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者有話要說: 注:歌詞來自Beyond《海闊天空》。
第2章
陸延上樓沒多久,門被人敲得哐哐響。
“延哥,延哥你在家嗎!”
“哥!”
“哥你理理我!”
他正在換衣服,手搭在皮帶上,牛仔褲拉鏈解到一半,又拉了回去:“張小輝你什麼事。”
門外還要繼續敲的男孩子見門開了,手沒來得及收。
男孩子年紀挺小,不過十七八歲,腳上蹬的是一雙壞了的人字拖,盡管脫了膠、依然被他穿得收放自如,他撓撓頭,把手裡頭疊成豆腐塊一樣的東西遞過去:“是這樣,今天樓裡開了個會,這是張大媽從醫院裡託人帶回來的,老人家一點心意。開會的時候你不在,明天拆除公司可能還得來一趟……我去,你這個發型!”
他說著比個大拇指:“賊酷。”
張小輝話沒說錯,雖然這發型確實非人類,那衝天掃帚擱誰頭上都能醜出新境界。但陸延就不是一般人。
他還記得他兩年前剛搬進這棟樓裡的時候,那會兒正好快到中秋,就準備了幾盒月餅送鄰居,從一樓挨家挨戶送到頂樓,敲開602的門,見到陸延第一眼都有點傻了:長發,眉釘,一排的耳環,身上有種極其另類又夾著反叛的尖銳感。
然後長發男人眯起眼睛看他,嘴裡吐出一口煙:“新來的?”
這口煙吹得他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現在那個男人的長發已經變成了顏色靚麗的衝天掃帚頭。
張小輝又說:“延哥,你是不是在玩快手?”
Advertisement
陸延額角‘突’地跳了一下。
張小輝深知大家出來討生活都不容易,於是鼓勵道:“最近葬愛家族挺流行的。你又有才藝又有顏值、肯定能脫穎而出,稱霸快手指日可待。”
“小輝,”陸延看了他一會兒,衝他勾勾手,“你過來一下。”
張小輝隱約覺得危險:“我、額,我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
“你有沒有腦子,”陸延指節曲起,在張小輝腦門上彈了一下,不輕不重,“老子這氣質能是玩快手的?”
張小輝捂頭:“不不不不能,我錯了延哥。”
陸延作勢又要彈,等張小輝閉上眼,這才張開手,輕飄飄地搭在他肩膀上:“行了,謝謝你跑一趟,明天我基本都在,他們是要敢來——”
張小輝猜陸延下半句要說什麼,腦子裡過了八句話,結果還是沒猜著。
陸延說:“……我就幹他們。”
這棟樓鄰裡關系奇特,大家都是提前預付了下一年房租的租客,結果突然說小區被某家大公司買下要改成工廠,房東卻一聲不吭拿著房租和賠償金跑了。
本來隻是房租的事兒,但那家大公司派過來談事的人態度奇差,沒說兩句話就動手,把住一樓的張大媽推在地上推進了醫院。
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要想比誰更難搞,這群常年住在低廉出租房裡的人還從來沒輸過。
本來定在晚上的演出推到了明天,陸延回來放個吉他包就出發去酒吧的計劃被打亂。他躺在床上打算睡覺,為了不碰到那個發型還得跟床板保持距離,就這樣憋屈地睡了一晚。
次日清晨。
跟其他地方不同,七區拆除之後附近已經沒有餐館,即使是早上,擺攤賣早餐的流動攤位也不來這兒發展業務。整個七區瞅著跟無人區似的。
陸延睡得早醒得也早,不到六點就起來泡泡面,往水壺裡加上水,等水燒開的間隙背靠灶臺,忽然想到某段旋律,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在瓷磚上敲著。
另一隻手推開身側的窗戶。
雖然這片環境不好,尤其是他們這個小區。但從他現在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太陽從地平線升起,光芒把半片天染成通透的紅色。
陸延看了會兒,把目光收回來,還是那個下城區,廢墟也還是那堆廢墟……他的目光裡撞進了一輛車。
七區門口已經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拱門前停著輛銀灰色跑車,改裝過的,車尾巴改得騷氣十足,看那架勢仿佛都能往天上開。
這是輛不太可能出現在這裡的車,附近大馬路上橫行霸道的除了小電驢就是二手車,整輛車從車燈到車屁股都透露出‘格格不入’這四個字。
張小輝昨天說什麼來著?
——“明天拆遷公司的人可能還會來一趟。”
來得夠早的,陸延心想。
樓裡住戶大都早出晚歸,各行各業,幹什麼的都有。
這個點樓裡人走得基本上差不多了。
陸延最後看了一眼,確定隻有這一輛停在這裡,後面沒再跟輛大鏟車什麼的,構不成威脅。他嘴裡哼著調,移開視線,盯著從鍋裡冒出來的氤氲熱氣,指節敲在冰涼的瓷磚上。
陸延屈指在瓷磚上敲著敲著靈感來了,手也有點痒,於是把架在牆上的吉他取了下來。
他住的地方是間小單間,二十來平,幾件家具以不可思議的姿態擠在一起。
二十來平裡更多的空間用來放樂器,幾把吉他、不知道從哪個二手市場裡淘來的電子琴,以及各式各樣的CD唱片。
正在燒熱水的樂團主唱陸延抱著吉他,插上電,從上到下掃了一下弦。
然後照著嘴裡哼的調又掃了第二下。
他沒注意到樓下那輛看著會飛的車熄了火,半分鍾後車門開了。
從車上下來一個人。
那人手腕上戴著塊表,身上穿的是件做工考究的黑襯衫,鏤空的盤面上鑲了圈鑽,襯衫袖口很隨意地折上去幾折,露出的半截手腕。折上去衣袖上沾著不明汙漬,米白色的一小塊,被黑色襯得很明顯。
“老大,你真要進去啊,”車窗降下,從駕駛位上鑽出來一顆腦袋,腦袋的主人染的是一頭搶眼的紅頭發,紅頭發左看看右看看,唏噓道,“我還是頭一回來這個區,這是人住的地方嗎,危樓吧這是,瞅著都快塌了。”
面前是半個拱門,破的。
門衛廳,拆沒了。
腳下的路也沒幾步是平坦的。
總之哪兒哪兒都破。
……
下車的那個隻是看了一眼周遭環境,沒紅頭發表現得那麼誇張,他甚至沒什麼情緒。
不過看起來心情也不太好。因為他摸出來一盒煙,低下頭,直接用嘴咬了一根出來,但是很明顯,這種煩躁和面前這堆廢墟無關。
“火。”肖珩咬著煙說。
紅頭發秒懂,立馬掏出打火機,啪嗒一聲點上,雙手捧著從車窗伸出去:“這兒呢!”
肖珩彎腰湊過去,把煙點上了。
煙霧在紅頭發面前嫋嫋升起。
紅頭發給人點完煙,把打火機往副駕駛座位上扔,兩隻手又去把著方向盤,他像摸女人似的在上面來回摸了幾下:“你這輛車真行,男人的終極夢想,媽的開著太爽了!老大,我能在附近再開兩圈嗎?”
“翟壯志。”
猝不及防聽到自己的名字的紅頭發:“啊?”
肖珩又說:“滾。”
翟壯志:“……”
“滾去找找附近有沒有超市,”肖珩抽著煙走出去兩步,補充道,“然後買罐脫敏奶粉再滾回來。”
“大哥你說話不要說一半。”翟壯志拍拍胸口。
肖珩走到那半棟樓樓下,這棟樓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構造,好像有人在門口打過一架,出入門整個都歪了,一推就開。
他攤開手,掌心裡是張紙條,紙條上寫著:和諧小區六號三單元,601室。
“老大,你剛才說什麼奶粉來著?”翟壯志開出去五百米遠,又給肖珩打電話,“託米?是個外國牌子?”
“脫敏奶粉,過敏的敏。”肖珩把還剩大半截的煙掐滅了。
“我去,”翟壯志踩一腳油門,“那小不點喝普通奶粉還會過敏啊,我哪裡能想到奶粉還有那麼多講究。你才帶了那孩子幾天,就懂那麼多……”
肖珩掛了電話。
翟壯志咋咋呼呼的聲音消失在耳邊,但世界並沒有因此變得清靜,因為與此同時,從樓上傳下來一段琴聲,失真的效果聽起來非常激烈,穿透力極強,生生把空氣劈成兩截。
電吉他。
隻是實力跟硬件完全不匹配,彈得磕磕巴巴,堪稱魔音入耳,中間夾著雜音、還有手指沒按穩時撥出的沉悶的錯音……如果玩吉他還分等級的話,現在在彈的這個人可能連評選資格都沒有。
這彈得也太爛了。
狹窄的樓道裡貼滿了小廣告,還有用紅色噴漆胡亂噴的塗鴉,那種下城區獨有的粗俗從牆皮裂縫裡無聲地衝出來。
同樣衝出來的還有殺傷力越來越猛烈的琴聲。
肖珩走到六樓,爛出新境界的琴聲離他太近,隻跟他隔了一堵仿佛並不存在的牆。
緊接著琴聲轉變成一段點弦,大概是想炫技,但是完全沒炫出來。
“……”
琴聲停了兩拍,肖珩在錯開的那段空白裡聽到幾句並不太清晰的哼唱聲。
男聲。
音色居然還不錯,唱得調也準,比吉他強多了。
陸延彈完最後一個音陶醉地閉上眼睛,感受餘音繞梁,緩足三秒才睜開。
他輕輕甩了甩左手手腕,在手寫的譜子上改了幾個音,然後把吉他掛回去,將開水倒進泡面桶裡,順手拿碗壓著。
他對著那張已經被改得面目全非的譜子看了會兒,打算取個名,於是拿筆在最上面寫下兩個字:飛翔。
感覺不對。
劃掉。
他又寫:飛吧少年。
……?
也不太行,是來搞笑的嗎。
劃。
接連劃了四五個,最後頂上隻剩三個張揚隨意的大字:沒想好。
他把這張紙拍下來,給李振發了過去。
防止李振不能第一時間看見,陸延又在表情包收藏欄裡找了十幾個表情一並發過去,這種騷擾行徑做得簡直得心應手。
“陸延!你大爺!”李振的電話很快就來了。
陸延說:“別總問候我大爺,我大爺挺好的,身體健朗吃得好睡得香。”
“……”李振崩潰道,“這才幾點啊,我正睡覺呢讓你給我滴醒了!”
“新曲子你看了沒。”
李振又是崩潰又是好奇:“你等會兒,我現在就看。”
這不看還好,一看更崩潰。
“這啥玩意兒,你這寫得都是些啥……跟你說多少次了你寫成這幅鬼樣子沒人能看得懂,咱能好好寫字嗎,媽的我瞅瞅,我他媽就瞅得清個名字!”李振說話聲兒越來越響,再往上努力努力都可以去唱高音了,“名字還叫沒想好!”
陸延摸摸脖子:“看不懂啊,那我彈一遍給你聽?”
李振那頭是死一樣的沉默。
老實講陸延寫歌的水平是很可以的,努力型和天賦型,他絕對是第三種——又努力又有天賦的那個。作為主唱,歌唱得也不賴,他們樂隊能在這片地區稱霸、人送外號‘魔王樂隊’不是沒有道理。就是每次陸延都發些讓人看不懂的草稿,那草稿草得,不聽他彈一遍根本理解不了……但他彈琴,是真的難聽。
李振徹底清醒,睡意全無。
“我剛沒睡醒,”李振解釋說,“延兒,我覺得你這個譜子雖然看似復雜,其實不然,是我剛才沒有用心去感受。”
陸延:“那你再感受感受。”
李振:“行,我再感受感受。”
撂電話後陸延把紙折起來,貼在冰箱上,正打算掀開泡面,突然間想起來他拿著蓋泡面的碗是前幾天問隔壁借的。
隔壁住的是個獨身女人,長頭發,搬過來不到半年時間,陸延連她名字叫什麼都不知道。女人平時不怎麼說話,白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出門,晚上回來得比他還晚,基本上碰不上面。
陸延打算先把碗給還了,免得一扭頭又把這茬給忘了,他出門前順便從果盤裡挑了幾個橘子擱碗裡,然後拉開門——
在他們這棟破樓裡。
在六樓狹小的樓道內。
這個點,這個時間,站著一個非常可疑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陸延是受!
第3章
除了可疑之外,陸延看他第一眼腦子裡冒出來的另一個形容詞是“貴”。面前這個男人從頭到腳都講究得很,垂著眼看人的時候有種說不上來的冷淡,那是一種仿佛不把任何東西放在眼裡的眼神,挺囂張的,也挺欠打。
至於“貴”具體怎麼形容,大概就是李振經常說的:能把十塊錢地攤貨穿出十萬塊錢的氣質。
陸延一下子把他和剛才樓下那輛銀色改裝車聯系到了一起。
那輛車他的?
哪家跑出來的大少爺?
拆除公司老板兒子?
這次過來帶了多少弟兄?是不是想打架?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