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顧川澤的眼中閃過幾絲錯愕。
他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語氣重了幾分。
「書薇,我可以解釋,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我不鹹不淡的點點頭。
顧川澤頓了頓,語氣憐惜:「當年她得癌症了,唯一的心願就是和我結婚。」
「她病得很重,書薇,你要體諒我。」
「我隻和她領證,沒有任何肢體上的關係。」
顧川澤死死盯著我,強調這一點,仿佛這樣就能證明他忠誠於這段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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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嗤笑了聲,諷刺道:「那她沒死成啊,現在可活得比誰都精緻。」
現在,誰不知道陸芳柔呢。
老年人中的時尚女神,打扮得比年輕小姑娘還要嬌俏,常常以三歲小仙女自居。
「程書薇!」
顧川澤厲聲不悅打斷我。
我抬眼冷冷看向他。
顧川澤後知後覺自己是來求和的,於是緩和了語氣,哄誘一般:「書薇,我們都 這麼多年夫妻了,就一張結婚證而已,就算了吧。」
我抬起頭反問:「隻是一張結婚證,那你願意和陸芳柔離婚嗎?」
我看著陡然沉默的顧川澤,忽然就覺得疲憊和可笑。
我揮揮手讓顧川澤滾。
顧川澤不願,他拉我的手要帶我回去,卻被我甩開。
顧川澤錯愕不已,要繼續上前拉我。
我擦了擦手腕,眸色幽寒。
「顧教授,我們沒有婚姻關係,你再這樣,我就要報警告你騷擾了。」
顧川澤陡然僵住,卻隻能委屈的松回手。
顧川澤沒辦法強硬帶我回家,但他從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
他堅信我隻是和往常一樣鬧脾氣。
隻要他多幾分耐心,或者使點苦肉計,我就會心疼他原諒他。
所以從這天起,顧川澤在我附近租了個房子安頓下來。
每天,他都會不厭其煩的讓我和他回去,一遍遍的勸我不要鬧脾氣,不過就是張 結婚證而已。
他說不至於。
可我覺得至於,非常至於。
在我和顧川澤僵持不下時,我看見了這輩子最厭煩的人。
5
我被陸芳柔約在酒吧見面。
她穿著大開叉的旗袍,忘情的搖晃在舞池中央,滿頭白絲,卻透著極致的誘惑。
周圍人的尖叫和著迷,讓她恍若明星大腕。
不怪顧川澤會對陸芳柔奉為女神,心心念念大半輩子。
一曲舞畢,陸芳柔停下來,微微喘息,然後笑著勾起一抹弧度舉杯。
「單身萬歲!」
底下呼喊她單身女神,無數女生崇拜的看著她。
陸芳柔之所以備受喜歡,不僅是因為她精緻美麗,還因為陸芳柔單身了一輩子。
在這個結婚才是正道的時代,陸芳柔的叛逆為她整個人都打了一層明亮的色彩。
人們都愛特立獨行,敢於衝破世俗禁錮的人。
我也曾經被這樣的陸芳柔深深吸引。
一個女人能堅持一輩子不結婚,需要無盡的勇氣,我由衷佩服陸芳柔。
但如今,摩挲著手裏那張陳舊的結婚證,我隻覺得諷刺。
我慢慢踱步到陸芳柔跟前。
陸芳柔還是和從前一樣,滔滔不絕宣揚自己的單身主義。
「婚姻是女人的墳墓。」
「堅持單身一輩子,勇敢的人先享受自由。」
「我才不要像那些小老太太一樣伺候一大家子,我不愛男人隻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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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芳柔金句頻出,惹得周圍人又是一陣歡呼。
陸芳柔這樣子,誰都會相信她單身的決心。
我從未懷疑過顧川澤和陸芳柔,也正是因為陸芳柔的極端單身主義。
陸芳柔眼尖,餘光瞥見我,立馬上前幾步親熱地挽著我,怪叫著擠眉弄眼大聲道 :「這是我朋友,一位偉大的家庭主婦。」
在陸芳柔的語氣中,無論偉大還是家庭主婦,都成了一個貶義詞。
一堆年輕人看著光鮮亮麗的陸芳柔,又看了看灰撲撲的我,瞬間眼裏全是對我 的同情和嫌棄。
我成了陸芳柔結婚毀一生的典型案例。
奚落完我後,陸芳柔領著我單獨進了包廂。
她優雅的坐下來,姿態居高臨下:「顧川澤說,你發現我們的結婚證,在鬧小女 人脾氣不肯回家。」
我皺起眉,卻無意向她自證清白。
陸芳柔以為我默認,高高在上的安慰我。
「你不用害怕我搶走他,要是我想搶走他,你以為,顧川澤還會和你在一起嗎?
陸芳柔一雙眼睛斜睨著我,滿眼譏諷。
我垂下眼,認同陸芳柔的話。
我比誰都清楚,隻要陸芳柔願意主動,顧川澤會毫不猶豫的和陸芳柔在一起。
陸芳柔這麼多年堅持單身主義,是真的不願和顧川澤在一起。
但為什麼呢?
既然不喜歡,又為什麼要死活和顧川澤去領結婚證。
我這樣想,也理所當然的問了出來。
陸芳柔愣了半晌,從包裏掏出一張穿著戰服的男人照片,那是一張和顧川澤八分 相似的年輕臉龐。
陸芳柔深情地撫摸著照片,目光懷念:「這是我未婚夫,死在戰場上了。」
「我做夢都想嫁給他,直到我看見了顧川澤。,他們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和顧川澤領證,看著結婚證,我就覺得自己嫁給了死去的未婚夫。」
我啞然半晌,忽然覺得可笑,原來顧川澤暗戀陸芳柔半輩子,卻是當了個替身。
陸芳柔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放進包包裏,再抬眼時,又成了瞧不起人的嘴臉。
她耷拉著眼皮,嘴角向下垮著。
「所以,你就安心回去吧,我不會破壞你和顧川澤。」
「你也要點臉,別總以為我想和你搶。」
陸芳柔眼神移到我的身上,露出個嫌惡的眼神。
她自覺單身美麗,高我這個家庭主婦一等,根本不屑於和我爭搶男人。
她看不起我,也瞧不起所有投入婚姻的女人,覺得她們愚蠢低賤。
要不是顧川澤和她傾訴困境,她甚至懶得搭理我。
就像從前,她教兒子女兒學習,我提著精心繡好圖案的圍巾去送給她,她蹙眉瞧 了眼,轉頭就將圍巾扔進了垃圾桶,和我的一雙兒女吐槽我老土。
我靜靜的看著陸芳柔發洩她的高傲,也在心裏默默掐著時間。 五,四,三,二,一.....
包廂外突然響起一陣震驚尖銳的喊叫吵鬧聲。
「陸芳柔……不是單身..已婚……破壞家庭..!
無數個模糊的字眼像潮水一樣湧進包廂。
陸芳柔不耐煩的去聽,卻越聽臉色越白,最後直接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 我,聲音顫抖:
「你把我和顧川澤結婚的事告訴其他人了?」
我更正她的說法:「不是別人,是告訴了所有人。」
被陸芳柔約見之前,我將這張結婚證發給了全城每一家報社雜誌,現在隻是小道 消息,再過幾分鐘,陸芳柔隱婚就會佔據所有的頭條新聞。
她和顧川澤這段隱藏四十年的婚姻史,每一個人都會知道。
陸芳柔瞳孔緊縮,崩潰大叫:「你瘋了,你會毀了我的,這樣顧川澤也不會原諒 你,他不會再和你在一起了。」
「我根本就不想破壞你們的婚姻,你為什麼要這樣報復我。」
陸芳柔到底在狗叫些什麼?
我慢條斯理的起身,拍了拍衣袖,目光幽寒:「你該不會以為自己很無辜吧。」
「不管不顧要和顧川澤領證結婚的人是你,現在害怕公開已婚真相的人也是你, 既要又要這種事,你真是做的爐火純青。」
「你該不會怕你未婚夫地下有知痛苦吧,早在你結婚那刻他就不愛你了,你當自 己很深情嗎?」
「別自欺欺人了。」
陸芳柔目光怨毒地看著我。
我頭也不回的離開。
7
我爆出了陸芳柔和顧川澤的婚姻史。
陸芳柔這個單身精緻奶奶人設徹底塌房,被所有曾經吹捧她的人罵得狗血淋頭。
有人開始細扒,說陸芳柔不僅已婚,還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已婚這條消息已經足夠令人厭惡,若是再被扒出破壞家庭,陸芳柔晚節不保。
在陸芳柔被罵得蒼老十歲,幾乎抑鬱自殺時。
顧川澤找到我,面上帶著濃濃的失望。
「程書薇,我們兩個的事,你為什麼要報復芳柔,她是無辜的。」
「你打我罵我,我都毫無怨言,可你不該這麼對她。」
「程書薇,你太令我失望了。」
顧川澤這些日子也為陸芳柔忙得焦頭爛額,向來挺直的脊骨彎曲了一點,整個 顯得疲態蒼老,不再複以往的精神抖擻。
我看著顧川澤,隻覺他的面容醜陋,完全不理解自己前半生到底喜歡他什麼。
我也覺得自己可悲,這輩子臨了了,才發現自己喜歡了一輩子的,是一個是非不
辯的混蛋。
顧川澤捏緊了拳頭,宣佈來見我的目的。
「程書薇,我日後會和芳柔一起生活。」
「隻有這樣,才能將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我們分開吧。」
「你日後不要再提你是我妻子,我們從今往後就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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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陸芳柔擺脫破壞他人家庭的傳言,陸芳柔就得按照結婚證,和顧川澤成為夫 妻一起生活。
陸芳柔自私自利,會選擇和顧川澤成為夫妻。
而顧川澤,四十年前不會拒絕陸芳柔的結婚請求。
四十年後,他同樣不會。
明明前兩天還一副不帶我回家誓不甘休的樣子,今日卻迫不及待和我提了分開。
我一張臉冷靜無比。
我一點都不意外。
因為這是我精心謀劃的計策。
我已經厭煩了顧川澤日復一日的裝出一副深情樣子,來假惺惺勸我回家。
我不是小姑娘了。
我剩下的時日無多,不想陪顧川澤上演所謂的悔恨追妻八點檔狗血戲碼。
我生命裏剩下的所有時間,我都隻想留給自己。
我該去追逐自由和事業。
而陸芳柔,她該去體驗她所瞧不起的家庭主婦生活。
至於顧川澤。
他得償所願,在人生的終點之際,終於完整的擁有陸芳柔。
他應當高興暗喜。
前提是,他不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隻是個替身。
我和顧川澤和平分手。
我要離開這裏,前往寸土寸金的北京。
上老年大學時,我無意間的刺繡被前來參觀的教授看見,大為驚歎。 這一年,國家恢復生機,開始一點點的重拾那些被遺忘的傳統文化。
那位老師說,我使用的這種刺繡功法早已失傳,國家已經將這門刺繡列為非物質 文化遺產,而我,是他如今找到的唯——個刺繡文化傳人。
他邀請我去北京深造,弘揚中國的非遺文化。
我沒有拒絕。
我的刺繡技藝是我媽教給我的,我喜歡在空白的布料上,用針線繪製出一幅幅精 美的圖案。
可顧川澤說我隻會浪費時間,兒子女兒不理解我。
孫子孫女也不喜歡,他們更喜歡能直接印在書包上的芭比娃娃和奧特曼。
當我精心給陸芳柔繡好圍巾當禮物後,被陸芳柔嫌棄的扔進垃圾桶。
從那天起,我的心裏就充滿了遺憾。
我覺得不該這樣,刺繡的魅力,所有浮水印圖案都無法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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