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他哪怕被拒絕了也不會比現在更絕望。
一個不懂愛的理性,對於感性來說就像堅不可摧的石頭,而愛上他的感性就是用生命去撞擊石頭的雞蛋。
——粉身碎骨也撼動不了他分毫。
江斜無比清晰地知道,自己被耍了,被一個理性玩弄了。
可笑的是,即便這樣他都無法恨他。
更忘不了他。
夕陽西下,在謝汐嘗試著離開時,江斜忽然起來。
他混亂的腦子裡隻有一句話:為什麼他要偽裝成感性?
一個理性為什麼會偽裝成感性?這很不可思議,放眼合眾國數千年歷史,也沒聽說過這樣的事。
感性極有可能偽裝成理性,但理性幾乎不可能偽裝感性,他們根本不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江斜心跳得砰砰砰,他回到餐廳,看到了呆坐在原地,像是被霜打一般,整個蔫了的謝汐。
四個小時了,為什麼他還沒走?
江斜快步走過來,手撐在了桌面上。
他姿勢是居高臨下的,可手背上鼓起的青筋暴露了他的緊張。
“為什麼要騙我?”他問謝汐。
謝汐茫然抬頭,似乎沒想到他還會回來。
Advertisement
江斜望進他眼睛,像是在拷問他靈魂般:“為什麼要隱瞞性別,為什麼要對我說你是感性?”
謝汐垂眸,輕聲把這些他以為自己永遠都說不口的話全說了出來。
他討厭理性,他被理性人孤立,他無法和他們相處,他厭惡他們……
可他是個理性,他也無法靠近感性,也沒辦法和感性相處,因為感性們厭惡他。
謝汐從小到大,一直活在這樣的夾縫中:理性對他充滿敵意,感性對他全是警惕。
他走在一根獨木橋上,左邊和右邊的人都不接納他,所以他隻能獨自一個人,顫顫巍巍,冒著隨身會摔下去的風險不斷前行。
這個時候江斜出現了。
謝汐渴望有人向他伸出手,渴望有個喘息的機會,渴望自己的獨木橋上能有扶手甚至是護欄。
所以當江斜主動接近他時,他選擇了欺騙。
——我是個感性。
他騙了江斜,得到了一時的安穩。
聽到這些,江斜愣住了。
謝汐卻因為全盤託出而更加失落,自己這樣的卑鄙小人,還有什麼資格……
“你討厭我嗎?”江斜問他。
謝汐抬頭看他,幾乎是毫無不猶豫地回道:“不。”
江斜沒把喜歡或是愛問出口,他彎下了眼睛,露出了向之前一樣的溫柔笑容:“我們在一起吧。”
謝汐呆住了。
江斜握住他的手道:“我喜歡你,你又不討厭我,我們在一起好嗎?”
謝汐試圖抽回手:“可是我……”
江斜不放手:“不管你是什麼性別,我都愛你。”
謝汐動彈不得了。
因為江斜吻在他手背上,說了一句讓他畢生難忘的話:“……哪怕你不愛我。”
我愛你,哪怕你不愛我。
卑微卻又異常熾熱的愛情,仿佛能把兩個人都燃成天地初開時的一把火。
在互相坦白後,兩人在一起了。
奇怪的,卻又一點都不奇怪的在一起了。
起初謝汐是謹慎的,總怕自己做得不對,總怕自己不是個合格的戀人。
江斜發現了,刮他鼻尖道:“不用偽裝也不用配合,做你自己。”
謝汐看他:“我不知道該怎樣。”
“問你的心,”江斜的聲音溫柔極了,“它想怎樣就怎樣。”
謝汐仰頭看他,忽地又挪開了視線,耳朵尖紅了。
江斜心一跳。
謝汐小聲道:“我能吻你嗎?”
這一段,把謝汐這個“旁觀者”給看得嘴角壓不住。
其實看到魂意的前情提要,謝汐感慨很多。
江斜這個本尊進入,在那一瞬間是影響了魂意的。
本身就是一個人,連精神分裂都算不上,接觸的瞬間就是在靈魂共享。
哪怕因為世界的緣故,限制了一些東西,可根本的是不變的。
因為夢想成真,江斜知道了謝汐的過去,知道他是孤零零一個人長大的,是被整個社會排擠的人。
就像這個不那麼理性也不那麼感性的謝汐。
江教授是謝汐的救世主,這裡的J也是理性謝汐的救世主。
江斜用熾熱的滾燙的毫無保留的愛溫暖了謝汐,這一點,是無論魂意還是本尊都在堅持的。
哪怕他不愛他……
還不愛呢,謝汐笑著,他怎麼可能不愛?真正是塊石頭也被他烤化了。
接下來的不少回憶,謝汐忍不住快進了。
太膩歪了,即便他這個和某人長相廝守了六十多年的人也忍不住嫌膩歪。
理性的設定太虧了,謝汐也太縱著江斜,兩人也太沒羞沒躁了!
直到江斜三十五歲,謝汐三十歲時,兩人蜜裡調油的生活裡又有了點小波折。
謝汐被辭退了,他起初瞞著沒說,江斜這個“家裡蹲”畫家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問他是怎麼回事。
理性極少撒謊,謝汐被他一問就和盤託出了。
原來是因為他們的戀情。
江斜越來越出名,知道他是個感性的人也越來越多,他時不時去接謝汐下班,法院那邊就知道了他倆的關系。
沒人會指責感性的江斜,隻會認為是謝汐品行不端,玩弄江斜感情。
理性可以找理性,可以和理性做任何事,可不該去招惹感性。
一旦被人發現,是會被道德輿論嚴厲指責的。
這大概就像謝汐所出的地球時代,男人和男人以及女人和女人在一起那樣。
無論是異性戀社會還是同性戀社會,隻要觸碰了常規,就會被排斥,這是群居社會總會存在的鄙視鏈。
江斜哪能讓謝汐受這樣的委屈,他道:“我們結婚吧。”
一點不浪漫,一點不唯美,一點也不讓人臉紅心跳的求婚,可是卻讓人心潮澎湃。
謝汐驚訝:“我是個理性,你……”
江斜問他:“你會背叛我嗎?”
謝汐用力搖頭:“絕對不會。”
江斜笑了:“那不就行了。”
他們的婚禮就這麼敲定了,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他們走進了教堂。
別說其他人了,連神父都忍不住問了三遍——
“你願意和他在這個輪回中結為伴侶,忠誠於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走進輪回,你願意嗎?”
江斜微笑說了三遍我願意。
謝汐說:“我會忠誠於他,他將是我唯一的伴侶。”
感性和理性的宣誓詞是不一樣的,感性是愛他忠誠於他,而理性僅要求忠誠。
神父主持過無數的感性和感性以及理性和理性的婚禮,這感性和理性的還真是頭一遭,他考慮到理性的特性,選擇了理性的宣誓詞,隱蔽了愛這個詞。
但這不妨礙江斜對他告白:“我愛你。”無論多少輪回,隻要遇見你,我一定會愛上你。
兩個SSS體質的人非常長壽,活了整整二百三十年,他們在這漫長的生命裡為合眾國做出了無數貢獻,同時也履行了婚姻的誓言,是彼此的唯一。
謝汐當上了首席大法官,江斜成為了有史以來最有熱情,創造力最豐富,作品最具感染力的畫家。
他倆的結合也成為了一段奇事,引發了不少感性思想家探討理性和感性的情感問題。
當然到最後也沒什麼結果,因為他們始終認為謝汐這一生所堅守的隻是忠誠。
不是愛,而是對伴侶的忠誠。
就連江斜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他這一生很甜蜜,如同活在一個美麗的夢裡。
直到臨終的時候。
江斜比謝汐年紀大,先一步進入輪回,分別時,江斜笑著說:“謝謝你。”
謝汐握著他的手,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
江斜吻著他的手背,說著重復了二百多年的誓言:“我愛你。”
謝汐怔怔地,終於啞著嗓子說道:“我……”
江斜溫柔地看著他。
謝汐嘴唇顫抖著,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蒼白著臉,用已經渾濁的眼睛看他:“我不想和你分開。”
江斜心猛地一跳。
謝汐從未流過一滴眼淚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他哽咽道:“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不要……不要忘了我……”
江斜用盡最後的力氣,握住了他的手:“謝汐,你愛我嗎?”
“我……我……”謝汐搖著頭,說道,“我不知道什麼是愛,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像這樣,一生一世,永生永世,永遠在一起。
江斜彎著唇,對謝汐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這就是愛。”
他的謝汐,理性的謝汐,不懂愛的謝汐,是愛著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前情提要裡的謝汐,因為老邪的濾鏡,都是呆萌又可愛。
不過咱們的小薔薇可不呆,明天就讓這個想死的魂意分分鍾原地復活!
第185章 崩壞的神19┃感情對感性來說是生命,對理性來說卻是致命的病毒。
這樣甜蜜的一生, 這樣心滿意足的臨終時刻, 江斜怎麼可能忘記?
謝汐最後說的這句話, 像一個美麗的咒語,束縛了江斜。
他信守承諾,九次輪回都沒有忘記他, 可惜謝汐卻忘了。
如果沒有得到過,還不會這樣絕望。
江斜守了二百年,守得花開見明月, 怎麼能甘心隻有那麼一瞬?
他記得謝汐, 記得和他相處的時光,記得他們最後的承諾。他從輪回中醒來, 他獲得了新生,他回來找他, 看到的卻是一個陌生的、更加純粹的、沒有丁點兒情感波動的理性謝汐。
這一刻,江斜仿佛一個中了億萬大獎的人, 去領獎時發現自己把彩票給丟了。
巨大的失落和不甘心將他團團圍住!
江斜哪會放棄?他在斷斷續續的記憶促使下,去找了謝汐無數次,最後一次, 他看到謝汐和別人在一起後, 徹底失望了。
過去的美好越來越像一個夢,連謝汐最後那滿是愛意的眼神也讓他覺得恍惚了。
也許那一段是他的幻想,還是他渴望了一生,在臨終前得到了最想要的承諾,而事實上那些是根本沒有發生過的。
謝汐的眼睛不曾蓄滿淚水, 謝汐不曾說想和他在一起,更不曾說讓他別忘了他。
從頭到尾,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理性是不可能愛上別人的。
他們就像火焰和寒冰,不斷索取的結果要麼是寒冰融化,要麼是火焰熄滅,不可能共存。
熱門推薦
我隨便演演的你們不會當真了吧
"戀愛綜藝開始之前,女嘉賓中隻有資歷最淺的沈拂被網嘲:「無論是影帝溫錚寒還是誰,都不想和這種花瓶十八線扯上關係吧」。 戀愛綜藝開始後,網友捶胸頓足,抱頭痛哭。 啊啊啊啊啊啊什麼鬼啊!! 全!都!是!舔!狗!啊!!!"
莓莓斯年
穿來時正逼著男主下跪。 看向面前清冷的男主,我不忍說道:「能不能換個侮辱方式。」 系統:「那就親吻男主。」 我:嘔吼?
亡於三年前
謝子笙在訂婚宴上為他的白月光拋下我,讓我顏面盡失。他篤定我不會鬧。但他不知道,穿書者已經將身體歸還於我——跪舔攻略他,不再是屬於我的任務。所以我毫無留戀地離開,謝子笙卻瘋了。
想抱你回家
"程遲去一高之前,一高校訓整整300條,沒人敢違背。 後來程遲靠一場不要命的群架聲名遠揚,自此之後,一高學子心中校訓多加一條——這人狠戾乖張,是一高首霸,惹不得。"
皇後她別具一格
他明明說了他不喜歡我。 但是卻…… 嫁入東宮當晚,他拿太子妃的責任忽悠我洞房。 嫁入東宮第一年,他拿太子妃的責任忽悠我要個崽。 嫁入東宮第二年,他摟著自家兒子對著悽清的月光一起拿太子妃的責任忽悠我再要個女兒。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簡直是個大忽悠!
我在地府有老攻罩著
我自幼命薄,師父給我說了一門陰親,可保我性命無憂。 「對方膚白貌美大長腿,還有一頭秀麗的長發,你小子賺了。」 一聽就知道生前是個大美人。 後來,百鬼夜行,兇險萬分。 我鬥膽求救:「老婆,請你幫幫我。」 黑暗中,一道高大的身影緩緩貼在我身後,聲音清冷又飽含磁性:「叫錯了,應該是老公。」 我:「???」 這人各方面都和師父說的對上了。但是,獨獨性別對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