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虞尋沉默。
虞瑩繼續追問:“說話,回答我。”
沒有了剛才的混亂和尖叫,房間裡格外安靜,秒針轉動的聲音都被放大了。
等秒針轉過一圈,虞尋才說:“追債的人,是我聯系的。”
“……”
虞尋把話說完:“事是他自己犯的,那幫人本來沒找到他,我給他們打電話。”他頓了下,又說,“我還跟他們說,楊威身上有很多錢。”
那時候他很快意識到,他沒辦法這樣帶著虞瑩一直躲下去,當初的想法太過幼稚,什麼都沒有考慮。
除非讓那個人消失。
那個人最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
欠了這麼多錢,被找到的話,大概率就回不來了。
他買了一張電話卡,去學校附近的電話亭打電話。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很平靜,回教室之後,甚至還若無其事地和流子他們打了一局卡牌,隻是捏著卡牌的手指僵直。
他感覺到自己又一點點和現實接軌,手指逐漸恢復知覺,是從七班門口突然熱鬧起來開始。
“一班雲詞帶著人過來了——”
“他過來幹嘛???又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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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文明班級評選,這周輪到一班的他們。”
“……”
那天雲詞袖子上套了個紅色的標,是西高評選員的象徵。他帶著一群人進班,不像是來評衛生的,像來打架。
雲詞手插在校服口袋裡,有點拽,走到他面前。
然後伸手,抽走了虞尋手裡捏著的那張牌:“違禁品,扣一分。”
流子暴起:“什麼玩意兒就違禁品——”
雲詞:“卡牌,娛樂產品。自己翻校規。”
流子非常不服氣:“你們班就不玩???”
雲詞捏著卡牌,看向他,聲音很淡:“玩啊。”
他又說,“但我們班藏得好。”
“……”
虞尋手裡猛地一空,情緒被強行打斷,抽離回現實。他回過神,捏了下手指骨節,這才感覺整個人狀態慢慢地回落下來。
見某人反應這麼平淡。
雲詞不太適應,又特意針對虞尋問了句:“你沒意見?”
虞尋往後靠了下:“沒意見。我們班本來也不文明。”
……
秒針還在滴滴答答轉動。
得到答案後,輪到虞瑩沉默了,她靜默很久之後,掐著手掌心突然說:“我好像看到他了。”
“……”
“他回來了。”
“就在今天早上,”她看向窗臺,“窗外,樓下。”
有一陣寒意,從手指開始,細細密密地,針扎似的泛起。
“叮。”
是手機接收到消息的聲音。
虞尋有種莫名的預感,右眼跳了下。
劃開手機點進去,還是那個陌生手機號。
陌生短信。
對方一連發了三條。
【是不是】
【以為我死了?】
【你以為能弄死我。】
這個說話風格太熟悉了,和當年收到過的無數短信極其相似。
-你們在哪。
-你以為我找不到你們了是吧。
……
兩年前的日子已經過去很久了。
久到他都快忘了。
虞尋忽然有點喘不上氣,他抬手把衣領扯開一點,指腹在摸到脖子裡那條黑繩項鏈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窗外,沉悶多日的天氣被驚雷劃破一道口子。
轟地一聲後。
鋒利的雨滴直直砸下來。
-
與此同時。西城高中。
老師辦公室裡。
劉家宇站在嚴躍面前,垂著頭:“老師,我手機。”
嚴躍:“最近期中考,都在忙著復習,你上課還玩手機。”
劉家宇有苦難言:“我說我是為了學習,你會信嗎。”
嚴躍看了眼時間:“離上課還有八分鍾。”
劉家宇:“?”
嚴躍平靜地看著他:“還來得及再編一個理由。”
劉家宇:“…………”
他一個學渣,頭一回開始認真學習,頭懸梁錐刺股,凌晨天沒亮就爬起來做題,起得比雞都早,他受不了這種曲解。
劉家宇猛地伸手,手伸得很長,把嚴躍面前的手機又重新撈了回來。
他一邊躲嚴躍的“攻擊”,一邊以極快的手速解鎖手機,然後把他和家教的聊天框調出來:“我真的在學習!我每天三點半爬起來做題!我有一句假話我這次期末考還考倒一!”
嚴躍嘴裡喊著劉家宇的大名,伸手去拿邊上講課用的尺:“你把手機給我放……”
話沒說完。
因為劉家宇把手機屏幕懟到了他面前。
“我家教,”劉家宇迫切地強行證明自己,“你自己看。”
嚴躍定睛看去,看到了熟悉的白色頭像。
還有家教的微信名:yc。
第七十八章
這場暴雨沒有絲毫要停止的意思, 越下越大。
藥物起效,虞瑩睡著後,整個房間變得更加安靜。
虞尋走到窗邊, 他盯著那三條陌生短信看了很久, 然後抬手, 手機屏幕跳轉到撥號界面,一通電話撥了過去。
“嘟。”
“嘟。”
“……”
響第四聲的時候, 嘟聲停止。
電話被人接起。
對面傳來一個惡心又熟悉的聲音。
那人聲音裡似乎含著口痰,嘶啞著笑了聲:“終於想起來給你姑父打電話了?”
他接著在電話裡說:“還以為你們都快把我忘了。”
他一字一句:“我可是,一直都很想你們。”
楊威住在廉價旅店裡, 周圍遍地都是酒瓶, 他常年酗酒, 相比之前他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 皮膚也被曬得黝黑。
原先他和虞瑩住的那個家,先是虞瑩跑了,然後又因為債務問題, 被法院拍賣。
但即使賣了房子,也填不滿他之前欠的窟窿。
他輾轉回到這個城市,沒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楊威死也沒想到, 他會栽在一個孩子手上——虞尋當時還隻是一名高中生。
他想到這些,再壓不住情緒, 他抬腳踹翻了一堆酒瓶,啐了一口:“你他媽把我捅出去, 我現在什麼都沒了, 房子沒了, 車沒了。”
“不對, 我還有個老婆, ”楊威又說,“你真的以為我找不到你們?”
虞尋不想從他嘴裡聽到他這麼稱呼虞瑩:“既然回來了,抽空辦一下手續。”
楊威:“手續?什麼手續。”
虞尋:“離婚手續。”
“……”
電話那頭靜了一下。
然後楊威居然笑了:“想跟我離婚?”
“不是想,”虞尋說,“是通知你。”
楊威罵了句“媽的”:“現在大學生了,換手段了。”他想再找瓶酒喝,嘴裡說的話開始變得含糊不清起來,“你學的那什麼專業,啊,想起來了,法律。”
這句話把他這幾天對虞尋的暗自調查的情況暴露出來:“你學這個,就是為了對付我。離婚,家暴,婚內強/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算一個一個搞我。”
他說話時,嗓子裡嘶啞的聲音越來越重:“你就是為了把我送進去,你想把我送進去!”
虞尋搞過他一次,把他害成現在這樣。
楊威很清楚,他們之間誰也不會輕易放過誰。
“猜到了?”虞尋聲音聽不出喜怒,他聲腔甚至還是一如既往的隨意,隻是咬字不自覺地加了幾個重音,“怕你沒死透,是打算再送你一程。”
他不想再見到楊威。
但他看了眼熟睡的虞瑩,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得處理幹淨,繼而又說:“位置,我過來。”
楊威應該會迫不及待和他見面,但出乎意料地,他拒絕說:“我現在沒空。”
旅店房間昏暗,且陳舊。
他桌上擺著一個信封,棕黃色的封皮,上面三個字:舉報信。
楊威一直在笑,喉嚨裡聲音撕拉著:“你放心,我暫時不見你。”
掛電話前,他突然說:“啊,對了,你談戀愛了,恭喜啊。”
“……”
聽筒裡隻剩下忙音。
虞尋手指一點點收緊。
他感覺左耳連續不斷的尖叫聲似乎還沒停止,貼著手機聽筒的右耳又開始無聲喊叫起來,直至“嗡”地一聲。
他所有漫不經心的表象終於被這句話撕裂。
虞尋再撥電話過去。
對方關機了。
-
南大寢室樓大廳被雨淋湿了一片。
過了閉寢時間後,大爺照常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口,和往常不同的是,他這次手裡還撐了把傘,身上穿著雨衣。
羅四方他們班級聚會,回來得晚,不幸被抓:“太離譜了,穿雨衣逮的我,大爺說雨太大,坐門口會被淋到。”
其他人附和:“我靠,下那麼大雨。”
王壯出聲:“虞哥呢?還沒回來,他不會打工打到現在吧。”
“……”
雲詞在洗漱間裡,門沒關嚴實。
隱約聽見外面的討論聲。
他單手撐著洗手池臺面,剛洗過臉,睫毛湿漉漉的,正低著頭看手機。
黑色頭像沒有動靜。
兩人的對話停留在他白天發過去的兩句上。
門外,王壯:“詞哥?你在裡面?”
雲詞“嗯”了一聲。
王壯:“哦。”他想到虞尋生日那天,這兩個人關系意外地和睦,於是順嘴又問,“虞哥今晚還回來嗎?”
雲詞在門裡說:“不清楚。”
隔了會兒,他又說,“大概不回來了。”
王壯並不知道虞尋家裡的事,隻是又感慨一句:“……太勤奮了,我是不是也該找份兼職做做。”
雲詞沒說話,他伸手,想去拿置物架上的牙刷杯。
然而置物架不太穩,杯子直直摔落下來。
像是某種預兆。
玻璃杯碎了一地。
門外的王壯:“咋回事?什麼東西摔了。”
雲詞說:“沒事,架子不太穩。”
王壯:“哦,那個架子是挺晃,上回寢室長還想換一個,但是月末了,大家都沒什麼錢。他又說,“傾情推薦不鏽鋼杯子,耐摔,你就是掉一萬回都摔不破,就像我們堅固的室友情誼——要不要我給你鏈接?”
“……”
到了熄燈時間,寢室裡很快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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