沒做過也沒見過多麼出格的事情,今日親眼見證賀知洲當眾弑師, 簡直離經叛道得超出了想像力極限。
眾目睽睽之下, 天羨子勉強抓著扶手, 從地上晃晃悠悠爬起來。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