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可如今就不同了,那大師是個騙子,他說的話全是謊話,霍薇根本就不是掃把星。議論的人多了,霍薇那些事就被傳揚開來。
她離開陸家就在街上救了個孩子,於是都不用走路就有車把她拉到村子裡;李家明明揭不開鍋,可她到村裡就得了塊肉;李家三口人腹瀉不止,偏她沒事;村裡的野豬撞傷了李母,可全村人都分到了豬肉。
她在李家村待那兩天,除了李家三口,誰都得了好處啊,這怎麼能是掃把星呢?迷信一點,這是李家三口沒養過霍薇還讓她叫爹娘弟弟,老天爺看不過眼了啊!李家村的人可是說了,當時李父扣著霍薇不讓她走,非要拿她賣一百兩銀子呢!
再說霍婆婆認了霍薇做幹女兒,之後霍婆婆就好吃好喝,精神好得不得了,每天都樂呵呵的,哪裡被克了?霍婆婆那些鄰居,哪有一個沾了霉運的?唯一的扭到腳那個還是自己踩到石塊了不是嗎?
還有珍寶閣的小二透露,霍薇跟他們掌櫃的賣自己畫的首飾花樣,霍薇花用的那些銀錢都是她自己賺的呢!
這樣一個能自己賺錢,知恩圖報對霍婆婆好的姑娘,你說她是掃把星?腦袋被驢踢了?
沒人認為自己是個蠢貨,也沒人願意承認自己被騙。所以真相揭露,大部分人都會反口,說自己從來就沒相信過,之前跟人議論霍薇不過是湊熱鬧罷了,一看霍薇就不是掃把星啊。
現在誰還敢說霍薇是掃把星,那她就是愚蠢的相信騙子的人,那騙子都被抓進大牢了,再信他的話就是蠢上加蠢。
他們越想證明自己沒信過,就會越踩那些當初信過的人。比如李家村、比如陸家,又比如去逼霍薇搬家那幾戶鄰居。這些人頓時成了大家嘲諷的對象,不留餘地的嘲諷。
霍婆婆的幾戶鄰居都緊閉門戶,不出門了,實在是臊得慌。之前她們叫人一起上霍家聲討,有幾家不肯,她們還說人是慫包。這下好了,現在全都反過來,那些人可以說她們是蠢貨了,真是羞也羞死了。
陸家人也個個臉色難看,下人都小心翼翼在私下犯嘀咕呢。
陸遠上朝被別的朝臣調侃了兩句,回家忍不住埋怨老太太,“娘你怎麼找了這麼個大師?現今陸家已經成了京城的笑柄了!”
老太太心裡七上八下的,精神看上去很不好,“我也不知道會有這種事啊,那大師、那大師在京中有多少人相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還是信佛多年,好不容易才能多見他幾次,哪知道他會騙人呢?
這該殺的騙子,騙什麼不好,非要批命。”
不過她轉念一想,“也不對啊,那廖家的不是出事了嗎?三皇子也……”
“快別提了。”陸遠眉頭緊皺,帶著些氣惱,“廖家那種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就算他不和巧姍定親,不也早晚要出事?三皇子那邊就更是,我已經打探到,是大皇子暗中做的手腳,與巧姍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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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見他一副怨上自己的樣子,也惱了,“那你早不說?不是你決定跟巧姍斷幹淨,再也不提她嗎?這會子怪誰呢?”
陸遠語塞。他能怪誰?就是誰都怪不了才憋屈啊!
當初不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嗎?再說他這些年在官場一直不得志,總是升不上去,若是被霍薇克的,那就不是他無能。他是真心相信霍薇克了他啊。
陳氏低著頭不說話,心裡隻有無盡的煩躁。這霍薇走都走了,家裡還因為她的事受到波及,不管其他人怎麼說,她反正還是堅信霍薇克她。包括她這些年再不能生,包括她身子變弱,定是被那霍薇克的,霍薇一出生就克了親生父母呢。
這種東西,信不信完全是不講道理的。不願意承認自己錯的,自然還要堅信霍薇有問題,才覺得有幾分面子。
但如今他們信不信,也都成了京城的笑柄,大家伙茶餘飯後都在議論他們,連帶還有那個被批命旺家旺夫家的陸靜雲。
之前不是說陸靜雲是個大大的福星嗎?大家都覺得很傳奇,她自小被抱錯,還能有這般氣度,一回來就暴露了霍薇這個掃把星,而她,則會給娘家、夫家帶來好運。她的未來婆婆侯夫人對她極其喜愛呢,恨不得立馬就把人娶進門。
現在怎麼樣了?說她是福星的大師是騙子!那她還是福星嗎?
人們把她在李家村的事都挖了出來,她算個屁的福星,本來李父在十幾年前當小販賣東西很是賺了點錢,但養著陸靜雲這些年,李家每況愈下,絲毫沒有養了福星的跡象。
有人說,李家十幾年前賺到錢,說不定就是陸靜雲落到他們家的福報,後來也許是他們苛待了陸靜雲,福報才沒了啊。但這說法根本站不住腳,一是沒人願意再信那大師批的命,二是陸靜雲在李家村過得就是普通農女的生活,談不上優待、苛待,李家根本沒有特殊對待她。
甚至她還差點和賣豬肉的人家定親呢,那可是李家村數一數二的富戶,李家人能讓她嫁村裡富戶,而不是把她賣給糟老頭子當妾,這對農戶人來說,已經不算苛待了吧?
這些事情傳開了之後,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也都聽了一耳朵,這就感覺微妙了。之前陸家不是說,找回來這姑娘被李家苛待了嗎?所以他們見著霍薇也都沒法再像從前那樣待她,因為看見她就想起李家。
結果李家沒苛待陸靜雲,霍薇也不是李家的女兒,霍薇遭受的遷怒完全是莫名其妙,最後竟落個被趕出門的下場。還有人多想了些,為什麼那騙子大師隨口說,就要說霍薇是掃把星、陸靜雲是福星?這真的隻是巧合嗎?
大家都是慣常考慮利益的,這件事受罪最多的是霍薇,獲利最大的就是陸靜雲。那大師可是收過錢害過人的,在這件事裡,他收了錢沒?
這些猜測雖然沒有證據,但平日裡來找陸靜雲玩的姑娘都不來了,至少要觀望觀望,等那大師供出個名單查出涉案人再看。
陸靜雲這下子急壞了,她不止因為自己的事情可能敗露而急,她還因為那大師提前二十年被揭穿感到害怕。
她之所以用盡所有財物去收買大師,就是因為那人要過二十年才會被揭穿啊,到那時,她和霍薇的批命還有幾個人記得?就算記得也不會再拿出來說。因為那時連她的兒子都長大了,她早已經在侯府站穩腳跟,成為京城人不能隨意嗤笑的存在。
可現在,居然一切都變了。那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越來越嚴重,陸靜雲整夜的睡不著覺,才十六歲,就臉色難看得隻能擦粉遮掩。未來到底還有多少事會變?她重生還有優勢嗎?
如今她去陳氏、馮氏那裡,氣氛也比較沉悶。自從她被批命為福星,陸家人就對她極好,又要掩蓋他們丟棄霍薇不是無情無義,便對陸靜雲更好,以此彰顯他們隻是寵愛親生的這個。
結果現在全是騙局,他們看到陸靜雲就忍不住想到自己被騙,當真對她笑不出來,看都不想看見。
陸靜雲心裡的忐忑增強,她不能等了,她前陣子才收買那大師,說不定就是最後一個收買了大師的人,那大師就算不記得別人也會記得她,一定會將她供出來的!
她必須在大師供出她之前把進侯府的事板上釘釘,她不能容許好不容易搶來的這一切再次從她手中溜走。
陸靜雲悄悄聯系了方清澤,方清澤是個容易心軟的人,未婚妻難過,他自然要見面安慰。安慰著、安慰著,兩人就稀裡糊塗地成就了好事。
或者說隻有方清澤一個人稀裡糊塗,陸靜雲從頭到尾都清醒得很,還會欲拒還迎的掙扎,事後委屈害怕地哭。
她哭得方清澤心都軟了,男人剛得了個美人,總是好說話、愛承諾。方清澤當即保證會盡快迎娶她進門,抱著她哄了半天才把人哄好。
陸靜雲已經想好了,再遇到阻礙,她就說自己懷了方清澤的孩子。侯夫人不可能連孫子都不要了吧?
這是下下策,真正的下下策,她知道。但她現在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反正方清澤性子軟,她這樣做,之後嫁過去也還可以把方清澤的心攏住,沒什麼好怕的。
陸靜雲是思前想後,全都思慮清楚才出此下策,回府後她就用上輩子知道的把柄控制府裡幾個有臉面的下人,讓他們在合適的時機提一提她的親事。
如果她成了侯府少夫人,她的事情就和侯府綁在一起,自然沒那麼多人敢非議她,那麼連帶的非議陸家的人也會少很多。
這確實是一個法子,就是侯夫人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這會兒結親,肯定要等那大師供出名單再說。萬一陸靜雲涉案了呢?那侯府娶這麼個人進門,不是要成為笑話?
不過陸靜雲已經自己解決了這個困擾,讓方清澤去跟侯夫人提娶親之事了。
侯夫人一聽就不悅,她對陸靜雲的好感本來就源自“旺夫”,如今旺夫成了騙局,那層濾鏡去掉,陸靜雲在她眼裡就還是個不夠格的兒媳婦。要不是他們兩家在老一輩有約定,而方清澤又看上了陸靜雲,她是說什麼都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
如今陸靜雲不止勾搭得方清澤背棄霍薇,還主動跑來她面前,急著要成親。這樣的兒媳婦真是怎麼想都討厭。以後嫁進來得把她兒子勾成什麼樣?
方清澤並不多聰明,還很聽母親的話,於是在侯夫人的逼問下,他十分羞恥地說了他在外佔了陸靜雲的便宜,十分對不住陸靜雲。
女人才最了解女人!侯夫人這一輩子和侯爺的小妾鬥來鬥去,什麼女人沒見過?當即就摔了茶盞,怒道:“這個賤蹄子,竟敢算計你!”
方清澤滿臉漲紅,連忙解釋,“母親,雲兒沒有算計我,她隻是因為最近的事委屈難過,我、我、是我對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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