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
已是九月下旬,夜間天涼。
屋內的冰早就撤了,但這個時節也還沒到燒炭的時候。
吳惟安向來怕冷,他把紀雲汐抱在懷裡取暖,兩人衣裳整齊,已沉沉睡去。
而邢家女子的閨房裡,卻是另外一番場景。
事畢,五皇子從榻上起身,撈起地上自己的衣裳,穿好後坐在床邊,一臉陰鸷地輕輕摸著邢舒月的臉。
布莊一事,基本已塵埃落定,面館那家人雖然每日都會從夜香味中醒來,但一直被護得滴水不漏。
五皇子折了不少人手。
在這般折損下去,就得不償失了。
五皇子隻能含恨結束了此事。
而紀家那布莊重開,生意比前頭更是火爆。
五皇子心裡如何不氣?
邢舒月面色紅潤地抓著被子,從床上爬起,彎腰在地上探了探,抓起一張紙遞給五皇子看。
五皇子深吸了口氣,藏起眼裡的陰鸷,接過。
上頭寫著日期,有不少日子便密密麻麻圈了起來。
五皇子:“這是?”
Advertisement
邢舒月柔聲道:“殿下剛剛都沒來得及讓我說話,你還記得五年前,我們安排眼線去紀家嗎?”
五皇子點頭:“那紀雲汐極為謹慎,眼線不是都已折損?”
邢舒月搖搖頭:“還剩下一名。這五年,我從未聯系過她,她才得以留下。”
五皇子:“哦?”
邢舒月緩緩道來:“那人先頭在紀雲汐的院中打掃,可紀雲汐婚後並未把她帶到吳家,而是留在了紀家。不過她是個聰明人,雖這五年從未接過我的任何命令,但還是一直觀察紀雲汐的一舉一動。她每日晨間夜間都會在紀家後門打掃,那裡能看見吳家正門。這幾個月,她發現每月總有些日子,吳惟安不曾回吳家。”
五皇子重新拿起那張紙。
上面密密麻麻圈了些日子,看起來雜亂無章,但會發現——
每月初十,吳惟安都不在!
而這日子為何看起來雜亂無章?因為吳惟安在掩蓋。
這件事,紀雲汐定然不知曉,吳惟安也不想她知曉!
五皇子冷笑:“我早說了,這吳惟安和紀雲汐之間完全是利益的結合,沒有感情。”
邢舒月:“殿下,那我們可要去查查吳惟安每月初十都去做了什麼?”
“不。”五皇子搖頭,“不不不,那吳惟安謹慎,身邊有不少武林高手,我還沒查到他的底細。我們的人去查他,太容易暴露了,那黑淳山之事便是最好的教訓!”
邢舒月:“那”
“讓紀雲汐自己去查。”五皇子眸光極冷,他重新拿起那張紙,“這兩人都不是良善之輩,讓他們自相殘殺,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
寶福從一個月前,就覺得她家姑爺不太對勁。
她也說不出來,反正就是不太對勁。
但寶福向來沒什麼彎彎繞繞的心腸,她是個很直的人。
心裡想什麼都會表露在臉上,想說什麼她也就說了。
一開始感覺不對勁的時候,寶福就和小姐提過此事,小姐沒說什麼,那寶福就覺得,她小姐定然是已經處理好了。
反正在寶福眼裡,小姐無所不能。
可這日,寶福去紀家取東西,剛好遇上在打掃紀家後院的尖荷。
尖荷在紀家幹了五年,做事勤勤懇懇,從來沒出什麼差錯。
而且尖荷向來熱心,和紀家的下人們都處得挺好。
尖荷也是個自來熟的性子,看見寶福當即就湊上去說話。
“寶福姐姐,最近小姐可好?”尖荷道,“小姐好幾日沒回府了,侯爺他們一定很想小姐。”
“小姐最近忙著布莊的事。”寶福,“家裡幾位爺可好。”
“都挺好的。”尖荷道,“姑爺可好?”
寶福當即就皺了皺眉,掃了尖荷一眼:“你提姑爺做什麼?”
尖荷笑道:“寶福姐姐現在還不喜姑爺嗎?我覺得姑爺身為男子,性格是柔了些,看起來不太能擔事,但——”
寶福當即罵道:“你說什麼呢!主子的事,是你可以在背後亂說的?”
尖荷一愣:“可是寶福姐姐你不是……”
寶福驕傲地仰著頭:“我是我,你是你。而且我在小姐面前,在姑爺面前,我也是這樣做的。但你這話,你敢在小姐面前,姑爺面前說?我告訴你,我最討厭當前一套背後一套的人,你下回再這樣,我就讓小姐逐你出府!”
尖荷面色頓了頓,嬉笑著求饒,好不容易說得寶福心情好了點,才不經意間道:“寶福姐姐,其實,是我發現了一件事,但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寶福皺眉:“你說。”
尖荷湊在寶福耳邊,低語了幾句。
吳家。
此時正是午後,紀雲汐靠在美人榻上,手間拿著封燙金的請帖。
請帖是李家姐姐送來的,邀她十月初十午後參加桂花宴。
這桂花宴,向來隻邀女子,不邀男子。
紀雲汐剛把請帖放在桌面,在思索之時,便見寶福氣喘籲籲地衝了起來。
衝進來幾步後,想起什麼,她又衝回門口,探出個頭四周看看,見院中靜悄悄的,才縮回了頭,把房門和窗戶都給關上了。
紀雲汐:“?”
寶福一路都在跑,上氣不接下氣:“小、小、小姐,不不不好了姑爺他他!”
紀雲汐好笑地看著她:“這是怎麼了?別急,你慢慢說。”
寶福深吸了幾口氣,待呼吸平緩後,便將尖荷告訴她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紀雲汐,氣得快要冒煙:“小姐,我就說姑爺不對勁!他肯定是外面有人了!”
紀雲汐輕輕挑了挑眉。
她垂下眼眸,指尖輕扣桌面:“誰告訴你的?”
“尖荷啊!”寶福根本不管尖荷讓她保密的事,她隻為小姐保密,“要不是尖荷說,我都還想不到呢!這尖荷還挺細心的,小姐你要好好賞她不對……”
寶福反應過來自己被帶偏了,氣得跳腳:“小姐,現在不是管這個的時候!每個月初十,姑爺肯定是去會情婦了!小姐!!您快想想辦法呀!!!姑爺用著您的錢在外面養女人啊!!!”
第61章 夫人生氣了
紀雲汐沒多說什麼:“你先下去,讓我想想。”
寶福點點頭,連忙就出去了。
走出去之後,她便裝作一副面色如常的模樣。
茲事體大,如今院裡可不止隻有她們的人,還有姑爺的人。
那圓管事、雪竹、廚娘,寶福都挺喜歡的。
但是立場不同,寶福是絕對不可能給他們透露風聲,讓他們和他們主子通風報信的。
房內,紀雲汐懶懶朝後一靠。
每月初十嗎?
她倒沒有特地注意過這件事。
吳惟安確實每月都會有幾日不回家過夜,他也有他的事。
對此,紀雲汐沒有任何意見,也從未深究過。
就像吳惟安,也沒有深究過她的事。
譬如,連邢舒月本人都不清楚的,吳惟安的人怎麼查都查不出太多線索的邢家父母之事,她是如何得知的。
這便是和聰明人共事的好處。
有些事情不用明說,兩人都心照不宣。
各自的底線在哪,對方的哪些領域不容踏足。
紀雲汐很明顯的察覺出,吳惟安不願她知道太多他身後的勢力。
他現在依舊沒有大額的向她要錢,除了觀望,怕也是在防備她通過銀錢數目的大小,探視到他的勢力範圍。
第113節
紀雲汐察覺到了,自然也不會去問,去打探,去追查。
不好奇嗎?
那當然是有一點的。
知道你合作對象更多秘密,手裡握有更多對方的把柄,日後真到了鬧掰的時候,就有更多退路。
狡兔三窟,誰不想自己的退路多?
這是藏在人性中的本能。
紀雲汐時至今日沒有試圖去挖掘吳惟安身上的秘密,是因為她在克制。
這個舉動,勢必會對雙方的合作關系造成影響。
不管從哪個層面,她都不能做。
克制人性本能,是一項很重要的能力。
吳惟安亦然。
他自然也好奇她手裡到底有多少家產,那些連他都查不到的秘事,她又如何得知?
不過吳惟安也從未打探過就是了。
可如今,對手將這事擺到了她面前。
不得不說,五皇子和邢舒月這一招,和她與吳惟安的安排,有異曲同工之妙。
都是離間計啊。
吳惟安不簡單,五皇子定然也意識到了。
吳惟安每月初十做什麼,五皇子怕是查不到,也沒打算查。
他索性把這件事讓尖荷推到了她面前。
尖荷這丫鬟,紀雲汐稍微有點印象。對方從未進入她的內院勢力範圍,幾年來也沒什麼動作。
有動作的,都已經被清出了紀家。
想來尖荷這枚棋子,五皇子的人幾年間從未用過,才能在紀家安然無恙待了這麼些年。
這次貿然找上寶福,定是得到了指使。
尖荷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但紀雲汐清楚,五皇子和邢舒月已經拋棄了這枚棋子。
尖荷不是太聰明,這種棋子,一次性罷了。
紀雲汐想了想,沒打算動尖荷。
這廢棋可以先放放,說不定還能發揮些餘熱。
當前最主要的,還是五皇子這離間計。
離間計可怕在,就算你不接不查不信,也已經產生了影響。
有些事情,‘知道’本身,哪怕不做,也定然帶來潛意識的變化。
人的潛意識幾乎沒有控制的可能。
此事就像亞馬遜的蝴蝶。
紀雲汐輕嘆一聲。
就比如今晚,吳惟安洗完澡回來,和她隨口道:“初九初十十一這三日,我晚間不回。”
紀雲汐靠在美人榻間,翻著他找到的那些細微線索,指尖頓了頓。
她垂下眼眸,淡淡哦了一聲。
吳惟安看向她,眼眸漸深,忽而開口:“你不問我幹什麼去麼?”
紀雲汐抬起頭,目光沉靜地望向他:“你幹什麼去?”
兩人靜靜對視著,房內落針可聞。
下一瞬,吳惟安卻又忽而一笑:“林鳳兄邀我去他家觀曇花一現,他說曇花應就在這三日,我們需要守著。夫人可準?”
紀雲汐收回視線,點了點頭:“準。”
*
幾日後,上京城下了幾場雨。
一場秋雨一場寒,天氣愈發冷了,樹間的葉片不知何時黃了大半,桂花的香味蕩漾在街坊巷道之中。
錢宜秀拿了和離書,身上帶了點傷,去了東蘊布莊,學起了裁縫。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