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隻手抬起來,一隔,漢子便乖乖被隔到一邊去了。
“是我。”他說:“對不住,可以了?”
左右都看向了他,尤其是那漢子,如同見了鬼似的,一直瞄他。
神容盯著他,此人口氣如此幹脆,便叫她覺出一絲詭異。
仿佛是想息事寧人趕緊打發了她似的。
那人亦看著她。
神容忽然發現他眸光很暗,瞧來甚至有幾分不善,眯眼細看,竟看出一絲熟悉來。
更甚至,連聲音都有些熟悉。
她心思一動,想都沒想腳就邁了出去,走去他跟前。
那人依然是隨意坐著的姿態,離近了才看清他腳邊支著一柄入鞘的直刀,斜斜靠在他腿上。
他一手搭膝,另一條胳膊搭在旁邊案上,那裡擺著剛卸下的皮護臂和護腰。
看到神容接近,他稍往後仰,抬起了頭。
神容的目光一寸一寸轉到他臉上,一眼,又一眼,忽然瞪大了眼睛。
兩個人誰也沒有言語。
因為誰也沒想到會就這樣再見了面。
神容竟下意識後退了半步,目光還牢牢鎖在他身上。
Advertisement
她在想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如何會出現在這裡?
“少主,郎君來了。”紫瑞在門口低喚。
長孫信的聲音很快傳入:“阿容,阿容!”
左右鴉雀無聲,他急切的呼喚便尤為清晰。
神容回神,從眼前男人身上生生收回視線,一扭頭,快步往門外走去。
長孫信剛到門口,就見妹妹衣袂帶風地走了出來。
“走。”她頭也不回地越過他走了。
長孫信朝她身後一看,看到了坐在那裡的人影,也沒看清就趕緊去追妹妹。
他是從幽州官署裡趕來的。
原本相安無事,直到聽接待他的官員談及幽州安防,提到了本地駐軍,忽的聽到個熟悉的名字,二話不說就回驛館找妹妹。
結果半路聽說了東來的事,且神容已經親自來軍所了,他又追了過來。
神容一直走到軍所外才停。
東來和紫瑞緊跟在後,什麼也不敢問,什麼也不敢說。
長孫信追上來:“阿容,你都看到了?那姓山的竟也在幽州,他如今任職幽州團練使,這軍所正是他的地盤了!”
神容緊抿著唇,一雙眼遊來動去,不知在想什麼。
“阿容?”長孫信忍不住又喚她一聲。
神容忽如醒了一般,回頭道:“不對,我走什麼?我又不是不佔理的那個!”說著一拂袖,便要折回去。
長孫信眼疾手快地拖住她:“阿容,別別。”
神容蹙著眉回過頭來。
長孫信是怕她不痛快才不樂意她再去,低低安慰道:“聽哥哥的,先回去,晚了城門就要關了。再說了,你可是有要事在身的。”
神容這才停住,又回望一眼軍所大門,心道便宜那男人了!
第四章
長孫信開始頭疼。
此行之所以選擇幽州,除去這裡適合開探之外,也是長孫家有心暫時遠避長安朝局鋒芒。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剛到這裡就讓妹妹遭遇了故人。
山宗這個人,當年在貴族子弟裡是名滿二都的厲害人物,風頭無限。山家又是一方名門豪族。作為一樁世家聯姻,神容嫁給他算得上金玉良緣了。
隻是才半年這二人就勞燕分飛,實在出人意料。
神容當初返家時,張口就道夫君死了,長孫信是不信的。
那天追著神容返回的,還有一隊本該護送她的兵馬和山宗的貼身侍從。
長孫信特地見了那侍從,才得知前後詳細:山宗不是死了,而是走了,給了和離書就離開了山家。
侍從隨之向他呈上一張單子,說是夫人走得太急,落下的。他們一路追來,正是為了這個。
單子上列著山宗給神容的補償。
當朝有律,凡夫婦和離,夫家需一次給清女方三載衣糧。
山宗這張單子直截了當,給神容的,竟是他在山家所有。
哪怕坐吃山空,也足夠神容富足一生的。
長孫信這才相信山宗是真離開了山家。
不是簡單的離開,而是一下脫離了這豪門大族,走得幹幹淨淨。
若罵他薄情寡義,還真未見過天底下哪個男人能對外放之妻做到如此慷慨的。
可他的確翻臉無情,一句婚後沒有夫妻情意就輕言別離。
長孫信卻最想罵他狡猾!
他脫離了山家,要問責就該找他本人,若是家族之間追拉牽扯,倒顯得長孫家不講道理。
長孫信甚至都有點欽佩他這說走就走的魄力。
山家那頭如何,因著顧及神容心情,長孫家刻意沒有打聽。
後來隻聽說山家長輩對神容是極其不舍的,似乎還有來趙國公府走動的意向,但也隻是聽說。
隻因那年國中多事,先是先帝立儲一番波折,險些釀出兵諫,之後北疆又有外敵侵擾。
朝局動蕩中,長孫家和山家都忙於應付,一時誰也顧不上誰。
而這樁本該掀起軒然大波的大族和離也無人太過關心,就這麼翻了篇。
一晃三年,全家上下都心照不宣地默認那人就是死了,免得惹他家小祖宗不高興。
誰成想,那人如今竟然“詐了屍”……
驛館客房內,長孫信想到這裡,皺著的眉頭還沒松。
也不知那姓山的是如何做到的,在這裡做了這麼久的團練使,竟一點風聲也沒有。
他朝旁看,神容坐在方方正正的小案旁,正低頭看著她從祖傳木盒裡請出來的那卷書。
打從軍所裡回來,連著兩日,沒見她有過笑臉。
長孫信打小就疼她,又怕她連卷上的字也看不進去了,那可就要壞大事了,湊近道:“阿容,你若覺得不自在,我便叫幽州官署安排,勒令那軍所的人都不得靠近咱們,離那姓山的越遠越好。”
神容從書卷裡抬起頭來:“我為何不自在?我無過無錯,該不自在的是他,要回避也是他回避才對。若真如此行事,倒顯得我多在意他似的。”
長孫信視線在她臉上轉了轉:“你不在意?”
“不在意。”神容低頭,繼續看卷。
恰巧,門外來了個隨從,說是幽州刺史派人來請郎君了。
長孫信起身,又瞄神容,見她神情如常,稍稍放了心:“你既無事便好,我還需去見一見幽州刺史,如今幽州節度使的職銜是空著的,此地首官便是刺史,後面我們的事少不得還要借他助力。”
神容隨意應了聲,聽著他出了門。
待到屋內安靜,她手上書卷合了起來。
其實早又想起軍所裡那一幕來,當時他就坐在那裡看了她半晌,什麼意思?
她越想越不對味,隨手扔開了靠著的軟墊。
“少主?”紫瑞聽到動靜,從門外往裡看。
神容端正跪坐,裝作剛才什麼也沒幹過,雲淡風輕地問:“東來傷好了?”
“還在養。”
“那你還不去照應著?”
紫瑞忙稱是,離開了門口。
神容將那軟墊又扔了一遍。
冷不丁的,外面傳來個男人炸雷似的呼喊:“快點兒!人馬上到了……去去去,管那些狗屁貴人做甚,擾了他們算什麼,誤了事才要命!”
這聲音粗嘎的很,一下叫神容回想起來,是那日吵醒她的那個。
她收起書卷,走去窗邊。
院角裡鑽出個大胡子男人,風風火火地朝後方大呼小叫:“快啊!媽的,腳軟了不成!”
神容正倚在窗口看著,一名護衛悄然過來,請示是否要將他們驅逐。
她搖頭,叫他們都退下。
好好的探地風被耽擱了,她正好沒處出氣呢,現在既然遇上了,若再聽見一句不敬的,定要逮著這嘴欠的殺一殺威風。
大胡子還沒再開口,院外遙遙傳來了別人的叫喚:“來了來了!”
接著是一陣馬嘶。
有人從外進了驛館,不止一人,腳步鏗然,仔細聽,像是馬靴踩地,混著兵器甲護相擊之聲。
神容循聲看去,果然有隊兵穿廊進了院內,領頭的還很眼熟。
可不就是那日在軍所裡擋了她半天路的漢子。
那大胡子看到他就喊:“胡十一,是你來收人?”
漢子回:“屁,可不止我來!”
神容白了二人一眼,扭開頭。
餘光裡瞄見那大胡子一溜煙跑了過去:“山使,您親自來了。”語氣忽然恭謹無比。
“嗯。”
她一下轉回頭去。
回廊入口,男人攜刀臂下,緩步而入。
他是低著頭進來的,手中拿著張黃麻紙在看,一身黑的緊腰胡衣,束發利落,長身如松。
大約是出於警覺,站定後他便抬頭掃視院內,隻兩眼,目光就掃到窗口。
神容視線不偏不倚與他撞個正著,不自覺扶著窗框站直。
山宗與以前一樣,一張臉輪廓分明,目光銳利,身上似永遠帶著幾分不羈。
忽然想起很久前的一個午後,她的母親取了一份描像去她房裡,神神秘秘地給她看。
她瞄了一眼,輕描淡寫地評價:“尚可。”
其母笑道:“我還不知道你,能說出尚可,那便是很滿意了。”
她沒承認,隻在母親將描像合上前又悄悄多看了一眼。
熱門推薦

汐汐年年有今朝
"給竹馬發微信表白,發完緊張到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竹馬的哥哥把我圍堵在車裡,壓抑著欲望,哄道: 「乖,領完證再做。」 我一臉蒙,隨後突然想到了什麼,趕緊拿出手機一看。 特麼的,不僅發錯了人,還把【在嗎?我喜歡你】 發成了【做嗎?我想和你】。"

曖昧
「客廳給你留了燈,帶女人回來別吵醒 我,我八點起,讓她七點滾。」我打著 哈欠對電話那頭說。

親情降溫
"首富夫婦再次為了假千金,不來醫院探望我的時候。 我徹底死心了。 「系統,讓癌細胞擴散吧,我想脫離本體了。」 靈魂飄了過去,我聽到他們說。"

動如參商.
"今上和我阿爹是拜把子的兄弟。 三歲時,我被九五至尊高高舉在肩頭上,看遍京城繁華。 回嶺南的前一天,他笑著問我。 「長大後來不來京城,有皇伯伯在,我們南飛會貴比公主。」 我喜歡和善的皇伯伯,高高興興地點了頭。 然而當夜,我卻在回嶺南的路上做了場噩夢。 數年後。 他會誘我入京,屠遍我的親族至交。"

老公瞞著我中了四千萬
"老公買彩票中了四千萬,卻意外出車禍死了。 讓我寒心的是,直到死,他都沒告訴我他中獎的事。 這筆錢,他爸媽分了一千萬,妹妹分了五百萬。 剩下的錢,全部給他嫂嫂。 一分錢沒給我和女兒留,就給我留了兩百萬的外債和一身髒病。 為了獨吞財產,婆婆一家逼死了我和女兒。 重活一世,我一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重生後,玉兔逆襲啦
龍族生子,必遭天譴,因而子嗣稀少。 而我兔女一族,是天生的好孕聖體,一胎八寶,是龍族延續子嗣的最優之選。 前世,我與妹妹一同嫁入東海龍宮。 我是血統高貴的上等玉兔,最適合孕育龍子,可成婚百年,隻為夫君生下一條低賤海蛇。 夫君嫌棄海蛇低賤,侮辱龍族血統,一劍將他斬成兩斷,碾碎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