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眼前的少年和她當時站在同一個地方,同樣地抬眼看著他。
趙力忽而意識到,不管是前日天仙一樣的姑娘,還是眼前妖鬼一樣的公子,他們才是同一路人。和他這個山村裡的莊稼漢有著天和地的差別。
薛沉景久未等到回答,心中不耐起來,銳利的視線望進他眼裡。
趙力頓時從記憶中的畫面裡抽離出來,畏懼地往後退一步,磕磕絆絆地回答道:“她、她去了縣城,前天、前天去的,她說要在鎮上看一看秋月祭,秋月祭有三天,應該還在城裡。”
薛沉景問道:“哪個方向?”
趙力抬手顫巍巍地指了一個方向。
薛沉景隨著他手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並沒有立即動身,他轉回目光,重新審視著趙力,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了然說道:“你很喜歡她?”
趙力瞪大眼睛,黝黑的面皮一瞬間通紅,“不不,我怎麼敢……”
薛沉景輕笑一聲,眼神冰冷,拉長的瞳孔如同尖錐一樣鑿進趙力的眼睛裡,輕而易舉就從他的意識裡翻找到自己想要的記憶。
穿著月白羅裙的少女在薄薄晨霧中籠著一層聖潔的光。
原來從別人的視角裡看她,是這個樣子。
薛沉景一點一點地品味著趙力腦海裡的記憶,從晨霧當中的初見,到那聲禮貌而溫和的“大郎”,再至道別時,微笑揮手說的那聲“保重”。
最後,她的身影消失在斑斓的燈火中。
在趙力眼中,她過於美麗和耀眼了點,僅此一面便讓他念念不忘,兩夜都輾轉難眠,卻又不敢有任何妄念。
饒是如此,薛沉景還是心中不快,虛空中裹著蛇鱗的尖銳擬足已經抵在了趙力眉心,他又想起虞意最後的那一句“保重”。
他動作頓了一頓,看一眼趙力眼下的青烏,勾手撤回擬足,用不容拒絕的語氣,命令道:“為了你以後能睡個好覺,我看你還是忘了她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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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的意志力薄弱得就和窗戶紙差不多,趙力瞳孔擴散開,他記憶中那一道站在西廂房門前的身影,就如晨霧一樣消散了。
薛沉景轉回眸,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張靈毯,御空而去。
好半晌後,木然呆立在原地的人才渾身一震,猛地醒過來,趙力摸著有些頭疼的腦袋,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但又想不起來究竟忘了什麼。
對了,剛才西廂房裡好像出來個人。趙力快步朝西廂房走去,打開門看了一眼,隻看到裡面碾碎成一地的木屑。
奉盛縣的秋月祭正是熱鬧的時候,昨夜裡的彩燈將整個縣城照得璀璨生輝,熱鬧的雜耍歡樂響了一夜。
今天白日裡歡慶一天,到了傍晚時分,人們都成群結隊,跟著前面奏樂的隊伍,捧著荷花燈,天燈,拎著許願箋,出城去拜神祈願。
虞意亦跟在人群當中,手中拿著一串桂花枝。鶴師兄原本的身形太過惹眼,虞意將它變作了小鳥,它撲扇著翅膀在人群裡飛來飛去,時不時引來女孩們的一陣歡笑。
見它如此可愛又通人性,便有人跳起來,想要抓住它抱回去養。
鶴師兄在無數雙朝它伸來的魔掌中穿行,過五關斬六將,才千辛萬苦地重新撲回虞意懷裡。
“你回來得正好。”虞意正好跟旁邊的姑娘學著,用桂花枝編了一個小小的花環,往鶴師兄脖子上一套,正好合適。
那姑娘羨慕道:“哎呀,原來它是你的小鳥呀。我還說你怎麼編這麼小一個花環,連手腕都套不上,原來是給小鳥編的。”
虞意捧起小鳥,“姐姐看看,這樣好看嗎?”
姑娘非常捧場地贊嘆道:“好看呀,這下大家就都知道這隻小鳥有主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鶴師兄立即從虞意手裡鑽出去,扇動翅膀飛起來,四處去炫耀它的新花環。果然,戴上花環後,朝它伸來的魔掌就少了很多,隻還有些小孩追在它身後想捉住它。
鶴師兄逗得他們到處打轉。
虞意又抽了一支桂花枝,編出一個手環大小的花環,遞給身旁姑娘:“謝謝姐姐教我,這個花環送給你。”
姑娘噗嗤笑一聲,“這可不能送我呀,這個是送給你喜歡的郎君的。”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在虞意手腕上輕輕點一下,曖昧地眨眼睛:“套到他的手腕上,就像套住你的小鳥一樣,代表著他有主了。”
虞意遺憾地收回來,看來她這花環是送不出去了。
城外的月神廟附近,種了一大片的桂花樹,枝上已經陸陸續續掛上許多紅綢和許願箋,濃鬱的花香飄散在空氣中。
虞意在這一片桂花林裡逛了一圈,到月神廟前,排隊花一兩銀子,蘸著月神廟中據說受過月華開光過的金墨,在許願箋上寫下“平安喜樂”四個字。
她拎著許願箋,找到一株最粗壯的桂樹下,想往高處的樹枝掛。
差了一點點,但為表虔誠,虞意並不想使用術法。鶴師兄這隻小鳥,關鍵時候又不知竄到了哪裡,虞意隻得自力更生,踮起腳努力往枝頭上掛。
一隻修長的手忽而從她後方伸過來,從她指尖上取走許願箋,往上掛住了那一根桂花枝。
溫熱的呼吸從頭頂拂來,身後人來得悄無聲息,直到這時,虞意才察覺到被人近身。她身影一晃,飛快從原地瞬移遁開,在桂樹另一端閃現,警惕地看過去。
來人垂下手,手指順勢捋順許願箋上垂下的絲绦,轉眸對她溫和一笑,歉意道:“抱歉,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虞意對上他那雙幹淨而明澈的雙眼,微一怔愣。
薛明淵?
第59章 秋月祭(4)
薛明淵應該不知道沉花海中, 自己與薛沉景之間發生過的事,虞意面對著他,反倒還輕松一些。
她轉眸看了一眼枝頭上的許願箋, 抬手示意自己已經捻在指尖的劍火,冷淡道:“下一次別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背後,我不注意的話會傷到你。”
薛明淵再次致歉:“對不起, 是我唐突了,我見你還差著一截距離,光想著快些來幫你一把,便沒顧上別的。”
他表情無辜,語氣又這般誠懇, 虞意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
她打量著桂樹下的人。薛明淵穿了一身絳紅色的寬袖錦袍, 襟口、袖邊、下擺都印染著淡金色的飛羽紋路,雖不是當日在沉花海中的喜服,卻勝是喜服, 十分地花枝招展。
單單站在桂樹下那麼一會兒,便已經吸引來好多打望的目光。偏偏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那些瞥來他身上的目光,一雙眼眸隻專注地盯著她。
虞意心裡很清楚,系統任務沒有徹底結束, 自己對他們來說,依然屬於有利用價值,他們早晚會追上來。所以,此時見到這個人, 倒也並沒有太過驚訝。
她方才驚訝的是,來者竟然是薛明淵。
她記得, 上一次薛明淵出來,是因為薛沉景將自己傷得太重暈厥過去了, 這一次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想想也是,照花宮和仙盟的人若想對付薛沉景,必然不會讓他輕易逃出來。
兩個人這般對望委實尷尬,虞意主動問道:“你是怎麼出來的?”
薛明淵想了一想,留意著她的神色,說道:“他受了很重的傷,又暈過去了。”
果然如此。
虞意先前便已猜到,所以並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而是搖了搖頭,“不是。”
她主動往薛明淵走過去,直到挨得近了,才低聲說道,“我是說,你是怎麼從沉花海出來的?沒有被人追在身後吧?”
虞意不希望他又將一堆麻煩引來她身邊。
原來她在意的隻是這個。
薛明淵在虞意抬眸看來的視線中,刻意地偏了下頭,將表情控制到恰到好處,才回頭說道:“我也不太清楚他是如何出來的,我醒來時,他已經到了奉盛縣外,我剛好在人群裡看到你,便找過來了。”
他說著,眼角眉梢閃過掩藏不住的得意之色,下意識便想輕蔑地嗤笑出聲,好在及時忍住。
“不過,你不用擔心,沉景很厲害,他若想擺脫什麼人,便不會叫人追蹤上他。”
虞意盯著薛明淵,發現他竟是真心實意地在誇贊薛沉景。她實在有點看不明白薛明淵如今的態度,從前兩次的接觸來看,他對薛沉景似乎並沒有那麼大的敵意。
反倒是薛沉景,提起他來,總是咬牙切齒。
但虞意在大青山劍境中看到的那一幕又實在令她印象深刻,那個時候的薛明淵對薛沉景可說是深惡痛絕,一次一次地剖離他,釘穿他。
明昭君說,他最後心軟了。難道薛明淵最後終究是被薛沉景同化,接受了他?認可了他這樣冷酷殘忍的處世方式?
薛明淵見她一直盯著自己,以為自己露出了馬腳,心跳微微加快,眼神漂浮一剎,又硬生生轉回來,努力戴好溫柔的面具,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阿意為何這麼看著我?是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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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意搖搖頭,收回視線,重新看向枝頭上的許願箋,“你幫我取下來吧。”
薛明淵不解,“為何?”
虞意道:“許願箋必須要自己親手掛上桂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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