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裡莫名變得非常沮喪。
因為他沒辦法確定,許若林是否真的不會傷害自己。這本書裡全是辛苦鑽營,勾心鬥角的人,表裡不一,他憑什麼相信僅有一面之緣的許若林?
心口變得緊巴巴的。
又想起了藺泊舟。
如果找他在這群人中挑一個,他甚至開始願意選擇他。
孟歡可太討厭這種沒有安全感的環境了。
趴了沒多久,侍女叫吃飯,他便出來刨飯,刨完心情剛好了一丁點兒,門口響起腳步聲。
山樞小老頭戴著帽子,道:拜見王妃。
他表情冷酷,該識字了。
孟歡眼前一黑。
他閉著眼,在心裡詢問:這是噩夢嗎?
一下午孟歡心情都特別不好。
他說不上來心裡那股煩躁和悸動,可能來自山行那番話,總之下午學習的狀態也不行。孟歡本來學習成績也不太好,不像其他人能專心致志地學習,當他心裡有事兒的時候,他會特別的浮躁。
所以山樞走時的臉色很難看:一個字寫半張,明天檢查。
孟歡現在的心情,都不是用差可以形容了。
是沮喪至極!無比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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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他開始趕作業。
紙張和毛筆鋪在桌面,一個字一個字的寫,寫得手腕發疼,是多麼想大喝一聲大膽!我可是王妃!竟然敢給我布置這麼多作業!
可是一想到山樞那張嚴肅的臉,孟歡就害怕。
藺泊舟今天也沒來,不能拯救他於水火之中。
要是藺泊舟在,山樞肯定不敢訓他,藺泊舟也不會讓山樞訓他,更不會放任山樞給他布置這麼多作業,而是輕描淡寫打發他走,然後自己教孟歡寫字。
不知道為什麼,孟歡就是很篤定。
藺泊舟的威嚴沒人能觸犯,他是這個封建家族的大家長,權力金字塔的塔尖,所有人心目中的大哥大。
但是!
他們都怕藺泊舟!
卻沒有!一個人!怕!他!老!婆!
孟歡:qwq
孟歡邊趕作業邊胡思亂想,嘀嘀咕咕,腦子還混亂地想著山行說的話,心情真的糟透透頂,蘸著墨水瘋狂旋作業。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侍女說:王妃,亥時了。
孟歡仿佛回到當年被班長催著交作業:啊啊啊啊啊我知道你們睡覺吧,我很快就要寫完了!
王妃
聲音降低,復歸於平靜。
桌面的油燈暗了些,孟歡撐起身去撥弄燈芯,讓光芒散的更大一些,等回過身時,桌子旁不知何時靠近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藺泊舟烏秀的頭發都已放下,身上穿著就寢時的玉白袍,隻不過肩頭披了件外衫,興致慵懶,顯然是睡前過來看看他。
他正垂眼打量桌面的紙張,眉頭輕輕蹙起。
一瞬間,孟歡心裡湧起一種極其復雜的感受。
夫人還在寫字?
藺泊舟語氣像是極不贊成。
他不開心了。
孟歡腦子裡閃過一張哭喊臉和四個大字:
他!心!疼!我!
大概是一下午心情特別不好,吃完飯又開始寫字導致情緒憋屈,因為藺泊舟這句話,孟歡心裡有什麼東西垮了,轟然崩塌,一瀉千裡。
他咬著下唇,小聲說:嗯,要寫的字好多
他聲音很小,尾音帶著點兒含糊,壓在喉嚨裡,但能聽出顫音。
藺泊舟按著稿紙的指尖一頓,抬眼,孟歡低著頭,眼睛很亮,但明顯是湿的,不自覺地抿著唇,站姿有點兒局促。
覺得委屈,但也不敢表達。
短暫的安靜,藺泊舟聽到心口什麼東西沉下去,又有什麼東西湧上來。他走到孟歡身旁,垂視他這憋屈的小臉,寫不完就不寫了,有什麼關系?
孟歡:要,要挨罵
挨誰的罵?
尾調拖長,凌駕眾人的威勢不言自喻。
孟歡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覺得山樞是個好人,就是學業任務真的很繁重,他真的完不成就是了。
不想說山樞壞話,孟歡就搖頭。
藺泊舟知道他想著什麼,示意,去睡覺。
孟歡磨蹭:不,字
別寫了,明天藺泊舟聲音裡壓著點兒火,難得有情緒,本王差人跟山樞說,對你松一些,別這麼嚴格。
孟歡繃緊的心弦頓時放空了,點點頭。
他頭上響起很輕的嘆息,帶著淺淺的氣音。
藺泊舟的手伸過來,指節很長,骨節分明,撫摸到他的側臉,輕輕攏住了耳朵。
他說,歡歡乖,去睡了,睡晚了對身體不好。
說這話時,孟歡感覺到他細長指腹的薄繭,從耳垂蹭過,帶起一陣若有似無的酥痒感,好像前幾天夢裡的漣漪。
咚
孟歡聽到自己心口劇烈地跳了一下。
第24章
藺泊舟好像隻是睡前來看看他, 看完就打算走了。
隻不過走出門時,停住鞋履:歡歡,過兩天為夫休沐, 你想不想去獵場遊玩?
獵場?孟歡重復。
是指有很多馬匹,牛羊,小鹿,狍子,拿著弓箭四處遊獵的獵場嗎?
孟歡心情猛地抬高, 還沒點頭,藺泊舟先笑了笑:今天一個人在府裡抓小魚?
孟歡舔唇:這王爺也知道?
嗯,藺泊舟低音壓在喉頭,歡歡覺得府中無聊,為夫就帶你出去玩玩兒,好不好?
他聲音帶了點兒撩人的啞意。
孟歡發愣,嗯了一聲。
嗯完,藺泊舟似是要回去睡了,抬手別開簾子,太監立刻為他打起燈籠,身影便消失在院子外。
孟歡楞在原地,風吹到身上有點兒涼,後知後覺,才意識到藺泊舟這是要帶自己出玩兒。
彌補那天自己出街的不快?
他對自己好像真的還可以。
莫名, 下午山行的話湧入了心頭, 那天從寢宮離開時的怪異感受也開始回溯。孟歡是屬於酒喝多了會有點兒迷糊什麼都記不起來那種, 以前和朋友出門, 據說喝醉了拿頭哐哐砸桌子, 把朋友嚇得不輕。
孟歡撓了撓頭, 開始思索,難道真是自己中藥了?
如果自己中藥,那下藥的會是誰呢?酒樓中隻有許若林有媚藥,可許若林不是原主的朋友嗎,為什麼要給原主下藥?
再說,他給自己下藥的理由是什麼?
孟歡撐著腦袋,開始感到痛苦。
他好恨這個為了自己利益傷害別人的權謀世界。
往床上一躺,孟歡閉著眼思索,迷迷糊糊睡著之前,有什麼畫面在腦子裡閃動著。
他好像看到了一輛馬車,車輪嵌著金,馬鞍用銀線編織,自己叉腰站在馬車前說哇,好漂亮
再一個畫面,已經到了馬車裡。
男子身上有股溫冷的檀香,貼著衣衫散發出來,有種疏遠又淡漠的氣質,他身上的緋紅色朝服繡著蟒紋,花紋斑斓,威勢逼人,看起來那麼高高在上不可觸犯。
如果換成平日裡的孟歡,看見穿這身公務員制服的藺泊舟,會立刻聯想起他把持朝政殺人如麻的畫面,從而遠遠避開。
可畫面中自己卻坐在他懷裡,仰望著他,鼻尖距離縮短到極致,親密無間,姿態親昵,似乎還可以回憶起他鼻尖微涼的氣息。
老公聲音嗲得不可思議。
孟歡心口震了一下,側過了臉,感覺到自己落在他唇瓣的吻。藺泊舟唇瓣很涼,那雙垂下的眼眸也涼,似乎打算推開自己。
可自己卻重重按著他,又強硬地貼近,用力撓了他一下再吻他的唇,動作粗暴,吻得藺泊舟似乎發出了一聲輕嘆,唇瓣微紅,看起來還挺誘人。
孟歡驀地睜開了眼。
假!的!吧!
首先,自己怎麼會像個發情Omega一樣摟著他要親親抱抱貼貼。再者,藺泊舟怎麼會那麼順從地讓自己親?
他不會一腳把自己踹出去嗎?!
孟歡拼命揉著腦袋試圖揮散這不符合邏輯的畫面時,晃啊晃晃啊晃時,另一更離譜的畫面出現在腦海中。
他那天做夢夢到的,像一團潮湿灰霧將他包裹著的藺泊舟,依然像霧一樣抱著他,垂眸看著自己。
他說:什麼地方?
孟歡抓著他肩膀,在他懷裡小聲說:裡面。
得到首肯之後,他見藺泊舟修長的手指往後撩了撩頭發,肩頭挪動,緩緩地往前挺,接著體內泛起那陣讓他脊背發涼的疼痛感。
冷汗從後背冒出來,沿著額頭往下,孟歡好像清醒地意識到了什麼。
不會吧。
但這一次,孟歡內心否定的聲音沒有剛才那麼篤定了因為一切都相當熟悉,按在他腦子裡,帶著身體的記憶一起湧出來,清晰又真實。
孟歡拼命揉著腦袋。
揉啊揉啊揉啊揉啊,揉得頭上的毛發微微蓬亂,翹了一縷。
孟歡露出了一種迷惑摻雜著羞恥的表情。
在和藺泊舟出去圍獵之前,孟歡先從院子搬到了正妃住的正宮,再進行了一系列繁瑣的活動,總算完成了儀式。
休沐日是響晴天,京城的內城去往外城有一段距離,大清早,王府內的氛圍異常輕松歡快。
孟歡走到門口,見山行一身輕裝,背負著弓箭,正懶洋洋的站著。
他看見孟歡:拜見王妃。
孟歡:你也去打獵嗎?
當然,不止小人,還有許多隨行的人。
孟歡望了望,果然,藺泊舟出門玩耍一趟,那陣仗大得嚇人,男僕負責他的衣食住行,侍衛負責他的生命安全,清客負責念詩作畫給他助興,烏泱泱的一大群人已經候著了。
不愧是有權有勢的人的陣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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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歡愣著時,注意到了山行背負的那把烏弓:你一會兒用這個嗎?
山行簡單道:王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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