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來約會嗎？」

「是啊，你也來約會？」

章恆看了李韓一眼，又看向我，表情不可言說。

「不不不，這是我老板……」

我腦袋搖成撥浪鼓，這可不能瞎說，這話老板可不興聽啊。

隻聽身旁李韓平靜的語氣吐字：

「怎麼不是？不是寫了？七夕浪漫情侶晚餐約會。」

我 giao？

非要這麼說也對，可是……老板你這麼較真幹嘛？

章恆心領神會地沖我瞇眼：

「這樣啊，那先不打擾二位了。」

然後他離開前經過我身邊的時候，用隻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沖我丟下一句：

「怎麼不早說你喜歡男人啊，小調皮？」

9

他剛剛叫我什麼？

小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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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音樂聲嘈雜，看著章恆正常地朝人群走去，我懷疑是我聽錯了。

「好看嗎？」

李韓打斷我的思緒，將頭湊近，直視我的眼睛：

「喜歡他的身材？」

我被問得有些蒙，要是這樣問的話，談不上喜歡，不過男人總歸都是希望自己身材好一些的。

順著李韓的話思索了一下，我慢吞吞回答：

「黑皮是挺健康的。」

李韓沉聲道：

「嗯，知道了。」

他拍拍我的背。

「腳放松，再浮起來試一下。」

我乖乖扒著泳池邊，沉下頭浮起身子。

腳腕被李韓的大手輕輕一抓。

嘶——

怎麼有種渾身觸電的感覺？

想到章恆剛剛誤會我和老板有一腿的事，我好像有點子沒來由的興奮。

難道是老板太帥了？

我努力甩了甩頭，想要忍住腦海中李韓「美人出水」

的畫面，專心地配合他的動作在水中來回起伏。

不好。

我突然暗罵一聲，WTF？

我好像……

我站直朝水裡望向自己的身體。

站直的不止我一個。

10

「怎麼了？」

李韓關切道。

「沒怎麼老板！」

我語速很快，面頰滾燙。

「老板，我們去吃飯吧，我……餓了。」

「好。」

李韓微微一笑，上了岸回頭看我。

「怎麼不上來？」

「我，還想再練練，老板你先回房間沖澡吧，我不習慣公共浴池，你洗完我去你房間洗。你先去節省時間。」

「嗯，好。」

李韓居然接受了我的胡言亂語。

等他走後，我朝工作人員招手要來了一條浴巾，才敢從水中站起身來遮住尷尬。

我站在頂樓大廳連接的走廊窗口抽煙讓自己冷靜一下。

正抽著，拐角處章恆走了過來。

他摟著一個長相乖巧的男生，見到我咧嘴笑得很開。

我對剛剛那句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的話還有些芥蒂，禮貌地點了點頭就要上電梯。

章恆卻攔住了我。

他親親那個男生的額頭：

「寶寶你先下去，我遇到學弟了，跟他聊兩句就去找你。」

他和我保持的距離讓我有些身體不適，我向後退了兩步。

章恆低頭笑了兩聲，又朝我逼近。

他伏在我耳邊悄咪咪道：

「你在哪個房間啊？

「你男朋友呢？先回去了？

「要不要找他之前，我們先找一間——好好敘敘舊？」

「其實我大學就挺喜歡你的。」

11

不適感加深，我緊繃嘴唇：

「不必了。」

章恆低聲在我耳旁說：

「不喜歡我這種啊？那你喜歡哪種？喜歡你男朋友那種？」

為了擺脫騷擾我咬了咬牙，提了分貝：

「嗯，喜歡！」

說完就要往電梯方向走。

一抬頭，對上剛出電梯門的李韓的眼。

「哈哈，你怎麼上來了？」

李韓的臉有些黑，表情不太高興。

「看你一直沒有下來。」

「哈哈，我正要下去呢，那我們快下去吧。」

我推著李韓進電梯，電梯下行的過程中一片死寂。

到達樓層，走出電梯門，李韓雙手插在褲兜裡，沉了嗓子問：

「喜歡？」

「嗯？」

我愣愣地接腔。

還好剛剛章恆的話聲音很小，李韓應該是沒有聽到他講的話的。

否則被他聽到我承認他是我男朋友豈不是很尷尬？

他應該隻聽到我最後說「喜歡」，但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我差點就背了佔老板便宜的罪名。

想到這裡，我腦海中浮現出李韓一臉嚴肅地問我「你好大的膽子，佔便宜佔到老板頭上來了？」的畫面。

沒忍住，我「噗呲」笑了一聲。

「這麼高興？」

李韓別過頭問我，臉上有些煩躁的神情。

我連忙捂嘴：

「沒，剛剛不是我在笑。」

12

好在吃飯的時候沒有再遇到章恆。

整頓飯李韓都對我照顧有加。

真是關照員工的好老板。

飽餐一頓後，我愉快地跟他告別。

那天過後，我照常在公司上班，隻是我對李韓的看法有所轉變。

之前他的一切行為在我眼裡就是「裝」。

現在我覺得還挺帥。

除了……

我怎麼覺得他越來越黑了？

這幾天李韓沒有來公司，我聽到同事對他的討論。

「聽說了嗎？老板最近去美黑了！」

「我聽說他為了美黑還專門接了一個三亞的項目去那邊出差。」

「他為什麼美黑？難道有人說老板小白臉？」

「不管為什麼，我看他社交動態上發的曬黑照片還挺帥的。」

「我感覺老板美黑後更有男人味兒了呢～」

「讓我也看看，讓我也看看！天啊真的好 man 啊！黑皮老板帥慘了！」

那邊一群人尖叫。

我實在有些好奇。

李韓的皮膚本來就比正常人要白出一個度，黑了會是什麼樣？

我湊近腦袋往同事手機上看了一眼。

的確很帥。

可我又忍不住搖搖頭。

這群女人真沒見識，隻有我看過李韓濕身的場面有多誘人，可比躺在沙灘上這張靚多了。

於是我有些竊喜地說：

「這就帥慘了？他還是之前更好看，你們有沒有見過世面？」

剛說完，頭頂上空飄來一聲低沉沙啞的嗓音：

「陸澤宇，來我辦公室，給我講講你見過什麼世面？」

老板他，回來了。

13

辦公室裡，李韓背對著我站立。

「不好看？」

「好看，老板你最好看。」

「之前更好看？」

「好看，之前現在都好看。」

「你見過世面？」

李韓忽然回頭，走到我面前，盯緊我的眼睛。

他比我稍高幾釐米，垂著眼眸看我：

「沒你學長好看？」

？

我以為我聽錯了。

李韓離我很近，我能感到他的氣息。

心跳有些加快，我顫顫巍巍問：

「誰？」

「之前在泳池碰到的那個。」

回想起他我就反胃。

李韓可能覺得他的黑皮還不錯。

「老板，他沒法跟你比。」

李韓的嘴都要貼我臉上了，他的眼睛有些發亮：

「真的？」

「是。」

聽到我肯定的回答，李韓心情大好，抽走腦袋。

「沒事了，你出去忙你的工作吧。」

「等等，沒有之前好看？」

「都，都好看，就是之前感覺更清爽，當然我也不是說現在不好看，隻是我覺得……」

「行了，我知道了，沒事，去忙吧。」

李韓笑著打斷我，似乎沒有因此生氣。

可是萬萬沒想到，李韓是這麼腹黑的一個人！

剛剛在辦公室裡跟我說「沒事」，還對我笑得那麼友善，我剛坐到工位上，特助就拿過來十攤文件，說老板讓我不搞完不要下班！

這是什麼職場潛規則嗎？

成年人的世界好黑暗！

我惹老板幹嘛？

14

夜晚十二點的時候，老板從辦公室走出來。

他居然也在加班。

還算他有點良心。

可他手上拎著包分明是要走了，而老子還要幹到不知道凌晨幾點。

萬惡的資本家！

「怎麼還沒走？」

李韓的目光停留在偌大空曠公司裡小小的我身上。

我悟了。

他擱這兒擱這兒呢？

裝老好人、笑面虎、心口不一、笑裡藏刀。

好歹毒。

不是你老子早走了。

但我已經摸清了職場的套路，站起來點頭微笑九十度鞠躬。

「不辛苦不辛苦！老板更辛苦！頭發往後倒，一看就是好領導！人帥又有愛，一看就能富三代！」

「……你，回去吧，看起來精神狀態不太好。」

我跟在李韓身後憨笑著朝門口走。

走到門前，我趕緊伸手開門。

一下，打不開。

十下，打不開。

我擦，誰把門反鎖了？

15

「老板別怕，優秀員工在這兒呢，我來想辦法。」

我拍拍胸脯。

「雖然門被鎖了，但是還好還有電。」

我剛說完，下一秒燈泡「啪嗒」滅了，公司大樓停電。

我看到李韓的身形抖了一抖，於是安慰他：

「沒事老板，雖然停電了，但是還有水。」

我在黑暗裡摸索到廁所邊，打開水龍頭演示。

沒水。

「沒事老板，我打電話叫人。」

我從褲兜摸出手機。

沒網。

好家伙，荒野求生。

「沒事老板，穩住。」

我走到窗戶邊往下眺望，這裡是二十七層，如果從這裡跳下去……

我摸著下巴，計算著我和老板攀爬的路線。

我今年的優秀員工獎啊，求求了，成敗就在今晚！

看著看著路線，我被窗戶邊擋住了視線。

我扒著窗戶一跳，將自己撐起身往外探頭，半個身子露在外邊。

突然感覺臀腿部被人抱緊。

「你幹嗎？別告訴我你想從這兒跳下去。」

李韓使了力氣將我從窗臺邊豎著抱下來。

把我放在地上以後，李韓將我轉了半圈，雙手捏住我的肩膀盯著我看。

適應了一會兒黑暗，再加上月光照進來，我看到李韓的眼底透著驚慌失措的情緒。

他忽然一把把我揉進懷裡，聲音無比溫柔：

「別嚇我，你嚇壞我了。」

是啊，我從這兒掉下去他作為老板得擔責啊，不知道要賠多少錢。

搞不好還要上新聞，可不是嚇壞他了嘛。

16

李韓抱了我好久。

他抱得很緊，緊到我要喘不過氣了。

老板，你怎麼不勒死我算了——

哦對，勒死我也是要賠錢的，還要坐牢。

我輕咳了兩聲，他才松開我的手。

隻是我沒想到他這麼怕黑，從這裡走進他辦公室這麼點距離，他還非要牽著我的手。

把他送進總裁辦公室我收了手，拍著胸脯發誓：

「老板，你就在這裡沙發將就一晚吧！我在外邊工位上守著！放心，有我在，一百米之內沒人能近得了你的身！」

「你別出去。」

李韓的聲音低沉平和。

沒想到他膽小成這樣。

「好，那我在門裡守護你的安全！」

我雙臂抱在胸前，立得筆直。

李韓把我推倒在沙發上。

「你睡沙發。」

「老，老板，那你？」

「我睡椅子。」

「這……這不好吧？」

「那我們一起睡沙發。」

？

「擠……不下吧？老板你睡沙發。」

李韓一屁股在老板椅上坐下，調了傾斜度仰起頭閉上眼。

「我習慣坐著睡。」

既然這樣，我也就隻能昧著良心睡著了。

睡夢中感覺有什麼東西接近我的身體，我猛地一睜眼。

正在給我蓋衣服的李韓被我嚇了一哆嗦，慌亂間身子一倒，一嘴落到我唇上。

我和老板，接吻了？

17

「老板我錯了！」

我跳起來大喊一聲，然後跪在了地上。

「我我我……」我的獎金完蛋了。

李韓把我扶到沙發上讓我靠躺下來，輕聲問我：

「做噩夢了？」

也算是吧，夢到獎金沒了。

李韓把滑落的衣服又撿起來蓋在我身上。

「陸澤宇，你怎麼看我？」

怎麼看他？

躺著看。

見我不答話，李韓接著問：

「就是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挺好的。關心下屬、工作認真、能力超強、善於領導……」

「除了工作以外呢？」

我想到了那次泳池派對吃晚飯。

「長得好看、身材好、有腹肌、有胸肌、有肱二頭肌、有背肌……」

李韓：「……你很喜歡這些肌？」

「我……」

我打了個哈欠，上下眼皮打架，有些抵擋不住困意。

可能是環境太過輕松，我壯著膽也問了李韓一句：

「老板，那你覺得我怎麼樣？」

「你很好，很可愛，像隻狗狗，我很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狗狗，喜歡，不得了。

李韓的聲音很輕很柔，加重了我的困意。

我實在睜不開眼，腦子也瞌睡得亂七八糟。

第二天下午，憑著隻言片語的記憶，我敲響老板家的門，送了他十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