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王言卿回過神,她當然能看出來沈僖嫔討好下的防備,王言卿也不願意留在這裡討人嫌,主動告辭。
沈僖嫔嘴裡說著挽留的話,眉宇間卻長長松了口氣。
王言卿出來後,沒有立刻出宮,而是繞著宮道慢慢往西華門走。這條路途徑西六宮、慈寧宮、司禮監,路上有許多宮女內侍。路上的人見了她都遠遠避開,實在避不開的,會上前和她微笑寒暄。
宮妃敘舊,女官問好,太監奉承,他們笑容真切,看起來對王言卿十分和善,但王言卿知道,這都是假的。
王言卿突然覺得寒冷。她厭惡被操縱,討厭別人肆意幹擾她的命運,如今,她成了那個可以左右別人命運的人,她每一句話都出自本心,卻被萬人懼怕,所有人唯恐避她不及。這就是她想要的嗎?
王言卿讓侍衛散開,她想自己靜靜。侍衛不敢違逆王言卿的話,但又不敢真的離開,隻好遠遠綴在後面。
腳步聲落在方磚上,靜悄無聲,王言卿走的很慢,一路上留心看兩邊人的表情。
宮女結伴從路上走過,其中一人笑著對同伴說“你這身衣服真好看”;一排太監在牆根領罰,年輕的小太監誠懇認錯,反省自己哪裡做的不好;一對對食躲在牆角後幽會,男方信誓旦旦說自己多麼想她,她比周圍所有宮女都好看。
王言卿想,這些都是謊言。可是,有必要一一揪出來嗎?
這個世界充斥著謊言,若真話讓人受傷,假話讓人快樂,她揭穿謊言後,對方真的會感謝她嗎?王言卿每一句話都問心無愧,然而即便是那些被她幫助的人,都不會歡迎她。
王言卿意識到,如果不是陸珩,她識謊的能力會把她的人生搞得一團糟。王言卿能放心施展自己的天賦,都是因為路上的荊棘已經被人砍掉。若不然,臣子會指責她,宮妃會攻訐她,太監會陽奉陰違搞小動作,到最後,王言卿會落得裡外不是人。
她能順利走到現在,都是因為背後站著陸珩。陸珩提前亮出爪牙,那些人才不敢加害她,更甚者在王言卿自己都沒意識到危險的時候,陸珩就已經預見到危機,默不作聲替她鋪路。
她看皇帝時,不理解皇帝怎麼能因為一次偶然的宮變就變得不敢相信人,疑神疑鬼到令人好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是不是旁人看她,也是這種感覺?
陸珩雖然騙了她,但對她的感情,明明是真的。
王言卿在風中無意識走了很久,最後身體都輕輕打顫,她才終於回神。王言卿停下腳步,叫來身後的錦衣衛,說道:“我有點累了,勞煩告訴你們都督,我想回去了。”
第115章 冰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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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珩接到屬下傳話,很快找到王言卿。陸珩見王言卿臉色雪白,趕緊碰她的手,發現十指冰涼。陸珩皺眉,問:“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等久了嗎?”
王言卿搖頭,說:“沒什麼,先回去吧。”
陸珩其實是放下差事趕過來的,但王言卿想回家,陸珩當然優先送她。王言卿今日格外沉默,陸珩見她始終不說話,心裡不斷琢磨發生了什麼。
她看起來怎麼心事重重的?
陸珩決意一會,不,現在就讓人去打聽宮裡發生了什麼。莫非她在宮裡受了委屈,才突然想回家?陸珩腦子裡浮過許多猜測,越想心裡越生氣。他忙著懷疑仇人,都沒注意王宅到了。
馬車停下,陸珩猛地回神。他壓下心緒,神態如常地送王言卿下車。王言卿走到門口時,忽然一反常態地停下,轉身問:“你今日還有事嗎?”
陸珩怔了下,模稜兩可道:“現在還不確定,具體看安排。怎麼了?”
王言卿垂眸,有些猶豫地說:“我想談談我們之間的事情。”
陸珩立刻決定自己有時間,改口道:“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道公文沒送來,剩下的事沒法辦。反正回南鎮撫司也是等,我們先進去說吧。”
陸珩終於如願進入王言卿閨房,但他看著她的架勢,心裡並不覺得輕松。她小臉這麼嚴肅,莫非,她還是決定要離開他?
陸珩有點後悔自己的決定了。他定了定神,問:“你今日好像心神不寧,發生什麼事了?”
王言卿猶豫了許久,終於決定快刀斬亂麻,趁今日把事情說開。她鼓足勇氣,不讓自己退縮,直接說道:“我去沈僖嫔宮裡看大公主,恰巧遇到了皇上。”
陸珩低低應了一聲,眼神變得嚴肅起來。恰巧遇到皇帝嗎?陸珩不太信。
他意識到,他算計了許久的事情,可能馬上就要見分曉了。
他眼神幽深安靜,認真注視著她時讓人心裡發慌。王言卿悄悄避開視線,說:“皇帝和我說了你的話。”
陸珩淡淡“嗯”了一聲,平靜地超乎預料。王言卿沒料到他是這種態度,隻能主動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陸珩心想這一天終於來了,但他著實沒料到居然是從皇帝口中講出去的。陸珩明白成敗在此一舉,他打起精神,鄭重道:“因為你是我的妻子。你我分居這是夫妻間的私事,關上門怎麼鬧都可以,但是出去,我決不允許有人傷害你。”
“你終於和我說實話了。”王言卿道,“你始終覺得這是夫妻私事,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你就沒想過放我走。”
陸珩心尖顫了顫,最終咬著牙道:“是。”
不敢冒險的人生永遠無法得到高回報,他了解皇帝也了解王言卿,隻要掌握足夠的信息,冒險就是一場可控的賭博。
他隻需要賭一點自己的運氣。
王言卿預感成真,竟然也不覺得意外。王言卿繼續問:“那天你看到掉下來的人是我,為什麼還要救我?”
陸珩頭皮發麻,王言卿話中的“那天”顯然是他設伏傅霆州,反而害王言卿墜崖失憶的那天。陸珩完全不想觸碰這些危險的舊賬,但他知道,這個問題他必須回答。
陸珩暗暗替自己嘆氣,如實說道:“為了和傅霆州談條件。”
“後面為什麼不談了呢?”
“因為替你不值得。”陸珩緊盯著王言卿,眸中清晰倒映著她的身影,無端讓人覺得危險,“他那樣一個人,也有你傾心相待。我沒有哪裡不如他,憑什麼我不可以”
王言卿被陸珩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她掐了掐手心,問:“所以你就欺騙我?”
“對。”陸珩點頭承認。一旦突破了那條線,許多事情根本沒有他想象中那麼難以面對,或許,他自己也早就想傾吐了吧。
他一直覺得,失憶時她對他親近有加,其實是把他當成她心目中的“二哥”。他更希望王言卿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選擇他,而不是把他當做任何男人的幻想。
他承認得太利索,反倒讓王言卿語塞了。他不說實話時王言卿恨他隱瞞,待他真的承認了,王言卿又覺得手足無措。
是啊,她早就該知道,他就是這樣一個狠毒、無恥、不擇手段的人。剛失憶時,她幻想了一個最完美的“二哥”,將所有美好品質都投注在他身上。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她發現自己的“二哥”並不美好,甚至有很多不光彩的一面。她又勸自己,無論怎麼樣,他都是她的哥哥,隻要他對她好就夠了。
後來她終於知道,他既不正直,也不廉潔,甚至不是她的哥哥。她想象中未來丈夫該有的品質他都沒有,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壞人,讓她牽腸掛肚,無法割舍。
她愛他聰明強大、細心有擔當,崇拜他冷靜理智、運籌帷幄,或許,就要接受這些優點相對應的強勢、獨斷、心狠手辣。
他不是一個好人,偏偏是她喜歡的男人。
王言卿安靜了好一會,抬眼問:“那你為什麼騙我,讓我叫他傅賊,還誘導我捅刀?”
陸珩對此倒很坦然,直白道:“因為我看他不爽,可能還有一點點嫉妒。”
一點點?
陸珩連自己都無法說服,恐怕遠不止吧。
王言卿嘴唇微動,幾次想說話,都不知道如何開口。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陸珩一口承認了他的卑劣、嫉妒,王言卿還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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