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要不是頭頂上懸著一個還沒落下來的記過處分,江潤非得找個機會打他一頓不可。
不過聽母親和舅舅的意思,好像有了林驚蟄手上那批古董,自家就能搭上什麼省城的大人物。
要是真那樣,他還怕什麼記過不記過?人家隨便抬個手,省內的好大學不就隨便自己挑?江潤心念一動,琢磨得就多了,給母親出主意道:“既然他敬酒不吃,咱們要不就給他點顏色。媽,這事兒你和舅舅不方便出面,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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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玉花了幾天的時間去研究那幾套教材,越研究越覺得有門兒,原本對林驚蟄诓她那話六十分的相信,現在也水漲船高到了九十分。
她做夢都在琢磨學生升學的事兒,有了新發現當然坐不住,緊急修訂好新的課案,就抱著教材和備課表找到了學校領導。
很不幸的是,校領導對此並不當一回事。
胡玉隻好又聯系了其他班幾個班主任,結果班主任們也沒有一個支持她的。
二三四班的班主任人還算和善,他們翻看著那些教材時,卻也七嘴八舌地挑毛病——
“函導綜合?數列綜合?這題型難度也太大了!”
“就是,這個什麼物質量的變化曲線,連我都要算上好長時間,這根本不在高三生的應用範圍嘛!”
“您這準備得也有點太過頭了,怎麼可能考到?現在是復習階段,學生們的課業都那麼趕,我們拿出這套教材,完全就是在揠苗助長。”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胡玉愁眉深鎖:“別一口就把它們否定了啊,再多看看,多看看你們一定會改觀的。”
那幾名班主任卻不為所動,這也難免,他們雖然表面看不出,但打心眼裡多少對老實得有點過頭的胡玉有些看不起。胡玉對他們的提議,在他們看來就像一個小學生試圖指導大學生該如何寫畢業論文一樣,誰會真的當做一回事?
李玉蓉更是當場就諷刺:“看什麼看?怪不得五班的成績老是上不去呢,感情胡老師你成天不好好上課,就忙著研究這些東西?學校那麼多老師和校領導花了半年多時間辛辛苦苦編的復習教材,你覺得還不如自己在新華書店買的這些雜書好,胡老師,你什麼意思啊?你這麼能耐這麼厲害,五班的成績怎麼還是倒數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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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蓉是前些年才到校的新老師,背景奇深,但資歷不厚,因此一路下來優渥的福利,自然掠奪於其他本該享有它們的人。
編制名額、省城進修、良好教師評選……甚至在李玉蓉來之前,胡玉還曾經是一班的班主任。她倆的矛盾全校皆知,以至於李玉蓉連去五班上課都表現得格外不盡心,可她那麼牙尖嘴利,胡玉個老實巴交的中年女人哪裡抵擋得了,時常就如同現在這樣,被諷刺得面紅耳赤還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隻能氣得眼淚汪汪。
其餘幾個老師為李玉蓉的刻薄眉頭微皺。但老師這個職業說起來高尚,設身處地其中,不過也就是普通的職場。一邊是校領導敢光明正大盤剝福利的老教師,一邊是隨時能進出校長辦公室的關系戶,為前者而得罪後者,明顯是得不償失。
李玉蓉見胡玉瘦弱的脊背都被自己諷刺得佝偻起來,冷笑一聲,還想再說,卻被哐的一聲巨響嚇得忘了開口。
所有人都下意識循聲望去,教師辦公室門口,一身校服的林驚蟄正雙手揣兜面無表情地看著屋裡。他收回踹門的腳,目光在瞠目結舌的李玉蓉臉上瞥過,好像自己剛才什麼都沒做一樣,朝胡玉道:“胡老師,去上課。”
校服很寬大,套在他高挑瘦削的身體上,明明非常普通的樣式,卻有一種格外不同的氣質,看得人怎麼都移不開眼睛。
胡玉擦了把眼淚,感激地點了點頭,匆匆收攏教材走了。
林驚蟄又盯著李玉蓉定定地看了一會兒,這才離開。
直到那張白淨瘦削的清秀臉蛋離開視線,李玉蓉好像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後知後覺地怒火中燒起來:“你們看看他,這像什麼樣子……”
可惜並沒有人同仇敵愾,其他班主任反倒還都有幾分竊喜,誰也不想聽她的抱怨,借口上課匆匆跑了。
李玉蓉這堂課上的是五班的英語,想到要去給林驚蟄那群人上課,她心裡就很不得勁兒。隨便收拾了幾本教材,拿著潦草備了幾句話的課,她決定這堂課還是照舊讓那群垃圾學生自習,不過在宣布自習之前,她一定要好好訓斥目中無人的林驚蟄一頓。
誰知剛踏進五班的大門,她連口都還來不及開,便被內裡五十來個學生的倒彩喝得險些蒙圈。
“李玉蓉,滾蛋!李玉蓉,滾蛋!李玉蓉,滾蛋!”
五十來個學生啊,一邊拿書拍著桌面一邊齊聲嚷嚷的音量,山呼海嘯一般,震得李玉蓉連腳都邁不開。
她瞠目結舌地站在原地,等到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渾身都氣得哆嗦起來。
林驚蟄坐在最後一桌,靠窗,一手支腮,一手夾筆,懶洋洋縱觀整班同學在同桌鄧麥興高採烈的指揮下引來了教導主任,又驚動了幾個校長。
學生集體罷課,這在一中建校以來前所未有,對一個老師來說,沒有比這更大的羞辱了。縱使這羞辱來自於一幫自己從未認真教導過的學生,李玉蓉也覺得難以接受,她靠在走廊上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而頂著锃光瓦亮禿頭和巨大肚腩的一中校長陪在身邊,正一臉心疼地安慰著她。
教導主任帶回溝通未果的消息,同時將自己了解到的李玉蓉這一個學期都在讓五班學生自習課程的情況一並朝校長匯報。他多少能理解五班學生的憤怒從何而來,李玉蓉這樣的老師,有還不如沒有。
副校長一聽情況,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他原本以為隻是學生們單純地不聽話,哪裡想到,裡頭還會有這樣難堪的內情。
他嚴肅地開口批評:“李老師,你這樣也太不負責任了……”
李玉蓉一聽自己被揭了老底,哭得越發厲害,校長心中不忍,維護她道:“現在與其追究責任,不如想想這件事情該如何解決,批評的機會以後有得是!”
但法不責眾,在升學當口,學校絕不可能同時給五十多個學生同時安上處分。因此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李玉蓉當做沒這回事,繼續回去上課。
但李玉蓉怎麼可能同意,她拒絕得聲音都劈了:“我不教了!!我不教了!!我死也不要教這群垃圾學生了!!!!”
校長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朝副校長商量道:“他們既然不想上英語課,就隨他們去吧。”
“校長,這怎麼可以!馬上就要高考了……”副校長一臉的不贊同。
校長一邊拍著李玉蓉的肩膀安慰,一邊有點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牛不喝水,我們難不成還強按頭?就五班這樣的學生,無組織無紀律,成績一塌糊塗,你還指望他們高考……”
他不容置喙地下了決定,副校長也沒法反對,隻能一臉無奈地目送他扶著腿都哭軟的李玉蓉離開,然後和同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教導主任對上視線。
他們都明白,五班這是被徹底放棄了。
大人們的煩惱影響不到孩子,教室裡,意識到自己成功趕走了李玉蓉的五班學生大獲全勝地歡呼起來。
鄧麥敲擊著鉛筆盒興高採烈地繞著教室跑了一整圈,然後嘆服地趴在林驚蟄桌上:“哥們兒,你太牛了。”
連續一年的時間,李玉蓉基本上就沒給他們上過新課,每場上課鈴一響,她就二五八萬地進來在講臺上一坐宣布自習,等下課的這四十來分鍾時間,她啥事兒不幹,還總陰陽怪氣冷嘲熱諷。
關鍵的關鍵,她還經常欺負五班的班主任胡玉!
五班的學生是成績差不錯,可心又不瞎,胡玉對他們有多好有多上心他們心知肚明,因此再怎麼不愛學習,數學課也都盡量不睡覺安靜地聽講。
新仇舊恨一大堆,五班的學生老早就想把李玉蓉趕走了,隻是一直怕被學校處分或者叫家長,才一直憋著那股氣。
可現在,他們居然憑借自己的力量,鬥得校長都不敢吭聲,還能如願以償!
林驚蟄兩隻纖長白淨的手指鉗住鄧麥的下巴,將他閃爍著崇敬神情卻湊得有些過近的黑臉蛋轉開。
一中學生罷課的消息一旦鬧大,哪怕鬧事的隻是成績最差的班級,在教育局那邊,校長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學校這種機構,對早已經踏入社會的他來說,已經剝去了那層神聖不容褻瀆的外衣。
他結束託腮,收回手,拿出自己挑選好的英文教材,懶洋洋朝座位後背一靠,然後將教材丟在桌上。
“別高興得太早。”林驚蟄慢條斯理地翻開書,翻轉了一圈,將目錄頁呈現在鄧麥的眼下,一根手指輕輕點著,“從今天起,就由我來上英語課。有不聽話的,我拿你是問。”
清晨的陽光透進窗棂,灑在他白淨的臉蛋上,鄧麥伏著身,仰頭看他微微抬起的下顎和微微眯起的雙眼,竟然由衷生出一種被馴服的忠誠來。
他發了會兒呆,才恍然回神,突然想到什麼,看了眼四周,湊到林驚蟄耳邊小聲匯報:“哥,跟你說個事兒,一班那個江潤這幾天在外面蹦跶著認識了幾個大哥,有人給我線報,講他有次和女生吹牛,說要帶著大哥在校外堵你。”
林驚蟄朝旁邊挪了挪,躲開鄧麥又湊過來的臉,眉頭微皺,哥什麼哥,鄧麥比自己還大一歲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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