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太太聲音興高採烈的。
聊得正歡的眾人卻瞬間鴉雀無聲。
“……”
鹿之綾的頭皮有點麻,老太太是什麼意思?
眾目睽睽下,鹿之綾隻能往那邊走去,薄崢嶸坐在正中央,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一雙在商界浸透過多年的眼睛沉沉地看向她,沒什麼怒,但更沒什麼喜。
丁玉君使了個眼色,聞管家立刻端上泡好的茶。
“之綾,茶就在你右手邊,你父親在你正前方,你敬個茶吧。”丁玉君慈愛地說道。
“……”
鬱芸飛和夏美晴同時疑惑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之前不是也不怎麼看得上這個鹿之綾麼,這唱得是哪一出?
鹿之綾感覺自己就像木偶一樣,沒辦法,老太太牽著,她就得動,她雙手執起旁邊的茶杯,恭恭敬敬地遞到薄崢嶸的面前,“父親,請喝茶。”
“……”
薄崢嶸的臉色又沉了幾分,但礙著自己母親不好發作,視線從鹿之綾身上一晃而過,道,“菜都上了,先吃吧。”
第52章 她替薄妄出頭
鬱芸飛和夏美晴立刻跟著道,“是啊是啊,先吃飯吧。”
薄崢嶸正要起身,丁玉君抬起手就攔住了他,面色有些冷,“崢嶸,這是薄妄娶的太太,是我和清林看中的長孫媳,你作為父親,長子結婚不到場已經很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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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之綾很好噠!長得也好看!”
薄清林老爺一切聽老婆的,衝著鹿之綾直樂。
“母親?”
薄崢嶸有些意外地看向丁玉君,老太太被灌什麼迷魂湯了?
見她目光決絕,薄崢嶸不禁看向鹿之綾,隻見面前的女孩一板一眼地低頭敬著茶,站得紋絲不動,儀態倒是不錯。
頓了片刻,薄崢嶸伸手接過她的茶,象徵性地抿了一口,敷衍地道,“之綾是嗎?你身體怎麼樣,懷了孕要多注意休息。”
“我挺好的,謝謝父親。”
鹿之綾直起身子,準備默默退場。
“等下。”
老太太叫住她,一揮手,一列佣人整齊地走進來,每人手上都端著託盤,託盤上是一杯茶,顯然早有準備。
鹿之綾心道不好,丁玉君已經站起來,疼愛地拉住她的手,“你和薄妄的婚禮辦得倉促,當天也沒讓你給家中各位長輩敬茶,今天都補上,來,先敬這位,這是你二叔公。”
“……”
眾人面面相覷,什麼情況?
薄妄做出奉子成婚的混賬事大家並不稀奇,但誰也看不上這位少奶奶,怎麼老太太還護上了?
丁玉君親自帶著鹿之綾敬茶,薄家眾人自然不敢說什麼,紛紛笑著喝了這杯茶。
敬完茶,眾人便開始入座,丁玉君一把就將鹿之綾拉在自己身邊坐下,特地讓人端一盅給她,“枸杞紅棗烏雞湯,你先喝一碗,補補氣血。”
“謝謝奶奶。”
鹿之綾笑著應承,頂著所有人的目光在那喝湯。
今天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比婚禮那天多。
“之綾,看來老太太很喜歡你呀。”鬱芸飛笑著看向鹿之綾。
夏美晴因著之前的事對鹿之綾一點好感都沒有,聞言不禁有些陰陽怪氣,“原來之綾是老太太的心尖寵啊,怪不得在家裡橫著走呢。”
丁玉君的面色一冷,“你又在胡說什麼?”
夏美晴一把擁過身旁年僅8歲的寶貝兒子薄楨,難過地道,“薄楨上次被她踩到腳腫了好幾天,連足球比賽都沒能參加。”
鹿之綾放下筷子,站起來面向夏美晴的方向,抱歉地道,“對不起啊,夏姨,薄楨,我眼睛看不見總會出一些錯,以後我盡量不出房門。”
“美晴,沒必要斤斤計較,之綾還懷著身孕,你總不能把她關房間裡,那跟坐牢有什麼區別?”鬱芸飛溫溫和和地道。
“???”
夏美晴一雙美目都睜大了,“我什麼時候說要關她了?是她自己嫌自己礙事。”
鹿之綾一臉惶恐地站在那裡,不敢說話。
“不幹你的事,你坐下。”
丁玉君拉著鹿之綾坐下,轉頭冷冷地看向小孫子,“那天的事我知道,薄楨,誰對誰錯你媽分不清楚,你分得清楚吧?”
突然被老太太點名,平時橫慣了的薄楨也有些害怕,站起來道,“奶奶我知錯了。”
“……”
“分不清楚對錯”的媽夏美晴一臉難堪地坐在那裡,她怎麼都沒想到一段時間沒回來,老太太會這麼護著這個落魄女。
薄楨看看鹿之綾身邊空著的位置,忍不住問道,“我大哥呢?他怎麼還沒回來?”
“薄妄身體有些不舒服,在帝江庭那邊的房子休養。”
鹿之綾道。
“那他今晚不回來了?”薄楨顯得很不開心。
“嗯。”鹿之綾點頭,昨天看薄妄也沒有回來的意思。
聽到這話,薄楨頓時沒什麼好氣,直接刺她,“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進我們薄家的門,原來連家宴你老公都不跟你一起回來,是不想看到你吧。”
“……”
鹿之綾沒有作聲。
但富麗堂皇的餐廳頓時氣氛變得死寂起來,薄楨是個小孩子,說什麼不想看到鹿之綾,這可是家宴,是為了薄崢嶸回家,薄妄不回家,到底是不想看到誰?
薄崢嶸的臉色卻越來越差,顯然是不高興了,鬱芸飛和夏美晴爭著給他盛湯。
一旁的二叔公嘆了一口氣道,“崢嶸,我也不是想說你,不過你真不能太由著薄妄了。”
這會兒,夏美晴和鬱芸飛又一搭一唱地打起圓場——
“估計薄妄是真的不舒服,我一會讓秦醫生去看看。”
“這孩子不怎麼在家住,我們做長輩的也關心不到,是我們的錯。”
二叔公聽得直接擱下筷子,“崢嶸是他父親,他就算不舒服,父親在外忙了多日回到家,為著一個孝字爬也得爬回來,再說,他可能是不舒服嗎?他什麼德行我們不知道?”
“說到這個……”旁邊有人皺著眉道,“我聽說前些天,他在龔家當眾把王家老大羞辱了一頓,脾氣特別大。”
“何止,聽說有個娛樂場所的老板被他逼得當眾跳樓。”
這一下,眾人紛紛撂了筷子,徹底吃不下飯。
“薄妄在外面一呆十五年,早被外面那些低三下四的風氣帶壞了,小時候那麼聰明伶俐,現在呢?就是個狠辣暴虐、不學無術、不敬長輩的混賬東西。”
二叔公轉頭看向薄崢嶸,“崢嶸,你要是還心疼他這些年受的苦,不好好管教,薄家不就止是被天天上新聞抹黑這麼簡單了。”
“您說的是。”
薄崢嶸點了點頭。
鹿之綾安靜地坐在桌上,捏著勺子攪拌著碗裡的湯。
薄家的是是非非與她無關,薄家的人更與她無關,她隻要努力掙錢,買回鹿家的東西就行。
見薄崢嶸順著二叔公的話,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都說起來。
“自從薄妄回來以後,外面人都拿我們薄家當笑話看。”
“還是薄棠好,這孩子是大哥你一手教出來的,有能耐有擔當。”
“砰。”
一聲清脆的輕響。
鹿之綾把勺子扔回碗裡,抬起頭面向二叔公的方向,聲音三分清冷三分克制,“二叔公,薄妄的確是不舒服才不能回來,他受了傷,是在南陽路受的傷,就是薄家剛拿下的地那邊。”
“……”
全場再度寂靜下來。
這話說得太過微妙,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各異。
鹿之綾沒辦法從他們的表情上判斷他們是不是都知道薄妄在替薄家做這種事,但她點到了。
薄崢嶸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你在說什麼?”
這麼一位在K國攪弄風雲的男人看過來太具壓迫感。
第53章 薄父逼他吃羊肉
鹿之綾挺直了背,道,“我隻是向二叔公解釋薄妄並非故意不孝,不要誤會他。”
薄崢嶸沉沉地盯著她,隱約有要發作的跡象。
鹿之綾有些懊惱,她是不是多嘴了。
丁玉君看向她,一臉欣慰,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忽然,姜浮生驚訝的聲音傳來,“大、大少爺?”
眾人錯愕地轉頭,就見春初廳的門口,穿著煙草灰襯衫的薄妄斜斜地靠在門口,整副骨頭都透著懶,薄唇勾著邪氣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著這邊,也不知道聽了多久。
“……”
鹿之綾怔住,她以為他不會回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薄妄的身上,薄楨有些興奮地站起來,“大哥,你回來……啊!”
夏美晴擰著寶貝兒子的大腿,將他強行按坐下來。
又是一陣詭異的靜。
薄妄漫不經心地走向席面,抽出鹿之綾身旁的椅子坐下來,鹿之綾面向他,問道,“你傷好些了嗎?”
“還沒死。”薄妄看向那邊的二叔公,笑,“就爬著過來了。”
“啪!”
二叔公臉色難看得再一次將筷子重重擱在桌上。
鬱芸飛見狀再次笑著打圓場,“大家吃飯,吃飯,薄妄回來得正好,聞管家,那湯差不多了吧?端上來吧,薄妄身上有傷,正好補補。”
“好的。”
聞管家頭皮發麻地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兩個佣人端著一個比牆上時鍾還大的海碗走過來,熱氣騰騰的湯直接擺在薄妄的面前。
湯底奶白,骨頭壘成一座小山,各種名貴輔料落在湯間,香氣濃鬱。
湯一上桌,眾人便不約而同地看向薄妄,神色各異。
鹿之綾隱隱覺察不對,轉過臉,隻見薄妄坐在那裡盯著面前的湯,玩世不恭的臉上眼神逐漸陰鬱……
“薄妄,這是你父親特地讓廚房為你做的羊湯,還加了遼參、枸札等,很滋補的,你嘗嘗看。”
鬱芸飛一臉溫婉地說著,站起來盛了一碗羊湯,還夾上一塊大棒骨放遞給薄妄。
“……”
鹿之綾的呼吸一滯。
羊湯?
薄崢嶸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對羊有陰影麼,她在薄妄面前連數羊都不行,作為父親卻讓兒子吃羊肉?
薄妄坐著沒動,身上的氣息卻越來越冷,眼睛裡再無一絲溫度。
聞管家、姜浮生和站在旁邊的佣人們都默默往後退。
坐在席上的薄家人也都不出聲,隻看著薄妄。
丁玉君嘆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就聽薄崢嶸冷哼一聲,“連那不值一提的過去都面對不了,你能做什麼大事?”
鬱芸飛笑了笑,將手中的碗擺到薄妄面前,勸道,“薄妄,嘗嘗吧,怎麼說都是你父親的一番心意。”
鹿之綾低眸看過去,隻見鬱芸飛放下碗時手輕輕地晃了晃,一隻死白的羊眼珠頓時從奶白的湯底翻上來。
羊眼睛也放湯裡煮?
“……”
一股反胃感頓時湧上來。
鹿之綾連忙按住喉嚨,壓下那抹不適。
薄妄低眸盯著那隻羊眼睛,忽然,他低低地笑起來,“既然你們不想好好吃這頓飯,那就都別吃了。”
說著,他站起一把抓起那隻羊眼珠就狠狠砸到桌上,然後一把掀了面前的海碗。
一時間,名貴的參、骨頭全砸在桌上,濃白的湯直淌到每個人面前。
“怎麼這樣啊。”
眾人驚呼著站起來,搶救自己被濺到的衣服。
二叔公臉色鐵青,手顫巍巍地直指向他,“薄妄!你簡直是忤逆不道!”
旁邊的長輩拿著紙巾拼命擦自己昂貴的表、衣服,壓著聲音憤憤道,“在外面一天學都沒上過的人懂什麼長幼尊卑,就是個賭場裡出來的混子。”
夏美晴拉著寶貝兒子站起來,涼飕飕地道,“大少爺可真是不了得。”
鬱芸飛眼裡掠過一抹笑意,隨即蹙眉站起來,拿起紙巾給薄崢嶸擦西裝,“你沒事吧?”
薄崢嶸扔了手中的筷子站起來,怒不可遏地瞪向薄妄,幾乎是咬著牙齒吼出來,“你想幹什麼?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和家中長輩嗎?”
“呵。”
薄妄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薄崢嶸更加憤怒,解開西裝脫下來道,“聞達,把他給我按下來!”
這是免不了一頓家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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