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陸延明白唐如風的意思了,他翻身把人壓在沙發上,來了一場瀕臨窒息的深吻。唐如風仿佛格外喜歡這種瀕死的刺激感,每次都會緊緊摟住陸延的脖頸,在他懷裡急促喘息,眼尾緋色暈開,像聊齋中的精怪鬼魅。
唐如風抵著陸延的鼻尖,不知想起什麼,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蹭:“之前我在酒吧兼職的時候,老看你在樓上卡座喝酒……”
陸延下意識問道:“然後呢?”
唐如風:“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不敢上去搭話,也不敢出現在陸延面前,隻是頻繁經過樓下吧臺,因為一仰頭就能看見對方懶洋洋坐在卡座裡發笑的樣子,張揚又肆意,像團灼熱明亮的火焰。
陸延從來沒有往下看過,所以也就沒有發現。
提起這件事陸延就想笑,胸膛一陣震動:“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天天去酒吧喝酒?”
唐如風不解:“為什麼?”
陸延得意洋洋:“為了和段繼陽退婚啊,我故意在裡面花天酒地,他受不了就退婚了。”
唐如風聞言一噎,沒想到背後還有這一遭:“你既然不想和他在一起,當初為什麼一定要和他訂婚?”
陸延努力回憶片刻,發現他對段繼陽的記憶一片寡白,莫名其妙就喜歡上了,莫名其妙就訂婚了,要找個原因都困難:“……說不清,一開始就感覺我和他錯了。”
錯的開始,錯的結局,錯的人。
唐如風聞言呼吸輕了輕,莫名有些緊張,他隻感覺耳畔忽然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陸延低聲說了一句近乎纏綿的情話:“但我們兩個是對的……”
他親吻著唐如風細膩的臉頰,略顯清瘦的下颌,最後終於噙住紅腫的唇,輾轉廝磨:“我們以後的日子還很長,別做不能回頭的事,知道嗎?”
陸延未必不能看出唐如風對段建風的仇恨,也未必不能猜到唐如風在布什麼局,他既想讓對方解了恨,又擔心對方頭腦一熱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隻能以這種方式委婉提醒。
唐如風聞言閉了閉眼,嗓子莫名堵的慌,難掩沙啞:“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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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如風確實想讓段建風付出代價,但現在他並不是孑然一身,到底不能像從前打架鬥狠那樣不計後果,他對未來尚且留著一絲期許,不值得為了段建風這種垃圾滿盤皆輸。
天氣漸冷,段建風一直有腿腳毛病,所以不愛出門,他平常雖然有保姆照顧,但也不可能時時刻刻跟著。
就在一個尋常的午後,家庭醫生像往常一樣過來替段建風檢查身體,結果他剛走到門口就見段建風捂著脖子一臉驚恐地從樓上滾了下來,嚇得連藥箱都掉了,連忙上前查看情況:
“董事長!!您沒事吧董事長?!”
段建風聲音嘶啞,說不出話,雙手緊緊掐住脖子,哼哧哼哧喘著粗氣,蒼老的臉上浮起了大片紅疹,像是過敏的症狀。他原本眼神渙散,看見醫生又爆發出了光芒,死死攥住了他的手,從嗓子眼裡硬生生擠出了幾個嘶啞的字眼:“叫……叫救護車……”
醫生見他情況不妙,連忙撥打120把他送進了醫院,經過搶救鑑定為花粉過敏,但因為段建風摔下來的時候還伴隨著頸椎脫位,導致神經功能受到嚴重損害,很可能會引發截癱現象。
消息一出,唐如風和段繼陽立刻趕到了醫院,卻得知段建風還在進行手術,目前是秘書在幫忙操持事務。
越心虛的人往往越急於表現,唐如風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段繼陽就已經箭步上前問道:“林秘書,爸爸怎麼會忽然花粉過敏?家裡不是有保姆嗎?”
林秘書遲疑道:“目前還不清楚原因,保姆中午的時候剛好去接訂購的菜品了,所以當時不在家裡,是家庭醫生上門的時候發現董事長情況不對把他送到醫院來的,我已經報警了,現在還在等警方的調查結果。”
聽見林秘書已經報警,段繼陽沒再吭聲,轉而走到了手術室外的長椅坐下。他沒想到段建風居然命這麼大,過敏加摔樓都還能留下一條命:“爸爸有沒有說他住院的時候公司由誰負責?”
林秘書深深看了段繼陽一眼,難掩懷疑,隨即頷首道:“如果董事長沒有什麼特別的吩咐,之前由誰管,現在就還是由誰管。”
言外之意,就是唐如風了。
段繼陽臉色難看,隻覺得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沒能解決掉老頭子,還白白便宜了唐如風這個野種。
唐如風沒打算守在外面,他看了眼時間,淡淡道:“既然已經報警了,那就等警方的結果吧,公司還有事,我先回去了,董事長醒了你再給我打電話。”
醫院是最見慣人情冷暖的地方,段建風大概自己都沒想到有一天他躺在病床上,守在外面的居然隻有一個秘書,他的兩個兒子將他視作仇敵,各個都盼著他去死,卻不知該怪誰。
另外一邊,陸延也惹上了麻煩事,陸萬山不知怎麼查到他們的家庭住址,堵在門口死活就是不肯離開,活像一個流氓無賴。
第135章 墜樓
“楊琴!你開門!開門啊!!陸延,我好歹也是你爸,你真的忍心不管我嗎?!老子白養你們兩個一場了!”
自從陸家破產後,陸萬山就官司纏身,所有資產凍結,怎一個落魄了得。他胡子拉碴地站在外間叫罵,房門敲得震天響,和從前的儒商模樣大相徑庭。
楊琴坐在沙發上,神情冷若冰霜,任由陸萬山在外面罵,就是不開門。
陸延忍了一上午,隻感覺腦瓜子嗡嗡疼:“我叫小區保安把他帶出去。”
幸虧他們是獨梯獨戶,否則鄰居早就投訴了。
楊琴並不贊成,溫婉的眉頭擰得死緊:“帶出去有什麼用,你就算報警也隻能算家庭糾紛,陸萬山現在已經不要臉了,他能直接躺在小區門口喊得滿世界皆知你信不信!”
她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你也不許給他錢,這個王八蛋上個星期就來過了,我看在以前的情分上給了他二十萬救急,沒想到他今天又來,簡直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楊琴當初為了盡快辦離婚手續,連財產都懶得爭,直接淨身出戶了,根本沒拿陸家多少錢,她當然也不允許陸延倒貼。
陸延聞言也隻好在沙發上靜坐,然而隨著時間流逝,外面的動靜不僅沒有消停,反而愈演愈烈,也不知道陸萬山這個老東西哪兒來那麼多力氣,喊的時候甚至攀扯上了陸冰:
“你親哥哥還躺在醫院裡等你救命呢!陸延!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我好歹養了你那麼多年,你就算不顧及我,你也顧及顧及你哥哥,他現在等著錢急救呢!”
聽陸萬山這麼一說,陸延這才發現自己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過陸冰了,他思考片刻,最後還是起身過去開門,楊琴想伸手阻攔卻晚了半步。
“咔噠——!”
緊閉的房門冷不丁打開,讓正在敲門的陸萬山差點摔個狗吃屎,陸延眼疾手快把門合上,這才免得對方趁機鑽進去,聲音淡淡:
“說吧,你過來到底想做什麼?”
陸萬山雖然還穿著以前的名牌西裝和襯衫,但一看就知道許久沒打理過了,袖子皺巴巴的。他臉上胡子拉碴,湊近了還能聞到滿身酒氣,活像路邊撒瘋的醉漢,指著陸延的臉罵罵咧咧道:“你這個小畜生,終於肯開門了嗎?!”
陸延漫不經心反問:“我是小畜生,你是什麼?老畜生嗎?”
陸萬山氣急,抬手就要打他,結果被陸延一腳踹中肚子,踉跄後退摔在了地上。陸延根本沒使多大勁,陸萬山卻像個無賴一樣在地上打滾,捂著肚子直叫喚:“哎呦喂你個小畜生,連你親爹都敢打,楊琴!楊琴!你快滾出來看看,這就是你養的好兒子啊!”
陸延又踹了他一腳,冷聲道:“不想死就給我閉嘴!”
不知是不是陸延的神色過於駭人,陸萬山一時真的噤了聲,嚇得待在原地不敢動彈。
陸延拿出手機,調到通訊錄界面,然後在他眼前晃了晃,聽不出情緒的威脅道:“你是不是找王嘯虎那群混混借了高利貸,他正在我朋友開的酒吧裡玩兒呢,要我打電話把他們叫過來嗎?”
這句話一出,陸萬山嚇得一激靈,瞬間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指著陸延一邊後退一邊驚懼罵道:“好啊你,你是一點父子情分都不念了!我好歹養了你二十幾年,你就這麼對我?!”
陸延冷笑一聲:“我就是念著你養我一場,所以還沒有動手打人,你再不走我就直接把那些債主叫過來,看看到底是他們下手狠還是我下手狠。”
他目光銳利,讓人絲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陸萬山最近躲那些債主都來不及,哪裡還敢繼續待下去,按了電梯就想跑,卻聽陸延冷不丁問道:“陸冰現在住哪兒?”
陸萬山聞言用袖子擦了把鼻涕,立刻折返回來,目光熱切道:“怎麼,你想給他送錢?要不你直接給我吧,我幫你送過去!”
陸延冷冷挑眉:“我給你兩巴掌信不信?他住哪兒?!”
陸萬山嚇得後退兩步,這才哆哆嗦嗦把地址報出來。
陸延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知藏著怎樣的情緒,從口袋裡拿出錢包,把裡面的一摞現金遞過去:“以後不要讓我看見你出現在我媽面前,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聽見了嗎?”
陸萬山劈手奪過那堆錢,數了數發現有小幾千,嘟囔了一句真小氣,又不耐煩說了一句知道了,這才轉身走進電梯。
楊琴一直隔著門縫看情況,眼見陸萬山離開,這才開門走出來,憂心忡忡道:“他真的不會再來了嗎?”
陸延拍拍楊琴的肩膀,和她一起進屋:“不用理他,我已經挑好了另外一套房子,正在找人裝修,等過段時間我們就搬走,他查不到的。”
楊琴聞言這才放下心來,隨即又嘆道:“陸冰跟了這麼一個爹也是倒霉,我前段時間和陳太太打麻將,聽說陸萬山把陸冰所有存款都拿去還債了,一分錢都沒給他留,連工作室都開不下去倒閉了。”
陸冰那個設計工作室壓根就不掙錢,全靠砸錢才能開下去,以前還有段繼陽幫忙撐著,現在沒了任何外力援助,三天不到員工就都跑了個精光。
陸延含糊應了一聲,不知在想些什麼:“咱們管好自己就行了。”
陸延總以為陸冰手裡多少會有些錢,再落魄也不至於沒錢看病,陸萬山估計是在誇大其詞。但沒想到他抽空去了一趟陸冰現在的住址,發現對方的情況確實很差勁,怎麼形容呢,也就比當初的唐如風強上那麼一點。
昏暗老舊的樓道,足足住了八戶人,陸延站在門口遲疑一瞬的功夫,電梯不停上下,已經有四個大爺大媽進進出出,他們手裡拎著去市場買的菜,嘮嗑時夾雜著鄉音口癖,嘈雜難懂。
陸延看了眼面前的門牌號,正遲疑著要不要敲門進去,結果他剛剛抬起手,房門就咔嚓一聲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陸冰那張蒼白的臉,你能看出來他格外瘦,但身體處處都透著浮腫,與從前那副模樣堪稱天差地別。
兩個人不約而同愣了一瞬,陸冰率先回過神來,臉色難看的問道:“你過來做什麼?”
他以為陸延是來看笑話的。
陸延穿著一件低調的黑色大衣,面容俊美,氣質成熟,與從前風流輕浮的公子哥形象大相徑庭。他環視四周一圈,有些難以想象陸冰會住在這裡:“沒什麼,過來看看,你現在住在這裡?”
如果說陸冰現在最不想見到誰,陸延一定排在第一名,連段繼陽都得往後靠。他們雖然是名義上的兄弟,但以前的境遇卻天差地別,陸冰是人見人誇的高材生,陸延隻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但沒想到境遇一夕顛覆,他們現在的處境來了個調轉。
陸冰連遮掩都懶得遮掩,他直接敞開房門,露出裡面破舊的環境,八十多平的小房子,家具簡單,因為朝向不好的緣故,連陽光都透不進來。
“你不就是來看我笑話的嗎,盡管看吧,反正現在得意的是你,失意的是我,我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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