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孟歡啐了一口,惡心扒拉的東西,回到床鋪坐下。
床上很髒。
充斥著黏膩的汗味,這裡似乎真的是以前幫忙打柴的鳏夫住的地方,不過安垂說,那個鳏夫輕生,喝毒藥死在了這張床上。
孟歡站了起來,來漆黑的屋子裡走來走去。
半晌,他看見角落有一堆枯萎的稻草,便將草鋪在地面,勉強隔開地面的塵土,一屁股坐了下去。
今晚先這麼睡吧。
他神經緊繃了一下午,依然在高度緊張之中,耳朵裡聽到門外呼朋引伴的喝醉吆喝之聲,好不容易才放松下來,勉強進入了夢鄉。
房間裡安靜至極。
孟歡雖然睡著了,但神經依然很敏感,任何動靜都能被他捕捉到。
醉醺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柴房裡關的那個漢人很漂亮,下午我看過了,細皮嫩肉,又白淨,漂亮得我想一口咬死!
一起去看看?
另一個聲音說:你瘋了,安垂說過不許碰他,要讓他傷了一分,我們全都要死!
安垂隻說要他的一雙手,可沒說過要他的身子。響起被推開的動靜,你不敢碰他就滾,別來煩我。
咣當一聲,門被厚重的皮靴踢開。
孟歡猛然驚醒,望著門口垂下的幾道猙獰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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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很長的距離,酒氣飄散過來,那人撓著下巴往這邊走,手已經開始解著褲帶:要是願意陪我睡一晚,明天我會給你肉和米飯,而不是摻著沙石的饅頭。
孟歡胸口狂跳了一下,站起身,聲音之響亮連自己都沒意識到:你想幹什麼!
那人手腕粗大,腰間還懸著彎刀,伸手抓住了孟歡的手腕,身上散發出一股牛羊的腥膻味。
那一瞬間,孟歡得知了他的來意,腦子裡下意識開始回防,他伸手一把拽過男子身側的彎刀,握在手裡:滾!
對方神色完全不在意:這種刀不是你玩的,小弟弟。
這一刻,孟歡隻有面對強暴的憤怒,沒有任何怯懦。
他用比以前大了幾十倍的聲音吼:難道你以為我想殺你?你錯了!他把刀抵著手腕,那刀口鋒利,輕易就能割開皮肉,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砍斷這隻手!
孟歡說這句話時,渾身氣得發抖,勉強從剛才的對話裡分析,安垂有求於他,想要他這雙能畫畫的手。
那這是唯一能威脅對方的籌碼。
否則掉在這群畜生手裡,隻會被當成牲畜一樣對待,當成豬狗一般踐踏!
男子腳步一頓,神色無所謂:真可笑,我能在你沒動手之前輕松把刀奪回來。
孟歡咬牙,那又怎麼樣!我想死的方法有很多!想弄斷這雙手的方法也很多,如果你真的想被安垂割去頭顱,可以再往前走一步試試!
空蕩的柴房內,孟歡雙目憤怒盯著入侵的異族人,想到無緣無故被他割頭的百姓,牙齒咬緊,眼神中流露的憤怒與他精致的容貌不符合,讓人心驚膽戰,覺得他真能做出廢掉雙手的事。
幾個人頓了頓,提刀的人往後退了一步。
碰上硬骨頭了。有人說。
也有人說:別玩了,安垂知道,我們真的會掉腦袋。
走吧?
那人盯了孟歡一眼,醉哈哈地伸手奪回了他手裡的刀,轉身大搖大擺走出門去。
背後,孟歡冷汗直流,喉頭顫抖,聲音帶了幾分嘶啞。
說話的聲音,隻有恨,沒有畏懼。
雜種。
第58章
那群人出去後鎖緊了門。
漆黑的房間裡浮現出柴木的斜影,孟歡渾身僵硬,怔怔地站了一會兒,才從情緒失控時的抽離感中回過神來。
塵埃落定之後,鋪天蓋地的被驚嚇後的酸楚湧上了鼻尖,孟歡眸子湿潤,在黑暗裡恨恨地瞪著門外,像個委屈至極的小孩兒。
他回到自己的地鋪,將頭搭著,情不自禁喃喃自語:藺泊舟
你什麼時候來救我?
我被人欺負了嗚嗚嗚
嗚嗚嗚哇哇哇哇哇哇,真想嚎啕大哭。
但孟歡蹭了蹭湿潤的眼角,倔強地抿唇。
他總算明白這本書的世界自我意識了。
當時原主逃出王府,為了躲避王府護衛的追捕,躲藏到某個偏僻的地方,茹毛飲血,過著貝爺野外求生般的悽苦生活,當時作者說,這個情節是為了顯示出原主隱忍狠戾的性格。
原主走過的路,自己也要承受一番。
行吧,孟歡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狠戾二字。
他坐在草堆裡,等待渾身的血液鎮定和冷卻,腦子裡陷入失神的漣漪時,不停回想著藺泊舟的名字,不受控制,像病了,像著魔了一樣。
這個世界,他好像也隻有這三個字可以期待。
這三個字,也確實可以給他安全感。
孟歡抬頭,怔怔地望著窗戶外方形的小小夜空。
能看見星河,也能看見月亮。
他擦了下眼角,多希望藺泊舟此時能出現在窗前,輕輕地叫他的名字。
嗚嗚嗚繃不住了。
孟歡不想哭的,將頭埋在臂彎裡,淚水打湿了衣襟。
不過,他在精神和體力透支到極限時,總算是睡著了,隻是睡姿不太好,導致關節不舒服,醒來時肩膀和膝蓋都泛著酸痛感。
門口響起鎖鏈的聲音,門被人推開,安垂走了進來。
他看見稻草堆上坐著的孟歡:嚯,怎麼不到床上睡呢?
他把手裡拿著的一疊紙放到桌面。
孟歡沒吭聲,看向桌上的東西。
有信封,似乎是一封信和一些紙,還有一盒印泥和一壺水。
他說:來,你的活兒到了,幹完給你吃早飯。
孟歡肚子確實餓了,他站起身走到了桌子旁。信封被扯開了,抖出一封信,上面蓋著印章。
看清楚那朱砂色的三個字時,孟歡頸項像是被拎起,脊骨僵硬,落在信箋上的視線半晌沒有動彈。
這是典具紙,薄如蟬翼,但不會滲透墨水,方便你蒙著信件上的印章進行臨摹,安垂語氣像是對垂死的囚犯說話,高高在上至極,等你臨摹會了印章再畫到空白的信紙上。不用著急,我給你帶了很多張紙,你隻要能畫出最相似的一張就可以了,明白了嗎?
他想幹什麼懂的都懂,顯然是想仿造印章,假裝印章的主人下達命令。
孟歡輕輕抿了抿下唇,撩起眼皮看安垂一眼。
安垂骨形分明的眉顯出了兇戾:怎麼?
沒有孟歡一副大佬你讓幹什麼就幹什麼的表情,拿起了筆,再看向信封上的那枚印章。
藺泊舟。
三個字非常顯眼。
所以,安垂順手抓來自己,是想仿制藺泊舟的印章?
信封的開頭寫著崔閣老幾個字,安垂能搞來藺泊舟寄給崔閣老的信,是不是證明他和崔閣老關系匪淺?
拿著筆,腦子裡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什麼記憶要湧出來,但晃了晃頭,又像是濃霧一般,捉摸不透地散開了。
哎早知道會穿書,當時怎麼也要做個筆記,反復背誦啊。
來人,安垂抱著拳,懶洋洋道,把他的桌子搬到有陽光的小窗下去,再找把椅子給他,然後拿鏈子把他拴在窗邊,讓他好好地模仿,畫一整天。
是。應聲的人走近。
看清是昨天那個喝醉的莽夫,孟歡下意識耷拉著眼皮,陰沉沉地瞪了他一眼。
安垂若有所思:怎麼了?
這人神色緊張,搖著頭說:什麼也沒有。
可安垂看他那心虛的眼神,已經反應過來了,他手裡扣著馬鞭,哗啦抖出來,猛地一鞭子扇到他臉上,扇出一條血淋淋的溝壑。
動作迅速,孟歡嚇了一跳,那個人也怔住。
安垂眉間陰戾不堪:隻有腐敗凋敝的漢人士兵才會看見美人就像畜生一樣衝上去,丟人現眼,在我沒說能動他之前,你怎麼敢越過我去動他!!
他並不為人質受辱而生氣,而是為部下擅自行動而惱怒。
漢人的士兵已經完了,他們武備松弛,潰不成軍,而我要建立一隻強悍和有序的鐵騎,安垂抬腿,一腳將他踹翻在地,你屢次三番違背軍紀,你覺得你還配跟著我?真有這麼想死嗎?
他眉眼年輕,情緒卻遊走在殺人的瘋狂邊緣,讓人後背發涼,心髒都縮緊。
那人跪在地上,大概也是被他的話嚇到,神色驚慌。
安垂厭煩不已:別怪我冷血無情,我說過很多次了,給我添麻煩,阻止朱裡真霸業的人,我不會顧及舊情,該殺都會殺。
他陰冷的目光再掃向孟歡:你也是,如果畫不出這枚印章,就等著骨頭喂狗吧。
說完他離開了柴房。
屋子裡靜悄悄的。
族人覺得他無情。
孟歡覺得他好像有什麼毛病。
他對漢人的仇恨情緒太重了,這種人若是真的帶兵侵入大宗的領土,恐怕根本不會把漢人當人,而是屠殺,剃頭,男做軍糧,女做兩腳羊,小孩兒燉著吃。
那自己,幫他畫出了印章就會被放過嗎?
也不見得吧。
也許當他拿到了想要的東西,不再有用處的孟歡會像一塊粘在皮靴上的泥土,被他毫不留情地蹭掉。
這樣的人孟歡真就迷茫地眨了眨眼。
原主怎麼會跟著他跑呢?
野獸,真的會被人馴服?
孟歡想不明白答案,低頭看書信上藺泊舟的印章。這封信,應該不是藺泊舟近期眼疾復發的信,而是以前他親手寫的,字跡不衫不履,銀鉤鐵畫,筆墨的每一道轉折都含著鋒利和周折。
嗚
上一秒,孟歡表情還很正常。
下一秒,看到他的字跡,表情又變得泫然欲泣。
他內心的委屈已經積壓成了一個大大的球,隻有被藺泊舟相關戳到時才能釋放出一點點,而這一點點,都足以讓他變得軟弱。
可是孟歡用筆蘸了朱砂,慢慢描摹他的名字,那被剝離的軟弱,好像又在一筆一劃間重建,變得堅硬,有力,飽滿。
媽的。孟歡決定使用自己封印了十八年的腦子,無論如何要逃離安垂。
一定要跟藺泊舟好好訴苦才行。
孟歡:超想哭。
京兆府衙的大牢內。
地面沾了一層湿滑血泥,每次衝洗幹淨後,不久後又會變得血跡斑斑,班頭在恭迎這位尊貴的訪客進來時,不說住:王爺,請當心。
王爺,腳下髒。
王爺,請高抬貴腿,跨過眼前的門檻
陰冷幽暗的府衙大牢通道,勾了太多人命,導致哪怕在最酷熱的八月,監獄內依然陰寒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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