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魏承賢聞言一怔,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立時紅了眼眶,他一把抓住謝堯臣的衣擺,他怔怔望著謝堯臣,淚水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半晌後,他忽地松開謝堯臣的衣擺,邊系身上衣服的系帶,邊跌跌撞撞往外跑去,出門後直衝魏家的方向。
謝堯臣看了看手裡的竹條,還差十下沒打完,不過看在他還算有良心的份上,剩下的叫魏家人自己打吧。
謝堯臣轉頭看向堂中其他人,他們還跪著,他掃了一眼,沉聲道:“男的全部帶走!叫各家小廝回去通知家主,親自來本王跟前領人。”
說罷,謝堯臣往外走去,護衛們則上前趕人,走了幾步,謝堯臣似是想起什麼,轉頭問道:“甄娘是哪個?”
一名女子膝行出人群,仍舊低頭叩首,謝堯臣掃了眼,道:“也帶走。”
那女子身子一凜,臉色明顯開始泛白。
在場所有公子哥聞言覷了謝堯臣一眼,集體起身,找衣服的找衣服,穿戴的穿戴。謝堯臣看著眼煩,嫌惡的深深瞪了一眼,率先下樓去。
謝堯臣下樓後,那趙知府家的趙公子,看了眼謝堯臣的背影,暗自編排,琰王的名號誰沒聽說過,大魏出了名的紈绔,因不得皇帝喜歡,出宮封王時還隻給了郡王,半年多前才封親王,來他們這小地方裝什麼正經?
但編排歸編排,各個還是老老實實的穿好衣服後跟著走了。而那甄娘被帶走時,店裡掌櫃也是大氣不敢出,在謝堯臣出門後,辰安在醉花樓前臺上放下一錠金,作為賠罪,這才跟著謝堯臣離去。
謝堯臣帶著一堆公子哥回到魏府時,張立已守在門口,上前跟謝堯臣行禮道:“王爺,王妃娘娘同二老在後頭院裡,我在這等您,引您一道過去。”
謝堯臣點頭,隨後指了指那名叫甄娘的女子,低聲對張立道:“將她帶回我們自己宅子裡去,看管起來。”
多年和他那些手足兄弟們打交道的經驗和直覺告訴他,這種地段的女子,能哄得魏承賢跟家裡鬧成這樣,怕是受過調教,來路不明,得留心些。
張立行禮應下,即刻安排人去辦,隨後便引著謝堯臣進後院,而那些個公子哥,全被謝堯臣扔在正廳院裡的影壁後,面壁罰站。
謝堯臣剛跟著張立進院,便見旁邊臥室窗戶開著,裡頭傳來魏同和訓斥魏承賢的聲音:“得虧今日是有王爺在,若不然老夫這把骨頭今日死在醫館,都請不回你來抬棺!”
魏承賢聲音裡隱帶自責道:“我不知你傷得那麼重。”
謝堯臣接著往裡走去,又聽自己王妃聲音傳來:“你還好意思說?你怎麼敢還手的?外祖父年紀大了,你又正值青壯,他如何經得住你那一推?出手的時候,當真不考慮後果,不分輕重嗎?”
Advertisement
謝堯臣緩步走了進去,朗聲道:“他若分輕重,今日就沒這回事了。”
魏家人都在,除了魏同和被謝堯臣制止,其餘人聞聲轉頭行禮,謝堯臣免了禮,走過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掃了眼桌上幾個茶盞,向宋尋月問道:“你的杯子是哪個?”
宋尋月給他指了,謝堯臣抬起便喝了幾口水,餘燕堇忙命房中婢女給謝堯臣倒茶,謝堯臣這才放下杯子,指了指魏承賢,問魏同和道:“甄娘是怎麼回事?”
宋尋月面露不解,魏同和與魏老太太詫異看向魏承賢,魏老太太道:“年前你爹娘和哥哥回來的時候,你不是答應同她斷絕往來了嗎?”
魏承賢支支吾吾片刻,隨後道:“她雖出身風塵,但人卻單純無瑕,是很好的姑娘。”
話至此處,宋尋月也明白怎麼回事了,不由一聲長嘆,深深白了魏承賢一眼,餘燕堇則語氣不容置疑道:“我同妓女可做不了妯娌,小叔若執意如此,我便隻能自請下堂。”
魏承賢聞言急道:“我娶我的,關你什麼事?”
話音剛落,屁股上便狠狠挨了一腳,魏承賢憤怒轉頭,正見謝堯臣坐在椅子上,伸出來的大長腿還未收回去,正垂著眼皮,冷眼盯著他抬杯飲茶。
魏承賢見是謝堯臣踹的,乖巧低眉,自拍了拍後襟,沒吱聲。
魏同和等人看著驚呆了,這小子除了在他爹跟前,可從沒這般聽過話!不由暗暗為謝堯臣豎了個大拇指。
宋尋月見此,隻覺謝堯臣此時氣勢壓人,即便他沒有王爺這身份,這身好武藝,也足以叫表弟聽話,她低眉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放心了,這當爹的管得住。
魏同和抬起手指,指著魏承賢,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宋尋月怕他又頭暈,忙上前坐在外祖父身邊,倚在他肩頭,邊輕撫他胸口,邊撒嬌道:“外祖父別生氣,眼下你頭傷著,生不得氣。”
隨後低聲在魏同和耳畔道:“您放心,有王爺在,表弟不敢鬧。”
九年未見的外孫女親自哄,魏同和心間的火氣去了不少,掃了眼魏承賢脖子到臉頰留下的兩條血痕,指著魏承賢道:“如今是有能管你的人了,你且繼續胡鬧,再氣的你表姐動胎氣,我可護不住你。”
說實在的,魏承賢剛進來的時候,他看到那些血痕,著實驚了下,琰王是真的沒留手!照實了往狠裡打。足可見他多在乎外孫女和外孫女肚子裡的孩子,他敢說,他這孫子若再胡鬧,琰王扒了他的皮都有可能。
魏承賢訕訕笑笑,偷偷覷了謝堯臣一眼,不敢吱聲。
謝堯臣橫了他一眼,對魏同和道:“外祖父在靜江府,官場上可有不對付的人?”
若魏承賢隻是單純的好玩、頑皮,他不會懷疑什麼,隻當是這年紀叛逆,但冒出個來路不明,且能哄得這等出身的魏承賢非她不娶的甄娘,他就覺得沒那麼簡單。魏承賢好歹是官家出身,魏家家風又好,尋常手段不至於蒙蔽他,那麼那甄娘必是很有手段,以他的年紀看不出來。
他猶記當年出宮前夕,母妃宮裡新來的一批小宮女,對他甚是殷勤,夏日故意衣衫單薄的在他跟前轉悠,他那時雖才十四,但已經知道自己幾番被暗害的事,便留了心,後來查明那幾個宮女跟皇後有關,可給他惡心壞了,好在沒多久就出宮分府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且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把刀,自然常會成為拿在別人手裡殺人的利器!當然,於他而言,王妃除外。
魏同和不知謝堯臣為何忽然問這麼一句話,和魏承賢的事八竿子打不著,想了想,回道:“身為通判,替陛下行地方監察官員之責,不對付的人,自是有的。”
第142章
今日,他真切的看到了民間疾苦!
話及至此, 魏同和不由自嘲笑笑,跟著又道:“應當說, 當地大部分官員, 都同老臣不大對付。”
謝堯臣意會其意,了然點頭。大魏各州府皆設通判,知府為正四品,知州為正五品, 通判則為正六品, 但知府和知州都怕通判。因通判相當於皇帝眼線, 於各地監察官員。
地方出臺的行政文書, 都需與通判一同籤署, 方能生效,知府和知州的很多決定,都並非他們自己能夠拍案, 皆受通判制約。
謝堯臣接著道:“外祖父在靜江府, 這已是第九個年頭, 不知這些年,同當地知府、知州,都出過哪些分歧?”
魏同和眉峰微蹙,回道:“整個廣南西路,不似中原之地富庶,人口亦少, 錢糧兩庫皆無有富餘。自老臣至靜江府, 知府共換了兩次, 如今的趙知府趙文薪, 乃兩年前到任, 曾為臨安府秀州知州, 頗有政績。陛下升任其為靜江府知府,想叫其亦在此地做出些政績來,但靜江府本就不富裕,錢糧都很難支撐其施展拳腳,於是趙文薪思來想去,便決定增收橋頭稅,但增收橋頭稅的文書,老臣一直不同意籤署,僵持兩年之久。”
橋頭稅,顧名思義,設在橋頭的稅。百姓若是想過橋,便得交稅。若不交稅,便會連所帶貨物一同扣下,損失更重,所以橋頭稅一旦設立,大部分百姓若想生活不受影響,順利過橋,就得老老實實交橋頭稅。
大魏有些州府,確實是會設橋頭稅,但如今大魏整體來講比較富庶,橋頭稅如今已是少見。橋頭稅,增加官府收入的一種方式,並非極其十惡不赦。
謝堯臣聽罷問道:“那外祖父為何不同意?”他的直覺告訴他,那甄娘出現在魏承賢身邊,許是同這件事有關。
魏同和嘆道:“自富庶之地而來的知府,到任時間又短,如何知百姓之苦?待老夫頭傷好些,親自帶王爺去瞧瞧,王爺便知。”
謝堯臣想了想,對魏同和道:“你歇著養傷便是,本王今日便同王妃一道去靜江府附近瞧瞧。”
院裡還有一堆公子哥,謝堯臣想了想,跟魏同和道:“外頭那些公子哥,如若他們的家人來領人,便叫他們在廳裡等著,等本王回來後再說。”
說罷,謝堯臣復又看向魏承賢,對魏老太太道:“外祖母,家法還差十二下沒打,本王等下和王妃出去後,你教訓了,他要是敢反抗,你且告知本王便是。”
魏承賢聽罷看了謝堯臣一眼,復又低眉,站在魏同和塌邊,甚是老實。
待謝堯臣吩咐完,魏同和忽地問道:“王爺與王妃同去,可是要坐馬車?”
謝堯臣不知為何他有此一問,不解道:“自然。”
魏同和聽罷笑道:“鄉下路不好,尋月有孕,便不要跟著去了,王爺自己去,騎馬快,還方便。”
魏同和並不是故意要將小夫妻分開,而是謝堯臣不知情況。
他其實能夠理解趙文薪和謝堯臣這類人眼裡的世界,他們生在富貴中,長在富貴中,有些時候,他們並不是“何不食肉糜”,而是他們自小接觸的一切,限制了他們對真正處在底層的百姓生活的想象,就像有些貧苦人,永遠無法想象這世上會有人住在足以叫人迷路的宅子裡。
他曾經也不理解,若非被貶靜江府九年,他竟不知,同一片土地上,近在咫尺面對面說話的人,或許就和你生活在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裡。
謝堯臣抬眼看了看宋尋月,隨後對魏同和笑笑,解釋道:“可我習慣同王妃一道,除非有要緊事不得不分開……”且女醫也說了,她如今雖有孕,但每日保持一定的活動量,反而有助於生產。
屋裡的人除了宋尋月其餘人皆愣了一瞬,尤其魏承賢,餘光看著謝堯臣,有點不敢相信傳說中的琰王居然這麼黏人。
魏同和和魏老太太相視一眼,尷尬笑笑,但又都從彼此眼裡看出一絲欣慰,看得出,小夫妻感情很好。
魏同和隻好再次跟謝堯臣重復道:“王爺出去看看就明白了。”
自在一起後,形影不離相處至今,彼此於他們而言,已像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分開還真是不習慣。宋尋月看向謝堯臣,見自己夫君那張俊臉裡隱帶委屈,她便笑著寬慰道:“外祖父還傷著,我不大放心,我留著照顧外祖父,你多帶些人,再去把衣服也換換,早去早回。”
“行吧。”謝堯臣應下,起身道:“那我去換身簡單些的衣服。”
見謝堯臣起身,餘燕堇忙喚來小廝,引謝堯臣和辰安去淨室裡更衣,魏同和則喚來府裡一名小廝,負責給謝堯臣帶路。
不多時,謝堯臣出來,他已脫下今日那身黃白遊繡金菊的圓領袍,換上了一身玄色武服,發冠也沒戴,隻以綁帶拴著,一條馬尾垂於腦後。
見他底下中衣的衣領稍有些不平整,宋尋月上前給他整理,謝堯臣低眉看她:“我盡量早回,要是回來晚,你別等我,到時間便先用飯。”
辰安則即刻出門,去點了幾個護衛,其餘人留在魏家守著宋尋月,又去後院備馬。
宋尋月給他整好衣領,笑道:“外祖父和外祖母還能餓著我不成,你快去吧。”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