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溫崇月說:“合適就好。”
的確是合適。
夏皎想,就像婚姻呀,住處啦,工作啦……這些東西,溫崇月肯定優先考慮合不合適。
或許合適裏面也能偷偷肖想一下喜歡?
喜歡能在合適裏面佔上幾分?
她說不準,拿捏不透,就想一下,再晃晃腦袋,全部晃出去。
不管了。
夏皎貪美味,螃蟹性寒涼,就算有酒暖著,也不適合多吃。好在其他素菜做的味道也美,頗對胃口。
吃到一半,溫崇月的朋友摘了圍裙過來,夏皎已經快要吃飽了,她就嘗對方帶來的雲片糕,安靜地聽他們聊天。
不擅長說話的人大多精於聆聽。
夏皎聽對方講大學時候的趣事,猜測到對方多半是溫崇月的大學舍友。隻是讀大學時光的溫老師對夏皎來說幾乎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她自個兒在腦海裏面悄悄地將當時的溫崇月拼湊出來,隻是形象仍舊有些許模糊,並不清晰。
就像夏皎聽對方說,才知道溫崇月大學時候還組織過團隊飛來飛去地參加比賽。
不可思議。
夏皎的大學就普普通通,比起來,他們的大學生活多姿多彩到猶如拍電視劇。
那是夏皎並不認識的溫崇月,卻又十分符合真正的他。
夏皎承認自己不太擅長做這件事,正如初中時候隻敢靜靜留意溫崇月的一切,卻不敢和對方多說話,哪怕僅僅是問一個問題。
Advertisement
來聊天敘舊的老闆,熱情到令夏皎也幾乎抵抗不住,尤其是一口一個嫂子,砸下來將夏皎迷得七葷八素。對方笑稱溫崇月這是鐵樹開花頭一遭,半開玩笑地說:“沒想到找了個嫂子比我們都小。”
溫崇月笑斥他胡鬧。
一頓餐飯,賓主盡歡。在得知夏皎頭一回吃六月黃的時候,老闆還起了興致,頗為自得地為幾人介紹挑選六月黃的訣竅,蟹鉗的毛一定得是軟的,褐黃色,如果是硬黑毛,別想了,肯定是隔年的小蟹;還得看腹殼凸不凸,隻有凸出來的才證明蟹膏豐實……
夏皎認真聽。
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處總之先記下來再說.jpg
事實上,家中採購食材的事情一直由溫崇月做,畢竟他是“主廚”,大部分時間由他思考今天吃什麼;夏皎還是不太擅長挑菜,不過家裏的水果和鮮花由她負責,因為在花店附近有一家很漂亮的水果店,店主一直從花店中訂花,會給夏皎一個極好的折扣。
最近工作稍稍空閒,溫崇月還做了“阿婆菜”,這種用菜莧醃制出來的小鹹菜,味道要比雪菜入味很多,切的碎碎,還比黴乾菜更鮮。取出來一點調配著嘗,算是下酒配粥的家常小菜。
不過夏皎喜歡拿它涼拌或者炒菜,味道也不錯。
不過夏皎卻忙起來了。
起因並不複雜,還是鬱青真的嘴巴惹禍。她自己平時私下裏沒少吐槽那對老少配的顧客,大約是話說得多了,接待時候難免有些輕慢。對方那位挑剔的女性直接要求換人,將鬱青真提出的方案全部否決。
這是一筆大單。
店長來得少,藍姐看重高嬋,內部裏開了個簡單的小會,重點批評鬱青真接待客人的態度問題。鬱青真還是店長花高薪請來的,當下沉了臉,回去就請了三天假,說是身體不舒服要休息,等病好了再來上班。
現在又是旺季,少了一個人,夏皎自然不得已忙起來。
其實還好一些,她接待的多是一些散客,雖然價格低,但很少會遇到挑剔的客人,大多數在第一遍或者第二遍方案的時候就點頭付定金。
高嬋忙到飛起,她在花朵的配色上極有天賦,這就註定了一個特性,喜歡她風格的人會感覺高嬋的花藝作品夠藝術、夠獨特,不喜歡的,就覺著她隨意亂插,毫無重點,“我來我也行”。
很不幸,挑剔的客人屬於後者。
這位上了年紀卻依舊美麗的女性在一位年輕女性的陪同下忽然到訪,將高嬋提交的第一方案一頓批評,從花朵的數量到顏色,罵得高嬋坐在店裏哭了一下午,到了快下班的時候依舊很憂鬱。
“早知道我就不來這裏幹了,什麼人嘛……”高嬋蹲在裝滿大麗花和大星芹的玻璃桶旁邊流眼淚,“我做錯了什麼要我受這種折磨,花藝師就沒有尊嚴的嗎……”
她用光了紙巾,鼻子擦到起皮,抽走最後一張,夏皎遞過去一盒新的濕紙巾:“喏。”
高嬋看著夏皎,眼睛都快哭紅了:“皎皎。”
夏皎陪她一塊兒坐下,現在人很少了,店裏準備關門,休息的牌子也掛好了。地板很涼,但這一角有氤氳的花香,形式各異的玻璃瓶上映照著兩個女孩子的身影,窗外陽光輕盈跳進來。
高嬋腦袋一拱,拱到夏皎胸口窩,開始嗚嗚嗚嚶嚶嚶:“好難啊工作好難啊我好想回家啃老啊嗚嗚嗚他們憑什麼呀……”
高嬋稀裏嘩啦地哭夠了,夏皎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就像溫崇月安慰失落時候的她一樣。
“沒事啊,”夏皎說,“哭夠了咱們慢慢想,不著急。”
高嬋好不容易止了眼淚,哽咽:“好,皎皎,你的月匈好軟啊。”
高嬋喃喃:“為什麼我沒有這麼大。”
夏皎:“……”
這個問題還真的沒辦法回答。
高嬋小小聲地又和夏皎說了其他的話,她不能大聲倒苦水,就試圖轉移注意力,聊些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仍不可避免地想到下午挨罵,又是一頓難受。
夏皎能理解她,工作嘛,很難說工作等於快樂。
是為了能足夠快樂才開始工作。
聽見門上懸掛著的風鈴響,夏皎站起來,示意高嬋先不要動,她出去見客人。
高嬋現在哭得亂七八糟,的確不適合見人。
這個時候來訪的客人是那對老少配的男性,西裝革履,他有些赧顏,主動自我介紹:“你好,我姓唐。我聽說,唐女士下午剛過來?”
“是的,”夏皎說,“她來看了我們的鮮花。”
唐先生問:“她是不是為難了店裏的花藝師?”
夏皎猶豫了。
“具體的情況……我已經聽護工說過了,”唐先生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子,解釋,“她有一些……呃,腦部萎縮,脾氣不太好,希望你們能見諒。”
夏皎還能說什麼,她當然隻能微笑著說沒事。
客人永遠是對的。
“下午讓她出來是護工的失職,”唐先生說,“您放心,今後不會再讓她這樣獨自出行。至於預定的鮮花數量和裝置方案……這周日,我會帶她和設計師談談——當然,像今天下午的事情不會再出現。”
夏皎客氣地送他出去,轉身,看到高嬋從花中露出一個小腦袋。
高嬋說:“看來富婆的錢真的不好掙。”
夏皎沒有做出評價。
她隻是覺著有一點點小疑惑。
唐?唐先生?唐女士?
情侶一個姓氏?還真的好巧。
夏皎並不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人,雖覺這對客人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也隻是稍微想一想。她隻是一個花藝師,並不是員警偵探,不需要瞭解客人的隱私,隻需要完成客人的需求。
今天晚上,溫崇月嘗試著做了泡泡小餛飩,意外的是大獲成功。
江南蘇杭的東西精緻,蘇式小餛飩也是小巧玲瓏,皮薄到近乎晶瑩的地步,肉餡兒少,少到如隻滴了一滴進去,好像是鼓起來往氣球裏吹了一口氣,泡泡騰騰地鼓起來了,漂亮又可愛。
泡泡小餛飩本身沒有太多味道,就是新鮮剁成茸的肉,用熬好的骨頭湯煮開,吊味,湯香柔軟,稍不注意一個泡泡小餛飩就滴滴溜溜進了胃。
溫崇月撈起來、切成細條的糖醋泡仔薑,原本應該放在冰箱裏冷藏,他現在取出來,放在冰塊上貼著,又涼又爽口。這時候的小絲瓜嫩,切開都不見籽瓤,肉嫩到切開能滴水,正好拿來燒豆腐,夏皎擔心身材問題,溫崇月便先煎了豆腐,兩面焦黃,盛出來備用的時候用廚房紙巾吸去表面的油,和絲瓜燒起來香而不膩。
夏天夜晚,愜意果腹。
夏皎趴在沙發上,用逗貓棒逗著小蝦米,電視機開著,播放著一個關於動物的紀錄片。空調開到27度,溫崇月用寵物梳子給溫泉梳理毛髮,茶幾上放著半個西瓜,夏皎和小蝦米玩夠了,小蝦米跑去喝水,夏皎則是洗乾淨手,捧了西瓜去陽臺上看茉莉花開了多少朵。
抬頭看遠處天空,夏皎叫:“溫老師!”
溫崇月抽出濕巾擦拭著雙手:“怎麼了?”
夏皎一手捧瓜,另一隻手挖了西瓜,抬手——溫崇月順勢傾身,將她勺上的西瓜吃掉。
夏皎感歎:“你看看月亮,多圓啊,像不像你明天準備給我買的雙釀團呀?”
溫崇月仰臉:“是很像,就是不知道更像豆沙芝麻餡兒的團子、還是更像椰絲黃豆粉餡兒?”
夏皎毫不猶豫:“豆沙芝麻餡兒!”
溫崇月頗為贊同:“我也這樣認為。”
兩個人並肩看月,愉快地敲定了明晚的點心。夏皎一口一口吃掉半個西瓜,又覺著脹,溫崇月興致不錯,索性就在陽臺輔助她運動,隻是這樣一來,脹到受不了的就不止是胃了。月色皎皎,夏夜靜好,夏皎像隻樹袋熊勾著對方脖子和腰,背抵玻璃,陽臺上花香濃鬱,植物氣息清新怡雅,濃而多的石楠花開,鋪落雪肌紅桃。
週五晚,於曇邀請夏皎和溫崇月過去吃飯。八月醬油燜鰻魚,於曇姑姑剛得到一尾頗好的鰻魚,小林不在,她自己又吃不完,特意請師傅燒好了菜送過來,邀請兩人一塊吃飯。
過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了,晚霞如織,於曇的小院子特意收拾出來了戶外餐桌,紫藤花已經謝了,但藤蔓尚在,玫瑰和彩虹藤蔓的月季開的得正濃。聊的也多是家庭瑣事,於曇很關心溫父的身體狀況,又開了視頻,囑託對方一定要按時吃藥,不可以糊糊弄弄地過去。
夏皎偷偷嘗了一口“辣根”,於曇說是一個山東的學生帶來的家鄉菜——大家都知道於曇喜吃,帶著些家鄉特產遠比其他禮物更好。
夏皎咬了一點點,辣得啪嗒啪嗒忍不住掉眼淚,溫崇月悶著笑,取了涼茶給她漱口。
剩下的,帶了她齒痕的辣根被他面不改色地慢慢吃掉了。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