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遲婉如挺了挺胸,但那強撐氣勢的動作在顧遠面前其實顯得更加蒼白、虛弱而沒有底氣。她大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懊惱之下語調便微微有點難以控制的諷刺:“你不知道嗎顧大少?你那助理方謹從小就是顧名宗親手帶大的,心腹中的鐵杆心腹,現在是顧名宗的情人——”
“他都給你當了一年多助理了,怎麼,你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件事嗎?”
第39章 仇恨循環往復,無從化解,隻能帶到生命的最後一天
顧遠直直站在那,有好幾秒鍾時間全身肌肉都僵硬了,連呼吸都被完全凝固住:“……你說什麼?”
遲婉如輕蔑一笑,表情竟有些癲狂。她剛要再開口,突然顧遠猝然對顧洋道:“——帶著你媽過來。”緊接著大步衝進控制室,迅速確定經緯度、設定航向和調整儀表盤,將之前跟天王星號預定接駁的位置輸入到導航儀上。
他必須立刻趕去跟柯文龍會合。
不管遲婉如說的是不是真相,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險,他都必須要立刻趕過去。
遲婉如在顧洋的攙扶下走進控制室,冷冷道:“就算你現在插著翅膀飛過去都未必來得及了,大少。你、我跟顧洋都是這場博弈中的犧牲品,顧總早就被那姓方的迷暈了頭,你知道他許諾了方謹什麼嗎?”
顧遠盯著操縱臺上的儀表盤,眼珠一動不動,半晌才低沉道:“……什麼?”
他沒回頭,所以遲婉如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對她來說其實是件好事,如果能看到的話,她應該會感到毛骨悚然才對。
“他把整個顧家都給方謹了,” 遲婉如尖利道:“他用基金信託和投資洗錢等各種手段把家族資產轉到自己名下,然後立了遺囑,將方謹指定為了所有遺產的繼承人!”
一言既出四下靜寂,半晌才聽顧洋顫抖的聲音響起:“媽……你說什麼?!”
“我有什麼不敢說的?都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有什麼不敢說的?!——方謹和顧名宗達成了交易,利用特權把大少準備帶上船的親信換掉,然後自己的人手,混到天王星上去伺機暗殺柯文龍!如果事成的話顧名宗就徹底公開他的繼承人身份!這一切都是我親耳聽見的,要不然我怎麼會被關起來?!”
顧洋駭然難言:“可是……”
“顧名宗為什麼要這麼做?”顧遠緩緩回過頭,眼底竟帶著猩紅的光芒,看著極其瘆人:“方謹在這件事裡,到底是什麼身份?”
遲婉如憔悴的臉上慢慢浮現出諷刺,那神情毫不掩飾,似乎在嘲笑他這麼久以來竟然毫不知情,就像是傻瓜一樣被自己的助理蒙在鼓裡。
Advertisement
“方謹很小的時候就來顧家了,他是被顧名宗買進來的。之後顧名宗大概看他長得好,就養個寵物似的整天帶著他玩,後來慢慢竟然也有感情了,到十幾歲的時候就把他送去德國學鋼琴……”
“方謹在德國學的是金融,”顧遠嘶啞道。
“是,他肯定是自己改的專業,他想要權!後來他當了顧名宗的情人,還在上學時就在集團總公司幫忙,顧名宗也信任他什麼都交給他去做!——你當為什麼這個助理有那麼大本事,能把所有事情都料理得妥妥帖帖,不管什麼難題都能解決?那是因為他在總公司都有人脈,很多顧家高層知道他是誰!”
遲婉如冷笑一聲,又道:“很多你以為是刁難的事情交給他去做,他都有門路有辦法,能輕松解決;久而久之你以為他是真有本事,就開始信任他重用他,殊不知那都是人家安排好的!對他來說你就是個傻瓜,一個被蒙了這麼長時間的蠢貨!”
“……那他為什麼還要給我當助理?” 顧遠緊緊咬住牙關,因為太過用力,口腔甚至有種劇痛的麻木,“他既然這麼受重用,為什麼還要跑來給我當助理?!”
遲婉如並不知道這普普通通的一句話背後,隱藏著多少矛盾、劇烈而復雜的情感。
她隻覺得事到如今顧遠還能問出這句話很可笑,簡直就像被打擊傻了。
“你還不理解嗎?你是顧家大少爺啊顧遠,你是他的第一號勁敵啊!不把你搞倒他怎麼上位?不近身監視,他怎麼抓你的破綻去跟顧名宗討巧賣乖?!”
顧遠閉上眼睛,有幾秒鍾時間他隻站在那裡,臉上表情晦暗不清,就如同船艙外海面上陰霾的天空。
遲婉如緊緊盯著他,想從他身上上找出暴怒、仇恨、衝動等可以利用的情緒,然而那統統都沒有;顧遠那張冰冷英俊的臉上,隻有一片深淺難測的陰沉。
“等方謹弄倒了柯文龍,”遲婉如喘息片刻,終究還是說:“等柯家最支持你的勢力都不在了,你還拿什麼跟方謹鬥,跟顧名宗鬥呢?!大少,我要是你,現在就立刻趕去天王星號殺了方謹。你想想,就算柯文龍死了,柯家其他支系裡希望支持你上位的老人還是很多的,你大可以借助他們的力量回來爭奪顧家;隻要方謹不在了,顧名宗除了你之外還能把家產傳給誰?他都想為方謹殺我們母子倆滅口了,顧洋還能跟你搶什麼不成!”
——這番話裡赤裸裸的撺掇實在太明顯,顧洋心驚膽戰地看了他母親一眼。
他知道遲婉如的意思:鼓動顧遠殺方謹,先除掉這個最直接最有威脅力的敵人,然後再聯合柯家的力量回來對顧名宗逼宮。
然而,柯家的長輩也並不是都無條件支持顧遠的。他們跟柯文龍不一樣,柯文龍對顧遠的投資除了長遠利益考慮之外至少還有幾分感情,至少那是他親生女兒的獨子;然而其他柯家長輩想的卻是,既然柯榮沒孩子,那顧遠要是想投靠柯家,就應該改姓回來承繼香火。
也就是說,如果顧遠真按遲婉如撺掇的那樣去做,他是肯定要把姓氏從顧改成柯的;但一旦這麼改了,顧家的人還能支持他嗎?就算大軍壓境兵臨城下,顧名宗也不可能讓外姓來當繼承人啊!
——顧遠正處在極度衝動的狀態裡,他能聽出遲婉如這番話裡的算計嗎?
顧洋不安地看了看顧遠,卻見他緩緩睜開眼睛,那雙眼底如孤狼般閃爍著鋒利的寒光。
“我知道了。”他低沉道,聲音中聽不出任何喜怒:
“總之,先找到天王星號再說。”
·
與此同時,天王星號。
幾個保鏢護著柯文龍匆匆穿過走廊,來到配電房附近一看,隻見原先這裡一間鎖起來的密室房門大開,裡面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媽的!”柯文龍忍不住爆了粗口,緊接著強行把渾濁的呼吸壓抑下去:“他們竟然能找到這裡,把人都帶走了……柯榮呢?!”
“父親!”一個衣衫不整、略微虛胖的中年男子帶著手下急匆匆從走廊另一端衝出來,氣喘籲籲喝道:“怎麼了?是怎麼回事?我我聽人說顧遠帶來的人發生了槍戰……”
他身上酒氣太明顯,柯文龍知道剛才他不願出來見顧遠,肯定是躲在哪裡跟人尋歡作樂去了。
但現在這種情況也不能多說什麼,柯文龍重重喘了口氣,才指向房門大開的密室:“上來的人不是顧遠,是顧名宗對我們下手了,還帶走了顧遠他父親。你現在立刻去封鎖救生艙,然後調監控記錄,一定要立刻找到他們——”
話音未落,就在這時走廊上燈光一滅,頓時陷入了黑暗。
柯文龍內心登時不好,緊接著保鏢不要命地將他一推,周圍頓時槍聲大作!
“小心!——偷襲!”
黑暗中隻有槍口瞬間的火光格外醒目,柯文龍被保鏢死死擋在身後,隻聽見槍擊如冰雹般在自己耳邊炸開。密集的槍戰隻持續了短短幾秒,但對每一個人來說都像是經歷了幾個世紀那麼漫長;緊接著,如同雙方都突然約好了一般槍聲突停,幾聲重物倒地的巨響從近處陸續傳來。
柯文龍心中一沉:他的人手折損了。
他還沒來得及根據聲音計算自己剩下的保鏢,就聽不遠處傳來電流滋滋作響的聲音,緊接著——轟!
大團明亮的火光從黑暗中爆發,赫然是配電房著火了!
“快跑!要爆炸了!”“快跑——!”
黑暗裡頓時炸了鍋,誰都沒心思計較到底是那一方的子彈擊中了電路,混亂中每個人都在迅速往外衝。柯文龍被兩個親信保鏢一左一右夾著,順走廊狂奔而上,隻聽身後果然傳來爆炸的轟然巨響,氣浪當即將好幾個人掀翻在了地上。
——媽的!柯文龍心裡隻有這一個念頭。
然而這時想什麼都無濟於事,兩個保鏢帶著他衝到走廊盡頭,柯文龍喝道:“上甲板!上去放救生艇,離開這艘船!”
保鏢立刻應聲答是,因為起火也不用電梯了,直接開槍打斷了安全門鎖,然後一頭撞進了樓道。
順著樓梯很快就能衝上甲板,柯文龍顧不得許多了,顫顫巍巍地被另一個保鏢扶了進去,怕後面的僱佣兵衝進來,還立刻關上了門。
結果腳剛站穩還沒緩口氣,就在這時,隻聽黑暗中傳來一聲輕輕的——嗖!
最先衝進來的那個保鏢晃了晃,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誰在那裡!”另一個保鏢立刻舉槍就射,然而下一秒子彈當空而至;他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暫的痛呼,隨即重重栽倒在地!
事發實在太過突然,柯文龍驟然僵住。
這時突然頭頂光芒一閃,昏暗的應急燈終於亮了起來。
一個全身黑衣的年輕人站在樓梯上,手中拿著一把尚存硝煙的勃朗寧MK,槍口平平指著樓道中的柯文龍:“不許動。”
柯文龍死死盯著年輕人蒼白俊美的臉,半晌才咬牙道:“——方助理。”
外面爆炸的餘波和慘叫聲、腳步聲、零星槍聲隱約傳來,如同一曲荒誕又催命的樂曲;船身在震蕩中微微搖晃,將柯文龍和方謹投在牆上的身影拉長,暗黃色的光照下顯得怪異不堪。
方謹居高臨下望著柯文龍,長長的眼睫在鼻翼邊投下一圈疏影。他眼底的神情是如此冷淡,連說話聲音都平靜無波,在這樣千鈞一發的關頭甚至有種突兀的凝定:“——你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
連個疑問都沒有,這話就是平鋪直敘的陳述句。
不知為何此話一出,柯文龍反而鎮定下來了:“顧名宗都告訴你了?”
他肯定以為這一切都來自顧名宗的授意。
方謹也並不去糾正,隻冷冷道:“誰告訴我的不重要,不過你為了把我弄去當血袋,利用高利貸強逼我父母,事後不成又放火殺害了他們……這麼多年來,就沒有夢見過他們來找你索命嗎?”
柯文龍握著拐杖的手驟然一緊,“這就是顧名宗告訴你的?”
方謹挑眉不語。
“那顧名宗有沒有告訴你,我女兒,我那無辜的女兒本來是可以順產好好活下來的?——顧名宗故意挑她臨產的時候對顧遠他父親下手,然後再把死訊告訴她,才讓她在驚悸之下突然難產!當時你母親就在產房裡,隻要抽血給我女兒她就能活,她本來不用死的!”
“你知不知道,你母親她本來就是我們柯家養大的,沒有柯家她早就沒命了!”柯文龍激動的聲音幾乎變調:“我們養大她讓她多活了二十多年,結果事到臨頭她卻貪生怕死,生生害了我無辜的女兒一條性命!你還有臉在這裡跟我說?!”
方謹嘴唇微微顫慄,但聲線卻有種連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鎮靜:“這就是貪生怕死?”
“這怎麼不是?你以為我們柯家會免費做善事,要不是她血型跟我女兒一樣,為什麼我們要給吃給喝供她長大!”柯文龍大概是想起女兒,衰老的聲音中帶了微許哽咽:“我閨女還那麼年輕,她做錯了什麼就要死?她從小就嬌生慣養長大,我是一點苦都舍不得她吃的……”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