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非點頭輕松道：“我能。”

　　“你能個屁！”峰軒指著窗外怒斥道，“你能對人家負責？能對人家家裡人負責？！”

　　峰非心裡那點僥幸不復存在，峰軒是真的知道了。

　　峰非下意識的順著峰軒的視線看過去，家裡二樓他的臥室裡，海秀小小的影子投在窗簾上。

　　峰非吸了一口氣，重復道：“我能。”

　　“你能？”峰軒嗤笑，“你知道他剛跟我說什麼了嗎？”

　　峰軒心中血氣上湧，一字一頓道：“他剛才跟我說，上了大學也不會跟你分開，他成績好，他想去哪兒都行，你考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就你那點兒分數，你告訴我你能去哪兒？！負責？你毀了人家一輩子！”

　　峰非眸子一顫，眼珠瞬間紅了，勃然大怒：“你他媽的跟他說什麼了？！”

　　“我說什麼？你先問問你自己做什麼了？！”峰軒最終壓不住火氣，反手峰非臉上抽了一巴掌，“你不是說你能負責嗎？！你告訴我，怎麼負責？！”

　　峰非一手撐在車前，好險沒磕著頭，他舔了舔嘴角洇出的血，瞪著峰軒繼續問道：“你他、媽的到底跟他說什麼了？！”

　　峰軒一巴掌抽下去就已經後悔了，臨近高考，他其實是不想鬧大的。

　　峰軒坐回位子上，道：“沒說什麼……我暗示了他幾句，他沒聽出來。”

　　峰非仔細回想海秀剛才的神色，心中猶不放心，他冷冷的看著峰非，警告道：“你要是再敢到他面前逼逼，你看我……”

　　“你給我把嘴放幹淨點兒！”峰軒又想動手，“跟誰說話呢？！”

　　“就跟你說呢！”峰非的聲音比峰非還高，怒道，“不愛聽就別做這找罵的事兒！誰讓你跟他說了？你還想幹嘛？是不是還想找張支票給他？！你怎麼不直接拿把刀子來捅死我呢？！”

　　“你當我傻逼嗎？！我已經查過了！他媽是外企的高管！人家家庭條件挺好！誰稀罕你家這點臭錢！”峰軒怒嗆道，“人家要條件有條件，要成績有成績，你倆是誰配不上誰？等他媽知道了，等著讓人家媽甩你一臉支票吧！傻、逼！”

Advertisement

　　峰非徹底怒了，抄起手邊一盒煙扔到峰軒臉上，吼道：“所以我一直努力讓自己配得上他！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跟二百五一樣整天做題做題做題？！我還跟個二逼一樣的去跟優等生補課！對，我就是傻逼！我為了他我傻、逼大發了！”

　　峰軒氣的發抖，左右看看，奈何沒趁手的東西，峰非仰起臉來道：“你打，朝我臉上打！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還打不過你？！你要不是我哥我早特麼的打爛你了！”

　　峰軒氣結，一把將峰非推到一邊：“少在這跟我耍無賴！有種你動手！看看打得過打不過！不是看你要高考了我現在揍的你爬不起來！”

　　峰非嘭的撞在車門邊上，險些被推下車，他揉了揉撞疼的手臂，低聲罵：“斷了！”

　　“少裝蒜！”

　　峰軒被氣的直喘粗氣，峰非又氣又疼，也沒話說，兄弟倆各喘各的，半晌無話。

　　好一會兒峰軒才冷聲笑道，“行啊，能耐了，已經想跟我動手了。”

　　峰非掃了峰軒一眼，道：“你再去找他，我就真的動手。”

　　峰軒聞言火氣又上來了，奈何峰非寸步不讓，峰軒回想了下，峰非剛才也確實是因為知道自己跟海秀說了點什麼才翻臉的，他冷靜了點：“你甭擔心這個，海秀是人家的孩子，我沒權利管人家。”

　　峰非悻悻道：“最好是。”

　　峰軒低聲罵了一句，道：“你倆好了多久了？”

　　“半年。”峰非抽出張紙巾來，按了按嘴角，疼的直抽氣，“麻痺……”

　　峰軒幾番苦忍，沒有再動手，又問道：“你是原本就喜歡男的，還是遇見他以後……”

　　“我本來就喜歡男的。”峰非想也不想道，“跟他沒關系。”

　　峰軒審視的看著峰非，道：“你說謊。”

　　峰非是不想讓自己覺得他搞同性戀是因為海秀。

　　峰非懶得解釋，道：“問這個有意思嗎？不因為什麼，現在我倆已經在一起了，再深究以前的事有意義嗎？反正我就認這一個人了。”

　　峰軒譏諷一笑：“剛十八歲，你就跟我說你認定這一個了？”

　　峰非抬眸，冷聲道：“爸跟媽好上那年，咱爸十六，咱媽十五。你跟嫂子好上那年，你倆剛上高一……你現在覺得我們不行？我比你們少什麼了？”

　　峰軒語塞。

　　老峰家的人都長情，這倒是真的。

　　峰非將紙巾扔在一邊，道：“我說一輩子，那就是一輩子。”

　　峰軒徹底熄火，他深呼吸了幾下，道：“這事兒……我不會跟爸媽說。”

　　峰非不信任的看著峰軒，峰軒怒道：“他倆在那邊萬事剛起步，我能告訴他們這種事？！”

　　峰非稍微放下心，道：“我以後會自己去說。”

　　峰軒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那之前你就當不知道就行。”峰非想想自己剛才說的話，先道歉，“我剛才氣著了，說話沒過腦子，你別往心裡去。”

　　峰軒冷笑，峰非話鋒一轉，又道：“但如果你還插手這事……”

　　“我原本也沒想插手！”峰軒怒道，“你要是不犯混賬，我能打你嗎？！”

　　峰軒其實隻是想暗示峰非一下，讓他自己知道分輕重，別一時糊塗，免得以後後悔，誰想到話趕話，全倒出來了不說，還動起手了。

　　峰軒已經很久沒揍過峰非了。

　　峰軒看峰非嘴角破了有點心疼，皺眉道：“過來點兒，我看看。”

　　“看什麼看！沒事了。”

　　峰非舔了舔嘴裡面的左半邊兒，心裡不住罵娘，一嘴血腥味，左邊嘴裡子都破了！

　　峰軒有點後悔，他看了看二樓，道：“你……一會兒跟他好好說。”

　　峰非斜了峰軒一眼，道：“現在知道沒法收場了？這要是爸媽在家呢？讓他倆看見了你怎麼解釋？你想過後果嗎？！”

　　峰軒又要發火，峰非擺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怎麼說，他怪不著你。”

　　峰軒稍微放下心，打了峰非就算了，馬上就高考了，要是因此影響了海秀，他還是不心安的。

　　“行了下去吧。”峰軒懶得再看峰非，“還是那句話，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峰非下車，對峰軒痞氣一笑：“甭操心，這是我最不後悔的事兒了。”

　　峰非甩上車門，目送峰軒的車走後轉身回家。

　　第五十七章

　　峰非帶上門，換了鞋，走到鏡子前看了看自己的臉，又想罵人，他整個左臉都腫了！

　　峰非原本以為這半邊臉最多是被扇紅了，拿冷水衝衝，回臥室的時候小心點，瞞過這一晚上就行了，沒想到竟腫起了幾個印子，蓋都蓋不住！

　　左邊嘴角上還在滲血，峰非用拇指碰了碰，疼的呲牙咧嘴，在心裡把峰軒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事擱別人，要是敢往他臉上招呼，他能把對方腿打斷了，但偏偏是峰軒，峰非罵他都罵不痛快，心裡更來氣。

　　峰非嘶嘶抽氣，打開冰箱取了點冰塊，家裡的冷敷袋不知道放哪兒了，他懶得去找，去廚房扯了個食品袋，將冰塊包起來，按在了臉上，他手下沒輕重，用力大了點兒，又是一陣抽痛。

　　“峰非？”

　　海秀在二樓疑惑道：“回來了？”

　　“啊……回來了。”峰非擔心海秀看見他，一邊往洗手間走一邊道，“這就上去，你先睡。”

　　海秀答應了一聲，催促道：“快點吧，挺晚了。”

　　“知道知道。”

　　峰非攥著冰袋的手被凍的發紅，他等了一會兒，估計著海秀回房間了，輕手輕腳的走了出來，慢慢的走到玄關處，打開裝飾假窗，裡面一排電閘下面的指示燈一閃一閃。

　　峰非一把將總閘拉了。

　　家裡瞬間一片黑暗。

　　峰非將冰袋扔進洗漱間的水槽裡，摸黑快步上樓，叫道：“海秀！停電了！”

　　已經上床的海秀嚇了一跳，茫然道：“大晚上的……怎麼停電了？外面路燈還亮著啊……”

　　“可能是電費不夠了。”峰非隨口亂編，“明天讓阿姨去繳費。”

　　海秀笑道：“用手機就可以繳費的，我幫你……”

　　“我又不知道戶號，沒法弄。”峰非心中苦不堪言，道，“大晚上的，不折騰了，反正也不用電，睡吧。”

　　海秀隻得聽峰非的，又問道：“你收拾好了嗎？我幫你用手機照著？”

　　“不用不用。”峰非忙道，“你好好躺著，我什麼都不用。”

　　海秀坐在床上，借著外面朦朦朧朧的路燈看峰非換衣服，躺到自己身邊。

　　峰非左邊臉還有點腫，摸上去發燙，他怕海秀碰到發現什麼，躺的靠外了點，道：“快睡吧，這都幾點了。”

　　海秀點點頭，躺了下來，等了片刻，峰非都沒有要靠近一點的意思。

　　海秀又等了一會兒，峰非還是沒動。

　　海秀有一點點失望。

　　平時睡前，兩人都會靠在一起說會兒獨處時才能說的話，兩個人都困了時，峰非還會親親他，說幾句情話，然後偎在一起睡著。

　　但峰非今天什麼都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