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周述安驟然停下,杵在案上的雙臂,青筋暴起,再不敢前進一分。
這世上,哪兒還有運籌帷幄的大理寺卿。
“好了。”她用手蹭蹭他的手背。
至此,黃河決堤,地動山搖,他知道,他徹底完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忽然下了一場大雨,寒涼的秋風透過窗牖,惹得沈姌打了個顫,周述安疼惜地替她理了理鬢發,又替她披上衣裳,道:“沈姌,來我身邊吧,從今往後,我照顧你。”
沈姌仰頭看他,眸中的光似熄滅了一般。
“周大人要怎麼照顧我?”沈姌問他。
“我娶你。”周述安心髒怦怦地跳,他的手掌不安地摩挲著她的背脊,一下又一下,“沈姌,做我周家的夫人。”
“我……若是不願呢?”
周述安呼吸一窒,心髒不由自主地跟著抽了一下,“為何?”
沈姌輕聲道:“以我如今的身份,實在配不得大人。”
周述安眸中摻雜一股怒氣,道:“我會盡快去沈府提親。”
聞言,沈姌眼眶轉紅,繼續用那雙迷惑人心的眼睛望著他:“我以為,你同他,不一樣的。”
周述安咬牙盯著她看。
“求求你。”沈姌親了親他寬厚的肩膀。“周大人若是想要我,我自會來此。”
窗外簌簌的雨聲就像是潑在男人頭上的冷水,周述安凝視著自己的掌心,空握了一下,啞聲道:“你走吧。”
Advertisement
走吧。
沈姌走後,周述安坐在原處一動未動,他掌心抵額,到底是,輸了啊。
明知她今日皆是故意而為。
明知隻要拿那張試卷相要挾,她便會點頭做他周家婦。
他什麼都知道,卻還是一敗塗地。
第114章
時間倥傯而過,這一晃便到了十月中旬,
秋風瑟瑟,樹影寥寥。
沈甄剛用過早膳,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陣嘈雜的動靜,沈甄披了件鬥篷行至門外,便看到父親帶著十多個分別手持刀具、木、斧子、墨汁、繩子的梓人(工匠),朝西廂走來。
沈文祁對著一個方臉的梓人道:“將此處的臺基打的高些,二尺為佳。”
梓人道:“記下了。”
沈文祁點了點頭,又道:“東北邊那間空著的院子我準備將其改成祠堂,一會兒你帶人把高深方圓長短量出來。”
方臉的梓人撓了撓鬢角,一臉歉意道:“今兒出來的急,兄弟幾個隻帶了墨汁和繩子,忘帶尺子了。”
沈文祁道:“無妨,尺子我書房裡有,一會兒給你拿過來。”
梓人“欸”了兩聲,又道:“那大人可還有其他要求?”
沈文祁沉默半晌,他環顧四周,目光終究還是落在了北邊的牆上,這是離沈甄住的北雅苑最近的一道牆。
確實有些低矮。
陸宴昔日的那句蓮語,再度鑽進了沈文祁的耳朵。
沈文祁頓了頓,對梓人道:“這院子裡的牆,用夯土重新砌高吧。”
他倒要看看,自己親自監工壘砌的牆,還有誰能翻進來。
聽到父親要重新砌牆,沈姌一個沒忍住,“噗”地一聲就笑了出來。
這牆為誰砌的,她閉上眼睛都猜的出來。
掌管長安治安的京兆尹,竟也有被當成賊防著的一天……
沈甄的小臉紅了徹底,心虛地拿胳膊推了一下沈姌,“阿姐笑甚。”
沈姌促狹地看了沈甄一眼,“你說呢?”
沈甄無言以對,轉身回了院子。
半個時辰後,張姑姑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沈甄生母病逝,沈文祁沒有另娶,家中沒有主母,沈文祁隻好從宮中請一位姑姑,來教沈甄婦人規矩。
沈甄起身道:“張姑姑。”
張姑姑笑道:“昨日的十色箋,可是做好了?”
沈甄道:“已是做好了。”說罷,沈甄將十色箋遞到了張姑姑手上。
張姑姑看著手裡的不論是顏色,還是花紋都稱得上是極品的花箋,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你這手當真是極巧。”
她雖是奉太子之命前來教規矩的,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也是打心眼裡喜歡起了眼前這位娘子。
因著這份喜歡,張姑姑教起人來,也是格外上心。
文玩之藝、茶露酒香之藝、信箋信函之藝、女紅之藝、樂舞之藝,說是傾囊相授都不為過。
張姑姑看著沈甄道:“我明日便要回宮了,今日來此,是有些話要囑咐你。”
沈甄認真道:“姑姑您說。”
張姑姑先從袖口裡拿出一張單子,“娘子先看看這個。”
沈甄接過,緩緩打開,隨即不由瞪圓了眼睛,“這、這裡面寫的可都是陸家的事……”
張姑姑笑道:“今日要與你說的,便是陸家。”
高門大戶結親,裡面的門道多了去了,隻會那些與內命婦們打交道的青閨巧藝怎麼能行?
陸宴是鎮國公府世子,又是當今靖安長長公主唯一的兒子,小娘子嫁給他,那便是陸家的宗婦。
二眼一摸黑進陸府,自然是不成。
張姑姑緩緩道:“鎮國公府眼下共有三房,掌家的是大房,也就是你為來未來的公婆,鎮國公和靖安長公主。再看這,陸家的二老爺陸賀,娶的是尚書右丞的女兒,再旁邊是三老爺陸璨,他娶的是晉朝最大的布匹商溫家的娘子,哦對,宮裡的孟昭容,便是溫氏的外甥女。”
“平輩裡,陸宴有兩個兄長,是陸庭以及陸燁,還有兩個妹妹,陸妗和陸蘅……”
張姑姑說了好久,沈甄的表情從震驚,慢慢轉化為欽佩,最後耳旁出現了嗡嗡之聲。
說完了陸家的概況,張姑姑又拿出了一個畫冊子交給了沈甄,“娘子再看看這個。”
沈甄未作他想,打開一瞧,臉一寸寸地紅了上去。
這裡面畫的竟然全是……男女之事。
沈甄這雙澄澈透亮的眼睛,天生帶了一股欺騙性,這面紅耳赤的模樣,落在張姑姑眼裡,便是女兒家未經人事的模樣。
張姑姑教過的娘子不少,知道眼下他們正是害羞的時候,便自顧自道:“娘子莫要害羞,這些呀,早晚都是要懂的,不懂便要問,我同娘子說句實在話,陸家世子要是個知道疼人的還好,如若是反之,娘子嫁過去,少不得要吃些苦頭。”
誠然,這個苦頭,陸宴已經是讓沈三娘子吃過一次了。
張姑姑瞧了瞧沈甄這碰就紅的細皮嫩肉,不由嘆了一口氣,“娘子且記著,嫁過去頭一晚,可千萬不能由著他來,若是疼了,別忍著,一定要說出來,這檔子事,真要忍起來,再想開口便難了。”
沈甄深有體會地點了點頭,“記住了。”
張姑姑隨後又低聲道:“世子明年二十有五,膝下無子,娘子嫁過去最要緊的便是子嗣,每回行事後,腿和腰記得抬高些,這樣容易受孕。”
沈甄知道子嗣重要,聽到這兒,她抬起頭,硬著頭皮認真問道:“姑姑,要抬多久……”
張姑姑一笑,“正要和娘子說,娘子便問了,一刻,一刻鍾就好,挺不住,便可叫郎君幫著些。”
沈甄的小手驟然攥成拳。
說完了同房、那便得開始說天下女子都覺得刺耳的話了。
張姑姑柔聲道:“待娘子有了身子,便不可近身伺候郎君了,這時候,娘子若是瞧世子身邊有哪個好的,應該主動提出納妾的事才好,納不納是他的事,提出來,娘子便算是得了賢名。”
張姑姑繼續道:“世子雖無正經妾室,但興許身邊會有常年侍奉其左右的丫頭,娘子進門後,便可觀察一番,要是有得寵的,娘子不必等有孕,早些給她提成姨娘才好。”
聽到這,沈甄先是一愣,又木訥地點了點頭。
張姑姑同她對視後,就知道她沒懂裡面的門道,便又解釋道:“雖說女子不得善妒,要有容人之量,可真入了深宅,多少還是得有兩個手腕,你給‘她們’提了名分,便也相當於是給‘她們’拘了起來,要知道,姨娘不比婢女,一旦單獨立院,便不可隨時侍奉在郎君左右了,娘子可懂了?”
沈甄長呼了一口氣,“多謝姑姑,我定會牢記在心。”
張姑姑一生都在同女子打交道,宮裡的、宮外的,什麼樣兒的沒見過,閱人無數,怎會看不出沈甄是何心性,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句不當講的話,“娘子看郎君,是不能光看皮囊的,要知道多少人過了一輩子也是知面不知心,在家裡瞧著正經的,說不住外頭還有個外室藏著,陸家門庭雖正,可娘子也得留個心眼。”
張姑姑這話就不免有些扎心了。
陸宴身邊有沒有小丫頭沈甄不知道,也沒問過,但是養外室這個事,沈甄知道,他是做的出來的。
張姑姑走後,沈甄整個人趴在了床上,沈姌進屋,瞧見她眼中喜憂參半,便猜道了張姑姑今兒給她講了甚。
出閣前吶,都有這麼一遭。
沈姌拍了拍她的頭,“怎麼著,不想嫁了?”
沈甄絕望閉目,誠懇道:“嫁人事好多,光是想想,都好累。”
她要侍奉公婆,要和處理妯娌之間的關系,要照顧小姑。
且那人還是需要承襲爵位的世子,日後,她還要掌管中饋,給他生了孩子,還得生個兒子出來,生出來了,還得給他納妾……納了妾,妾室再生了庶子庶女,也得歸她管……
小娘子仿佛在腦海中過完了悽悽慘慘的一生。
思及此,沈甄若有所思道:“事到如今,我總算是明白二姐那句話了。”
“哪句?”
“羨慕沈泓。”羨慕沈泓可以娶媳婦,不用嫁出去。
沈姌忍不住笑她,“你前兩天安慰我那個勁頭哪去了?我早都跟你說了,在家做姑娘才是最舒服的。”這話,著實是沈姌的心裡話。她嫁給李棣,乃是低下,可就算是門第相差懸殊,那四年裡,她每日早上也都是要去侍奉文氏的。
沈姌憐惜地摸了摸沈甄軟軟的頭發,心道:願你嫁給他,不會受我受過的委屈。
沈甄在榻上蹬了下腿,隨後一動不動,就像是一條認命的鹹魚。
沈姌拍了一下她圓鼓鼓的臀,笑道:“甄兒,要不要跟阿姐上街去?”
沈甄翻身坐起,“要。”
——
繼沈三娘“看破人生”後,陸三郎終於踢到了人生第一塊鐵板。
陸宴蹙眉看著手中的案卷,時不時便要揉一下眉心。
近來工部擴建城門,京兆府在旁監修,沈尚書雖說從未為難過他,但他看的出來,他的嶽父,對他頗有意見。
就在這時,楊宗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遞上一張單子,道:“大人,鴻胪寺方才將萬國來朝的名單呈上來了。”
陸宴接過,極快地瀏覽了一遍,找到回鹘,停下。
果然,眼前的一切,同他夢境中的,到底是不一樣了。
永和公主,赫然在列。
“走。”陸宴起身。
楊宗皺眉道:“主子要去哪?”
陸宴道:“去給沈大人遞消息。”
——
陸宴乘馬往保寧坊趕,哪知一到沈府,就聽到了不絕於耳的斧鑿之聲,目光一轉,就看見十幾個梓人用夯土在砌牆。
他身子一頓,握緊了手裡的名單。
這秋末的風,是真的涼。
楊宗在一旁低聲道:“屬下過去敲門?”
陸宴深吸了一口氣,低低地“嗯”了一聲。
沈文祁在在書房執筆畫著祠堂的工圖,小廝敲了敲門。
“進來。”
熱門推薦

結婚七年,老公突然換了車載香水,還是我最討厭的味道
"耳鬢廝磨七年, 老公第一次注意到我的頭發。 我透過他的眼神, 似乎看到了另一個女人的身影。 他讓我別多想。 可是第二天,我不僅看到他粉色的新飯盒, 還聞到了新的車載香水味。 薰衣草味。 我最討厭的味道。"

趙家嫡姐人淡如菊
"穿到人淡如菊的腦殘文裡,我成了惡毒女二。 皇帝賞賜我們家萬兩黃金,女主人淡如菊地替我們拒絕。 「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我們趙家赤誠為國。」 我一個大鼻竇打得她血濺當場。 「你他媽懂不懂皇命難違?」 早看她不順眼了,裝 13 沒個完。 她人淡如菊推掉的萬兩黃金,是我和爹娘七進敵營,拿命換來的。"

賣不出去的西瓜霜
"貧困生舍友家裡的西瓜都爛在地裡。 她跪下來求我出錢幫她渡過難關。"

青蘿為蔓
"我爹是個貪官,貪墨來的銀子在庫房裡堆成了幾人高。 我娘是個隻知道夫唱婦隨的商賈之女,精打細算地存著每一筆髒錢。 我曾以有這樣的爹娘為恥,沒少罵他們是天生一對。 爹娘每每聽了都會相視一笑,眼底是我看不懂的苦澀。 後來,皇帝昏淫國庫空虛,官府帶人抄家時,才發現家中庫房早就空空如也。 而飽受災害困擾的西涼城,卻開始興建難民村。 與此同時,難民村裡出現了一個女村長。"

同事偷吃我的減肥餐
"懷孕同事偷吃我做給自己的減脂餐,我好心提醒她少吃點生魚片,她卻以為我心疼錢,狼吞虎咽。 第二天她就來公司鬧事,找上了我:「你的飯裡有毒!我現在肚子疼,可能是食物中毒了!又或者是孩子出了問題,趕緊地,送我去醫院! 「我不管,反正你有義務賠償我,並且每天接送我回家!我決定了,在我生產之前,你必須一直接送我!」 哈?她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嗎?"

再見我的好室友
"我讓室友幫忙快遞我的布洛芬,她卻反手把藥寄回自己家。 還死活不歸還,說「我家人也陽了,給你三十塊錢好了。」 結果我外婆高燒不退,搶救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