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隻是不知他們為何要搞這麼大陣仗,她轉頭看了看,往望蓟山走去了。
山宗還沒來,果然是叫她等他。
她迎著山風,走到那發現紛子石的山眼處,如今在她這兒叫礦眼了。
往下看,隻看到黑乎乎的一片,那山石間似出現了細微的裂紋。
她抬頭看看天,秋季到了末尾,這時候能開出來是最好的,再拖是真拖不下去了。
左右等了又等,天光都暗了一分。
她轉頭問:“人還沒到?”
東來在另一頭站著:“是。”
神容輕輕扯著手裡的馬鞭,在礦眼附近來回踱步。
直到又過去許久,她都快懷疑那男人是不是在玩兒她,終於聽到了動靜。
一馬長嘶,山宗直奔而入,躍下馬,朝她這裡走來。
神容一路看著他到了跟前,他黑衣上不知從何處沾了灰塵,衣擺掖在腰間,一手提刀,走動時,長腿闊邁,步步生風。
她看著他:“我等了你快兩個時辰了。”
山宗竟還笑:“那還不算久。”
神容掃過他肩頭和衣袖幾處沾上的灰塵,又看看他那緊收的腰身。
本是探尋,往下再看他胡褲裹著的兩條修長的腿,又覺得看的不是地方,轉開眼,抬手捋過耳邊發絲,會意地說:“和那日我見你模樣差不多,料想你是去了上次一樣的地方。”
Advertisement
山宗不自覺看了看她的眼睛。
神容眉眼出色是出了名的,眼瞳黑亮,眼角微微帶挑,一顰一笑都透著她身上獨有的氣韻。
他覺得這雙眼睛有時候實在過於厲害了點。
“沒錯。”他刀一收,說:“我給你找人去了。”
神容一怔,又看那遠處赫赫威嚴的兵卒:“你給我找了什麼樣的人,需要這樣嚴密?”
“你馬上就會看到了。”山宗轉身,臉上沒了笑,隻餘肅然:“帶上來。”
山林間傳出一陣陣奇怪的聲響,那是鎖鏈拖動,掃過林間山石樹木的聲音。
兩列兵卒持刀,押著一群人緩慢地自山道上過來,遠看如同押著一條蜿蜒的黑色蚰蜒,古怪又荒誕。
等到了近處,才發現那群人渾身都被黑布罩著,一個一個,足有幾十人,看身形個個都是男子,如獸靜默。
神容莫名覺得這群人不是善類,轉過頭時聲音都低了一些:“這是幹什麼?”
山宗看著那群人:“他們太久沒見天日了,需要緩緩。”
她忽然反應過來:“你給我找的莫非是……”
“底牢的。”他直接說了,看著她臉,像在看她反應。
神容隻覺震驚:“不是你叫我別起動這些人的念頭麼?”
他笑了一下:“那不是你說有我在,就能鎮住他們?”
她的確說過。
山宗又看向那群人,一手按在刀上,就這麼看了許久,放話說:“揭開。”
黑布接連揭去,被罩著的人紛紛暴露在天光下。
神容忽然後退了半步。
山宗偏頭,看到她站在身側,穿著胡衣的身形更顯纖挑,一雙手的手指捏著馬鞭,眼睫微動,朱唇飽滿,輕輕抿著。
他眼睛移開時不禁低聲說了句:“不用怕。”
神容說:“我沒有。”
她沒怕,隻是從未見過這樣一群人罷了。
第二十二章
黑布揭去的瞬間, 那群人就被刀背壓住後頸迫使著跪下——
一群被絞短了頭發,口鼻被黑罩綁住的男人。
大多瘦削,卻並不虛弱, 跪在那裡都還梗著脖子,碎發下面露出一雙雙陰駭的眼,口中不時發出一聲一聲沉悶的怪聲。
仿佛是嗜血的猛獸,若非被縛住了口舌, 隨時都會衝上來咬斷人的脖子。
神容過往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甚至有點懷疑這樣的還能否算是常人眼裡的人。
尤其是在這山野之間, 這群人身上更顯得獸性勃發。
“不用詫異, ”山宗說:“這已經是打理過的樣子了。”
所以本來的面目還要更可怖。
神容攥緊馬鞭:“他們怎肯聽你的話打理?”
山宗忽然笑了, 聽不出什麼意味:“這一批共有八十四人, 我事先進去制住了他們當中的四個,綁在了底牢深處, 今日又轉移了地方。那四個成了我的人質,餘下的八十個就不得不聽我號令。他們是一體的,當初一同入的底牢,講義氣得很。”
他說得慢條斯理,稀松平常,仿佛幹的不是件虎口拔牙的事,而是如穿葉拂花般闲逸。
卻已激得那群底牢重犯裡的一人猛撲了出來,被兵卒死死按住, 隻能狠狠瞪著他, 露出左眼上一道指長的白疤,拉扯得那隻眼都變了形, 猙獰異常。
山宗毫不在意,拖著刀走出一步, 在他們前面緩步走動:“就算是底牢重犯,也要言而有信,應了命就好好在這裡幹,否則我可以讓你們見天日,也可以讓你們上路。”
這下不止那人,幾乎所有人都死盯著他,但好歹沒有妄動了。
山宗擺下手,轉身走開。
眾兵卒早得了命令,著手將這群人的手镣鎖鏈放長,為能讓他們苦勞做準備,又在每個人頸上套上掛有代號的木牌。
神容看到此刻,心裡全明白了。
她走去山宗身邊,小聲問:“你說這裡的八十人會聽話,確定麼?”
人都有私心,何況是一群窮兇極惡的重犯,難保不會在見了天日後丟下那四個被扣做人質的同伴脫逃。
“確定。”山宗語氣篤定。
她眼神又將他渾身上下看了一遍,輕聲說:“難怪這般模樣,你這和馴獸有何區別。”
山宗看她:“你是想說我比他們還危險?”
神容心想難道不是?臉上隻動了下眼珠:“我可沒說,是你自己說的。”
他低笑:“那你何不離危險遠點?”
神容斜睨過去,他已回頭去查那些人的準備了。
那頭,胡十一挨在張威跟前嘀咕:“我現在才知道頭兒進那底牢是去幹什麼的,他竟這麼幫著金嬌嬌啊。”
張威道:“畢竟做過夫妻,你沒聽過那什麼,一日夫妻百日恩嗎?”
胡十一點頭,正好看到那兩人自一處不知說了什麼又散開,忍不住又道:“你別說,單論模樣,他倆做夫妻真是有點配。”
張威認同:“配,配。”
手镣放長,腳镣卻又多加一道,隻給允許勞作的自由,想跑難上加難。
山宗抬手揮一下,胡十一和張威停了私下闲扯,馬上各帶人手散開,去周圍各處設好的點布防守衛。
之後會定時輪換人來看守,望蓟山周圍如罩鐵桶,密不透風。
山宗轉頭,看向離他幾步之遙的女人:“你若想緩緩再用他們也行。”
神容心想小看她不成?
她已經接受了這批人,沒什麼好緩的,從懷裡取出一張黃麻紙說:“不等,馬上就開。”說著將圖紙交給東來,“拿去給他們認一認門路。”
山宗看著東來將那張黃麻紙展開,露出裡面一幅描畫的山形圖。
蜿蜒曲折的勾勒,清清楚楚,當中標注了礦眼,甚至下鏟處的字眼,眼又看向神容。
那是神容早就在描畫的礦眼位置圖,便是為這一日準備的。
東來拿著那幅圖走去那群人前面,舉起緩緩走動,確保每人都能看到。
那群人已被允許站起來,黑罩還在口上,偶爾的幾聲怪聲,如嘲如笑。
直到山宗手一動,鏗然抽了一截腰邊的刀,又一把按回去。
仿若警告。
長孫家的隨行護衛都已有經驗,神容讓東來帶著人先去按圖定點下鏟,之後苦力再由這群人承擔。
沉重的鎖鏈拖過山石,那群人在剛見到天日沒多久後就開始了首次苦勞。
一隊兵卒拿上鞭子跟著巡視。
東來帶著護衛們在礦眼附近幾十步的地方鑿了一鏟,然後讓開,去定另一處。
那群人被分做幾小股,隔開,用來分鑿各處定下的點。
起先沒有人動,那個之前想撲出來的白疤男人甚至在拿到開山鑽孔用的鐵钎時,還沉沉轉頭看了山宗一眼。
不巧,山宗抱著胳膊早已盯著他。
隨之那白疤男人的旁邊終於走出去個男人,先下了第一钎。
有人帶了頭,陸續就有人動了。最後白疤男人也不得不下了钎。
鐵鏈沉重,他們每一下都要用三份的力,很快就喘粗如牛,汗湿囚衣。
神容遠遠看了一會兒,再看天色,頭頂天光又暗一分,山中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身邊腳步聲響,山宗走了過來,對她說:“走。”
神容跟上他的腳步。
經過胡十一和張威跟前時,二人不約而同地向山宗抱拳。
隻因早有軍令,他們會在他不在時留在山裡鎮守。
山宗走下山道,一手扯了馬韁:“可以回城了。”
神容也牽了自己的馬,回看一眼山裡。
“放心。”他翻身上馬,說了這兩個字。
她也不知他從哪裡來的這麼篤定的底氣,但看模樣的確是鎮住了那群人,點點頭說:“那好吧。”
踩镫上馬的時候,東來和護衛們也出來了,不過都隻騎上馬在遠處跟隨,並未上前。
護送神容來的那隊人也留在了山裡,隻有山宗一人騎著馬和她同行。
神容本以為他會半道轉向去軍所,誰知他一直走的是回城方向。
到進了城,他勒停了馬,一躍下來說:“等他們過來,你和他們一起回官舍,我還有事。”
神容心想難怪和她同行了一路,還道是好心要送她。
後面東來還沒跟上來,山宗先進了城頭下一間開著門的屋子。
裡面沒人住,有兩個守城兵在休息,見到他就抱拳出去了。
神容下馬跟進去,他已經坐下,此時才發現了身上的灰塵,拍了兩下,將腰間掖著的衣擺也拿下來。
神容與他隔著一臂寬的小案坐下,他忽然轉頭過來,看住她。
她不禁問:“做什麼這樣看我?”
熱門推薦
被死對頭撿回家後
我是條黑王蛇,被死對頭撿回了家後,她一心要分辨公母。 拽著我的尾巴擠出了兩個寶貝......我生無可戀,她還拍照和 我分享。
離婚時我聽到了老公心聲
我的Alpha 丈夫婚後一直不肯和我親近。我知道,他在為他 的 Omega 白月光守身如玉。直到離婚那晚,我聽到了一個 奇怪的聲音。【老婆,一定要離婚嗎?我們不離好不好?】
雙歸燕
"長公主來寧州尋救命恩人的那天,我被 阿姐支出去找一味藥材。等我回家時, 她已被長公主認作義女,即將遠赴華"
江南江北送君歸
我十六歲嫁給封狼居胥的宋堯。二十六歲看他為了紅顏知己 的寵妃逼宮。我死在二十八歲,隻當了兩年有名無實的皇後。彌留之際,我握住太子的手。
女配隻想回家
"穿成 Po 文男二的第一任妻子,我現在有點慌。 新婚夜,男二正摟著女主在榻上翻雲覆雨不知天地為何物。 而我這個新娘,藏在床下,努力縮小存在感。 直到我碰到了床下的另一個人。 我和男主對視一眼。 我,沉默了。 他,也沉默了。 Po 文常規操作,堅持不了一晚上的男人都是陽痿,於是乎我和男主聽活春宮聽了一整晚。 第二天,男二下床,撿個東西的時候就看到我和男主一整個男默女淚的狀態。 三個人的沉默。 震耳欲聾。 我和男主自覺地爬出來,逃了出去。"
川渝太子爺追愛記
"班上新轉來了一個痞帥校霸。 他來了後,先是撬走了我女朋友,後來又搶走了我川渝太子爺的稱號。 我氣不過,找了幾個兄弟伙校門口堵他。 這家伙一個人單槍匹馬赴約,還當眾向我告白。 此話一落,後面的兄弟們都笑瘋了。 我更是把他當死對頭。 三個月後。 江湖傳言,學校裡的兩位太子爺居然同時脫單了! 有人跑去小心求證。 校霸把我摟在懷裡,低頭親了親我昨天剛被他咬破的唇,嗓音暗啞。 「嗯,我們早就內部消化了,是不是老婆?」 眾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