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姓謝的,你敢設計老夫,你……如果真是老夫想要毒害太子,為什麼我要獻出能解百毒的傳家寶?你根本就是汙蔑,你!”
“雪蓮花嗎?”謝雲淡淡道,“花呢?”
劉旭傑猛一回頭,隻見佛堂大門外又一大內禁衛飛奔而至,撲通跪地大聲道:“統領!劉府遣人來報,劉閣老索要的雪蓮花已不見蹤影,整整翻找了半個時辰都見不著!現在怎麼辦?!”
劉旭傑當場就愣住了,唯一反應就是:“……怎麼可能?”
單超驟然喝道:“太子!”
隻見首座上原本苟延殘喘的太子,乍一聽到雪蓮花沒了的噩耗,心裡最後一點希望突然崩斷,當時就氣血逆行餘毒發作,一頭栽了下去!
眾人齊齊駭然,單超一把扶住太子,出手如電點了他周身十二處大穴;但那毒性真的是太猛烈了,太子隻流淚喘息道:“為……為什麼……”緊接著鼻腔、耳朵、嘴角同時流出黑血,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也不知為何,單超託著少年單薄的身體,心中竟猝然湧現出劇痛,就仿佛眼睜睜看著骨肉親人在自己身邊逝去一般。他也不知道這從靈魂深處傳來的顫慄和悲傷是從何而來的,倉促間瞥見謝雲,頓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謝統領,殿下快不行了!拜託你幫忙——”
謝雲卻隻站在那裡,被白銀面具遮住大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奇異的表情。
“劉旭傑毒害太子,嫁禍皇後,挑撥宮闱骨肉相爭,實為天理人倫所不容……”
他緩緩停頓了下,正面迎著單超的目光,年輕優美的聲音一絲感情都沒有:“來人,將太子扶進內室休息,劉旭傑押下去嚴加看管。待我回宮稟明皇後,定將投毒案幕後動機主使一一查清,大白於天下!”
單超的心剎那間如墜冰窟。
他知道作案動機和幕後主使指的是什麼,謝雲也知道。事情發展到現在,眼前這個十幾歲孩子的性命已經不重要了,這些人謀劃的、角力的,連環設計步步為營的,都是遠在皇城大明宮內更煊赫堂皇、更炙手可熱的,權力。
在場隻有一個人是真的想讓太子死。
——謝雲。
然而最可怕的是隻有他沒動手。隻有他清清白白絲毫無涉,從頭到尾不動聲色地坐看著所有人,如跳梁小醜般,一步步將自己送上了絕路。
Advertisement
“謝統領……”單超粗重喘息著,嘶啞道:“太子他……不行了,你能否……你……”
謝雲驟然道:“還不快去——!”
那一聲厲喝震人心肺,門外把守的大內禁衛登時不再遲疑,手持兵刃衝進佛堂,在劉旭傑的怒罵聲中一擁而上押住了他!
“姓謝的!姓謝的你天打雷劈!”劉旭傑瘋狂吼道:“你肯定提前發現了卻不說破,將計就計對太子下猛毒,昨晚潛入我府中偷走雪蓮花的也必定是你手下!——你明明能灌入真氣救活太子,卻眼睜睜見死不救——”
謝雲冷冷道:“把他拖走。”
劉旭傑拼命掙扎,連發冠都掉了,然而如狼似虎的大內禁衛哪還有半分猶豫,直接押了他就往外拖。
謝雲轉過身,隨便點了兩個小太監讓他們去攙扶太子。就在這鬧哄哄的時候,他心腹手下馬鑫突然從佛堂外一個箭步衝進來,穿過人群徑直奔到謝雲身邊,連個禮都來不及行,便倉促低聲道:“統領,御醫來了——”
單超登時瞳孔微張,卻隻見謝雲頓了頓:“為何這麼快?”
“驍騎大將軍宇文虎,”馬鑫的聲音帶著微微的不穩:“宇文將軍剛好在朝,聽聞太子中毒,當即親自帶御醫向慈恩寺飛馬而來……大內禁衛攔不住,眼下已經到寺廟前了。”
謝雲神情微微一凝。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馬蹄聳動、侍衛喧哗,緊接著聲響急速迫近;將至佛堂門前時,一道利箭驀然穿越人群飛掠而來,貼著謝雲的耳際擦了過去!
嗖——
身後不遠處的單超回頭、抬手,啪!一聲亮響,死死握住了火燙的黃金箭身!
謝雲耳畔的鬢發被風揚起,繼而緩緩落下。
一個約莫三十多歲身著細鎧的中年男子,相貌平平、身材魁梧,手裡挾著胡子花白的御醫院判,從高高的門檻外一步踏了進來——
“所有人原地站住,不準動。”
他語調也是平平的,但渾厚中氣傳遍整座佛堂,恍若炸在眾人的耳畔一般:“——聖上口諭在此,一切人等回宮另行定罪。御醫攜靈芝帶到,即刻醫治太子,不可有誤,欽此!”
很多人腿一軟就撲通跪下了,佛堂內狼藉一片,隻有謝雲仍舊抱臂靠在桌沿。
驍騎將軍宇文虎如電般的視線向周圍一掃,兩人目光撞上,謝雲微微眯起眼睛。
“謝統領,”宇文虎冷冷道。
白衣銀面的大內禁衛統領驀然勾起了唇角。
他上一刻還冷如冰霜的面孔似乎突然換了個人,淡紅色薄唇的弧度堪稱豔若桃李——然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虛偽笑容之下的,其實是冰冷到了極致的反感。
宇文虎還以為他會象徵性打個招呼,然而謝雲就這麼笑著轉過了身,竟然連個聲都沒出。
宇文虎濃眉不自覺地皺了一下,但也沒說什麼,視線就向首座上的太子望去。
這麼一望他才注意到守在太子身側徒手握住了他黃金箭的單超,目光瞬間有點難以置信:馳騁沙場多年,能徒手接住他利箭的高手真沒見幾個,眼前這出家人的年紀竟然還如此之輕!
緊接著他臉上浮出一絲欣賞,主動上前拱了拱手:“在下驍騎大將軍宇文,敢問這位大師尊名法號是……”
宇文虎行軍打仗久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身正氣,和總帶著點邪性的謝統領簡直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極端。再加之剛才飛馬帶到御醫和靈芝救治太子,單超不由格外高看他一眼,便也一拱手沉聲道:“不敢,將軍過譽了。小子是慈恩寺僧人信超,方才因為殿下中毒之事……”
“太子喝了慈恩寺進獻的酸果湯毒發,這和尚就是呈湯的人。”謝雲涼涼道,“——馬鑫,這兒沒我們的事了。你即刻著人封鎖慈恩寺,我要帶信超等僧人進宮稟報皇後,走吧。”
宇文虎驟然回頭:“謝統領,我有聖上口諭接管此處,你……”
“我有皇家禁衛令牌,可隨時進宮面聖,京師之內便宜行事。”
謝雲肯定是拿這個皇家擋箭牌橫行霸道久了,宇文虎當即就是一堵。
“走吧,信超和尚。”謝雲沒再搭理宇文虎,冷冰冰的目光轉向單超,剛才那秀美豔麗勾人心魄的笑容倒是一絲都沒有了:“怎麼,還等著我親自動手請你嗎?”
一盞茶工夫後,謝雲在手下簇擁中大步走出了被重兵層層包圍的慈恩寺,門口一輛朱紅色裝飾華麗的馬車早已等在了寬闊的中正大街上。
單超被兩個禁衛按著,面無表情跟在他身後。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這個英俊僧人的面孔冷冷扳著,牙關之緊甚至連面部輪廓都突出了極其硬挺的線條。
謝雲似乎要趕什麼急事般,對所一路上所有官兵的致禮都沒理會,徑直匆匆走到了馬車前。
“統領,這和尚怎麼辦?”馬鑫快步趕上前低聲問:“是帶去內宮秘監待審,還是送回府上羈押,或者我們幹脆就……”
謝雲停住了腳步。
他冷峻的面容看似沒有任何變化,仿佛在思索什麼,又仿佛頭腦放空,什麼都沒有想。
不知為何這一幕讓馬鑫有些心驚,連單超都瞥了過來。目光中隻見謝雲胸膛微微起伏,繼而猛地一抬手——
從這個角度他正衝著單超,倉促間單超也沒閃躲,下意識反手扶住了他冰涼纖細的手腕。
緊接著,謝雲痛苦地忍了下卻沒忍住,一口猩紅帶黑的毒血終於猝然咳了出來!
單超愕然僵住,馬鑫失聲道:“統領——”
謝雲整個人無聲無息軟倒下去,單超兜手一扶,隻覺滿手湿冷,才意識到謝雲整個後背,都已經被冷汗完全浸透了!
第4章 白绡衣
三日後,謝府。
單超從打坐中睜開眼睛,望向雪白的牢房牆壁。
自從三天前謝雲在慈恩寺門口昏迷過去後,他就被大內禁衛點了全身上下八處重穴,強行“請”到謝府拘禁至今,內外音訊完全隔斷,每天唯一能見到的就是來送飯的小丫頭。
除此之外既沒人來探他,也沒人來審他,似乎所有人都突然之間把他遺忘了,謝雲更是連面都沒露。
單超一度猜測謝雲中毒後性命垂危,所以現在才會出現這暴風雨之前短暫的平靜局面;但他向送飯小丫頭打聽的時候,卻發現那丫頭一問三不知,原是個啞巴。
唯一能觀察到的就是——謝府豪奢,確實罕見。
且不說他被半押半“請”進府時一路上看到的垂花拱門穿山遊廊,就說這座關押他的地下暗室,都是寬敞整潔、被褥幹淨,甚至石地上還鋪著厚厚的紅色毛毯。除了原本應是大門的位置被一道木柵欄緊緊鎖住了之外,這間牢房甚至比他在慈恩寺住的僧房都好些。
至於飲食也沒人刻意虐待,頓頓皆有三菜一湯,隻是沒有避諱葷腥罷了。單超雖然現在是僧人,本能卻不抵觸吃肉,且為積攢體力掙脫穴道而計,這三天來一直不言不語,給什麼吃什麼。
他第一天被關進來的時候還有人不時來門口監視,但單超似乎身處任何環境都非常冷靜。這個黑衣僧人每天除了飲食、睡覺便是打坐,在外人看來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甚至一連幾個時辰都不會移動絲毫。
看守也知道他周身八處重穴被封,根本無法提氣動武,因此也就松懈了。
第二天第三天牢房外都沒人巡視,除了小丫頭準點來送飯之外,地下室周圍靜悄悄的,半點聲息不聞。
第三天傍晚,門口傳來鑰匙打開鐵索的聲響,單超睜開了眼睛。
小丫頭提著食盒走進來,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見這個年輕精悍的僧人像往常一樣沉默打坐,便輕手輕腳走到案幾前,背對著單超放下了食盒。
就在這一刻,單超驟然起身——誰都沒想到他何時已將穴道掙開大半,隻見他悄無聲息身形如電,第一步下榻,第二步踩地,鬼魅般來到小丫頭身後,一掌便切到了她後頸上!
小丫頭杏眼圓睜,連聲都沒出便軟軟暈倒在地。
單超快速檢查了下,確定她隻是昏過去了,遂放心將她抱到床上蓋好毯子,偽裝成自己在睡覺的模樣。
木柵欄上鐵鎖已被打開,單超走出牢房一看,隻見外面長達數丈深的走道上空無一人,盡頭有一把木梯直通樓上,可見看守和送飯丫頭平時就是從這裡進出的。單超登上木梯頂端,頭頂是一扇活動暗門,剛打開縫隙便隻見一線燭光透了進來。
逃出來了?
就這麼簡單?
單超僵在木梯上,剎那間幾乎有點進退兩難,正遲疑要不要推門而出,倏而聽見外面傳來一個渾厚低沉的男聲:“謝統領不愧是暗門死士出身,尋常百毒不侵。太子至今在東宮性命垂危,而你竟然已經差不多恢復了。”
——宇文虎!
短短瞬間單超心念電轉:為什麼外面竟然是謝雲和宇文虎在會面,難道地下室直通謝府書房?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