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唐慎心道:你要真不想要,傅先生還能怎麼你不成?
但王溱這番悵然若失的模樣卻是百年難得一見,唐慎舍不得移開視線,被美色所迷,一直盯著看,於是含含糊糊地點了點頭。
王溱指向池塘中一塊碩大的太湖石:“所以前幾個月我尋得一塊上好的窟窿石,一點也不敢透露半絲風聲,隻怕被先生瞧見。這石頭至今都未曾命名,小師弟為它命名可好?”
唐慎回過神:“我?”
王溱笑了,他這一笑滿心愉悅,整個人都悅朗了起來。
他溫柔地問道:“可吃飽了?”
唐慎一怔,抬頭看他。良久,他道:“吃好了。”
王溱拉起他的手,領著唐慎走過九曲十八彎的回廊,走在這碧波蕩漾的池水之上,繞開那塊窟窿石,來到池塘邊的一座屋子裡。這屋子一半架在水上,撐開窗戶,便能見到一池水色,連天而碧。
窗戶旁是一張長長的書案,上頭擺著琳琅滿目的筆墨紙砚。
王溱牽著唐慎的手,來到桌子旁。他細心地鋪好宣紙,又研起墨。
“小師弟,為它命名?”
唐慎望了他一會兒,又轉首透過窗戶,看向那塊嶙峋的太湖石。
許久後,他提筆寫下兩個字。
『溫玉』。
字是王子豐親手教的,雖說走出了自己的風骨,但深處卻無一不是王子豐的味道。
王溱看著這兩個字,心頭大震,他研墨的手停住了,抬頭問道:“溫玉二字,出自何處?”
Advertisement
唐慎望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
王溱大步上前,一下子擁住了他。他將唐慎擁在懷裡,聲音低柔,仿若春夜裡拂過群草的晚風:“可是一下衙就來了這裡,竟然還穿著官袍。”
唐慎:“師兄送了一枝芍藥於我,想來有話要與我說。”
王溱輕輕地笑了:“官袍多有不便,我為小師弟寬衣如何?”
唐慎手指一緊,他默著不吭聲。王溱牽著他的手,帶他來到床前。他解開唐慎的腰帶,脫下深紅色的官袍。當他的手即將解開唐慎的襯衣時,唐慎一把拉住他的。
王溱抬首看他。
“我心中有諸多事,為師兄,為許多人。”
王溱輕輕吻住了他:“而我的心中,唯有你一人。”
唐慎怔怔地望著王溱,不自覺的,他放開了按著對方的那隻手。
窗外池塘流水,風入竹屋,吹起地上散落的衣物。床幔被王溱早早地放下,隻聽一夜曲聲未曾停,歡喜愉悅至極。
次日天還未亮,尚書府的管家捧著王溱的朝服在門外候著。王溱輕手輕腳地起了床,唐慎一下子驚醒,他想要起身,身後卻一陣連著腰椎的疼痛。他疼得“嘶”了一聲,明明晚上的時候沒怎麼疼,早上居然全部疼起來了。
王溱按住他的肩膀,將他按了回去:“歇著吧,今日我替你告假。”
唐慎還睡得迷迷糊糊的,隻當是普通同事幫忙請假,沒想太多,就點點頭又睡了過去。
王溱換上朝服,立刻去上朝了。
卻說王子豐剛剛到崇政殿,並無人覺得不對。直到他與統事太監說:“唐大人身體抱恙,今日不來早朝了。”
此話一出,正殿中,右相王詮是第一個瞧向王溱的。其餘大官都沒反應過來,唯有左相紀翁集聽到了一耳,他思索片刻,低聲驚嘆:“竟然如此?”不過多時,右丞徐毖也略有感悟。
尋常人哪裡能從一句話想到這麼多,也就這幾位對王溱性向早有猜測、又老奸巨猾的權臣,能夠從中揣摩一二。
這事如風吹湖面,褶皺起了一層,很快又停了。大多數人毫無察覺。
然而開平皇帝趙輔是何人,上早朝時,因為王溱官升一品,他站得更靠前了,趙輔能瞧清王溱的一舉一動。他心中驚訝,下早朝時問大太監季福道:“你瞧那王子豐,今日可是春風滿面,與往常大有不同。”
季福心道:不同?哪有不同,明明和往常一模一樣啊。
但季福長了個心眼,他去問了問今天王子豐都做了何事,可和往日不同。結果就問到了他替唐慎告假一事。季福哪裡能想到那麼多,他老老實實地告訴給了趙輔,趙輔一聽卻愣了好一會兒,過了半天才道:“竟然連朕都沒瞧出來?”
到日上三竿,唐慎才醒來。
屋中早已放好了幹淨的衣物,他身上也十分清爽。唐慎回憶片刻,突然意識到是昨晚上王溱親手給他擦淨的。他頓時紅了臉,穿上衣服,趕忙前往御史臺。
唐慎剛到御史臺,守門的侍衛看到他,奇怪道:“唐大人,您不是告假在家嗎?”
唐慎暈乎乎的腦子再次動起來,他又想起王溱今早晨和他說的話。
唐慎瞬間兩眼一黑。
……王、子、豐!!!
第131章
既然已經告了假, 唐慎穿著一身皺巴巴的官袍, 落荒而逃, 回到家中。
姚三前幾日去了寧州,忙珍寶閣的貨物物流,隻有唐璜和姚大娘在家中。兩人見到唐慎, 皆是一驚。唐璜:“今日不用去衙門當差嗎,哥?”她想了想,“似乎今天不是休沐日?”
唐慎隨意敷衍過去:“今日有事, 我先回來了。”但他剛走兩步, 忽然又回過頭:“你們就不奇怪為何我昨晚一夜未歸?”
唐璜笑著反問:“為何奇怪?昨天下午尚書大人就派人來咱們家,說您要與他在尚書府小酌一杯, 大抵就歇在那兒了。哥,你又不是沒在尚書府睡過覺, 有什麼可奇怪的。”
唐慎:“……”
回到書房,唐慎怒道:“好你個王子豐, 原來是早有預謀!”
唐慎不禁扶額嘆息。他總覺著他這輩子可能都玩不過王子豐了,可偏偏他下半生已經和對方綁在了一起。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絲悔意,不知道現在再反悔還來不來得及……
來不來得及, 唐慎是不知道了, 但毫無疑問,他絕沒有這個機會。
此時的唐慎還沒想過自己與王溱的事已經被朝中幾位權臣猜中了,次日大清早,他去上朝。剛下朝,大太監季福就來尋他。王溱正被右相王詮拉著說話, 他遠遠地瞧見唐慎被季福領走,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王詮見狀,看了一眼唐慎的背影,頓時了然於胸:“擔心了?”
王溱詫異道:“擔心何事?”
王詮:“聖上不會無緣無故喚唐景則去垂拱殿,你昨日替他告假的事可是當眾說的,我已然猜著了。若是聖上找人一問,恐怕也能猜著。你就不怕他見了聖上,不知該說什麼話,惹惱聖上?”
王溱悠然一笑,反問道:“叔祖認為我喜歡他,喜歡的是何物?”
“哦,何物?”
“他永遠不需要我為之擔心。他是唐景則,他能成今日地位,真正的倚靠絕不是我。”
王詮怔然無言。
另一邊,唐慎被帶到帶到垂拱殿中。一路上他左思右想,都不知道趙輔有何事要找自己。莫非是新出了什麼差事,趙輔要他去辦?估摸著很可能和銀引司有關,或者和二皇子趙尚在姑蘇府有關,趙尚動了姑蘇府的兵部銀契莊?
等到了垂拱殿後,唐慎行過一禮,垂頭不語。誰料趙輔竟也不開口,而是笑眯眯地望著他。
季福在一旁看得甚是驚訝。
自打太後駕崩後,皇帝少有這樣的情狀。此情此景,趙輔仿佛回到了一年前,他又多了些朝氣,不再整日聽那善聽和尚念誦禪經,垂著眼簾敲木魚,令人捉摸不透。
唐慎感受到趙輔盯著自己的目光,他心頭奇怪,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趙輔為何要叫自己過來。然而趙輔不開口,他必然不能開口。
良久,隻聽趙輔輕緩的聲音響起:“朕記得景則是今年及冠的吧。”
唐慎:“是。”
“都二十了,怎的還不成家?”
唐慎心中咯噔一聲,他恍然間猜到了一種可能,但他沒敢多想。
趙輔長長地嘆了一聲氣:“你們啊,總是讓朕替你們擔憂!斐然今歲都廿六了,也沒見得有成家的打算。朕上個月叫他過來一問,你猜他說什麼?他竟說這盛京城中沒有一個他瞧得上的女子,連朕的公主他也看不上眼!”
唐慎心中一驚,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趙輔的神色。他相信蘇溫允敢在皇帝面前說自己不成婚是因為沒找著喜歡的姑娘,但他不信蘇溫允敢說公主也配不上自己。想來這是趙輔隨口說的,但他既然敢在唐慎面前這麼說,也足以體現他對蘇溫允的寵信。
“景德也令朕操心。他那夫人去歲過世了,朕道再尋一個,他卻說已經有了子嗣,為何要再娶。”
唐慎此時已經明白趙輔想說什麼,他低著頭,恨不得把頭徹底塞進地磚裡。
趙輔整個上半身靠在桌子上,他湊近了看著唐慎的後腦勺,和藹又調侃地說道:“那朕如今就想知道了,景則,你不成婚的原因是什麼呀?還有你的師兄,他都廿九了,為何還不成婚呀?”
唐慎整個人轟的一下就快炸了,他垂著頭,高聲道:“臣、臣不知。”
趙輔哈哈大笑起來。
唐慎不知所措。
笑完後,趙輔望著他窘迫的模樣,眼底忽然流露出一絲真正的長輩對小輩寵溺。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十年前朕知曉子豐的心事後,曾為他憂心過。朕曉得子豐的為人,他若真的喜歡上一人,定會為那人剜心掏肺。若喜歡了一個歹人,那還了得?如今看著是你,朕也放心了。未曾想在朕合眼前,能瞧見你倆成了一對,朕心中的事算是放下了一樁。”
唐慎抬起頭,望著趙輔。
趙輔一揮手:“朕既然都叫你來了,還揶揄你一番,自然是有賞賜的,已經送去尚書府了。”
唐慎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地道:“臣謝陛下恩。”
“下去吧。”
踏出垂拱殿的大門,唐慎站定了一會兒,才繼續向前走。碩大的皇宮中,一個渺小的紅色身影一步步離開這沉重的宮門,他的步伐穩健平緩,帶著沒有猶豫的果決堅定。
而在唐慎走後,季福虛著身子守在一側,悄悄地望向趙輔。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