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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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書名:石榴裙下 字數:3611 更新時間:2024-11-11 12:05:45

  元首這才像回過神,


  恢復肅靜神態,“冬灰呢,”


  “還在後頭廊下坐著找闢雍呢。”


  明顯元首聽到這,又松弛下來些,


  章程禮想,現下,也隻有冬灰能叫他放松點心情了。


  “那就這兒吃吧,對了,她昨天吵著吃蒸雞蛋,”


  “有,今天蒸了蛋,還放了點肉末。”


  “嗯。”


  元首又低下頭去看文件了,


  章程禮出來,布置中餐。


  (月底了,大家還有小鑽賜給咱冬灰麼,嘿嘿。)


☆、4.148


  元首召齊緒進宮一同用晚餐。


  路上,齊緒還忐忑不安,不明元首這時刻的忽然詔請是個什麼用意。他也是才得到通知,明兒會在照園小禮堂有個部級以上的碰頭會。這可是年後元首首次召集“碰頭會”,回想年前元首提到的“推選少首”,這次碰頭會必定會過問這件事吧……


  “緒子,坐啊。”


  當元首喊起兒時家裡的小名兒,齊緒這才稍微放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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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謹敬在方桌對面坐下,


  元首微笑著和他提及一些家常,詢問了下家裡老人的身體情況,齊緒更心平了些,原來這也就是年後元首一次對遠親的關懷宴請。


  “你嘗嘗這道酥肉,如今孩子都吃不得大肉了。哪像我們那個時候不忌大葷,吃這些特別香。”元首親自為他捻了一塊厚肥的五花肉到他碗裡,齊緒趕緊起身接著,笑著,“是呀。現在的孩子談保養談養生,跟我們那時候真是不一樣,不過,他們吃得注意了,動得卻比我們少呀,想您當年橫渡漓江,繞青城環跑,身子多強健吶,現在,他們比得了麼。”


  元首放下筷子。笑著搖搖頭,“現在也不行了,”抬起食指環一圈,“就說繞這宮裡走一道吧,下來也是氣喘,到底老了,不似從前。”


  齊緒也放下了筷子,“您哪兒見老呀,我們都還指著跟著您享萬世清福呢。”


  元首抬起的食指放下,點了點桌面,輕輕一笑,“哪有萬世,人也沒有活那萬世的,隻把這輩子過好就好。再說,我們要真能活萬世了,豈不給後人添堵。江山輩有能人出,咱們到了這個時候,就真不是要全權相握的時候了,要給後人留路子,造機會,代代更替,這才有長久……”


  齊緒直點頭,心裡似乎更有數了些。(可惜,這種“有數”錯得十萬八千裡。)


  元首吃了一口菜,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家裡除了齊安,還有小輩兒能出來頂事兒了不,”


  齊緒這一聽,人都站起來了!


  從椅前向左走出一步,標準行了個軍禮。人顯得非常激動,


  “謝謝元首,您一直記掛著我們齊家,母親要在天有靈,一定也對您感恩戴德……”


  元首單手壓了壓。


  “坐,這是幹什麼,小姨嫁到齊家,一直也都是當著齊家的家,沒少為你們操心。如今,我看齊安就不錯,關鍵是,人心正,齊家要都出這樣的好孩子。小姨要在天有靈,那才是真安了心。”


  齊緒並未坐下,一直那麼恭敬站著,


  “齊安這次得到提拔,也是您的一片苦心。在此,我替我那逝去的弟弟也謝謝您……”說著,都要哭了一樣,


  元首再次招呼他坐下,又寬慰不少。反正齊緒回程時可完全不同來時心情,那滿足的,甚至,帶著興奮……


  齊緒走後,


  元首看這一桌菜,又是思緒良久,


  輕輕嘆口氣,


  要是齊緒真能理解到他今兒這些話……對於老臣,元首自還是想用安撫來勸慰他們,那番“江山輩有能人出”的話,無非是想告訴他,老了,就要服老,哪能這把年紀了還撺掇著年輕人不安分?你親侄兒都知道你這麼做是在玩火,你怎麼還夢想著扶持這個扶持那個來妄想保存自己“萬世清福”呢?……要能明白這番話就好了,適時收手,還能保存這大半輩子積攢來的功績顏面……


  元首其實話裡話外“暗示”不少了:“你家齊安就不錯,人心正,齊家要都出這樣的好孩子,你母親要在天有靈,那才是真安了心,你齊家起碼不會被拖入‘陰謀亂政’的深淵呀……”


  能明白這番話就好了,


  元首揉著眉心,心中惟願著呀……


  冬灰站門口,


  看見這華麗一桌菜,


  他對面放置一套餐具,他卻獨自坐著合眼揉著眉心……


  雖然她這一路過來,也沒人攔她,可見此,她還不敢進來了呢,


  元首似有感應,睜眼看向門口,見小冬灰止步站那兒,進退兩難的樣子,


  元首朝她招招手。


  冬灰還站那兒不動,“是吃過了還是還沒開始吃?”


  “吃過了。”


  冬灰這才走進來,


  兩手背後,瞧了瞧這一桌菜,


  “挺不錯嘛。”伸手過去就要捻顆蝦塞嘴裡,元首忙抓住了她的手腕,“诶,涼的!要吃,拿去熱熱。”


  冬灰撅嘴巴“這玩意兒就是要涼著吃,熱蝦子什麼味兒啊。”蝦子還是松了。元首拿餐巾給她擦手,“到底還是初春,蝦本是發物,你不沾也罷。”


  冬灰坐他腿上,任他給自己擦手。看他眉毛一直沒有展平,小聲問,“你剛才一直揉眉心,是不是頭疼呀。”


  元首似乎沉了口氣,“沒有。”


  手擦幹淨了。冬灰單手環他脖子上,這隻手食指輕輕揉他的眉心,“肯定是遇上煩心事了吧,不頭疼,怎麼眉毛就是揪一坨不舒展呢。你也得注意身體,你讓我不吃蝦,你也得少吃這些大葷,初春得養……”


  元首單手虛握撐在額邊,又合了眼,也任她揉自己的眉心,漸漸是舒展開來,也確實露出笑意,“小東西,你接我的話倒是從來不含糊,”


  冬灰臉挨上他的臉,“原來不知道,現在看,你真是這個世界上最辛苦的人了。人家說做皇帝好,哪兒好呀,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每天操不完的心。你現在更得把身體保著,等有消停的時候,也得把該享的大福都享了,要不。這輩子就算當了皇帝,有什麼劃得來,活活累死……”


  元首閉著眼低笑,“你這話兒怎麼聽怎麼好聽,可我怎麼就感覺你撺掇著我享福。也必定要把你帶著,其實,就是你個小東西想享福……”


  冬灰揉他眉心的手變成捧住他的臉,唇慢慢逡巡……不否認,冬灰心中是激越的,這世上,還有誰能如她這般親吻這張尊貴無上的臉!這其實是一張極為英俊的臉,元首這一生,多少次被外媒評選為“最美首腦”,想想他的各個兒子,有顏值弱的嗎……同時,冬灰也是真心疼著,她和他,可說是“仇人的開端”,但是,什麼都經不起“日久天長”,他如父的關愛,正是冬灰從小就缺失的;而他如情的溺愛,雖說表面上確實看不出來,但是,冬灰自己心裡不會不清楚,他到底還是為她破了不少例……


  “好吧,你就當我想享福吧,好好保重,就讓我多蹭點你的帝王之福不行麼……”


  所以說,她如何不掏人心肺,


  即使是帝王的心肺,


  她真心實意去掏,照樣能同等地掏來實意真心……


☆、4.149


  當晚,


  齊緒從宮裡回到家,家裡早有一些扎得緊的臣僚等著。心不定啊,一來不明這時候元首把他召進宮是何意,再,明兒一早就是“碰頭會”了,真要議“少首”的話該怎麼回呢?這都得等齊緒回來拿主意。


  卻見齊緒走進屋來時神情極其放松,甚至帶有笑意,


  忙都圍上去,


  “齊部長。情況如何。”


  “齊部長,明兒到底怎麼辦……”


  齊緒稍一抬手,微笑著,


  “各位盡請放心,明兒就按咱們的原計劃大膽推薦就是,也請回去告訴各位的親朋屬下,無論哪一級有這方面的垂問,舉這位,沒錯。”說著,手指比了個“六”。


  見他如此信心滿滿,一下都好似打了雞血興奮起來,


  “是今兒元首有了暗示麼!”


  齊緒輕輕一點頭,接過一人兩手遞過來的茶杯,喝了口茶,


  “年前,我看六帥也隻有半成把握。現在細想想這年裡發生的樁樁件件,老爺子又如何不是在為六帥穩穩地鋪路?那麼重要的‘歐四國外訪’獨獨隻帶了老七去;現手大熱的‘內蒙和談’派了老八,且這年裡最大的一樁喜事,元首可把蔣仲敏的獨生女嫁給的是這老八呀……都知道老七老八是六帥的左膀右臂,這一系列動作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好吧。就算如此,我心裡確實還存著不踏實,元首的用意一般是輕易揣摩不出來的,再說,總覺得他還年富力強。說是重視選少首,估計,他依舊不想大權旁落……可今天,他是跟我說了心裡話啊……”


  經過齊緒這前前後後“過細揣摩點撥”,群臣的心更踏實了!


  “好!那咱們就再沒猶豫了,就六帥了!隻惟願他日登頂,這位可別忘了咱們今日對他的忠心不二,這麼操碎了心喏……”


  哎,都是指著他享幾世榮華的……


  第二天,


  碰頭會如期在照園小禮堂舉行。


  各州在京辦事處一把手,及各部部長以上領導均列席參加,


  元首的兒子們除蕭西、霜晨、聲咽夠級別列席,其餘也均在照園旁的仰許閣候著,


  人也不多了,話兒自然也少,


  蕭碎站走廊逗著鳥,


  長空翹著腿坐閣子裡翻著書看……仔細看,都是古代鑄劍的專業書呢,


  關漫立在窗前,兩手插軍褲荷包裡,賞著窗前的紅梅。初春了,也許這也是最後的梅景了……


  紅梅嬌豔,


  關漫眼瞧著這朵朵紅,不禁想起前幾日冬灰挖回來的一棵山丹丹。


  這棵山丹丹的花真多。是她那天獨自開車從國家圖書館借書出來想不過到霞山逛了圈,眼尖在坡上尋著的。關漫到時。她正在挖。關漫接了手,她一旁蹲下,說:“這棵山丹丹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了?咋知道的?”關漫袖子卷著邊用鐵锹刨,笑著問,


  “山丹丹長一年。多開一朵花。你看,十三朵。”


  她說,山丹丹記得自己的歲數。


  這棵山丹丹現在種在關漫家裡,


  非常皮實,關漫每天都悉心護養。


  關漫想著呢。不禁神情都非常放松,愜意,


  忽然眼前更一亮!


  這就是想什麼來什麼了,


  遠遠兒的,


  關漫明明看見有抹身影從婉湖對面跑過去。是冬灰!她又在拉練跑麼……


  關漫不動聲色從閣子上下來,


  看似去洗手間,


  邊走邊給閣子裡執勤的警衛小方發了一條短信……著實因著近段他常行走於內廷,關漫跟這些警衛關系更親近些,說實話。真不是為權謀了。為冬灰,也為關漫自己。


  說,自己可能胃疾又犯,找個清淨地躺會兒,有事給他來個信兒。


  小方當然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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