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溫禾安訝異地啊了一聲,想起他異於常人的習慣,笑得彎起眼睛,溫聲說:“隻給你捏過。”
陸嶼然這才接過那朵不太好看的冰雪花,捏在手裡轉動,依舊是冷冷的不好接近的樣子,但至少願意開口說話了。
溫禾安很是好奇地問他:“被巫山本家的事煩的?”
同為三家掌過權的人物,她挺了解那種狀態。
陸嶼然冷然不語。
溫禾安繼續去拍她的雪人:“不然就是被過重的期待壓的。”
陸嶼然喉嚨微動:“你被壓過?”
“沒有。”溫禾安覺得手冷,這會老老實實將手揣進懷裡,道:“我隻會被壓力壓。”
“我反而想要別人對我有點期待,但很少,隻有我外祖母會對我有要求。”
陸嶼然問:“這也是你決意回溫家的原因之一?”
溫禾安欣賞自己雪人的動作僵了僵,想了一會,頷首:“算是吧。她對我還挺好的。”
說著,她好像完成了什麼艱巨任務一樣站起來,準備去看商淮給自己帶的早膳,呼出的霧氣在眼前,襯得她的身影又虛幻又模糊,像面鏡子,脆弱得誰都可以來打破。
陸嶼然捏著那枝花,眼底看不出神情,凝聲道:“溫禾安,你明日若是出去,會很危險。”
意思是。
出了這扇門。
他不會再管。
Advertisement
“這個我也猜到了。”溫禾安臉上笑意凝了凝,她學著商淮的樣子,無奈地攤攤手,一雙眼睛在雪色裡圓而清澈,有一種坦誠的美麗:“但沒有辦法,人總是要為昔日的選擇付出應有的代價。”
但她會拼盡一切活著,而後反擊。
第30章
商淮給溫禾安帶了酒樓的糕點, 酥香軟嫩,她墊著帕子吃,一咬, 唇齒留香, 酥皮和點心上的芝麻粒跟著直往下掉。
商淮懶洋洋放松筋骨癱在厚重的太師椅上,腦袋放空,給她介紹:“這叫炸棗圈,聽說是酒樓裡糕點師傅的獨門絕技,蘿州城的達官顯貴想吃, 都得天不亮就喚上小廝排隊,脆得很, 一碰就掉酥。”
“是好吃,我要是有時間, 也願意天天為它排隊。”
溫禾安吃東西和辦正事一樣認真, 吃完,她擦幹淨手指, 用茶水漱口, 餘光一掃商淮癱成軟泥的樣子,禁不住笑, 聲音裡藏著絲滿足的輕嘆:“在陸嶼然手下幹活,也這樣辛苦嗎?”
“什麼叫也這樣辛苦。”商淮稍微精神了點,他將雙手搭在太師椅把手上, 指了指自己烏青的眼圈,有氣無力地道:“這種程度還算是好的,你不知道他對我們都是什麼要求, 我敢說三家裡沒有比我們更苦的。”
他上下掃了掃溫禾安,換了種說法:“在你手下辦事的人, 不管怎麼說,總能看到個笑臉吧?”
“我們稍有不慎,十天半個月看到的都是立地結霜的臉。”商淮長長嘆息一聲:“真是命苦!”
溫禾安這下真有點忍不住笑,商淮長籲短嘆地起身,撈了自己無人問津的四方鏡就要走,走之前還是遲疑地停下來,伸個懶腰後道:“現在局勢復雜,你——還是盡量小心點。”
難得碰到一個陸嶼然不反感,脾氣又好,還不避諱天懸家名號,願意和他聊天的人。
就這樣死了當真叫人惋惜。
溫禾安知道他話中表達著怎樣的意思,她託腮朝他笑,溫溫柔柔點頭:“好,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商淮劈開空間裂隙回了巫山酒樓。
今日管家沒來,來的是管家的娘子。
鄭二娘挎著個竹籃子,籃子裡裝著幾樣吃食,原本一絲不苟梳著婦人發髻,因為奔跑中的顛簸變得有些松散,唯一像樣的銀釵都半滑出來,被她一把摁回去。
直至關上門,她仍是心魂未定,一顆心砰砰的快要從胸膛裡跳出來。
坐在院子石桌邊安靜看信紙的小娘子看過來,眉眼清淨,毫不見慌亂,管家娘子連忙走上前行禮,被一雙纖細柔夷扶起來。
她扭頭看看後面合上的門,仿佛後面有洪水猛獸在追趕,倒是仍記得先自我通報家門:“見過姑娘,請姑娘恕罪,奴的夫郎這兩日病倒了,起不來身,又惦念著這院子每日早晨至正午需要人來收拾一趟,便要奴來照看一兩日。”
“我昨夜聽說了這事。”溫禾安示意她將竹籃放在石桌上,聲音溫和:“鄭二娘?”
“是,正是。”鄭二娘忙不迭應聲,扯扯身上的衣裳,好看上去更規整一些。
溫禾安問她:“你跑什麼?外頭發生什麼事了。”
鄭二娘早聽夫郎王丘說起過這座宅子的主人,聽說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房產置辦著當好玩一樣,好幾年前就買了這座宅子,時不時有幾人來住一段時間,面孔各不相同。裡頭這位姑娘是近些時日才來,聽說也有了不得的神通,隻是從不發怒,不以強者自居壓人,好說話得很。
如是想著,她定定神,將外頭情況如實告知:“姑娘不知道,這幾日我們蘿州是大出了風頭,從前聽都未聽說過的一些大人物盡往這跑,今日一早不知出了怎樣的事,有好些白衣修士大人捏著畫像逐一破門,任是什麼高門大院也照闖不誤,大門後門都堵著,任誰要是敢反抗,直接扣押了帶走。”
“就連我們這等在蘿州生活了一輩子的糙婦人,也得查戶籍,有左鄰右舍互相證明才能算數。”鄭二娘一想到方才的畫面仍心驚不已,用袖子擦擦腦門上的汗,道:“如今先從城北開始,一條條街地查,別的道也有人,隻要看到形色匆匆的,立刻就上來了,我方才過來走的是小道,都險些被人逮住。”
溫禾安有點不開心地擰擰眉,問她:“我們這也得查?”
鄭二娘覺得這反應太正常了,都是名聲不菲的大人物,誰能樂意自己被扣著查,別說
他們了,就是自己這等蝼蟻般的存在心裡也窩著點氣性呢,可這話她倒不敢附和,含糊著回:“……大約是要的,照他們的架勢,明早就得查到這兒了。”
跟陸嶼然給出的時間相差不大,也就是說,王庭的人最早深夜,最遲明日清晨就要查到這兒。
鄭二娘後怕完,又陷入另一重憂愁中,覺得心與肝都揪到了一起,喃喃自語:“但願不會發生戰亂……不然叫我們這樣的人,可怎麼活得下去。”夫郎病倒了,一家人連跑都跑不及,隻能等死。
溫禾安原本才拿起四方鏡,聞言又放下,看著惴惴不安的鄭二娘道:“不會的,他們隻是找人,不會開戰,別擔心。”
鄭二娘不由得一怔,還未回過神來,又聽她道:“真的。”
看著眼前端坐的女子,鄭二娘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
這世道亂如麻,修士與凡人雲泥有別,他們少有正眼,少有寬慰,即便是有,也是教養所致,為博名聲,全是敷衍。可她所說這兩句,卻叫人感到一種真心,一種同樣經歷過戰亂與苦難,知道生存不易,因而能真切共鳴的真心。
鄭二娘搖搖頭,心中覺得很是奇怪,但得到這樣兩句篤定的話,心到底安定不少,幹活又恢復從前的風火勁。
溫禾安拿起了四方鏡,林十鳶早上找了她,現在又開始發消息。
【我這邊兩位九境已經到了,剛到。】
【現在這種情況,你真要出門?】
溫禾安盯著前一句話看了半晌,這在上下動動手指回她:
【出。】
那邊林十鳶像在守著她的消息,她一吭聲,那邊隻隔了一會,就立馬發來了長串消息,語句缜密,想必斟酌許久了。
【二少主,我們雖有口頭合約,可這次兵行險招,我醜話先說在前頭,你若是沒能瞞住王庭的人,我會當場撇清一切關系,也沒法從王庭手下救下你。】
溫禾安通情達理地回:
【應該的。】
林十鳶也不知是噎了噎還是舒了口氣,緊接著問:
【你打算如何做?】
溫禾安從書桌上摸來了紙筆,又用手巾將石桌擦得幹幹淨淨,光可鑑人,才將紙筆鋪上。每次遇見什麼棘手的,一時間難以下定決心的事,她都習慣在紙上描畫一陣,但拜她糟糕的畫技所賜,沒人能看懂那團扭曲的墨漬線條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描了描,最後收筆,回復林十鳶:
【我亥時三刻到珍寶閣,和你談溺海觀測臺的事,你安排我和兩位九境見個面,到時詳談。】
林十鳶收到消息,盯著“溺海觀測臺”的字眼看了又看,有些不可置信,溺海觀測臺是三家要考慮的事,跟溫禾安有什麼關系,她現在還在被兩家通緝,險境都沒脫除,還想著什麼觀測臺呢。
林十鳶猶疑不定,在桌前踱步走了幾圈,半晌後,凝神回了她一個好字。
天色漸晚,華燈初上,滿城火樹銀花。
外面的喧鬧越逼越近,溫禾安給自己重新補了下妝,施朱粉,貼花子,備上幕籬,走到院門前。
院門前備了輛車,她回身望朱紅漆門上吊著的銅環,視線再拉遠些,一道男子身影無聲無息出現,抱著劍,凝著眉,隨風而動的寬袖擺邊上繡著座古老之門,但凡有些眼力的都能認出這代表巫山。
這是奉陸嶼然命令守著這座宅院的天縱隊副使,名叫宿澄。
溫禾安有些意外,她問:“你家公子讓你一起去?”
宿澄朝她略一拱手,將話盡職盡責帶到:“我負責護送我巫山與珍寶閣洽談合作之人前往,隻充門面,不出手。”
算是給她個狐假虎威的門面架子,當然,若是被戳穿了,那就看她自身的造化了。
溫禾安彎腰進了車廂,朝他頷首:“勞煩了。”
他們的宅子在整條街最深處,出去的路唯有一條,直通珍寶閣。
溫禾安在車裡閉目細思。
熱門推薦
我隨便演演的你們不會當真了吧
"戀愛綜藝開始之前,女嘉賓中隻有資歷最淺的沈拂被網嘲:「無論是影帝溫錚寒還是誰,都不想和這種花瓶十八線扯上關係吧」。 戀愛綜藝開始後,網友捶胸頓足,抱頭痛哭。 啊啊啊啊啊啊什麼鬼啊!! 全!都!是!舔!狗!啊!!!"
莓莓斯年
穿來時正逼著男主下跪。 看向面前清冷的男主,我不忍說道:「能不能換個侮辱方式。」 系統:「那就親吻男主。」 我:嘔吼?
亡於三年前
謝子笙在訂婚宴上為他的白月光拋下我,讓我顏面盡失。他篤定我不會鬧。但他不知道,穿書者已經將身體歸還於我——跪舔攻略他,不再是屬於我的任務。所以我毫無留戀地離開,謝子笙卻瘋了。
想抱你回家
"程遲去一高之前,一高校訓整整300條,沒人敢違背。 後來程遲靠一場不要命的群架聲名遠揚,自此之後,一高學子心中校訓多加一條——這人狠戾乖張,是一高首霸,惹不得。"
皇後她別具一格
他明明說了他不喜歡我。 但是卻…… 嫁入東宮當晚,他拿太子妃的責任忽悠我洞房。 嫁入東宮第一年,他拿太子妃的責任忽悠我要個崽。 嫁入東宮第二年,他摟著自家兒子對著悽清的月光一起拿太子妃的責任忽悠我再要個女兒。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簡直是個大忽悠!
我在地府有老攻罩著
我自幼命薄,師父給我說了一門陰親,可保我性命無憂。 「對方膚白貌美大長腿,還有一頭秀麗的長發,你小子賺了。」 一聽就知道生前是個大美人。 後來,百鬼夜行,兇險萬分。 我鬥膽求救:「老婆,請你幫幫我。」 黑暗中,一道高大的身影緩緩貼在我身後,聲音清冷又飽含磁性:「叫錯了,應該是老公。」 我:「???」 這人各方面都和師父說的對上了。但是,獨獨性別對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