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羅宜寧滿心的柔軟,覺得生女娃真好,為什麼要生那猴子出來?
寶哥兒本被羅宜慧抱著玩的,看到羅宜寧抱著晴姐兒,立刻就不高興起來。哭著地朝她懷裡撲來,哭聲還震天響。宜寧看著他如乳鴿般張開的小胖手,隻能放下晴姐兒去抱他過來,親了親他軟軟的臉:“好了,寶哥兒!就抱你行吧,快別哭了。”
寶哥兒緊緊摟著母親,抽抽搭搭,小臉上沾滿淚水。
“羅三小時候比他乖巧多了。他卻是怪難纏的,和你有得一比!”羅宜慧見了就笑著說。“你小時候就喜歡抱著我不肯放,誰哄都不好使!”
這樣一來,看到寶哥兒就好像看到了小宜寧一般,她連眼神都柔和起來。
陳氏這時候被丫頭扶著自外面回來,笑著說:“正好了,你們都在呢。程家幾個姑奶奶請去吃茶,剛得了幾盒帶骨鮑螺,隨著還有糟鵝掌,後者倒也罷了,前者難得,不如都隨我去吃吃茶吧。”
陳氏說完就看羅宜玉,她說這些,還不是希望她能跟著去走走,散散心。羅宜玉卻搖頭:“母親,我身子不舒服,就不去了。”
陳氏微微地嘆氣。剩下幾個倒也無事,去謝家轉轉也好。
羅宜寧現在是繞著謝蘊走的,準備也用稱病那一招。羅宜秀卻非要拉她過去,從小到大,看熱鬧羅宜秀是最熱衷的。強迫羅宜寧去看熱鬧也是她最熱衷的。
羅宜寧轉而一想,見到了其實也無妨,謝蘊又不能把她如何,反正是在家中無事可做,也就沒有反對了。
她到了謝家之後,好歹知道了程四少爺去上朝了,心裡寬慰了一些。
總之不用面對他就行。
謝蘊抱著個手爐表情淡淡地坐在女眷中間。因為已經對羅慎遠淡了,謝蘊自然對羅宜寧也沒有了原來的仇視,看到她還難得地問了句:“你病好了?”她現在的主要精力都在跟程大奶奶的掐架上面,整天在家裡掐得天昏地暗腥風血雨的,宜寧也有所耳聞。
“已痊愈了,多謝記掛。”羅宜寧笑答。
謝蘊不恨她了,她可還記得謝蘊的點點滴滴的。
“我那兒還有株五十年的人參用不上,一會兒叫管家給你包了送去吧,你補補身子。”謝蘊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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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在旁聽到嘴角微抽。她們家太太如今什麼身份,用得著她這賞賜人的語氣嗎。閣老大人現在掌管工部,財大氣粗,家裡人參靈芝多得當蘿卜啃都行。
“不必了。”羅宜寧自然是笑著拒絕,“我不宜大補,還是你留著吧。”
謝蘊覺得她無趣得很:“不要罷了!”
“太太,您廚房裡給四少爺燉的湯時辰到了……”有丫頭來稟報。
謝蘊聽了說:“先別著急起鍋,還要再加把鹽的。”起身去看她燉的湯了。
羅宜寧繼續喝茶,那邊卻有喧嚷傳來。有人循聲而至,小廝前後簇擁著,是個清朗而低的聲音:“大嫂,怎麼今日府裡這麼熱鬧?”
羅宜寧背對來人而坐,聽到是他的聲音,程琅。
第188章
程琅是沒有看到她的。
他柔聲和幾個嫂嫂相談,倒是甚歡,幾個嫂嫂被他逗得大樂,羅宜寧自當慢慢地喝茶。
討女人喜歡,他是相當有本事的。
待有人笑著喊了宜寧一聲“三太太”,她才側頭聽那人說話。
程琅看到她竟然在其中的時候,笑容竟也淡了。早聽說她回來了,一直沒有見過。
這種情緒很奇怪,羅家和程家在一個胡同裡,近在咫尺。他明明知道,日落而作,日出而歇,這個人離他的距離也不過是一炷香的功夫。但他看不到她,感覺不到她在何處存在。不料她這日竟然在這兒。
程琅恢復了從容淡定,與羅宜寧輕輕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
謝蘊卻已經看了湯過來了,見到程琅回來。三兩步上前挽住了他的手,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你今天回來得這麼早啊!”
“是下朝的早。”程琅亦是微笑著對謝蘊說,“我記得你昨日說要做什麼湯給我喝,可做好了?”
說話的時候看也不看羅宜寧了。
謝蘊卻想起原來羅宜寧和程琅是議過親的,指不定羅宜寧對程琅還有些什麼心思,她想想就不喜歡。
“做好了。”謝蘊拉著他的手說,“你隨我去嘗嘗,我讓婆子放涼等著你呢。”
程琅應了一聲,與在場諸位告辭離開了。
“四弟妹也就在四弟面前才是這副樣子,平時和誰說話,都是愛理不理的。投桃報李的,四弟對她倒也挺好,竟然通房也沒得一個。”程大奶奶見兩人走遠,就笑著說。
“人說那等風流之人,遇到自己最專情的女子是最痴情的。”程大奶奶悠悠地道,“我看四弟大概就是如此了。倒也難得。”
程大奶奶一向對謝蘊不太客氣,更難得稱贊兩人幾句。
羅宜秀嗑著瓜子,回頭看到羅宜寧正在出神,捅了捅她:“你想什麼呢?”
羅宜寧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說:“……沒什麼。”
隻不過是歲月流逝,萬物變遷罷了。程琅的生疏和避之不及,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羅宜寧站起身來,低聲叫珍珠附耳過來聽。
一會兒之後,女眷們移去前廳賞梅,羅宜寧往中堂走去。程琅正站在中堂的屋檐下面等著她,微微皺眉看著她:“你找我何事?”
羅宜寧自懷中拿出了陸嘉學的珠串,仔細地看了會兒。小小的金色佛號,刻得那樣的深。
這是陸嘉學護身用的佛珠,當初她生產艱難的時候陸嘉學留下的,果然護了她的平安,後來他就出了事。現在他既然回來了,怎可繼續留在她這兒,便還了他,保他的平安吧。她把它用手一盤,然後給了程琅。
“你還給他罷。我在羅家,東西就遞不出去。”羅宜寧很清楚這個。
那是陸嘉學的佛珠,程琅一眼就認出來了。他頓了片刻才接過來。然後他說:“沒有別的事了?”
羅宜寧搖頭:“就是這事。”她要走了。
程琅突然在她的背後輕輕地說:“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個多可怕而冷漠無情的人。”
羅宜寧猛地回過頭,她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冷漠無情?你指的是什麼?”
程琅卻不說話了。
“我該和你說什麼,還是該和陸嘉學說什麼呢。”她似乎覺得很好笑的樣子,“既然不可能,那我溫柔以對是為了什麼?如果你覺得我可怕冰冷,那也隨便你吧……我不在乎了。”
反正怎麼做都不對,何必在乎。
程琅看著她離開,手幾乎是發抖的,面對她,其實他難以自制了。
他靜靜地回到書房裡,將那個他藏了許久的匣子打開,從裡面拿出幾個畫卷。
紙頁都已經泛黃了,畫中之人靠著小幾,隨意地伏在上面。剛洗過發的她青絲滿瀉,軟和溫暖的發間似乎帶著桂花的甜香味。或者還有站立的,訓斥孩子的,板著臉生氣了的。栩栩如生,許多年未曾打開過,那陌生而清秀的臉還是年輕的,好像凝結在昨日的黃昏裡。
都是他憑借著幼時的印象,親手一筆筆畫的。
有時候他覺得要感謝自己過目不忘的能力,否則怎麼能連眉眼都記得那麼清楚,在日後長大的歲月裡慢慢地描摹出來。這樣他就把她原來的樣子記得很牢,越來越清晰。
謝蘊跨門檻進來,似乎是瞧著他在看什麼,她從未看到過他這樣的神情。眷戀而柔和。這跟他對所有人都是不一樣的,有時候謝蘊甚至覺得,他對自己都是隔著一層的。
“你在瞧什麼呢?”謝蘊笑著問他。
“幾幅珍藏的字畫而已。”程琅輕描淡寫地說,將畫卷卷了起來,“外面的人怎麼不通傳一聲,越來越不像話了。”
“這都晌午了,我叫他們吃了飯再過來。這不是來叫你吃飯的嗎?”謝蘊說著把裝點心的填漆方盤擱在了桌上。
“嗯,那走吧。”程琅將匣子鎖了起來,推進了抽屜裡。
謝蘊又看了那抽屜一眼,當真好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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