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神容看到他那笑就覺得氣悶,她急於出來,是為了防範對方詭計,不能落入對方手中,否則隻會叫在場的人都投鼠忌器,可能還保不住書卷。
都這時候了,他竟然還取笑她。
她盯著他背影,心說壞種一個,永遠就沒有低頭溫軟的時候,他日定要叫你……
山宗霍然回頭:“還不走?”
神容眼神動了動:“我冷得不想走,不行麼?”
唰的一聲,身上一沉,山宗剝了胡服拋了過來,缺了右臂的袖口,但仍然厚實,隻是血腥味仍濃。
“不行,馬上走。”他換手拿刀,轉頭先行。
第十八章
天亮時,紫瑞端著碗熱湯,快步走向官舍主屋。
進門後她又放緩了腳步,生怕驚擾了裡面的少主。
神容此時正倚榻坐著,膝頭搭著厚厚的貂皮。
淡白的朝光從窗口照進來,覆在她臉上,終於又見了血色,隻是還帶著些許的倦意。
昨晚從幽州大獄返回,到現在一夜過去,她根本沒怎麼睡好,幹脆早早就起了身。
紫瑞端著湯近前來,心裡先念了句“老天保佑”。她昨夜已經聽東來說了,那大獄裡竟然出了那樣兇險的事,她們當時就候在外面居然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還好少主不要緊,否則她得自責死,也無法向回都的郎君交代,更無法向國公府交代,這可是長孫家的心頭肉啊。
“少主,用些湯吧,昨晚自大獄回來到現在您都沒吃什麼。”她輕聲說。
Advertisement
神容端過去,低頭輕抿。紫瑞特地煮的寧神湯,入口溫甜,隻是從大獄回來後到底還是覺得幹,寧願飲清水,喝了兩口就不喝了。
轉頭之際,看到紫瑞輕手輕腳地在一旁案頭收拾著胡服,正是昨晚山宗剝下來丟給她披的那件,上面還能隱約看出塊塊幹涸成褐色的血跡。
她想想問了一句:“他昨晚何時走的?”
昨晚他叫她走,之後領了一隊軍所人馬送她和趙進鐮回到城裡,到了官舍門口她便沒見到他了。
當時官舍上下一見到軍所來人個個浴血,特別是團練使還隻著了中衣,赤露一臂,形如修羅,頓時都一片忙亂。
她被僕從們急急請回房去,的確什麼也顧不上。
紫瑞看她看著那衣服就知道是問誰,不自覺往外看了一眼,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說的模樣:“其實……”
其實山宗就在官舍。
客房裡,廣源正在伺候他更衣。
昨晚返城時城門已關,為了送神容和趙進鐮的車馬返城,他親率人馬回了趟城。
趙進鐮拖著受驚的身軀也要堅持先送神容到官舍。
結果一到官舍,廣源出來看到他那衣衫不整的模樣便吃了一驚,非要他留下來住一晚,伺候好了再回軍所。
趙進鐮也勸他,大獄暴亂已平,他暫歇一下也應該。
他看著左右都瑟瑟發抖不敢看他的一群下人,覺得自己那模樣確實不太像樣,便答應待一晚,在客房裡睡了一宿。
廣源給他換上了一身幹淨的中衣,正要給他穿胡服,山宗自己伸手拿了。
他已經習慣不用人伺候了。
廣源看著他熟練地掖上衣領,收系腰帶,不免想起曾經他身邊僕從環繞的情形。
想他曾經也是衣錦貂裘的貴公子,袖口一根金線也足夠尋常人家吃上半年的,哪裡是現在這樣。
“郎君這三年真是把這一輩子沒吃過的苦都給吃了。”
山宗看他一眼:“少嘰歪這些,像個女子一樣。”
“我也隻是覺得可惜。”廣源看看窗外,湊近小聲說:“郎君,您看貴人現在來了幽州,這或許就是天意安排,您跟她……”
“我跟她什麼?”山宗眼斜斜看他,手上理著袖口。
廣源默默閉了嘴,隻怕說錯話,到時候他更不回來了。
外面有人來報,胡十一來了,正要求見山使。
山宗說:“叫他進來。”
廣源便隻好先出去了。
胡十一昨夜留守大獄,今早回了趟軍所沒見到山宗,才得知他回官舍了,又趕了過來。
他進門時特地看了看這是客房,又看看山宗,沒好意思問他怎麼回來這裡了,直到山宗看他,才將胳膊裡夾著的獄錄拿出來:“頭兒,我來報一下善後的事。”
山宗伸手接了獄錄,就這麼站著翻了一遍。
死了五個獄卒,已經妥善安置了後事,賠償了家人,受傷的也著人醫治了。
他合起來,點了個頭。
見慣了生死,這種時候也沒什麼可說的。
胡十一看看他臉色,黑臉上一雙眼動來動去,又伸出根手指撓撓下巴:“頭兒,我就問問,昨天那契丹狗死前說的可是真的?就那啥,你跟那金嬌嬌以前真的是一對兒?”
山宗看他模樣,恐怕這話憋肚子裡都一晚上了,事已至此,也不好遮掩:“嗯,就是你聽到的那樣。”
胡十一又撓下巴,這次是驚駭的,他琢磨著這是怎麼一回事,琢磨來琢磨去倒是一下回味過來了。
難怪打一見面,金嬌嬌讓道歉他就讓步道歉了。
那是他前夫人可就說得通了,以前的枕邊人,那不多少得讓著點兒。
山宗看他在跟前悶不吭聲的,就知道他在瞎琢磨,手在他頸後一拍,嚇了他一跳。
“聽過就算了,叫昨天那些兵都嘴嚴點,沒事少在外面說三道四。”
胡十一摸著後頸,眼瞪大了一圈:“不能說?”
山宗眼往他身上一掃,沉眉:“你已經說了?”
胡十一語塞,他也不是有心的,就是一大清早回去,先進營房將張威踹醒,問他可曾聽說過這回事。
張威自然一頭霧水,反而把隔壁的雷大給吵醒了。
偏偏雷大是個大嗓門兒,一聽就咋呼了,然後就……
他訕笑:“我還是先去守大獄了。”
山宗說:“去守底牢大門,那兒沒人跟你廢話。”
守底牢,那還不如賞他一通軍法呢!可胡十一也不敢多話,隻能抱拳領命,收了獄錄出去了。
到了外面,正好看到廣源在,他想起先前的事了,臨走不忘到他跟前數落一通:“你小子,上次問你非不說!早告訴我不就好了!”
廣源已經聽到裡面的話了,看著他垂頭喪氣地走了,嘀咕一句:“就這樣,早告訴你也是早受罰。”
不過看這架勢,郎君對他還算好的了,至少沒罰他。
還沒想完,山宗從屋裡走了出來。
剛站定,他眼睛就越過廣源看了出去。
廣源往身後看,隨即退開幾步讓路。
神容走了過來,襦裙輕紗曳地,看著山宗:“頭一回見你在這裡留宿。”
山宗聽了好笑:“這裡不是我的官舍?”
神容回味過來了,這裡是他的官舍,怎麼說得好似她反客為主了。她眼珠動一下:“嗯。”
廣源見山宗手裡拿上了刀,似要走了,想留他一下,趕緊道:“郎君還是用了飯再走吧。”說完看看神容,“貴人定然也還未用飯,是否叫人一起準備了?”
神容無所謂道:“我隨意,這裡也不是我的官舍。”
山宗眼睛不禁看過去,原來她現學現用也是一絕。
“那就備吧。”他先往前廳去了。
廣源一聽,馬上跑去安排了。
有長孫家隨從在,即便是清早,吃的東西也精致豐富。
廳中擺了兩張小案,案頭擺的都是京中權貴家才吃得上的精細糕點。
潔白的瓷盤裡託著如雪的膏泥,淋了西域才有的果子醬,鮮紅點點,若雪中綻梅,居然還升騰著白霧般的熱氣。
神容進來入座時,山宗已經在案後坐著了,換了一身幹淨的胡服也是黑的,襯得眉目間英氣冽冽。
她在他身旁那張小案後坐下,問他:“你昨日突然趕到,是早就看出他們的詭計了?”
“算是吧。”山宗看過來:“我若是他們,要動手也是選你去的時候。”
神容低低說:“那我有什麼辦法,到底還是要去的。”
他聽到了:“有什麼必去的理由?”
“當然是為了盡早開礦。”
她說得理所當然,山宗卻上下看了她好幾眼:“你懂礦?”
神容對上他視線,忽然笑了一下:“你在打探我?”
山宗想想,確實有幾分打探意味在裡面,咧下嘴說:“算了。”
神容斂了笑,心想算了就算了,她還不想說呢,一面拿起了筷子。
山宗並沒怎麼動筷,這甜膩之物本不是他所好。
看一眼旁邊,神容倒是吃得端莊細致。
上次在刺史府上也不過隻是對面而坐地用飯,像這樣近在一處,就連做夫妻時都不曾有過,未免有點過於親近了。
他很快就放下筷子,拿了刀。
神容也正擱下筷子,拿了帕子拭唇,看見便知道他要走了:“要回軍所還是繼續去巡防?”
山宗停步:“都這樣了,還巡什麼巡?”昨天晚到點都不知道會怎樣,還巡什麼。他說:“去刺史府看趙進鐮。”
神容聽了就說:“那我跟你一起去。”
趙進鐮堂堂一州刺史,也是因為要陪同她入大獄才會經此一難,她理應去看看。
山宗沒說什麼,他心裡所想大同小異。
若不是他叫趙進鐮擔著長孫神容的安危,昨天那場面他也不會在。
廣源守在外面,見二人一前一後出來,又一同往大門外走去,還伸頭看了一眼。
……
刺史府裡也是一番驚駭剛定。
趙進鐮主要是在以為神容被劫持時著實驚了一下,如今休息了一宿,已回緩過來,還能與妻子何氏親自出來見客。
入了廳中,卻見山宗和神容都在,就在他廳中相對站著,有些出乎意料地看了看二人,隨即才想起來要說話。
“女郎沒事就好,否則我真不知如何向令兄交代。”
何氏也跟著點頭。
他又嘆氣:“隻可惜犯人是沒的選了。”
神容聽到這個也有些憂慮,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山宗忽然問:“你當時選到人了?”
神容說:“現在沒了。”
都已是他刀下亡魂了。
熱門推薦
被死對頭撿回家後
我是條黑王蛇,被死對頭撿回了家後,她一心要分辨公母。 拽著我的尾巴擠出了兩個寶貝......我生無可戀,她還拍照和 我分享。
離婚時我聽到了老公心聲
我的Alpha 丈夫婚後一直不肯和我親近。我知道,他在為他 的 Omega 白月光守身如玉。直到離婚那晚,我聽到了一個 奇怪的聲音。【老婆,一定要離婚嗎?我們不離好不好?】
雙歸燕
"長公主來寧州尋救命恩人的那天,我被 阿姐支出去找一味藥材。等我回家時, 她已被長公主認作義女,即將遠赴華"
江南江北送君歸
我十六歲嫁給封狼居胥的宋堯。二十六歲看他為了紅顏知己 的寵妃逼宮。我死在二十八歲,隻當了兩年有名無實的皇後。彌留之際,我握住太子的手。
女配隻想回家
"穿成 Po 文男二的第一任妻子,我現在有點慌。 新婚夜,男二正摟著女主在榻上翻雲覆雨不知天地為何物。 而我這個新娘,藏在床下,努力縮小存在感。 直到我碰到了床下的另一個人。 我和男主對視一眼。 我,沉默了。 他,也沉默了。 Po 文常規操作,堅持不了一晚上的男人都是陽痿,於是乎我和男主聽活春宮聽了一整晚。 第二天,男二下床,撿個東西的時候就看到我和男主一整個男默女淚的狀態。 三個人的沉默。 震耳欲聾。 我和男主自覺地爬出來,逃了出去。"
川渝太子爺追愛記
"班上新轉來了一個痞帥校霸。 他來了後,先是撬走了我女朋友,後來又搶走了我川渝太子爺的稱號。 我氣不過,找了幾個兄弟伙校門口堵他。 這家伙一個人單槍匹馬赴約,還當眾向我告白。 此話一落,後面的兄弟們都笑瘋了。 我更是把他當死對頭。 三個月後。 江湖傳言,學校裡的兩位太子爺居然同時脫單了! 有人跑去小心求證。 校霸把我摟在懷裡,低頭親了親我昨天剛被他咬破的唇,嗓音暗啞。 「嗯,我們早就內部消化了,是不是老婆?」 眾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