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杜嘯峰雙眉緊鎖,靠進皮椅裡。
“就是說他其實沒錢受讓我的那些股份?”杜嘯峰抬手搓著下巴問,“那是誰給他拿的錢?”
楚千淼一眨不眨地看著杜嘯峰,用眼神仔細地考量他每一個表情細節。
他這種懵懂納悶的樣子,真的不像是表演的出來的。
“杜總,我冒犯地您問一句,如果問得不對,請您別生氣,這也是我們中介機構的職責所在。”楚千淼看著杜嘯峰,說,“杜總,這錢是您給章遠亭章哥拿的嗎?”
杜嘯峰一下愣在那。
反應了一下後,杜嘯峰的面色黑沉得像大雨將至雷電將明。
“你們懷疑我把股份轉出去,隻是做做表面功夫,私下裡其實我還是實際持股人?”杜嘯峰盯著楚千淼,雙目如炬,“楚總,楚千淼,千淼,我這麼叫你一聲可以吧?這麼一段時間相處下來,你覺得我是那種表面一套私底下一套的人嗎?!”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扣著桌面,有點氣有點受傷的節奏。
他一臉兇,聲若洪鍾,問得楚千淼心裡湧起一股愧疚。她想到昨天任炎對她說的話:切記明天找杜嘯峰談的時候不要感情用事,你覺得這個人義氣,覺得他不會做這樣的事,不代表他真的不會做。人性在利益面前,能夠顛覆一百次。
楚千淼夾在理智和愧疚之間,一時說不出話。
王駿在一旁說:“杜總,您別激動,楚總剛剛也說了,我們的一切懷疑都是基於工作職責,還請您見諒。”
杜嘯峰不回他的話,就瞪著楚千淼看。
愧疚的砝碼變重,楚千淼嘆口氣,對杜嘯峰說抱歉:“杜總,對您的懷疑傷害到了您,我很抱歉!”
杜嘯峰的臉色稍霽,他嘆著氣說:“千淼啊,雖然我們年級上差了一輪,但我真的拿你當摯交看,我跟你談點什麼是真的覺得投機。我既然把你當成了摯交,我就斷不會欺騙你!”
楚千淼更愧疚了。她想她真的無法修煉到任炎那種絕然理智的地步。
“真的抱歉,杜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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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嘯峰也不是不依不饒的人,他主動轉了話題:“所以現在,我們來看看,是誰給老章出的錢,指示他受讓了股份。”他看著楚千淼說,“如果我理解得沒錯,誰給他出的錢,那人就是股份真正的持有者,老章就是在給那人代持股份,對嗎?”
楚千淼點點頭,說是的。
杜嘯峰打電話,連哄帶騙,讓章遠亭從他公司裡請假出來,到了逐風汽配來。
章遠亭一到,杜嘯峰就開始問他受讓股權的錢到底從哪裡來。
章遠亭一開始一口咬定說是自己賣房子的錢。杜嘯峰請楚千淼當著章遠亭的面再給房產中介打個電話。
楚千淼把電話打過去,又問一次那套房子賣了嗎。
中介人員熱情地回答說:“沒賣呢!小姐您要不要來看看房子?我覺得您肯定是想買的,您一上午都問了三次了!”
楚千淼說聲謝謝和擾您了,又說如果需要看房會給她打電話。
掛斷電話後,楚千淼看到章遠亭的臉色變了。
杜嘯峰的臉色也變了,他黑著臉,可勁兒兇,黑老大一樣,對章遠亭吼著問:“老章,能不能跟我說點實話?受讓股份的錢到底誰給你拿的?”
他把章遠亭兇出了實話。
章遠亭支支吾吾地說出那人的名字。
楚千淼和王駿唐捷聽到之後,徹底愣了。
杜嘯峰聽完那個名字,更是如同遭到雷擊一般,半張著嘴鄂在那,好半天緩不過勁來。等終於有了反應,他臉上的表情極盡受傷,仿佛遭受到了人生中最大的背叛。
章遠亭說:“是老劉給我拿的錢。”
——所以,這部分股權真的存在代持現象。隻不過被代持的人不是杜嘯峰,而是劉正。
杜嘯峰問章遠亭,既然他是為劉正代持股份,為什麼當初轉讓股份的時候還做那場勸劉正與魯楓林為善的戲?
章遠亭說:“是劉正教我的,這樣好打消魯楓林的疑慮。劉正他研究過《公司法》,知道原股東向股東以外的人轉讓股權,得經其他股東過半數的同意。他想著萬一魯楓林要是不同意你轉股給我,那你就轉不了。劉正怕魯楓林想得多,怕他懷疑到我是不是給劉正代持的股份,畢竟我和你和劉正都是好朋友,所以我們倆才一起做了那麼一場戲。”
楚千淼聽得心裡發驚。她想不到劉正是這樣一位心思深沉的人。
杜嘯峰抓起辦公桌上的話筒給劉正打電話。楚千淼看到他的手在抖。
杜嘯峰讓劉正到自己辦公室來一趟。
楚千淼想把空間留給他們三個人,讓他們用於解決這個內部矛盾。於是她示意王駿和唐捷一起離開。他們三個人起身,同時要往外走。
杜嘯峰卻叫住了楚千淼:“千淼,你留一下,做個見證。”
楚千淼坐了回去,王駿和唐捷先出去了。
楚千淼觀察著杜嘯峰的表情。那是山雨欲來之前的一片風滿樓。
不一會兒劉正來了。
推門進來的時候他還在用輕快的嗓音問著:“老杜,找我來有什麼事兒?”
進了屋,話音落了地,他看到章遠亭。
劉正臉上的輕快漸漸消失了。他坐到提前給他預留好的沙發上,再問一次:“老杜,找我什麼事。”這回的語氣聲調全然地不一樣了。
接下來楚千淼見證了一場年近四十的兩個中年男人聲嘶力竭又歇斯底裡的互相發作。
她的神經和感官都受到了波及,微微作痛。
杜嘯峰問劉正為什麼要這麼做,問他知不知道,他私下裡受讓了嘯林汽配的股權,說到底這不還他媽是同業競爭嗎?從由他杜嘯峰導致的同業競爭變成了由他劉正導致的同業競爭。杜嘯峰問劉正:你幹嘛呢,你是逗你自己玩呢還是逗我玩呢?
劉正也發作起來,沉著臉陰著聲,憤憤地為自己痛訴:“杜嘯峰,你問我幹嘛呢,你為什麼不先問問你自己?你當初和魯楓林在北方合開嘯林汽配掙錢的時候,你有想過我嗎?!你有記著帶我一起發財嗎?我平時對你再好都白搭,到了掙錢的時候你他媽想著我了嗎?”
他喘口氣,說:“行,你們不帶我一起發財,我現在把股份受讓過來,他魯楓林以後再想有什麼決策,都得看我的臉色!我作為大股東不同意,他就沒轍!而他賺的錢,都他媽得分一半給我!”
杜嘯峰無奈極了,攤手又攤手:“劉正你能不能講講道理?是他媽我沒想你嗎?那公司的盤子是魯楓林攢的,我撮合過你們見面,結果呢?你和他不對付,見第一面就開始吵,八輩祖宗都罵出來了,我怎麼帶你入伙?再說我們倆有逐風汽配,逐風上市後比嘯林不知道多賺多少錢,這還不夠嗎?”
劉正冷笑:“我和魯楓林不對付,你就能不帶著我了?我累死累活,隻能靠著逐風汽配掙錢,你倒好,你除了逐風還有嘯林汽配,你靠著嘯林汽配比我多掙多少錢你算過嗎?你覺得我心裡能平衡嗎?!是他媽誰說的,以後有錢好兄弟一起賺,這就是你的有錢一起賺嗎?杜嘯峰我告訴你,你這就是對我的背叛!”
杜嘯峰拍著桌子解釋:“我說了,嘯林汽配的盤子是魯楓林攢的,他攢的!你罵他八輩祖宗他怎麼可能允許你入股!”
劉正也拍著桌子回擊:“既然我不能入股,那你就應該也別和魯楓林組局!”
楚千淼聽得直搖頭。這想法簡直無理又無賴。
她看到劉正喘口氣,對杜嘯峰點點頭,陰著臉說:“好,嘯林汽配的事,我先不和你計較!那我們就再來說說我用技術出資的事!”說到這裡,他滿臉的恨,“那項技術本來就他媽是我帶人搞出來的,是,我是用了公司的資源,那又怎麼樣?你們跟我談法律,拿法律壓我,說法律規定技術是公司的,可是法律根本就他媽不公平你們怎麼不說!”
他拍著桌子對杜嘯峰質問:“杜嘯峰你說,上市之前你跟我來這麼一手,說技術不能給我出資用,你到底安什麼心?你他媽不就是想從我手裡拿回股份嗎!不然你能讓我補齊那麼多錢?!為了補齊出資款,我他媽把準備買別墅的錢都掏出來了!這就是你跟我說的兄弟情?!”
楚千淼聽到這直搖頭。她知道這場矛盾到底出在哪裡了。無外乎一個錢字,無外乎一個人利欲燻心後,變得太過計較錢。
她看到杜嘯峰臉上湧起又憤怒又感傷又有理說不清的表情:“拿技術出資,本來就是你當初的一個緩衝,你說過當時你手頭沒錢,你先用技術頂一下,等你以後手頭有錢了你就用現金補齊這個出資!”
劉正冷笑:“你開始跟我翻老賬了?這他媽能怪我?後來你問我補齊出資的事了嗎?你一直什麼都不說,這都多少年了,我當然認為你是默許我用技術出資了!”
楚千淼再搖搖頭。她心裡覺得有些難受。升米恩鬥米仇,這句話真是沒錯。看來有時給人恩惠也要記得索要回報,否則恩惠就變成了理所應當。受恩者不但不會領情還會反過來對施恩者有諸多怨怪。
杜嘯峰撐著頭,喘了一會兒,他好像又氣又傷心得有些發暈。
隨後他抬抬手,指著劉正問:“我是不是說過,你的出資款,你有多少拿多少,剩下的我幫你補?”
劉正更加冷笑起來:“你那是真的要幫我出資嗎?你不是,你不是!你就是做戲!你就是賣好給大家看!我他媽要是真要了你的錢,大家不都得說:看哦,我們杜總真仗義,對劉總真他媽好!他們還得說:劉總這人也真是的,應該自己拿的錢,為什麼要佔杜總便宜?”
楚千淼看到杜嘯峰噎在那,又內傷又受傷的表情:“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這麼想這件事!”他眼底的失望開始大面積泛濫。
劉正繼續冷笑:“別裝了,好像挺受傷似的,我補齊出資之後你且樂著呢!”他抬手朝楚千淼一指,“你不還因為這事請她吃飯慶祝了嗎?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連二十年陳釀都舍得拿出來喝了!我結婚的時候,這酒你他媽都不往外拿,而你居然跟她喝,就為了慶祝從我腰包裡掏到了錢,哈,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楚千淼躺了這麼一槍。她心裡悶得慌。
杜嘯峰那天明明慶祝的是出資問題解決的順利,沒傷到他和劉正的感情。
劉正眼裡把錢看得太重,因為錢把所有其他人的行為都扭曲成了另一種解釋。
她看到杜嘯峰已經懶得再更多掰扯什麼。
杜嘯峰忽然拉開抽屜拿出靈芝袍子粉問劉正:“老劉,還記得這個嗎?你給我買的,我天天喝。我們這多年感情了,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解決掉?你真的不想讓逐風上市了嗎?”
劉正持續性冷笑:“我告訴你杜嘯峰,這幾年我心裡越發恨的時候我就對你越好,我他媽臊死你!你看看我怎麼對你的,你再看看你怎麼對我的?”
楚千淼一再搖頭。她想杜嘯峰的心一定傷透了。
她看到杜嘯峰還在努力挽回局面:“老劉,過去的事,算了!我們現在談將來的事,行嗎?你把嘯林汽配的股權轉出去,我額外補給你一筆錢,我們專心把逐風做上市,行嗎?”
楚千淼聽到杜嘯峰聲音在顫。她想這位硬漢在做著這個決定的時候,心裡一定很痛。那種被兄弟所傷的痛。但他願意掩下傷痛,盡力挽救。楚千淼想杜嘯峰真的是個重情義比重金錢更多的真男人。
劉正卻陰笑著說:“讓我把嘯林的股份轉出去?行啊,你把你這麼多年從嘯林汽配賺的錢分我一半,我就轉。”
杜嘯峰看著劉正。所有憤怒、失望、傷心,在那一瞬都消失了。楚千淼從杜嘯峰眼中再看到的,是鋪開成一大片的絕望。
他看著劉正說:“老劉啊,你什麼時候變成眼裡隻有錢的?”
當晚杜嘯峰懇請楚千淼陪他坐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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