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張口就叫侄女,叫趙進鐮都愣了一愣。
神容抿唇,那日山宗在刺史府上提到個連夜押來的京中犯人,原來就是他。
柳鶴通在朝為官時認得許多權貴不稀奇,但她連話都不曾與他說過,竟就成他親戚了,還叫她去與山宗通融,真是病急亂投醫。
“我如何與他通融?”她蹙起眉。
柳鶴通急道:“自然能通融,你是他夫人啊!”
神容臉一僵,拂袖就走,留下一句:“你才是他夫人!”
獨留下趙進鐮,一臉愕然地看了看柳鶴通,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柳鶴通回了神,懊惱捶地:“是了,我竟忘了他們已和離了!”
神容穿過了這片牢房,才察覺趙進鐮沒跟上。
她往前看了看,發現裡面還有很大一片,叫旁邊獄卒帶路,想去看看。
越走越深,逐漸幽暗,獄卒停步:“貴人小心,這裡是底牢了,山使有令,不準人接近。”
神容往前走了幾步,看到漆黑的一扇大門,關得嚴嚴實實。
什麼也看不到,她剛要轉過頭,裡面忽然嘭的一聲巨響,直蔓延到門邊。
轟隆一聲,門也被撞出一聲巨響,她後退一步,驀然一條手臂伸過來,重重在她身側一拍,抵住了門。
神容回頭,正對上男人繃緊的肩。
她抬頭,看到山宗的臉,有些訝異:“那什麼聲音?”
Advertisement
山宗垂眼看她:“底牢關的肯定都是窮兇惡徒,逞兇鬥狠都有,這點聲音算什麼?你離這裡遠點。”
神容回味過來,這才發現離他很近,他手撐在她身側,像是圈住了她一般,稍一轉頭就對上他下巴,他一雙唇薄薄輕勾。
剛聽完柳鶴通那一番胡言亂語,現在他就在跟前。
她盯著他翻折的衣領,上面有細密的暗紋,眼神動一下:“你什麼時候來的?”
山宗穩住了門,松開手:“我還要問你,進山也就算了,現在都能入牢了,你膽子一直這麼大?”
神容咬一下唇,盯住他下巴:“這算什麼,我還有更大膽的時候,你想看看麼?”
山宗與她對視,離近了,又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聲略低:“那你就收斂些。”
神容心想她偏不收斂。
遠處,趙進鐮身影過來了。
她抬手捋過鬢發,走出去前衝他微微挑眉笑:“你也知道我剛做成了什麼大事,以後可要對我客氣點。”
衣香人動,山宗側身放她過去,眼睛還盯在她身上。
隨即心裡過了下,她說那是她做成的大事。
他又看一眼神容背影,示意獄卒守好,往外出去。
趙進鐮在那頭客氣地送了神容幾步,回頭就朝他豎了下手。
“你等等。”他屏退左右,低聲道:“我本以為你跟長孫侍郎是有過節,今日才知道不對,難怪我總覺得山家與長孫家有些關聯……”
趙進鐮與胡十一等人不同,那些都是山宗離開山家後才追隨在他左右的,不太清楚他過往。
他要知道的多些。他記得山宗出任團練使正是三年前,那時他已與新婚嬌妻一拍兩散,還離開了洛陽大族。
彼時未曾細探,隻因是他家事,如今被那柳鶴通一番鬧,才想起他當初的妻家好像正是長孫家。
可那日在刺史府上,還笑談這位貴女尚未婚配……
越想越發毛,趙進鐮摸了摸短須,虛虛地問:“是不是我記錯了?趙國公……有幾個女兒啊?”
山宗也不瞞他了,往那前方歪了下頭,還能看見那道女人纖挑的身影。
“不用問了,她就是我前妻。”
第十四章
神容一直走到了大獄門口,回頭看一眼,山宗和趙進鐮都還沒出來,也不知在耽擱什麼。
紫瑞卻已急匆匆過來,給她遞了早備好的帕子,生怕那大獄內的汙濁沾染了她。
待她慢慢擦完了雙手,才見趙進鐮和山宗一前一後地出來了。
“可還有其他牢房能看?”她問。
趙進鐮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到了跟前說:“這大獄不是常人能待得住的地方,女郎不可久待,挑犯人的事不妨改日再辦,大不了我還是去請令兄來定奪。”
神容知道他是覺得她一個女子操持這些沒必要,想想對今日所見的那群犯人也不是很滿意,眼往山宗身上瞄:“那就不急在一時了,反正山使已經到了。”
趙進鐮幹笑,此時隻覺尷尬,還有一點後知後覺的無奈,實在不想再夾在這一對分飛的勞燕跟前。
他轉過身悄悄在山宗跟前低語:“早不告訴我,人我帶來了,你給好生送回去吧。”
說完回頭,又堆著笑與神容客套一句官署還有事情要忙,神色訕訕地先行走了。
等他走了,神容看向山宗,這裡隻剩他們了。
山宗說:“趙進鐮走了,我送你回去。”
這裡是大獄所在,靠著他們軍所不遠,可離幽州城還有段距離,送她本也理所應當。
神容有些意外地看他。
山宗伸手牽馬,轉頭看她沒動,問:“難道還要我請你上車?”
神容這才提衣登車,看似沒什麼,轉頭時嘴角卻有了絲笑。
剛說了要他客氣點,看他的確還算客氣,先前那點氣都勉強算消了。
山宗是獨自來的,連一個兵卒都沒帶。待車上了路,他打馬接近窗格,朝裡面女人的側影看了一眼:“你想挑什麼樣的犯人?”
神容看出去的目光正好落在他的腰上,他坐在馬背上,緊束的腰身繃得緊實平坦。
她眼轉開,又轉回來,才想起要回話:“要年輕力壯、耳聰目明的,應急的反應要有,還要跑不掉的。”
山宗莫名笑了:“怎麼聽著不像是找犯人。”
神容眉心一皺:“你消遣我?”
“沒有。”
“你分明就是在消遣我。”
他似笑非笑:“沒有。”
神容還要再說,覺得嗓子好似有些幹澀,抬手摸了摸喉嚨,低低幹咳一聲。
外面山宗說:“現在隻是嗓子幹,再在大獄裡待久點,你還會更不舒服。”
神容摸著喉嚨,澀澀地問:“什麼意思?”
“你當幽州大獄是什麼地方?”他說:“那四周都壘石而築,底下鋪了幾層的厚厚黃沙,獄卒有時還會特意生火炙烤,或者放風幹吹,長此以往,幹燥無比,進去的人不出三日就得幹得脫一層皮,否則趙進鐮何必勸你早些走。”
其實趙進鐮帶她去之前已經命人安排了一番,不然還會更難熬。
這種地方,她這樣的怕是連聽都沒聽過,還敢直奔而去,說她膽子大,哪裡冤枉她了。
聽他口氣輕描淡寫,如隨口一提,神容卻搓了搓胳膊,皺著眉又低低咳了一聲,心想難怪那柳鶴通枯槁到兩頰都凹陷下去了。
她想著柳鶴通的憔悴樣,再想想倘若這金礦沒有尋到,或許有朝一日那種災禍就會淪落到他們長孫家頭上,愈發地不舒服。
轉而想起了那底牢的情形,才將那些拋諸腦後:“如此說來,我倒覺得你那底牢裡關的人挺不錯了,都那樣了還能逞兇鬥狠。”
山宗又看過來:“那些人你都敢想,你還真膽大包天了。”
神容隔著窗紗看他,扶著脖子挑眉:“怎麼,不還有你在麼?你又不是鎮不住他們。”
“再怎麼說都沒用,入城先去找個地方潤潤喉,然後就回去待著,以後少往那種地方跑。”山宗說完手在窗格上一拍,仿若警示,一錘定音。
神容微怔,看著他那隻手自眼前抽離,撇撇嘴,奈何嗓中幹澀,隻好暫時忍住。
紫瑞聽到少主在車內數次低低清嗓便留了心。
很快入了城,她看到路頭邊有家小酒館瞧著沒幾個人,算安靜,趕緊叫停了車,下去問了一聲說是可以賣茶水,又出來請神容進去。
神容入內坐定,紫瑞很快端著碗茶水過來。
她剛要去接,聽到山宗說:“去換成清水,喝什麼茶,越喝越幹。”
紫瑞一愣,趕緊又端了那碗茶過去找伙計換了。
神容看看他,他自門外進來後就近坐了下來,隻在門口,不與她同桌,二人之間隔著兩張方木桌的距離。
紫瑞又換了碗清水來,神容端了,低頭小抿了一口,終於覺得舒坦了一些。
山宗眼一睨,看見她飲水的模樣。即便覺得難受,她身上的大族儀態也依舊端雅十足,與他已截然不同。
轉眼看到酒館櫃上的後面走出兩個塗脂抹粉的賣唱女,大約是剛結束了生意,此時停了步在朝他這頭望。
撞到他視線,二人有些畏懼地齊齊矮身見了個禮:“山使安好。”隨即卻又捋了捋頭發,相顧怯怯地衝他討好地笑。
他移開眼,屈起一條腿,闲闲地把玩著橫在懷間的刀鞘。
神容抿了兩口水,抬眼就看到了那兩個賣唱女的模樣,眼神一飄,又看見山宗那一幅無所謂的架勢。
酒館裡的伙計此時方看到他,忙不迭地過來向他見禮。他擺了下手,對方又立即退下。
幽州好似人人都怕他,隻有她不怕。
她端著碗施施然起身,朝他那張桌子走過去。
山宗看著她在自己右手側坐下來,還沒說什麼,聽到她低低問:“那樣的招你喜歡麼?”
她眼珠朝那頭一動,那兩個賣唱女見到她坐到山宗身旁來,馬上就出門走了。
山宗停了玩刀的手,眼簾微垂,看來有些不懷好意:“你問這個做什麼?”
“隨便問問。”神容手指搭著碗口,真就像隨便問問的樣子,隻不過眼神是斜睨過來的。
他提和離時不是說婚後與她沒有夫妻情意,連相對都覺得勉強,那他喜歡什麼樣的,什麼樣的不叫他覺得勉強?
“你大可以自己猜。”山宗一笑,坐正:“你水喝完了?喝完就走。”
神容見他岔開話題,心想當她在乎才問的不成。
又看了看那隻碗,她喝得慢條斯理,到現在都還剩了許多。
她忽而眼睛掀起來,低低說:“喝不下了,你要喝麼?”
“你說什麼?”山宗聲音也不自覺壓低,剛問完,就見她端著碗,低下頭,在碗沿抿了一下,放下後,朝他推了過來。
正對著他的碗口沾了唇脂,描摹出她淡淡的唇印。
他臉上笑意漸收,坐著岿然不動,朝她臉上看:“你讓我這麼喝?”
神容對上他黑漆漆的眼,忽又笑起來,說悄悄話般道:“堂堂團練使,怎能喝我喝過的水,我是打趣的。”說完手指在碗沿一抹,抹去唇印。
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立在櫃臺那邊的紫瑞問了句:“少主還要水嗎?”
神容站起了身:“不了,走吧。”
山宗看著她人出去了,才撐刀起身,覺得她方才那舉動簡直是一出欲擒故縱。
以往夫妻半年,寥寥幾次相見,還真沒發現她有這麼多花招。
一路至官舍,二人一在車中,一在馬上,沒再有過言語。
到了官舍大門前,神容下了車來,轉頭看一眼,山宗坐在馬上,是在馬車後方跟了一路。
看到她看過去,他眼神沉沉地笑了一下,仿若識破了她的念頭。
熱門推薦
被死對頭撿回家後
我是條黑王蛇,被死對頭撿回了家後,她一心要分辨公母。 拽著我的尾巴擠出了兩個寶貝......我生無可戀,她還拍照和 我分享。
離婚時我聽到了老公心聲
我的Alpha 丈夫婚後一直不肯和我親近。我知道,他在為他 的 Omega 白月光守身如玉。直到離婚那晚,我聽到了一個 奇怪的聲音。【老婆,一定要離婚嗎?我們不離好不好?】
雙歸燕
"長公主來寧州尋救命恩人的那天,我被 阿姐支出去找一味藥材。等我回家時, 她已被長公主認作義女,即將遠赴華"
江南江北送君歸
我十六歲嫁給封狼居胥的宋堯。二十六歲看他為了紅顏知己 的寵妃逼宮。我死在二十八歲,隻當了兩年有名無實的皇後。彌留之際,我握住太子的手。
女配隻想回家
"穿成 Po 文男二的第一任妻子,我現在有點慌。 新婚夜,男二正摟著女主在榻上翻雲覆雨不知天地為何物。 而我這個新娘,藏在床下,努力縮小存在感。 直到我碰到了床下的另一個人。 我和男主對視一眼。 我,沉默了。 他,也沉默了。 Po 文常規操作,堅持不了一晚上的男人都是陽痿,於是乎我和男主聽活春宮聽了一整晚。 第二天,男二下床,撿個東西的時候就看到我和男主一整個男默女淚的狀態。 三個人的沉默。 震耳欲聾。 我和男主自覺地爬出來,逃了出去。"
川渝太子爺追愛記
"班上新轉來了一個痞帥校霸。 他來了後,先是撬走了我女朋友,後來又搶走了我川渝太子爺的稱號。 我氣不過,找了幾個兄弟伙校門口堵他。 這家伙一個人單槍匹馬赴約,還當眾向我告白。 此話一落,後面的兄弟們都笑瘋了。 我更是把他當死對頭。 三個月後。 江湖傳言,學校裡的兩位太子爺居然同時脫單了! 有人跑去小心求證。 校霸把我摟在懷裡,低頭親了親我昨天剛被他咬破的唇,嗓音暗啞。 「嗯,我們早就內部消化了,是不是老婆?」 眾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