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時至今日,紀明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家裡兄妹小時候都說,紀明雙是最像爹娘的。
等來到這清河郡,見到這人間慘劇,紀明雙就明白爹娘是怎麼死的。
就像他,也預見了自己的後果。
他知道有時候該停下歇息,該喝口酒,吃點幹糧。
可隻要想起,他歇那麼一下,說不定就有一人喪生,紀明雙就怎麼都不敢歇。
不是不能,而是不願。
在這世間,生而為人,有些事情總是沒法不做的。
如今這滔滔洪水之下,萬千百姓遊離失所,這已經無關紀家,無關背後的權謀爭鬥。
這是他紀明雙的立身之本。
不過他比爹娘幸運,六哥他們都在,二哥也來了。
而那時候的爹娘,身邊就隻有彼此。
紀明雙抹了把臉上的水,視線一掃,便向最近的老人看去。
那老人似乎雙腳被什麼困住,雙手死死抓著傾倒的房屋。
水已經漫過他的脖頸,再晚些,就要漫過他的頭頂,而後在水中窒息身亡了。
紀明雙眉目一凝,當機立斷飛了過去,伸手就去拉老人。
Advertisement
說時遲那時快,幾近咽氣的老人忽而雙目如電,他伸手,從腰間一握劍就欲趁紀明雙不備,一劍砍過去。
老人出手狠辣,勢必要讓這紀明雙一劍封喉。
可哪想,忽而從背後竄出一人,雙腳朝他背後一踢,然後緊緊從背後箍住了他的脖子。
老人身手矯健,曲肘往後狠狠一推。
紀明焱當即痛呼出聲,嘴巴一張開,水便灌了進來,他嗆得面色通紅。
水裡有太多人,紀明焱不能用毒。
可他身手不太好,見此死死從背後箍住老人不放手,努力掙扎著遊上水面,對愣怔住的紀明雙呼救:“明、明雙啊——咳咳——”
紀明雙當即回過神,二話不說扎入水中,一腳朝老人拿劍的手踢去。
手一松,劍掉落,兄弟倆還未松口氣,老人忽而從懷中掏出把刀,就往身後的紀明焱捅去。
紀明雙眉眼狠狠一跳,水中一個跟鬥拿起掉落的劍,一劍朝老人脖頸橫切斬去。
猩紅色的血瞬間染紅了這一片水域。
水面湍急,掙扎不停。
人群中忽而有人驚呼:“殺人了!殺人了!紀家軍殺人了!!”
驚變就在瞬間,察覺到的剎那,一行人紛紛朝紀明焱和紀明雙所在的位置飛掠而去。
唯獨吳惟安和紀明皓未動。
聽見人群的第一聲,紀明皓鎖定最先出聲的人。
那是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似乎被困在樹間,一隻手詭異地折起,像是受了傷不能動彈。
紀明皓面色冰冷,提劍飛奔而過,一劍當著那男子的面斬下。
男子死死握著拳頭,大喊道:“救命啊!紀家軍殺人了!紀將軍要殺我啊!!”
紀明皓眉目冰冷,劍劃過,在雨裡發出破空之聲。
周遭不明所以的災民和官兵捕快們,愣愣看著這一幕,心提了起來。
不會罷!
紀家軍居然真的對普通百姓動手了?!
在眾人未曾看見的角落,一枚肉眼難以分辨的飛針藏在風裡雨裡,悄然而至,目標直指那尖嘴猴腮之人!
吳惟安站在不遠處,看著交手的兩人。
他沒上前,就靜靜看著。
忽而,他耳朵輕輕動了下。
可他目光未曾松動半分,側放於身前的右手微曲,一團氣流凝聚而成,直接撞開那枚飛針。
飛針偏了方向,朝下方洪水墜落。
紀明皓對周遭一切充耳不聞,他的劍也未曾因那男子的尖叫聲而停滯半分,不避不讓,帶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孤勇。
就在刀即將咬上男子的脖頸之時,男子終於忍不住動了。
他當即飛出數尺,詭異折起的手從懷裡一掏,掏出一把藏著的劍,當即對上紀明皓的劍。
紀明皓身手不錯,這男子居然也不賴。
兩人一時之間難分勝負。
飛針上應沾有劇毒,就在針即將落入水面前,吳惟安輕嘆口氣,終究動了。
他身形如鬼影,看在眾人眼裡,他幾乎是一剎那間便從另一個方位消失,而後出現在另一方位。
吳惟安隨意一伸手,將那根針握在指尖。
他朝飛針而來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兒靜悄悄的,隻留下湍急的水面。
人,已經走了。
紀明皓一劍而下,砍掉那男子的右手。
男子慘叫一聲,想跑,可雪竹圓管事已經飛了過來,他已經跑不掉了。
男子望向前方一處,面目緊縮,渾身因為害怕而顫抖。
最終,他閉上雙眼,一咬牙關。
藏在齒間的毒四散,男子毒發身亡,墜落於滔滔洪水之間。
人群中有人一閃而過,發出一聲不可聞的嘆息。
遲早都要死,何不在一開始紀明皓揮劍而來之時,就咬毒身亡。
現在,晚了。
災民和追捕捕快再不明所以,也能看出一開始出聲說‘紀家軍殺人’的那人不懷好意。
明明有一身好輕功,能和紀將軍過上幾十招的人,怎麼可能會是災民。
這人,是殺手。
他們這些被困的災民中,藏有殺手。
-
兩具屍體被打撈了上來,放在船上。
屍體檢查過,上頭什麼都沒有,查不出來。
紀明焱拍了拍胸口,縮在紀明雙旁邊,一臉後怕:“還好我看見了,否則我們的明雙可怎麼辦吶。”
說著說著,他就揉了把紀明雙的腦袋。
氛圍本一片肅然,紀明雙想起當年死去的爹娘,一臉凝重。
可被摸得瞬間破防,他怒道:“紀明焱!頭不能隨便摸你不知道嗎!”
紀明焱委屈:“你那麼兇幹什麼?我害怕啊。”
紀明皓看了眼紀明焱,對後頭喊道:“宜寧。”
錢宜寧上前一步:“屬下在!”
紀明皓道:“將這兩具屍體掛在岸邊樹上,以儆效尤。大家救人小心,時刻防備。”
錢宜寧:“是!”
吩咐完後,紀明皓走到一旁,目光帶著深深的探究之色:“我倒是未曾想到,妹夫的身手居然如此之高,甚至在我之上。”
吳惟安收回思緒:“二哥謬贊了。”
紀明皓眉色沉沉:“妹夫到底是何身份?”
吳惟安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酒袋拋給紀明皓:“吳家,吳惟安。”
說完後,他喊上圓管事,轉身離去。
*
紀雲汐的馬車停在礦洞旁的樹下。
她為一人簡單包扎了一下腿,剛起身,便看見吳惟安路過礦洞,上了馬車,圓管事跟在後頭。
一看就知道下方定然是出了什麼事,紀雲汐放下手中的傷藥走出去。
她先問了問候在車下的圓管事,從圓管事那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才掀開車簾走了上去。
裡頭,吳惟安摸出紙筆,在寫信。
紀雲汐在一側坐下:“你可是看出了什麼?”
吳惟安沒有抬頭,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對她道:“那人身邊高手很多,而且行事萬分小心。我先頭就猜測,他定然有一巢穴,可找了幾年也沒找到。”
第169節
說到這,吳惟安放下筆,抬起頭輕笑:“而剛剛,我找到了。”
“北山劍派。”他輕聲道。
紀雲汐微微訝異:“北山劍派?”
吳惟安頷首。
“這不是謝家”紀雲汐話到一半,就沒再說下去。
先頭他們都一直以為,北山劍派隻是和謝家有勾結。
謝夫人的哥哥,是北山劍派的某位長老。
後頭搶了紀家好幾次鏢的,也是北山劍派。
紀雲汐一直以為,這是謝家在蓄意報復。
但若這背後,都是聖上的手筆呢?
藏在謝家之下。
這涼州,就是聖上的老巢啊。
那北山便位於涼州的最西邊。
北山劍派便在北山之上。
信墨跡已幹,吳惟安將信闔上,細致地放進信封裡:“你涼州鏢局的三位當家,怕是去不了西域了。”
紀雲汐:“你要讓他們去北山?”
吳惟安頷首:“那三人離開有一段時日,等收到這封信,已過了北山。這樣正好。”
人過了北山,後頭再偷偷繞回去,反倒不起疑慮。
如今皇帝定然將北山的大半人手都放在了清河郡,剛好讓那三人趁機炸了北山。
雖吳惟安沒有說全,但紀雲汐明白他的意思。
她點點頭,就打算下車離開。
吳惟安望著她的背影,裡頭藏著一片詭譎之色:“你猜到了罷。”
紀雲汐的身影微微一頓,她回過頭:“什麼?”
吳惟安輕笑。
此刻的他顯得有些狼狽,他從風裡雨裡而來,渾身上下都是湿的。
身上在滴著水,落得馬車裡都是。
幾縷湿發貼在他額前,襯得他一張臉愈發的白。
“猜到那人定會將紀家軍也調過來,猜到事情定然不會簡單。所以你一定要來清河郡,要在清河郡。”
隻要她在,他就沒法走。
他沒法走,就一定要保全她二哥,她紀家的紀家軍。
紀雲汐輕抿了下唇,垂下眉眼沒說話。
她確實猜到了。
隻要紀家軍不倒,紀家是絕不可能被滅的。
這樣大的天災,聖上怎麼可能會放過這個機會,不去利用?
紀雲汐很清楚,哪怕知道清河郡的水患之下,布下了一個陷阱,她的哥哥們也一定會一頭扎進去。
紀家所有人,她爹娘也好,她幾個哥哥也罷,每個人都有一顆跳動的熱心腸。
紀雲汐沒法勸他們不要來,沒法勸他們保全自己,沒法勸他們離開。
因為她自己,看著滿地的傷患,也絕不可能離開。
面前這道題,已經不僅僅是一道利益得失的選擇題。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