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人魚並不太喜歡燕市。偶爾的記憶碎片裡,那是一座黃沙漫天的城市。海裡的魚怎麼可能喜歡幹燥、充滿風沙的城市?
舒棠很好奇地湊過來,看見了人魚在桌子上寫下“風沙。”兩個字後,她陷入了沉思。
人魚看著舒棠轉頭拿來了一個澆花的噴水壺。
人魚:天氣幹燥,和壺有什麼關系?
舒棠:“那裡缺水,我帶個壺,隨時給你的魚尾補充水分。”
人魚:?
她朝著人魚的魚尾滋水,“就是這樣。”
人魚:“……”
人魚沉默了片刻。歪了歪頭。
總覺得舒棠就是單純地想要滋他。
下午。
舒棠把冰箱裡解凍好的魚肉全都帶到海上去喂珍珍。
舒棠有點擔心珍珍再次遇見汙染物,趴在了船的欄杆上對著珍珍說了很多的話,讓它機靈一點跑路要跑得足夠快。
人魚甩著魚尾,在旁邊時不時露出飽含嘲諷的表情。
但是在舒棠回頭的時候,人魚都會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顯然,人魚認為珍珍要是連這片他清理過的海域都混不下去了,珍珍就可以去喂汙染物了。
Advertisement
當然了,那一箱的魚肉對於珍珍而言也隻是一口的事情,珍珍仿佛聽懂了他們要離開的事,吃完後,一直發出鯨鳴聲。
舒棠拉著人魚的手往回走。
他們最後看了一次眼淚海。
舒棠本以為自己已經看膩了這裡的風景,然而在離開的時候,她突然間發現這片孤獨的天地,變成了她無比眷戀的地方。
她和人魚說:“小玫瑰,就算是你恢復記憶了,我們治好了病就回來好不好?”
人魚說:這是他們的巢穴,為什麼要換地方呢?
隨著離開的時間漸近,喜悅過去後,對未來不確定的感覺,讓她開始感覺到了忐忑、不舍。
然而,舒棠一轉頭,就看見人魚靠在礁石上看海的樣子。
莫名其妙的,心情就平靜了下來。
3月 29日,降雨。
舒棠吃完早飯就接到了爸爸的電話,得到了爸爸打過來的一筆錢。
舒爸爸的原話:別餓死在燕市了。
人魚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湊過來嘶了嘶,表示:他不會讓小貓餓死的。
舒爸爸:“你那邊還有人?”
舒棠立馬捂住了通訊器。
人魚若無其事地離開了。
舒棠覺得人魚是故意的。
——但是人魚當做沒有看見舒棠狐疑的視線,若無其事地繼續甩魚尾。
除了這個小插曲外,一整個早上他們都在等待著出發的消息。
然而,舒棠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陳生的電話,一直到中午吃完飯後,舒棠才接到了電話。
陳生的聲音還有點斷斷續續:“飛機走不了,航班關停了。”
祝延從前的身份太敏感了,而且在自由軍內的威望太高,十年裡,聯邦的格局早就洗過一次牌了,前任大首領的回歸無疑會攪渾這局面,於是不想讓人魚回來的人,一定會對這次的事百般阻撓。
陳生也不能說得太多,隻是告訴她不能走機場了。
舒棠:“那我們是準備延期麼?”
舒棠卻聽見陳生匆匆道:“不行,我們今天下午就走,我從南島基地調裝甲車過來,我們在隔壁市轉機。”
掛了電話後,舒棠轉頭看著人魚的側臉,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也許航班延誤並不是天氣,而是因為“祝延”這個人。
……
陳生讓他們直接去0 2區門口,於是舒棠就和人魚帶著行李箱一路離開了禁地。
舒棠以為他們去燕市就是兩個人,最多加個老吳和小陳。但是出去一看,不僅陳生、老吳都要去,甚至還有南島基地調過來的護送部隊。
一行十幾輛裝甲車,延伸出去老遠。
舒棠都蒙了,在這一刻終於意識到了“大首領”三個字的重量。從前她隻是知道人魚從前的身份,但是沒有什麼實際上的感覺。
直到現在,她轉過頭看著人魚和那張軍裝照上的照片一模一樣的側臉,突然間覺得有點遙遠。
人魚其實並不喜歡很吵的環境,尤其是這麼多的人。高大的人魚緩慢地掃過人群,如同逡巡的獸類,周圍鴉雀無聲,被那種恐怖的氣場所籠罩。
一直到感覺到舒棠的視線,人魚才低下頭,叫了一聲棠。
周圍的人都松了一口氣。重新開始小心翼翼地動了起來。
陳生今天非常匆忙,隻把老吳留了下來,就去後面調部隊了。
離開前,陳生告訴了舒棠,今天從燕市來了一批專家護送,讓她一會兒不要太驚訝,他似乎還想要說什麼,但是通訊器一響,他就面色十分凝重地匆匆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他們的車就在第一輛裝甲車上面。
舒棠把人魚按在了座椅上,還開了一瓶水遞給人魚。
狹小的空間裡,高大的人魚的耳鰭已經碰到了車頂,不得不微微低頭看著她。
人魚表現得非常不喜歡這裡。亂七八糟的陌生氣味、嘈雜的聲音、還有逼仄的空間,都像是把這隻兇獸關進了一個尺寸不符合的籠子裡。
人魚蹙眉看她:“棠。”
兇獸表示自己很難受的方式,就是過來蹭了蹭她的面頰。但是這裡太小了,人魚一動尖銳的鰭就劃破了車頂。
舒棠把水遞到了人魚的嘴邊。於是人魚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看上去眉頭松開了一點。
舒棠看了看這車,她也沒有辦法,隻好說:“先忍忍,到隔壁市就好了。”
她擔心人魚會暈車,所以又把口罩、清涼糖都遞給了人魚。
但是那邊已經有人開始叫她了:“小舒治療師,過來認識一下燕市的專家吧!”
舒棠應了一聲,然後轉頭對人魚說:“小玫瑰,你先在這裡坐一會兒好不好?我去見一下幾個專家,一會兒就回來。”
她轉身就要走,結果下一秒就被人魚抓住了手臂。
人魚蒼白的大手拉住她,緊緊抿著唇,不讓她走。
舒棠於是左顧右盼一番、借著車門的遮擋,湊過去在人魚微涼的唇上面輕輕吻了一下。
她說:“你乖,我一會兒就回來。”
於是人魚慢慢地松開了手。
注視著她漸漸遠去。
……
其實舒棠想過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如今在南島市,她還是人魚的治療師,可以全權負責;可是等到了燕市,等到老院士接手之後,像是她這樣年輕、沒什麼資歷的小治療師,別說負責了,她這樣的資歷很可能被擠得連站的地方都沒有。
舒棠有所預感,但是沒想到這一切會來得這麼快。
聯邦研究院派來接元勳的人,正是老院士的關門弟子,如今在燕大任教的唐教授,他是個長得非常和煦的alpha。
看見舒棠過來,唐教授立馬就站了起來,笑眯眯地和舒棠握手:“聽邱院長說,小舒同學有想來燕大讀研究生的想法呀?今年我就在招學生,小舒有沒有考慮過來我這裡讀研呀?”
在來燕市之前,他就知道了舒棠的存在。研究院既然接手了元勳的治療,這群權威人士當然不能忍受一個小年輕當總負責人,於是,唐教授就來了。
唐教授一開始以為舒棠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結果一見面,發現是個看上去很好欺負的包子臉。
唐教授這句話就是一個下馬威。提醒舒棠她就是他學生輩的人,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舒棠渾然不覺自己被人安上了好欺負的包子標籤,她根本沒聽明白。
隻是下意識地看了看唐教授的地中海。
唐教授:“……”
舒棠一開始的確沒有明白唐教授拉著她扯東扯西到底是想要做什麼。直到唐教授繞了一大圈,大概是意識到了舒棠完全聽不懂“潛臺詞”,幹脆就直接說了。
這回舒棠總算是聽明白了。唐教授委婉地表示,舒棠的實踐經驗不足,而且也不是研究院的人,對於新療法根本不懂。
就是讓她多給其他治療師接觸病人的機會,並且把一些重要的工作交給其他人做。
舒棠聽著唐教授對著新療法侃侃而談,還有和她談他手底下治愈的無數例子。唐教授詢問舒棠有沒有帶過其他的病人?
舒棠搖搖頭。
——人魚就是她的第一個病人。
在那一刻,舒棠真的產生了一點的動搖。
如果小玫瑰可以接受到更好的治療、更快地好起來的話……
她並沒有注意到,唐教授立馬給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
研究院拿到了元勳最近精神力數值的報告,這讓他們判斷元勳現在的狀態是比較穩定的、危險性也比從前降低了不少;而且陳秘書也提到過,元勳現在恢復了部分記憶。
這就給了他們铤而走險的基礎。都說富貴險中求,但因為舒棠一直在元勳的身邊,其他的治療師根本插不進去。
隻有將舒棠就暫時和元勳分開,這樣,他們才有可能借機接近元勳。
——隻要混上個臉熟,元勳願意用別的治療師了,哪怕是幫點小忙,舒棠這個治療師獨一無二的地位也會被慢慢取代。
於是,就在這個時候,舒棠突然間聽見了開車的聲音。
她回過頭,就看見了為首的第一輛裝甲車突然啟動了。
舒棠愣了一下。
她著急了,一種心慌湧上了心頭。
她幾乎想要問他們是不是瘋了,但是當看見他們驚愕至極的表情之時,舒棠不願意再和他們多說了。
舒棠聽見了雨中那熟悉的、尖銳的嘶聲,她想要往車子那邊跑,卻被唐教授的學生給攔住了。
舒棠眼中的其他人都消失了,她隻能看見漸漸遠去的裝甲車被兇獸撼動得搖晃、鐵欄杆傳來了被捏碎的聲音。
周圍人發出了有點驚恐的聲音,攔著她的唐教授一行人也有些慌亂:
“怎麼回事,報告上不是說……”
“不是說情況好轉了麼?”
……
那些聲音全都從舒棠的耳朵裡消失了。
她的眼裡隻剩下了人魚在車上隔著玻璃窗,朝著她的方向投過來的眼神。
“他”今天一直很乖,為了履行答應她的承諾,就算是很討厭這些氣味和嘈雜的聲音,也沒有表現出來不配合的一面;甚至於答應她在車上等,人魚就真的一動不動地在車上等待著她回來。
但是一轉頭,治療師換人了、車門關上了,車子啟動了,舒棠仍然沒有回來。
舒棠知道人魚一直不願意去燕市、一直有著強烈的不安,現在,人魚一定是以為她騙了“他”,或者叫了別的治療師來接近“他”。
而且舒棠覺得,如果唐教授真的派人進去了,一定會說是她同意的。因為舒棠一直表現得非常想要人魚治好病、還有一些不太自信的表現,讓這件事變得有了一些合理性。
本來,人魚的手可以撕碎鐵欄杆、可以輕松地讓車子停下來。
如果是幾個月前,人魚會毫不猶豫地撕碎這小車子。
可是人魚卻忍住了。
可怕的聲音消失了。
那輛遠去的車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他”以為這也是她的意願。
那一眼,舒棠就感覺自己像是遺棄了小狗的壞人。
舒棠氣得手都在發抖。
舒棠是個普通人,和其他的普通人一樣,在學校裡聽老師的話,在單位聽上級的話,面對權威,她也會覺得自己的能力不足,也會有點慫慫地想:是不是真的應該把這種重要的治療,交給更加靠譜的專家呢?
她是個還沒畢業的學生,所以面對其他治療師的時候,有點底氣不足。這種底氣不足在面對唐教授的時候到達了頂峰。
可是這一刻,那種退縮、怯懦的想法都消失了。
就像是她帶著家裡養了好久的貓出去玩,一轉頭,毛孩子被人偷了。
而且是眼睜睜地看著貓販子扛著貓離你遠去。
熱門推薦
不可能!我的野王怎麼是初中生
我在峽谷曖昧了個「野王」,互送玫瑰、甜蜜雙排、夢境看鯤.....所有浪漫 的事情做了個遍。
病秧子美人
"我是京城出了名的病秧子美人。 今天受了驚,臥了三天床。明天吹了風,灌了半個月藥湯…… 眾人都覺得,我活不過二十歲。 適齡的勳貴弟子更是對我避而遠之,生怕一不小心娶了我這個短命鬼進門。 直到—— 慶賀大軍凱旋的宴席上,皇帝為我跟兇名在外的小侯爺賜了婚。 "
嬌嬌
為報復我爸的「真愛」,我撩了她的弟弟,比我大 9 歲的叔叔。 住進他家,各種手段用盡,他卻坐懷不亂,始終不為所動。 我深感挫敗,忍不住出言諷刺。 然而很久之後,我哭了:「當初我還小,不懂事……」 他語氣慢條斯理,眼中卻滿是侵略性:「就算是小姑娘說錯了話,也該付出點代價。」
不服就幹
“合租嗎?” “合,房租一人一半,水電煤氣你全掏,成交嗎?” 葉圖和任江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合租人選,在寸土寸金的一線城市扎了根。 葉圖和任江這對死黨,是從光腚娃娃開始就整日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 在他們的認知裡,就沒有孤男寡女需要避嫌一說。 為此,任江媽媽頗有微詞,她日防夜防,就是怕一不小心,葉圖成了她兒媳婦。
枕紅纓
阿哥戰死沙場那年,我隻有五歲。我站在臨淮侯府門口等他 凱旋,等了很久很久,卻隻等回了阿哥的紅纓槍。
我和竹馬領證了
我懷孕了,竹馬帶著我去領證。他跟我 說:「你要是和我結婚,不僅孩子有了 爹,還不擔心婆媳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