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的確沒有困意，安靜發了會兒呆，瞥見南廷觐手上的木頭尾戒。

千茴摸了摸戒指，說道：“下次……我給你做一個新的，這個變舊了，不好看。”

南廷觐動作微頓：“這是你做的？”

千茴曾經提起過一次，隻是沒有說太多。

後來他給南廷觐寫了信，信裡的“茴”字，與尾戒上刻下的幾乎一模一樣。

千茴“嗯”了聲，又說：“做了新的，再重新送一次……說不定就能想起來了。”

南廷觐安靜不語，按摩著千茴的指尖。

他不說話，千茴以為他不信，微微仰起臉。

“我知道你在這裡待了很久，戒指都枯掉了……”

千茴忍不住伸手摟住南廷觐，小聲道：“我以後會一直陪著你，不會再離開的。”

“要是……要是你一直想不起來，也沒關系，”千茴繼續說道，有些磕磕絆絆，“把以前的事情都做一遍，你就可以重新喜歡我……”

他濃密的淺色眼睫顫動，神色認真，又有幾分忐忑。

千茴不知道自己的方法有沒有效果，他也想過，要是南廷觐一直想不起來怎麼辦。

那他會不會，就不喜歡自己了。

南廷觐垂眸看過來，答非所問：“我是你男朋友？”

千茴有些迷茫，點點頭：“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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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朋友在一起，”南廷觐又問，“就做這些？”

千茴一愣，反應過來南廷觐的意思，遲疑著還是點頭：“嗯。”

南廷觐被綁來五天了，千茴最初說要教他以前的事，結果隻教了一個揉手。

並且千茴隻許他聽自己的話，抱也不會抱太長時間，否則軟藤會用葉片威脅他。

陪著演了這麼久，南廷觐的耐心在逐漸消耗。

他湊近一些，再次引導：“親過嗎？”

千茴點頭：“親過。”

“怎麼親的？”

千茴沒有猶豫太久，乖巧在南廷觐的臉側親了一下。

南廷觐安靜片刻，眼底的情緒不明：“就這樣？”

千茴“嗯”了聲，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南廷觐牽著他的手，緩慢說道：“和男朋友，不止能做這些。”

千茴懵懂問：“還有什麼？”

南廷觐看了他一會兒，手上的力道加重，將千茴帶進懷裡。

他整個人氣息轉變，動作間更加強勢，與前幾日完全不同。

千茴不太適應，下意識扭頭躲開，重重的吻落在臉頰上。

緊接著他下巴被捏住，極具壓迫感的吐息近在咫尺，千茴緊張又慌亂，伸手去推南廷觐：“你……”

察覺到千茴的情緒，軟藤立即亮出葉片，抵在南廷觐的喉間。

南廷觐目光沉沉，耐著性子松開千茴。

他坐在樹下，收斂了氣息，又恢復了看似溫和無害的模樣。

千茴發了會兒呆，好像被嚇到了，摸摸自己被親過的臉頰。

恰好此時午休時間結束，玉米跑過來催促該出發了。

千茴緩過神，抱著玉米站起來：“嗯……走吧。”

小隊清理了痕跡，順著先前的方向繼續出發。

遠在另一邊，好幾輛改裝車行駛在城市街道上。

南廷觐好幾天沒消息了……安全區沒有放棄，加派了更多人手去各處尋找。

但屬於特級異植的能量殘留早已捕捉不到，沒有具體的行蹤和方向，他們這樣尋找，無異於大海撈針。

拖得越久，黑脊山基地的人越著急。

他們更擔心南廷觐出了什麼事，有那隻變異辣椒在，失去了異能的人類，根本不可能敵得過實力強悍的變異植物。

到最後，基地內還出現了一些別的聲音。

“以防萬一，咱們是不是得選個新首領了？”

“你想死嗎……還沒有確切的消息，首領也許明天就回來了。”

雖說基地裡沒幾個良善的，要不是南廷觐的恐怖實力壓制，底下的人不會那麼聽話。

但要選新首領……現在太快了，至少再等等吧。

眾人各懷心思，表面上依然不斷搜尋著南廷觐的蹤跡。

—

下午，植物小隊來到樹林邊緣，即將抵達城市廢墟的區域。

胡蘿卜突然叫了一聲，玉米和辣椒跑得最快，過去一看。

樹林邊緣殘留著戰鬥過的痕跡，兩具人類屍體倒在地上，被啃食得面目全非，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他們看樣子是被喪屍攻擊的，受傷太嚴重，沒有等到喪屍化就死了，時間大概五六天。

千茴走近，胡蘿卜不想讓他看到這樣的場面，掛在樹枝上打算捂住千茴的眼睛。

但一路走來，喪屍的屍體也見了不少，千茴的承受能力早已變強了許多。

他大致望了一眼，看見兩人身上的著裝基本一樣，肩側和袖口都有一個標志。

隻是沾染的血汙太多，不怎麼好辨認，千茴又走近一步仔細查看，感覺沒在安全區的路標上見過，應該不是那邊的人。

此時南廷觐走上前，說道：“是天空基地的。”

像是認同他的話，辣椒朝屍體丟了塊石頭。

食人花上前嗅了嗅，也低吼兩聲。

它不認識基地標志，也不記得名字，唯獨能聞出氣息方向，與先前的梁介是一伙的。

躲在袖口的含羞草抖了抖，畏懼地往裡縮了縮。

它同樣認識那個標志，曾經與同伴一起被關起來的時候，在牆上見過許多次。

千茴輕輕皺眉，在心裡默念“天空基地”這四個字。

不過人已經死了，沒必要再做什麼，小隊繼續前進，胡蘿卜走在最前方，警惕觀察四周。

現在普通人類根本不敢外出，那兩人肯定是異能者，屍體變成那副模樣，一定遭遇了等級較高的喪屍，這一帶可能很危險。

想到昨晚聞到的氣息，胡蘿卜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握緊一根蘿卜刺。

徹底進入城市廢墟的街道，千茴沒有看見任何標注區域的牌子，打算在天黑之前盡量尋找中級喪屍做任務，晚上還是回到樹林休息。

植物們對此沒有意見，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胡蘿卜突然低低“嗚”了一聲。

它站在一處廢墟的最高處，指了指一個方向。

千茴看不到，問它：“蘿卜，是喪屍嗎？”

胡蘿卜點點頭，朝那邊看去。

喪屍一共三隻，都是中級，飛快穿梭在廢墟間，似乎在逃跑。

等等，不是逃跑……

胡蘿卜眯起眼仔細打量，看見一抹小小的綠色一閃而過。

那是一隻變異植物，才半個巴掌大小，行動的速度卻非常快。

三隻喪屍的目標正是它，在身後緊追不舍。

換作是從前，胡蘿卜見到這一幕，或許會猶豫要不要去幫忙。

太過弱小且不會藏匿的植物，救得了一次，沒辦法徹底保證安全，植物們又喜歡單打獨鬥，不太習慣身邊帶著同類。

可現在不一樣了，所有的變異植物千茴都喜歡，不忍心見到它們挨餓受傷。

胡蘿卜迅速做了決定，丟出尖刺滑翔過去。

平時跟著它一起揍喪屍的辣椒幾個也緊隨其後，絲毫不帶猶豫。

千茴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爬上食人花的後頸，抬頭張望。

遠處，三隻中級喪屍發現陌生氣息的逼近，行動有所減慢。

當它們看清衝過來四隻變異植物時，兩團夾著魚刺的玉米球和一枚土豆炸彈從半空中落下。

喪屍中有一隻已經臨近高級，指揮同伴躲避。

胡蘿卜一眼看出它的實力最強，扭頭向其餘三隻植物示意，這個單獨交給它。

連續幾日，植物們的配合越發默契，土豆又丟出一枚粘著辣椒籽的炸彈，爆炸的瞬間散出大量熾熱的碎片。

此時，三隻喪屍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丟下先前的變異植物。

角落裡的小竹筍喘了口氣，撕了一點外皮貼在傷處勉強止血，握緊兩把竹片刀。

它夜裡與幾隻小植物一同逃走後，將它們帶到了安全些的地方。

原本它也可以就此離開，但向日葵和蘋果還被關在地下室，它沒辦法坐視不管。

於是小竹筍又偷偷回來了，想試著趁地下室的喪屍外出捕獵時，想辦法幫助向日葵逃脫。

然而守在矮樓附近的喪屍沒有離開太遠，嗅到了它的氣息，一起追過來。

小竹筍奮力抵抗，殺掉了兩隻低級喪屍和一隻中級，可喪屍數量太多，還有一隻即將進化至高級。

它敵不過受了傷，眼看要被抓住——

小竹筍悄悄探頭張望，打量著幾隻陌生植物。

它們是在幫自己嗎？

植物之間通常沒有多少對同類的好感，小竹筍隻信任向日葵。

見到四隻植物的實力不低，應該能夠將三隻喪屍順利解決掉，它想了想，決定悄悄離開。

小竹筍把竹片刀塞進背後的外殼，捂著傷口轉頭快步逃走。

它沒跑出太遠，聽到廢墟間又有動靜。

屬於人類的腳步聲朝這邊走來，小竹筍眼神凝重，快速鑽進一旁的雜物裡躲起來。

“是這裡嗎？”千茴慢慢走來，袖子上的含羞草正在領路。

含羞草聞到了有陌生植物受傷，這與它當初遇到千茴的時候很像，於是忍不住想幫忙。

順著葉片的指引，千茴蹲在一堆雜物前。

附近有未結緣植物的提示果然彈出，他小心翼翼伸手，把半塊磚頭拿開。

磚頭底下露出一截髒兮兮的綠色，慌忙往裡縮了縮。

“你別怕，”千茴小聲道，“我不是壞人……”

話音剛落，小竹筍掀開雜物一躍而起，揮著竹片刀朝千茴砍過來。

它小小一隻，刀片也小小的，還受了傷，爆發時竟然有不小的威力。

一道強勁的綠風襲來，食人花及時探頭，擋在千茴前面一口吞了。

又見到一隻植物，並且好像等級很高，小竹筍一愣。

自己還受了傷，打肯定是打不過，它飛快往後退，警惕戒備地盯著千茴和食人花。

喪屍……不對，好像不是喪屍，是人類？

和植物在一起？

小竹筍還見到一隻迷你包菜，從千茴的衣兜鑽出半截，好奇打量它。

“你受傷了？”千茴盡量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我可以幫你治療。”

他拿出幾枚藥丸，放在一塊幹淨些的磚頭上，慢慢推過去。

千茴一邊打開圖鑑，發現這隻和包菜差不多大的竹筍，竟然是高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