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孟秋對酒吧的印象僅存於電視劇,她沒想到包廂裡頭也可以有小型舞池,舞池左邊空著一個籠子,兩米左右高,剛好能站進去兩三個人,正中間有張圓凳。
喬蕤附在她耳邊,笑說:“一瞧你就是家教嚴的小白兔,從來不吃毒蘿卜,這籠子給人跳脫衣舞的。”
孟秋心髒火辣辣地被勾了一下,別開眼。
舞池右邊有個旋轉樓梯,二樓正廳有一張臺球桌,旁邊還有一間半開放的棋牌室,欄板上放著果盤。
孟秋視線往左帶了帶,頓住了。
趙曦亭側靠著牆,高挑的身形在紅燈紫霧的影中曖昧不清,他穿了身黑襯衫,幾乎融化在夜裡。但白玉一樣的手清晰可見,他兩指尖夾著猩紅的光,好似才瞧見她,垂下眼,靡靡地抽煙。
孟秋覺著他孑然得如同世界的審判者,明明在荼蘼的夜場,泾渭分明的出挑。
此刻瞧她的眼神也十分陌生,仿若不識。
一位穿白色休闲服的男人遞來一根臺球杆,說了幾句話,男人搭上趙曦亭的肩,趙曦亭擰了煙便走了。
周諾諾脫了外面的黑色皮草,裡面一層薄紗打底,套上黑色荷葉邊緊身裙,這種穿搭放別人身上略顯風塵。但富貴人家的女兒,什麼衣服都壓不住她身上的傲氣。
孟秋莫名想到章棕,又想到林曄枕頭旁邊的粉色發箍,不知怎麼有些意興闌珊。
周諾諾拉了孟秋的手,問“會打臺球嗎?要不我帶你上去?”
孟秋搖頭。
周諾諾不是個任性的,一邊扭頭叮囑孟秋,“有事兒喊我。”
一邊往樓上跑,說:“先喝會兒,打什麼球啊。”
這邊多是喬蕤以前的朋友,或是朋友的朋友,來來去去好點的學校就那麼幾所,大家認知層次差不多,聊起來很順暢。
Advertisement
幾個男生加了孟秋微信,帶她一起聊天,還說燕大也有朋友,有機會一起聚餐。
孟秋禮貌地客套,再打聽她有沒有男朋友,她說有,他們笑笑說騙人吧,不然怎麼不過來,不過來就當沒有。
都是遊戲慣了的熟手。
朋友聚在一起,難免說起少年往事,孟秋便插不上話了。
孟秋自己坐了一陣,過了會兒打臺球的都下來了,有四位身邊粘著女朋友,這些女孩子的神態和周諾諾這群大不相同,或嗔或嗲,蔥蔥長指搭在男人們的臂彎,一副乖巧嬌俏的溫順模樣。
而男人們大多不會顧忌她們的姿勢,自顧自雙臂垂落,身體板正。
這些人年紀都不大,不像學校裡醉心學術的男孩子不修邊幅。
他們身上的潮牌一件接一件,短的套長的,很有層次感,胸前還吊著復古感的小銀牌,隨便擺個姿勢加點濾鏡氛圍感,妥妥上街拍。
與生俱來的自信。
趙曦亭跟在最後頭,看似落單。
但這些人落座時,刻意留了最中間的位置給他,像是習以為常,說不出哪兒的問題,心照不宣,帶著幾分不阻心的奉承。
孟秋坐在最左邊的沙發上,一整張都沒有靠背,一般放包和外套,最不起眼,也最不舒服。
趙曦亭將他們的外套往旁挪了挪,自然地挨著孟秋五六公分的距離坐下,乍一看,還以為是情侶。
周諾諾看到趙曦亭這番動靜一愣,探究地在他和孟秋之間虛虛定了幾秒,見兩人都沒交談才挪開眼。
她指著中間嬉皮笑臉那幾位,略顯顧忌地揚聲:“嘛呢,你倆過去點,曦亭哥沒座兒了。”
孟秋並了並腿,下意識拉開了點距離,趙曦亭身高一米八五多,挺拔勻稱,身形並不精瘦,有薄肌感。
體型差太多了,孟秋本身就瘦,有種空間被侵佔的壓迫感。
被周諾諾點到的那幾名忙挪了位置,熱情招呼趙曦亭過去。
趙曦亭沒應,往孟秋那邊側身,簡單詢問:“去麼?”
他應該是出於禮貌才問她。
“我坐這就好。”孟秋答。
趙曦亭聽完就沒起來,長指啟了瓶朗姆酒,往玻璃茶幾對面推了推,說:“你們玩。”
孟秋明顯感覺到那些人的眼神在她身上一轉,帶著探究,但誰也沒多嘴。
特別周諾諾,看了她好一會兒,拿酒給喬蕤聊了幾句。
“你朋友?”趙曦亭看了眼喬蕤。
孟秋“嗯”了聲,“室友。”
喬蕤正和他們玩“小姐牌”,喝了酒之後性子變得活潑,加上這幾天需要宣泄,她將骰子搖的震天響,頂上氛圍燈一照,撞得杯裡的酒水光陸流離。
裡面開地暖又開空調,孟秋外套沒脫,臉燙得跟喝了酒似的,正經得格格不入。
趙曦亭將打火機扔在桌幾上,側頭不經意看到跟前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
因為熱,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的清透,小羊羔似的臉紅得塗了胭脂,她飽滿粉嫩的唇微微啟著呼氣,傾軋上去能碾出汁來。
頭發又黑又直,幾縷折在肩窩裡,比綢緞還漂亮。
她一隻手無聊地擺弄手機,細而白皙的脖頸藏在高領羊絨衫裡頭,另一隻手勾著邊緣時不時往下拽,身體不知抹了什麼,馨香一陣接著一陣。
趙曦亭眼睫眨得輕慢,喉嚨生出渴意,生刺般往血管鑽。
孟秋感覺有人在看她,抬起頭,不期然撞進趙曦亭霧沉沉的黑眸裡,像被什麼啄了一下。
被正主發現窺探,他也沒心虛的表情,繼續直勾勾盯著人瞧。
他輕佻的,帶著勾引的,拎了拎她羽絨服的領子,慢條斯理,“這裡面沒一個像你穿這麼多,不脫麼?”
一定是裡面的光線過於迷離,才讓他的表情散漫得心驚肉跳。
孟秋好幾秒被攝了魂。
恰好此時,有人敲門進來,領了一隊和孟秋這般大的女孩子。
有娃娃臉的,也有媚眼如絲的,兩手交握安靜地站在屏幕前,商品一般鋪陳開。
孟秋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但也知道這些人是做什麼的。
她擔心接下去的節目少兒不宜,想找些事情轉移這股不自在,就著趙曦亭的話頭脫外套,然而脫衣服的動作一著急,拉鏈和衣服布料卡住了,整個人困在衣服裡,狼狽得呼吸急促。
趙曦亭捏著酒杯抿了口,掩去唇邊的笑意看她掙扎。
孟秋上下扯了扯,力氣太小,扯不動,像纏在絲絨裡的蝴蝶。
無法,她隻好低頭對趙曦亭說:“能幫我拉下袖子嗎?”
趙曦亭“嗯?”了聲,好似沒聽清。
看起來趙曦亭和其他二代沒什麼不同,也不過是喜好聲色犬馬的公子哥。
那群姑娘一來,注意力全然被吸引去。
這樣的人沒耐心,喜歡得不長久,真有點什麼心思也容易散。
孟秋解釋道:“我的拉鏈和裡面的內襯卡主了。”
趙曦亭頓了兩秒,好似才反應過來,失笑。
孟秋不知他笑什麼,問:“怎麼了?”
趙曦亭斂了斂腦子裡的廢墟。
成天和那幫紈绔廝混,剛看孟秋掙扎不得法,難免腦子裡添些不正經的玩意兒,走了個神。
勾唇陳敘:“沒什麼,挺可愛。”
隨意得好像無論哪個姑娘都能得這麼一句。
趙曦亭視線落在她拉鏈上,餘光瞥見其他風景,一凝。
孟秋裡面的羊毛衫有修身效果,顯然她的身材並不像外面看起來那樣清瘦,而是纖秾得中,脂香合度。
他有分寸地挪開眼,問:“怎麼幫你?”
孟秋也在思索這個問題。
趙曦亭好似第一次幫人做這種事,頗有些無從下手的無奈,眼尾銜笑地瞧她:“你那拉鏈卡得很是位置,總不能幫你脫。在這兒給你拉下來我可說不清了。”
“你自己往上再往下試試?”
他說的話都是實際的處境,孟秋卻聽得耳熱,她低頭照做,費了半天勁,果然解決了,輕聲說了句謝謝。
“誰點的?”周諾諾炮仗似的站起來,蓋住孟秋和趙曦亭的說話聲,“憑什麼隻有女生沒男模啊?”
“誰攔你了,想要男模你點吶。”
周諾諾不知是不是喝多了,踉跄了下,說:“點就點。”
領班問:“這批姑娘都留下來嗎?”
坐在右邊喝酒的說:“四個吧,一號五號九號十號。”
領班領著沒挑中的姑娘們從門口出去。
剛關上門,五號就直衝趙曦亭過來,除了孟秋,其他人好似見怪不怪。
孟秋嚇得直往後仰,撲來的甜膩香水味在四周散開。
五號穿了件緊身吊帶背心,布料少得可憐,露出來的腰沒有一絲贅肉,她跪在地毯上,爬過去,漂亮纖弱的肩胛骨,恍如折翅的烏雀。
她視線自上而下,以一種討好的模樣,看向趙曦亭,嬌嬌地賣乖:“我伺候哥哥喝酒吧,哥哥想喝什麼,我給哥哥倒。”
趙曦亭半分眼神也沒施舍,斂起剛才和孟秋說話時和善的面容,低頭玩起手機,冷漠得不像一個人。
不像另外幾位,裝也不裝,同女生打情罵俏起來。
五號卑微得可憐,不敢放了酒惹人不悅,也無法吸引趙曦亭的注意力,一下接一下無聊地摸裙子邊。
女生腿酸了,挪了挪位置,裙子挨著孟秋的鞋,孟秋的不自在在此刻達到頂峰,悄悄往旁邊挪,好給女生騰地兒。
孟秋才動了一下,趙曦亭就放下了手機,綿長呼吸一氣,把果盤推到她跟前,淡聲和她商量:“再吃幾個水果,我們就走?”
話音剛落,孟秋就感覺到女生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猜測他們之間的關系,琢磨趙曦亭是不是有主,但她不甘心的眼神實在算不上友善,警惕怨懟得像被搶食的同類。
孟秋心說自己無辜的。
她真想往趙曦亭身上撲,自己壓根不會介意。
但旁邊的人似鐵了心要同她演一出戲。
孟秋不大確定地問:“你……要和我一起走?”
“你忘了?我大衣在你那兒。”趙曦亭言簡意赅。
此言一出,女生仿佛知道徹底沒了希望,離他們小半米的位置站起來,幹脆利落換了個人伺候,全程行雲流水,竟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像怕誤了鍾的師傅。
孟秋看呆。
這些人之間,趙曦亭樣貌最頂級,氣度也最矜貴,孟秋看得分明,若不是五號離得近,撲上來的不止這一個。
隻見剛還討乖的五號走到嬉笑的那面,混入荒唐的光影,瑟縮的臉蛋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綻放明豔的笑容。
她們很擅長面對不同的人換不同的面孔,覺得趙曦亭喜歡乖的,才那樣討巧。
孟秋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眼沒挪動,發現她們鎖骨下面兩三寸左右的位置有一個二維碼。
有個沒帶女伴的,解了女生肩上的帶子,手不知道往哪兒伸。
女孩兒挺著身子大大方方地往他臉上湊,將將碰到時,又將人推開,巧笑倩兮地指著二維碼討要什麼。
孟秋看得心驚,世界上居然真有這樣直白的關系。
趙曦亭似乎對這樣的事情習以為常,全程波瀾不驚。
他對風月場裡的這些姑娘興致索然,連認識的欲望也沒有。
“走麼?”他頭沒抬,聲音卻含笑,好似看穿了她的求知若渴和坐立難安。
孟秋以為他隻是拿自己做擋箭牌,沒想到真要和自己走。
或許是話說出口不好收回。
孟秋通情達理地說:“她應該不會回來了,你再玩會兒吧。”
趙曦亭緩緩瞥她,咬字拖腔帶調,“想什麼呢?我要走和她有什麼關系?”
他是真不在意。
如果孟秋不在,那姑娘跪一晚上他也懶搭理。
孟秋想了想,她搭趙曦亭順風車回去的話,還得去宿舍把他大衣拿出來,很麻煩,就說:“校門口離宿舍太遠了,要不下次吧。”
趙曦亭喝了點酒,眼尾醺著殷紅的顏色,他半斜著身子懶洋洋靠著沙發背,神態有些混不吝,就著這點痞氣,他勾唇瞧她,眼底卻半點笑都沒有,像深冬的死蔭,沉寂地壓下來。
“真不想跟我走?”
孟秋不覺屏息,不得要領地點點頭。
趙曦亭鼻尖噴出一聲輕笑,孟秋心髒像被拍了一下。
“你和誰都這樣,還是怕我怎麼著你?”
第06章 明媚
孟秋被他看得眼皮一跳一跳,這人極擅長制造漩渦,將人不加咀嚼地吞進去,連骨頭都不剩。
她緊著喉嚨說:“趙先生,我隻是覺得太晚了。”
趙曦亭黑眸捕獵一樣勾著她,看了一陣,涼薄的情緒從眼底散去,已是沒什麼興致。
“算了,今天我開不了車,衣服下次問你討。”
孟秋莫名松了一口氣。
她看向喬蕤,對面玩牌玩的正嗨,但喬蕤很快感應到,放下撲克牌走到孟秋面前,唇邊還有未收攏的餘笑。
“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孟秋點點頭。
“我給你打車。”喬蕤動作極快,孟秋攔都攔不住。
喬蕤:“尾號我發你,這樣你到學校了我好知道。”
孟秋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大概估了個數,給她微信發了紅包。
喬蕤:“孟秋你真的是……”
她看了眼手機,“司機距離這兒三分鍾,你下樓應該就到了。”
趙曦亭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屏幕上顯示鬥地主,也不知道聽沒聽孟秋和喬蕤說話。
孟秋出於禮貌和他說了聲,“趙先生,我先走了。”
趙曦亭仰頭似風似水地瞧她,仿佛不認識一般,冷絲絲得漠然,一句話沒說,抓起桌上的打火機往樓上走。
他一冷淡,旁人醒著神兒怕遭殃,互相問了問都不知道怎麼了。
孟秋等樓梯的時候接到喬蕤的電話。
喬蕤:“今天的場子是亂點兒,不過他們不是對誰都胡來。下次要還有聚會,我和他們說一聲,別搞這些亂七八糟的。”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