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最近的事，所以他才不知道，他如果知道，如果知道！

榮京譏诮地看著他：“我一直都是謝家的小少爺，從未變過。”直接打破了戚映的幻想。

“不可能！你那時候還租過地下室，連一包榨菜都不舍得買！”卻願意給他買奢侈品包包，後面那句太虧心，沒好意思說。

他不是沒看到，榮京為了他這麼多年付出了多少，幾個月還好說，但榮京是付出了幾年啊！可能他這輩子都找不到那麼愛他的人了！

榮京足足比戚映高出一個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緩緩彎身。

在他臉側輕聲說：“與你玩個遊戲而已，現在結束了。”

“不，不會的……”戚映搖著頭。

“還記得你最後和我說的話嗎，我銘記於心。”榮京上下打量了一番如今略顯落魄的戚映，似乎覺得回敬有些降低自己的格調，隻吐出了一個單詞，“loser？”

最後通話時的，最後的一個詞。

饒是戚映這樣臉比城牆厚的人，都臉蛋燒了起來，誰是失敗者，似乎不用言語言說。

那句他之前諷刺榮京的話，像是一句魔咒一樣縈繞在頭頂。

榮京錯身離開，看到下樓來接他的周響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榮京裝無辜地眨了眨眼。

周響這才反應過來，剛差點沒認出小少爺，感覺就像那天在別館泳池邊看到的榮京一樣，怎麼形容呢，特別的有氣勢，特別的強悍。

戚映的心涼涼的，為什麼要瞞著他，難道就為了測試自己是不是真心的？

而之前他所有的作為，徹徹底底傷到了這顆唯一真實的心，也與唯一一次大金山失之交臂。

如果在貓咖見面的那次，還不是很直觀，這次他徹底看清了，榮京的眼裡再沒有對他一絲一毫的卑微和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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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京恢復了本來的身份，徹底地離開了。

戚映的眼神有點迷茫，更多的則是難過。

他以為榮京永遠會一直等著他，等他玩累了，榮京還是在原地。

一陣陣天旋地轉壓向他。

此時周響彬彬有禮地過來補刀：“謝總說，我的弟弟我自己能欺負，別人動了他一分一毫，那麼就準備承受好他的怒火。”

哇，這話說出來好爽，謝凌的原話不是這樣，是說別人想動我弟弟就從我身上過去，周響覺得改一改更有他們謝總的氣勢。

周響不再看戚映搖搖欲墜的樣子，快步走去電梯，他們小少爺還等在那兒。

戚映承受著周圍或是看好戲，或是鄙夷的眼神，他已經不在乎了。

直到金主覺得臉面蕩然無存，過來要拉他，卻看到戚映滿目倉惶。

愣愣地看著，戚映淚水盈滿了眼眶，死死抓著金主：“我錯過了什麼，我錯過了什麼……”

他好像把唯一的捷徑弄丟了。

曾經最愛他的人，也一起弄丟了。

沒人能回答他，那個視他如生命的人，已經被他間接害死了。

周響進了電梯，看到自家小少爺又變得溫溫吞吞的表情，還有點不適應。

“小少爺，剛才……”

“我演的怎麼樣？”

周響震驚：“啊，剛才隻是演戲嗎！？”

榮京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不知道，這個omega非常難纏，不這樣根本擺脫不掉。”

以前有個類似的角色，活學活用。

周響覺得榮京這樣，可能讓對方重新迷戀上。

太優秀也是煩惱啊，周響有點感慨：“我終於知道您為什麼排除萬難也要報考表演系，您的確很適合。”

“那以後在大哥面前，幫我美言幾句？”

“小少爺，這是兩碼事。”

“……行吧，”榮京又問，“那昨天，謝紀晟的事怎麼解決的。”

其實榮京應該喊二哥，但周響覺得榮京改得好，那樣的畜生根本配不上謝總多年的愛護。

周響將昨天查出未知毒的事與榮京說了下，又稍稍提了提昨天謝凌的狀態。

“大哥還是按時來上班？”未知毒，這就難怪原著裡謝凌的喪事辦的那麼順利了。

“是的，謝總一直表現地和平時一樣，看上去沒受任何影響。”

榮京皺眉，看上去和平時一樣，他不知怎麼的，想起分別時，顧希那清淺的笑，好像一點陰影都沒有。

不知怎麼的，心尖有點刺痛。

說著，周響笑眯眯地把他帶到辦公室門口，榮京與在附近的幾個秘書打了下招呼。

深呼吸一口氣，敲響了辦公室。

“進。”裡面傳來冷冰冰的聲音。

謝凌坐在真皮沙發上，背後是落地窗玻璃，藍天碧雲下是矮小的建築物，整個辦公室視野開闊，裝飾簡單，卻有種大氣蓬勃的味道。

榮京看到謝凌安安穩穩地坐在那兒，不知道怎麼的默默舒了一口氣。

大哥還好好活著，沒有被劇情強行扼殺，真好。

謝凌頭也沒抬，把早就準備好的一疊文件甩給榮京。

榮京接過來看了一眼，疑惑道：“大哥要投資公司嗎，我不太懂這個。”幫不上忙。

這就是榮京之前打電話給周響派直升機的時候，周響在整理的報告，全是謝凌讓人搜集的一些公司資料，大多是被業內比較看好，或者有投資價值的。

謝凌要被眼前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給氣笑了。

謝凌抬頭，“是給你的，我會先給你一個億，你在裡面挑選幾家去試試水。”

這話說的，簡直像今天下午你去菜場買棵大白菜一樣簡單。

好像給的不是一個億，而是十塊。

所以原著裡，謝紀晟到底是怎麼瘋狂造作的，謝凌去世後的幾年，謝家就如同一個龐然大物轟然倒塌，然後被吳家以及其他幾家蠶食吞並。

算起來，吳家是原著裡的最大贏家吧。

“大哥，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榮京苦瓜臉，有些事還是提前坦誠地說了吧。

“知道不當講，就閉嘴。”隨後謝凌又想到之前查到的與弟弟如何相處指南，不能太強制，要溫和一點，可謝凌覺得自己已經盡可能耐心了。

要不是這是他弟，早被他一巴掌拍死了。

“我…還是想說。”

“說。”

“我真的沒經商天分。”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個創業黑洞。

當年，我曾搞垮過十個公司，家底都要賠沒了。

那是榮京還沒踏入演藝圈之前的事兒了，雖然榮家不算豪門，但也是幾代積累的家族。所以顧希覺得榮京帶著一絲優雅氣質，不是謝家帶來的，那是他本來的家燻陶出來的。

家裡在他成年後就給了他一筆可觀的自由分配金，這是榮家所有子女都有的，大姐是單身主義，把錢都投資在想要的小鮮肉身上，夜夜笙歌，二姐則是買了幾座島嶼。榮京就買了輛十萬左右的代步車，他覺得低調才能更好地躲避無孔不入的娛記。

那會兒還年輕，遠沒有現在的成熟，也有想過自己闖一番事業出來。

事實證明還是太天真，他很有幹勁地把資金投資到了公司上，實際上投資了十一家。

前面十家直接破產清算了，最後一家還是粉絲眾籌才勉強維持，那個小公司叫十萬光年，是唯一從零開始，他親力親為辦起來的。就是把人們想快遞給未來的包裹或者信件暫時寄存，按照他們填寫的時間寄出去，可以寄給自己，也可以寄給別人。

因為這個不是以營利為目的的，所以本來也賺不了什麼錢。

粉絲知道是他開的之後，為了防止它倒閉，眾籌讓它生存到榮京穿越之前。

榮京捂著臉，說出來都是血淚，覺得自己有點臉面沒地方擺。

“還沒開，就說自己不行？”有這麼提前唱衰的？

謝凌眼底隱藏著些許不安，擔心榮京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根本沒接受謝家，也沒接受自己這個大哥，才會屢次拒絕。

隻有不當一家人，才會劃分得那麼清楚。

“你給我一個億，我說不定能負債十個億。”榮京盡量把這事說的更嚴重一點，真別對他報太大希望，醜話要說在前頭。

“謝家夠你造了，拿去。”

這話的意思，榮京想到前世網絡上的梗：“定個小目標，先虧一個億？”

這小子還想不想活了。

謝凌的死亡視線，讓榮京立刻表示：“就玩笑。”隻是想活躍下氣憤，沒真的這麼想。

榮京遠遠沒有剛才面對戚映的強硬，在謝凌面前比平時還乖巧，簡直像一隻無辜的小綿羊。

但謝凌早知道這個小弟並不是表面上的乖，時不時就能做出點驚天動地的大事，乖不過是沒有衝突時的假象。

“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別太兒戲。拿著這些資料，仔細選好了找周響，到時候會給你找個職業經理人的。”謝凌一開始就給榮京直接選了比較有投資價值的公司，而不是讓榮京白手起家，是早就料到這個弟弟可能就一個小廢物，真沒指望他能做出什麼大事業。就是想讓榮京有個生活目標，不至於為了不能演戲成日要死要活的。

榮京還想再勸勸謝凌：“哥…”一億真的太多，給他太浪費。

謝凌開始不耐煩了：“滾蛋，看到你就心煩。”

一個億的確放哪裡都不算少，謝凌一直記得自己剛接手謝家時，手上的項目虧了幾千萬，他自責的好幾個晚上都沒睡著，後來還是爺爺告訴他：謝家夠你造，放手去做。

夠你造，這句粗俗的話，現在一樣傳給榮京，親人永遠都是後盾。

謝凌也不是隨便就給的，隻要想到之前調查到的事情，就難受。

在與謝家和解前，弟弟一直住在避難所。

住避難所都不願意回家，不願意找自己，是有多厭惡自己？

謝凌又心痛又自責。

謝凌覺得自己很失職。就算兄弟關系再差，也不能不聞不問。

也許唯一的愛好是演戲，但演戲這些年寸步難行，榮京整個人越來越陰鬱和自卑，謝凌就說“愛好是愛好，愛好能當飯吃？你根本就不行，為什麼不面對現實。”

就因為這麼一句話，兄弟關系好幾年都是極度深寒。

榮京看著謝凌已經不想理會他，乖乖地拿著文件就準備離開。

隻是在手握上門把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始終看不出一絲頹廢的謝凌，他停留了一會，忽然放開了門把，快步走到辦公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