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從“逆風的方向,更適合飛翔,我不怕千萬人阻擋,隻怕自己投降”一直到放到“奔跑吧,驕傲的少年”。
不知是因為晚上學校要組織他們給高三的學姐學長們喊樓,還是因為受歌曲中的情緒所感染,周安然幾人回到教室後,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埋頭寫作業,而是坐在一起聊起了未來。
話題是張舒嫻起的頭,她還是反坐著,趴在嚴星茜桌子上,撐著下巴問:“對了,你們將來想做什麼啊?我爸不是消防員麼,有時候出任務總難免受點傷,我想考醫學院,將來當醫生。”
盛曉雯回答得毫不遲疑:“我第一夢想你們都知道的啊,進外交部當外交官啊。”
嚴星茜摸著下巴想了想:“我可能想學傳媒吧,以後說不定就有機會能接觸到我偶像嘿嘿嘿。”
“然然你呢?”張舒嫻看向周安然。
周安然也趴在桌子上,有個念頭從心底湧上來,滾到舌尖,最後又沒好意思說出口。
她搖搖頭:“我沒想好。”
董辰剛好從旁邊經過,被盛曉雯叫住:“董辰,你將來想考什麼學校啊?”
“我啊。”董辰停下腳步,回答得也沒遲疑,“考航大。”
盛曉雯“喲”了聲:“當飛行員嗎,挺酷啊。”
嚴星茜抬頭瞥他一眼,不可置信地問:“你?當飛行員?”
“我當飛行員怎麼了?你這一副不信的表情。”董辰手撐在她桌上,“要不要打個賭,我真考上航大了,你就答應我一件事。”
嚴星茜:“賭就賭。”
周安然:“……”
嚴星茜這衝動的性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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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辰都沒說是什麼事,她就答應了。
嚴星茜像是也終於反應過來:“不過你要我答應你什麼事?”
“還沒想好。”董辰說,“總不會把你賣了,你也不值幾個錢。”
嚴星茜被他氣到:“我還不信你能考航大呢,要你沒考上,也答應我一件事。”
“行啊。”董辰爽快答應。
嚴星茜看他一臉笑容,皺著眉:“你笑什麼?”
“沒什麼。”董辰又抬眸看向坐在第三組的賀明宇,“明宇,你以後想考哪個學校啊?”
賀明宇抬頭,手扶了扶眼鏡,也沒猶豫:“A大。”
可能是因為董辰這句話聲音大,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最後不知怎麼,這場關於將來的小談話,班上在教室裡的所有同學都參與了進來。
“我可能會想當建築師。”
“我啊,我將來有點想參軍。”
“我想學金融吧。”
周安然借著聽後面同學說話的機會,回頭看了眼第七排空著的那個座位。
他呢?
不知道他將來想做什麼。
廣播站裡的歌聲仍沒停,清楚地傳到教室裡每一個人的耳中——
“所有青春無悔 煩惱與成長
所有奔向未來的理想與張揚……”
周安然聽著歌聲,趴在桌上聽著同學們講述著夢想,心中莫名油然生出一種激蕩澎湃感。
“年輕”這個詞好像永遠伴隨著許多憧憬。
因為他們還有無限未來,所以好像也擁有無限希望。
她希望她能考到想考的學校,不辜負自己的夢想,也希望以後能大膽一點。
她還有點自私地希望在她變勇敢之前,他不要那麼快喜歡上別的女生。
可她忘了,希望有時候也是虛幻又易碎的。
作者有話說:
“所有青春無悔,煩惱與成長,所有奔向未來的理想與張”——《年輕的戰場》
“逆風的方向,更適合飛翔,我不怕千萬人阻擋,隻怕自己投降”——《倔強》
“奔跑吧,驕傲的少年”——《驕傲的少年》
第18章 檸檬
到此為止了
高考結束之後, 學校一下少了三分之一的人,瞬間變得空蕩了不少,去學校食堂或校外小店吃飯都不再像以前那般擁擠。
進入六月中旬, 南城天氣已經分外炎熱,蟬鳴開始喧囂, 路面被高溫烘烤得炙熱滾燙。
晚上不開一整夜空調根本睡不好覺。
可周安然晚上開空調睡覺的時候不小心踢了被子,感冒了一場,症狀斷斷續續一直到六月下旬才完全消失。
熱天連食欲都受影響。
感冒一好全,周安然就不用再強迫自己吃清淡的飯菜,這天下午跟嚴星茜她們一起去了校外小店吃滷粉。
粉端上來後,周安然把調料拌勻,先夾起一塊特意要老板加的豆泡, 剛咬了一口,就聽見張舒嫻壓低聲說:“對了,我今天下午聽說殷宜真在他們教室公開說她和宗凱就跟親兄妹一樣,讓大家以後不要再打趣他們了, 她這什麼意思啊,是不是打算真要開始追陳洛白了啊?不然以前也沒見她這麼正經地闢謠。”
周安然心裡一緊,忘了豆泡一直在滷湯裡泡著,裡面吸飽了湯汁,她一下被嗆了個正著。
她忙抽了幾張紙巾擋著嘴, 一連咳了好幾下, 眼淚都咳了出來。
嚴星茜忙幫她端起凍檸茶遞過來:“怎麼這麼不小心。”
周安然含住吸管, 喝了一大口凍檸茶, 才勉強將喉間那股嗆人的辣意壓下去。
“難得見然然聽八卦聽得這麼認真, 居然都嗆到了。”見她不再咳嗽, 張舒嫻這才笑著打趣了一句。
周安然有點不知怎麼接這句話, 隻握著杯子衝她笑了下,然後又喝了兩口凍檸茶。
倒是盛曉雯好奇問了句:“你今天中午也跟我們一塊兒吃的飯,一天又基本都在教室,哪來的消息啊?”
張舒嫻眨眨眼:“去廁所時聽到的啊,三班有個女生是我初中同學。”
嚴星茜吃了口滷粉,像是想起什麼:“說起來,你們發沒發現宗凱好像最近來我們班的次數變少了好多。”
張舒嫻猛點頭:“是的是的,上學期他經常過來,這學期剛開始的時候,也是他經常帶著殷宜真過來,最近反而是殷宜真自己過來的次數多,宗凱倒是沒怎麼過來了。”
盛曉雯失笑:“怎麼被你說得好像是什麼狗血三角戀一樣。”
“哈哈還是竹馬戰天降的經典戲碼。”張舒嫻摸了摸下巴,“不過這三個人都好看,怎麼搭我都可以。”
周安然默默吃著豆泡,沒插話,但不知道是不是豆泡在滷湯裡泡了太久,她吃出了一嘴的澀味。
吃完滷粉,四人拿著沒喝完的飲料一路聊著天步行回學校。
剛進了校門沒多久,盛曉雯忽然感慨:“啊,高一居然這麼快就要過完了,下學期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跟你們這樣一起吃飯,咱們班不會拆班,舒嫻和然然還能在一個班,我和茜茜打算轉文科,下學期就不知道要被分到哪去了。”
嚴星茜喪著臉:“咱們先不要提這件事了,想想就好煩,但凡我理科成績好一點我都不想去學文科嗚嗚嗚。”
周安然安慰她:“沒事,反正咱們還是一起上學呀。”
“是啊,反正你和然然肯定是分不開的,吃飯肯定還會在一起。”張舒嫻也安慰道,“你到時候下課了也一起過來找我們就是了,又不是不在一個學校了,沒什麼不方便的。”
滷粉店在東門外,周安然聽著她說話,目光卻習慣性就瞥向籃球場那邊。
還隔著一段距離,她依舊輕易在第一排第三個球場中找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男生好像斷了誰一個球。
看上去有點像祝燃,周安然不是那麼確定。
怕被朋友們注意到,她偷偷看了他幾眼,又悄悄收回了視線。
等到距離近了,張舒嫻才注意到球場上的人:“哎哎哎,你們快看,是陳洛白他們在打球吧,宗凱也在,殷宜真在旁邊看著,哇哦,刺激!”
周安然這才又大大方方看過去一眼。
剛好看見他跳投了一個三分。
籃球架背著對她們,她看不到這個球有沒有進,但她看見三分外的男生下一秒忽然勾唇笑了起來。
少年笑容中滿是掩不住的意氣風發。
肯定是進了吧。
張舒嫻也感慨:“我們校草打球是真的帥,所以竹馬贏天降也是真的很有可能,我猜殷宜真這麼鄭重地澄清她和宗凱的關系後,指不定我們學校馬上要傳她跟陳洛白的緋聞了。”
周安然咬了咬吸管,感覺今天這杯凍檸茶也格外酸。
一如張舒嫻所料,沒過幾天,學校就有人猜測起了殷宜真和陳洛白的關系。
但可能是因為馬上就要期末考,接下來這段時間,殷宜真沒怎麼再來他們班上,連張舒嫻都埋頭苦學無心八卦,周安然也是隻偶爾去人多的地方,會聽見誰小聲議論幾句。
沒讓“緋聞”大肆傳播的另一個原因,大概是因為迄今為止,陳洛白依舊沒有單獨去三班找過殷宜真,也沒有在學校和她有過任何獨處。
抱著這點安慰,周安然也埋頭鑽進了復習中。
期末考的前一天,周安然來了例假。
她例假頭一天總是會格外不舒服,好在以往每到第二天基本就不會有太明顯的痛感,應該不會太影響這次期末考。
隻是不知為何,這次第一天疼得格外厲害,她一整天精神都不太好。
下午的課上完後,嚴星茜說會幫她帶飯回來,讓她留在教室好好休息。
周安然趴在課桌上,強撐著復習歷史考點。
等到快要換衛生巾的時候,她才忍著疼,從椅子上起身。
下午飯點這段時間,教學樓總是尤為安靜,周安然捂著腹部,慢騰騰挪到廁所,換好東西後,她剛站起身,就聽見有聲音忽然傳來。
“教學樓的洗手間每天這時候都靜得好可怕,還好有你陪我一起過來,不然我都不敢進來。”
很甜的一道聲音,是殷宜真。
接話的是婁亦琪,她笑說:“好些教室裡都還有人呢,而且你就進來洗個手而已,這有什麼好怕的。”
“那我也怕嘛。”殷宜真撒著嬌。
周安然正想開門,聽見她這句話,又怕她突然開門會嚇倒她,動作停了停,猶豫間,外面的說話聲又繼續傳過來,夾雜著一點水聲。
“對了。”殷宜真說,“我昨晚約了陳洛白期末考結束後單獨出去。”
周安然已經落到門把上的手驀然一僵。
婁亦琪語氣聽著像是有些不贊同:“你怎麼還是約他了啊,我不是跟你說了讓你先別讓他看出來你喜歡他嗎,之前所有喜歡他的女生都被他——”
水聲停止,殷宜真打斷她的話。
“都被他拒絕了嘛,還會被他保持距離是吧,我知道,但是我忍不住了嘛,我才不想每天在他面前裝不喜歡他,而且——”女生頓了頓,話音裡是藏不住的欣喜與雀躍,“他答應我了诶。”
婁亦琪聲音聽著像是極其震驚,聲音都比剛才大了好幾倍:“他答應你了?”
“對啊,他答應我了。”殷宜真聲音裡滿是笑意,“你說過他甚至都沒單獨和哪個女生在學校一起走過路,那他答應跟我單獨出去,應該是也喜歡我吧。”
洗手間裡安靜了幾秒,婁亦琪的聲音才響起:“是吧。”
“我也覺得是。”殷宜真笑嘻嘻說,“那你說那天我是主動跟他告白好,還是等著他跟我告白啊,我……”
後面的話,隨著腳步聲的遠去,也消失在距離中。
洗手間重新歸於安靜。
靜得像是空氣都停滯了一般。
又過了片刻,周安然才緩緩打開門。
一個從來都會跟女生保持距離的人,忽然不再跟誰保持距離,除了喜歡她,她也想不出別的原因。
可能是肚子真的太疼太疼了,剛一出了洗手間的門,她鼻子就倏然酸澀起來。
離教室越近,這股酸澀就越發明顯,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可她剛才從教室出來時,賀明宇還在教室沒走,還有另外兩個同學也留在教室安靜復習。
周安然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她轉身踏上了教室旁邊往上的樓梯,但每走一步,都會牽扯到腹部,疼意於是更加明顯。
等到了空無一人的天臺,周安然不知是太累還是太疼,幾乎站不住似的,她半蹲在了門口附近。
眼睛眨了眨,就有眼淚掉到地上。
教學樓的天臺比剛才的洗手間還要安靜,這股安靜給了周安然暫時放縱自己的勇氣。
她趴在膝蓋上,先是無聲無息地哭了一會兒,後來忍不住小聲抽泣起來。
被這股情緒和腹中疼意所左右,周安然完全沒注意到有腳步聲接近,直到聽見有聲音在頭頂響起。
“同學,你怎麼了?”
是再熟悉不過的一道聲音。
是不用她抬頭都能確定主人的一道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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