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這種情況就還得和父母了解一下情況。宋拂之要袁俊放寬心,先專心學習別想太多。
宋老師這樣說話的時候總是會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
雖然沒考好,但他也不會一味責怪你,更多的是想幫助你。
袁俊嗫嚅了聲“謝謝老師”,宋拂之說沒事,要他回去注意勞逸結合。
袁俊在辦公桌邊坐著沒動,有些扭捏地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小東西,放到宋拂之桌上。
是一個擁有塑料殼的小圓球。
袁俊說:“這是我們社團嘉年華那天給大家玩的神奇寶貝扭蛋,很快就被大家搶光了。我們給您留了一個。”
這下輪到宋拂之驚訝,接過小扭蛋,說了聲“謝謝”。
袁俊笑笑說不謝,一米八的大塊頭站起來,擺擺手跑出了辦公室。
他前腳才出去,後腳,老周就領著另一個班的孩子進了辦公室。
老周平時都笑眯眯的,很慈祥,今天卻表情嚴肅,看得出來他很生氣。
“違規帶手機,還正大光明地在課上打遊戲,還拉著旁邊的同學一起打!真當我瞎是不是!”
老周怒發衝冠,啪地一下把收來的手機拍到桌上。
面前的學生低頭挨訓。
老周氣不打一出來:“手機我替你收著了,這學期結束前都不許再碰手機!”
渾厚的聲音讓整個辦公室抖了三抖,老周發脾氣可不常見,連宋拂之都慢慢喝了口水,往老周那兒看了會兒。
Advertisement
可能要旁觀別的老師教育學生,宋拂之才會意識到自己平時是什麼樣子的。
老師說得最多的話可能就是“你要怎樣怎樣”和“你不許怎樣怎樣”。
宋拂之不知想到了什麼,剛喝下的水嗆進喉嚨,捂住嘴悶聲咳了半天,咳得耳朵都紅了。
旁邊的老師拍了拍宋拂之的後背,小聲開玩笑道:“老宋慢點喝,老周教育學生呢,又不是教育你。”
宋拂之眯著眼笑了下,弓著背,終於把這口氣順了下去。
這跟老周一點關系沒有,宋拂之隻是突然回想起了一個差不多的句式。
前幾天晚上他和自己的丈夫打電話,對方也給了他一個“不許”。
那時宋拂之躺在浴缸裡,渾身跟燒著了一樣,箭在弦上,一觸即發,時章卻輕飄飄一句“不許”,宛如懸崖邊勒馬,硬生生讓宋拂之停住了。
浴室裡本來就熱,宋拂之的胸腔徒勞地起伏,不知是缺氧還是過氧,擰著眉忍耐到極限。
但他竟然真的聽了時章的話。
從小宋拂之就是個懂事的乖小孩,優秀學生榜樣,沒有老師訓過他話,身為老師的母親甚至更沒有時間管他。
居然是平生第一次,有人帶著點指令意味地跟他說“不許動了”。
從未有過的體驗,讓他瞬間脊背發麻。
明明他的語氣那麼溫和,明明他隔著十萬八千裡,明明他壓根看不到宋拂之這邊的情況,但他的句子裡就是有種讓宋拂之忍不住聽從的力量。
宋拂之頭昏腦脹地想,他真是瘋了。
成年人有自由行動能力,他沒理由聽從任何人。
但如果這個人是他先生,是時章……宋拂之偏頭蹭了蹭頰邊的汗水,無藥可救地想,那他或許願意聽他的話。
宋拂之喘了口氣,笑聲低啞:“時教授這麼嚴格嗎,就因為我今天沒聽到你的電話?”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宋拂之突然聽到時章說“抱歉”。
宋拂之一愣。
時章說:“抱歉我……我不該這麼說話。”
這次輪到宋拂之沉默,他好像從時教授的聲音聽出了一絲難以描述的自責。
宋拂之平靜地安撫他:“教授,沒關系的。”
時章嗓音暗啞,宛如嘆息:“……我就是很想你。”
……
“你才剛出差一天。”宋拂之捏著手機,有點哭笑不得。
準確來說,才剛過去十幾個小時。
“兩個星期很快就到了,我每天都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時章說“好”。
頓了一會兒,時章又道:“但你還是要答應我。”
宋拂之笑著問:“答應什麼。”
時章低垂著眼:“……等我回來。”
宋拂之從喉嚨深處模糊地發出一聲“嗯”,問:“你什麼時候回?”
時章說:“下下周六,上午的飛機到。”
於是每天晚上,宋拂之都要跟時章打一通視頻電話,時間不定。
隻有少數時間,時章是在自己房間裡準備休息的樣子,在大部分的天數裡,宋拂之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時章還在工作。
這天也是,宋拂之收拾好自己,躺到床上給時章打電話,時章過了一會兒才接。
畫面晃了晃,時章還穿著野外的衣服,後面有別的研究員和學生的身影。
劉洋看了眼鏡頭,還朝他揮揮手:“宋老師好!”
考察團隊專門開了一間房當臨時工作間,地上全是烘幹壓制標本要用的材料,桌上也擺滿收集來的樣本。
每天晚上他們都會在這裡分類處理當天的收獲,編號做好記錄,整理圖片影像資料。
白天在山上累,晚上的工作也不輕松。
時章說了句“等等”,走出房間到走廊上,把門輕輕帶上。
宋拂之問:“還在忙?”
時章點點頭:“但是快忙完了。”
“今天怎麼樣,一切順利嗎?”宋拂之問。
走廊裡的光線有些暗,時章疏淡的眉目在光下顯得柔和,他笑著:“都挺好,還意外發現了一種我們之前沒見過的植物,等帶回來鑑定一下,沒準是新種。”
每天宋拂之問時章那邊情況怎麼樣,他的回答永遠是“順利”,“好”,“今天看到了漂亮的花”之類的。
這是宋拂之從沒涉及過的領域,每天從時教授那裡聽一個歡樂的小經歷,聽他聊聊野外那些千奇百怪的植物,對於宋拂之來說,這就是一個全新絢麗的世界。
原來在地球上,在那些人類鮮少涉足的地方,有這麼多未被發現的美麗。
兩人安靜地講了一會兒話,宋拂之突然皺了皺眉,問:“你今天淋雨了?”
時章一愣,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沒什麼潮湿的痕跡,宋拂之怎麼看出來的。
宋拂之說:“你頭發底下有點湿。”
時章摸了摸發梢,確實是湿的,在山裡被淋湿的部分還沒幹透。
“山裡突然降雨很正常的,這兒也沒有天氣預報,雨說來就來。”時章說。
宋拂之說:“我記得你帶了雨衣。”
時章說“是”,又笑笑:“當時我拿著相機,雨一下子變大,情急之下先用雨衣救了相機。”
宋拂之眉間還是沒放松,聽起來不太高興:“你怎麼剛剛不跟我說淋了雨。”
時章:“在野外淋個雨太正常了,小事,真沒什麼可說的。”
宋拂之輕輕嘆了口氣:“忙完之後去洗個熱水澡,別著涼了。”
時章語氣很溫柔地答應:“會的。”
兩人再聊了兩句就掛了,時教授還有工作沒處理完,宋拂之不想耽誤他太久。
時章收起電話回到房間,正在壓標本的研究員抬頭看了他一眼,樂道:“哎喲,本來今天回來時教授臉色黑得不行,看現在這笑的。”
時章挑挑眉:“是嗎。”
今天在山上找了一天也沒找見目標植物,雖然這是科考常事,但時章下來的時候心情還是不好,臉色也不好,大家都看在眼裡。
這會兒就打了個電話,瞬間由陰轉晴,誰的功勞不言而喻。
沒有宋拂之在身邊的日子很難熬,但每天一進到大山之中,面對蔥茏無窮的綠色,心情會不自覺地變得平靜開闊,時章心中的迫切感就會被稀釋一些。
每天晚上和先生打個視頻,看看宋拂之的臉,也能收獲暫時的安慰作用。
忙碌的時間其實也過得很快,他們運氣不差,在計劃時間裡,採集的任務完成得差不多了。
最後一天上山,大家心情都比較輕松。
土壤還帶著前幾日的潮湿,空氣很清新。
梁思思抬腿往上爬,嫌棄地看著自己的鞋:“這雙鞋回去又得廢了,全是泥。”
“湊合湊合,洗洗還能穿。”研究員笑道。
“我碰都不想再碰了。”梁思思嘆了口氣,“野山爬得太糟心了。”
這幾天他們爬的山都沒路,得自己靠腳走,所以很苦,身上鞋上早就被蹭得全是汙跡。
隊裡還有個學生,這是他第一次參加科考。
一聽梁思思這麼說,他立刻就有共鳴了:“真的!我靠,我來之前真沒想到這麼累的!我以為跟植物園裡做調查差不多呢,哪想到……這簡直不是人能受得了的。幸好這是最後一天了,我回去之後就要做按摩泡溫泉。靠!”
學生以前成績表現都不錯,聽說有個科考的機會就來了。
卻沒想到條件這麼艱苦,從山路到招待所,每一個部分都和他之前的預期大相徑庭,拼命忍了兩個星期了,心裡有情緒。
研究員前輩笑了兩聲:“小伙子,這才哪到哪兒呢,這次的路算是好走的了,也沒什麼野生動物。”
“啊是,我和老李之前那次,遇到了一條眼鏡王蛇,當時腦袋都木了,幸好老李發現得早,再往前走兩步,我估計早就不在這兒了。”
“這種大的嚇人,小的也難對付。我穿長袖長褲,照樣被蜱蟲咬了。最開始沒覺得有什麼事,後來發燒發得很兇,渾身出疹子,住院住了半個月。”
隊裡有經驗的前輩不少,有兩位比時章資歷還老。
每次出來科考,他們都會聊聊之前的經歷,曾經遇到過的兇險簡直講不完。
“你恢復好了,已經很幸運,美洲那邊一位研究員被蜱蟲叮了沒及時發現,成了植物人。”
學生聽得縮了縮脖子:“這麼嚇人呢。”
一直在旁邊沒講話的時章突然開口:“再苦再累,也要有人做。”
植物學,聽起來挺悠闲的一個學科,感覺就是在院子裡種種花養養草,陶冶情操似的,很高雅。
但其實和任何需要戶外考察的學科一樣,科研人員要深入地球腹地,進入那些未曾被人類馴服的原始區域,面對各種難以預料的風險。
突發自然災害、野生動物、陌生地形、失溫失水、物資短缺……沒點兒心理承受能力和體力,一般人還真搞不來。
學生喘著爬上一塊石頭,估計這兩個星期的拉練把他憋壞了,問得很直白:“真想問問,前輩們你們圖什麼呢,累得要死,沒準還會搭上命,研究一做就是好幾年,還不一定能出成果,到頭來還撈不到幾個錢……”
時章突然皺了皺眉,打斷他:“如果你考慮的就是這些,隻能說明你不適合這一行。”
學生愣了,看著時章沒講話。
時教授平時都是很溫和的,距離感不強,雖然學術要求高,但平時都能和他開開玩笑。
沒想到這麼嚴肅的話是從時章嘴裡說出來的,學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梁思思在旁邊小聲地笑著打圓場:“哎,師弟你說的沒錯兒,我們都知道啊,吃力不討好……所以我們留下來的人都是傻,一頭栽進這破林子裡,诶,出不去了。”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