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葉枕楓抱著懷裡女子溫熱的身體,他昏昏沉沉地想,要不就這樣吧。
一切都結束吧,他太累了,讓他在這個夢境裡永遠沉睡。
天空上的鳥兒昏昏欲睡,就在這時,轟——!一道雷驟地從天空劈過,下起了大雨。
葉枕楓驟地清醒了過來,他低下頭,看到前方就是陸地。
他終於回到了修仙界的大陸。
-
鶴羽君倒滿了茶杯。
“抵達修仙界大陸的時候,我已經很虛弱了。”他輕輕說,“我沒辦法奪舍健全的人,隻能去尋找快要斷氣的可憐蛋。在修仙界裡想要枉死,到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沒人管的小可憐,讓我一頓好找。”
鶴羽君笑了起來,虞松澤卻露不出笑意。
他經歷過的那些實在是太慘痛了,虞松澤甚至不知曉如果是自己的話,能不能堅持下去。
鶴羽君說,“我就這樣一路借屍還魂,終於趕回了老家。那時的我是以人修鬼,雖然算是修鬼奇才,也並沒有多強大,到家時隻剩下最後一口氣兒了。”
葉枕楓借助最後一個身體抵達仙城的時候,已經是旁人能看得出來的怪異。
‘他’面色慘白,走路搖搖晃晃,甚至離近了仿佛還能聞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葉枕楓的魂魄已經無力控制這個身體,他勉強來到記憶裡葉家的位置,卻發現——這裡變成了一片空地。
什麼都沒了。
葉枕楓幾乎要發瘋,他無力地跪在地上,抓住來往者的衣袖,魔怔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問他們葉家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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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被擄走幾十年了,修仙界裡沒修為的普通人哪裡會記得幾十年前的普通住戶呢?
有人看到他狀態實在怪異,請來了仙城裡的一位老者。
“葉家?你要找的是那葉漢義一家?”老人詢問。
“沒錯。”葉枕楓抓住老人的衣擺,他喃喃道,“他們人呢?他們是不是搬走了?他們搬去了其他地方,去了其他仙域……”
他心裡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他努力尋找借口,不去多想。
“這一家三口幾十年前早死啦。”老者嘆氣道,“老夫還記得,那日這葉家莫名其妙著了大火,房子都燒沒了,三個人在裡面躺得板板正正,似乎是自殺了。你是他們的舊人,還是……?”
老者的話,葉枕楓已經聽不進去了。
他的身體僵硬地倒在地面上,蒼涼的天空映著葉枕楓渾濁的眼底。
不可能,不可能!
這一路上葉枕楓想過太多的可能性,他以為自己會看到中年的阿芙,看到她和其他人成婚生子,那也是極好的。
他已經什麼都不求了,他不想復仇,不要尊嚴,背信棄義拋棄了生死之交的師兄……他已經拋棄一切了,所求的不過是看他們一眼就好,就一眼。
可為什麼會這樣,他們怎麼會死呢?
他被抓走的那一天,他們就死了。
玄雲島殺了他的爹娘和阿芙。
葉枕楓睜大眼睛,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一股巨大的仇恨從心底湧出,在臨死前佔據了他的一切。
葉枕楓死不瞑目。
…
“後來的事情你應該便知道了。”鶴羽君淡淡地說,“我死後入了陰曹地府,在奈何橋邊,碰上了一直等我的阿芙。如果玄雲島沒有趕盡殺絕,或許我便與她一同投胎轉世了。”
虞松澤低聲道,“您選擇了入鬼界?”
“正是。阿芙本想陪我,可是鬼界太過折磨,她承受不住,太正常不過。”鶴羽君笑道,“我送她入了輪回,獨自一人在鬼界修煉,百年後終於塑起身體,又是百年後慢慢有了人樣。”
葉枕楓原本的執念是活下去見家人,在臨死前的那一刻變成了復仇。
他為復仇,寧可與葉芙生死永相隔。
鶴羽君垂下眸子,他淡聲道,“我本隻是個人人可欺的鼠輩,哪怕他們肯給我一絲退路,我一輩子便隻當那軟弱之人,不會一絲一毫想著復仇。可是,沒人給過我這個後路。“
葉枕楓從此變成了手段狠辣的鶴羽君。
後來的幾百年裡,他運籌帷幄,一步一步算計天下。
前世裡,他救虞松澤是個意外。
鶴羽君其實並不喜歡意料之外的事情,他要把每一步都攥在手裡才放心。可是當看到要被長工打死的少年時,他想起了自己的曾經。
於是,鶴羽君救了虞松澤,順手弄死了那些下人。
虞松澤前世沒有死,鶴羽君便讓他修了魔。
其實這起初也是他的一份醜陋邪惡的心思,他明知虞松澤無垢道心,知曉這個少年若是正常長大修仙,幾百年後或許又是一個如同齊厭殊那樣他遙不可及的明月。
鶴羽君便偏要讓明珠蒙塵,隻因他自己深陷淤泥裡。
他就是要看看,無垢道心修魔是什麼樣子。
虞松澤天生就該修仙,他修魔的每一刻都要忍耐痛楚。這本來是鶴羽君想看到的,他這樣卑劣的人,得了權勢之後好像也應該和那五個老東西一模一樣,喜歡看人受苦。
可是,鶴羽君後悔了。
他本來是把虞松澤當做寵物一樣收下,可養的時間長了,不知不覺便動了真心思。
虞松澤是他的屬下,他的徒弟,也像是他的兒子。
時間越長,這份後悔便越強烈。
漫長的時間過去,鶴羽君平定了鬼魔二界,成了共主。
所有屬下都知道他對修仙界進攻的欲望,可是所有人等啊等,鶴羽君沒有任何動靜,好像真的要好好經營鬼魔二界了。
隻有鶴羽君自己知曉,他不進攻的唯一原因,是齊厭殊。
他自覺當年背信棄義,將齊厭殊拋棄在玄雲島,他不敢見他。他覺得自己對不起齊厭殊,怎麼敢在他面前露面?以齊厭殊的脾氣,或許都有可能殺了他。
鶴羽君再一次注意到修仙界的時候,齊厭殊已經是三個徒弟的師父了。
他欣慰地想,齊厭殊至少開始了新的生活,有了徒弟陪他,他似乎過得不錯。
想著這一點,鶴羽君不由得一再推遲進攻的念頭。
原本對玄雲島的仇恨在齊厭殊過上新生活面前相比,仿佛是可以忍受的。
至少他們其中一人如今過得很好,鶴羽君不想破壞這份安寧。
盡管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齊厭殊或許還要活幾千年或者飛升,鶴羽君一邊無限期暫停進攻,一邊慢條細理地仍然不斷往修仙界安插自己的人手。
直到數百年後,修仙界再遭變故。
靈獸妖化席卷整個修仙界,所到之處民不聊生,各大門派損失慘痛。
就在這時,仙盟第二大門派的金翼仙宗發出橄欖枝,詢問鶴羽君想不想合作,共同抵抗妖獸浪潮,畢竟修仙界失手,妖魔二界也無法獨善其身。
為此,對方還願意用聖級法寶半燭杯作為交換。
鶴羽君到這時心態已經發生轉變,幾百年了,他從當初的復仇,又逐漸變成了自我修煉,他已經從鬼修轉道魔修的一半,剩下一半需要這個聖級法寶。
而且……或許也可以給虞松澤試一試,看看是否能有辦法讓他修仙。
於是,鶴羽君同意了。
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個布下天羅地網的陷阱,布陣的人似乎特別熟悉鶴羽君,每一點都布置在他的死穴上。
虞松澤拼死相救,終於殺出一條血路,以命換命,才救下了他。
鶴羽君失去了自己一手養大的徒弟,他踉踉跄跄地跑回魔界,沒想到副手又告訴他另一個噩耗——齊厭殊身死,滄琅宗化為尊者秘境,三個弟子下落不明。
聽完這個消息,鶴羽君當即吐了血,他大病一場。
忠心耿耿的屬下守在他的病榻邊,數日後,便聽到床上的人聲音沙啞地開口道,“殺……”
“主上,您要殺誰?”屬下立刻問道。
“所有人。”鶴羽君沙啞地笑了,“所有人,所有人!”
他前一瞬還在笑,後一瞬便猙獰地說,“世家、仙盟、玄雲島……本君要殺了所有人,給我的師兄,我的徒兒,我的阿芙陪葬!”
屬下們面面相覷,他們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總感覺……主上哪裡變了?好像更、更危險了。
鶴羽君最後幾十年陷入了瘋狂的報復當中,他精神狀態不太好,有時的攻擊不分青紅皂白,甚至都不分對面是誰。
他一己之力將本來還能苟延殘喘的五界毀滅的進程加快數倍。
一直到最後一刻,鶴羽君看著天下大亂,看著虞念清以身祭天,他混沌了數年的大腦終於慢慢清醒了。
“我前世受刺激太大,似乎變蠢了許多。”鶴羽君搖了搖扇子,他說,“我死之前才回過味來,我似乎被人當槍使了。”
他抬頭看向虞松澤,笑道,“幸好還能重來一世,不幸中的萬幸。”
虞松澤一點都笑不出來。
聽完他和齊厭殊的過去,就好像聽了一個漫長的恐怖故事,將他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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