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她讓驚蟄陪她出去透透氣,他們並不幹涉,但等她走到府門附近,試著出府,便立馬有人上前阻攔,說少夫人昨夜上街出了岔子,若想出府,還是等少將軍晚上回來為好。
她算是明白了,沈元策昨日看到她因蛐蛐大受刺激,大概也懷疑她快恢復記憶了,所以才將她“軟禁”在了這裡。
也就是說,她眼下當真被困住了,除非過了沈元策那一關,別說回不去長安,連這小小的府邸都出不去!
夕陽西下,天色漸晚。姜稚衣一時有些恍惚,突然在想,若她沒有恢復記憶,今日會在做什麼?
開開心心等著沈元策回府?也說不定根本等不到他回府,就去軍營找他了。
可是此刻,直到夜深,她依然像根木頭一樣枯坐在房中。
她總覺得還有一些事是她沒有想通的,但她今日又哭又罵,一下子回想起這麼多事情,實在太疲憊了,腦筋怎麼也轉不動了。
不知到了什麼時辰,外邊忽然有人低低叫了一聲“少將軍”。
篤篤兩下叩門聲響起,房門外的人開口道出一個“姜”字,便將剩下的話吞了回去,而後靜靜站在那裡等她的回應。
看著隔扇上映出的人影,姜稚衣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去,從美人榻上坐直身子,與一旁驚蟄對了個眼色。
驚蟄鼓勁般朝她點點頭。
姜稚衣閉上眼,醞釀著深吸一口氣。
光懷疑她可能要恢復記憶,沈元策便擺出了這麼大的陣仗,若確定她已經清醒,可不知還有什麼等著她。
眼下她唯一能夠掌握的主動權便在於自己的記憶。隻要她不說自己已經恢復了記憶,至少能先穩住沈元策,有機會將這些看守她的人撤去。
之後,再走一步看一步。
睜開眼,姜稚衣口齒清晰地道了一聲:“進。”
Advertisement
房門被人緩緩推開,元策站在門檻外,慢慢掀起眼皮,朝裡望來。
姜稚衣端坐在美人榻上,迎上他試探的目光,回想著自己過去四個月是怎麼對他笑的,嘴角一點點揚起來,甜絲絲地道:“阿——”
元策眨了眨眼。
姜稚衣嘴角僵硬地一頓,努力重新張口:“阿——”
元策:“?”
“阿————”
元策歪了歪頭,繼續等。
“阿嚏……”姜稚衣拿帕子捂住了嘴,打了個不太地道的噴嚏。
元策:“…………”
第53章
元策落在姜稚衣身上的眼神微微變了變。驚蟄後背發涼地屏住呼吸, 站在美人榻後方,忐忑地看向出師不利的郡主。
姜稚衣緩緩抬起眼皮,盯著元策的臉,借帕子的遮掩抿了抿她這容不下虛情假意的嘴。
看著此刻站在眼前的人, 腦海裡重疊上他曾經出口辱她的可恨模樣, 再想想他這段時日看了她那麼多笑話——縱使是虛與委蛇, “阿策哥哥”這四個字, 能叫出第一個字,也已是她最大的忍讓。
不叫這個,說點別的, 能不能讓他相信她還傻著?
姜稚衣努力轉動著今日已然不堪重負的腦筋。
正是僵持之際, 在門外頓了許久的那雙烏皮靴跨過了門檻。
姜稚衣身板一直,更正襟危坐了幾分。
“凍著你了?”元策稀松平常地說著, 轉身合攏房門,看起來並未察覺端倪。
驚蟄松了口氣,忙給姜稚衣使眼色,下一句可不能再露餡了。
姜稚衣接到眼色,點頭:“對。”
驚蟄:“……”
好一個硌牙的對字, 核桃殼都沒有這話接得硬。
姜稚衣也覺出不妥,很快輕咳一聲:“都——怪你回來這麼晚,我在這兒坐得心都涼了!”
還好, 這句不難講, 這句是實話。
元策在原地眨了兩下眼, 走上前來:“聽他們說, 你今日想出府?”
“嗯。”
驚蟄在後邊著急地,悄悄戳了下姜稚衣的背脊。
郡主自己可能還不覺著,她作為旁觀者, 眼看郡主前些天在沈少將軍面前小鳥依人,說話像倒豆子似的,再看眼下這一次隻能蹦出一個字的模樣,簡直是天差地別……
“昨夜不是沒逛多久就暈過去了,我想白日再出去逛逛,誰知道你的人竟然敢攔我……”姜稚衣收到暗示,硬邦邦補充了句。
元策在她旁邊坐下,伸手攬向她的肩。
姜稚衣眼睫一顫,驀地起身跳開去。像隻驚弓之鳥,從頭發絲到腳趾都繃緊。
元策打橫的手臂落了空,抬起頭來眉梢一揚。
眼看著他意外的神色,姜稚衣心底哀樂已經奏響。裝傻這件事,比她想象得要更難一些。
元策慢慢收起手臂,空蕩蕩的指尖擱在膝上摩挲了兩下:“是為這事不高興?”
也是,她不是應該不高興嗎?裝傻不行,不高興還不容易……
姜稚衣定了定神,終於找著了適合她的臺詞,板起臉來:“你看出來了就行,我在這裡無親無故,你自己沒時間待在府裡,還不許我出去打發時間?”
元策撐膝看著她:“那你想我怎麼做?”
“明天——不,今晚開始,讓你那些兇神惡煞的手下離我遠點,我瞧著不舒服!”
“行,讓他們去你看不見的地方。”
“還有,我要自由出入,連在長安城皇伯伯都許我暢通無阻,你在這兒是拿我當犯人嗎?”
“可以,但姑臧城魚龍混雜,你出去要麼與我一道,要麼我派人跟著保護你。”
……保護她?她看最危險的就是他,姑臧城可能是魚龍混雜,他這兒都沒有混雜的,全是惡人!
姜稚衣掩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起來:“非要這樣不可?”
元策:“非要這樣不可。”
姜稚衣煩躁地皺皺眉,點頭:“行,各退一步,成交。”
元策似笑非笑地一抬下巴:“跟我做生意呢?”
姜稚衣面無表情:“我不高興的時候還能跟你做生意,你就燒香拜佛感恩戴德吧。”
“那都依你了,消氣了沒?”
“消氣怎麼,沒消氣又怎麼?”
“處理了一天軍營裡亂七八糟的事,有點累,”元策朝她攤開手,“消氣了的話,過來坐會兒?”
姜稚衣垂眼看向他攤開的手。
如果她沒有恢復記憶,此刻應該把自己的手放上去,關心地問他發生了什麼事,然後靠著他坐在這榻上……
姜稚衣一晃腦袋,把腦海裡糟糕的畫面晃掉。
……為了逃出這個府,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嗎?
“嗯?”元策再攤了一次手。
從他眼底看出了不知是不是試探的意思,姜稚衣輕一咬牙,一點點伸出手去。
可臨要觸碰到他的手指,頭發絲卻抗拒到快立起來。
最後一刻,姜稚衣在他掌心啪地一拍,同他擊了個掌。
元策:“……”
“做生意成交,擊掌為誓,方才忘了。”趁他沒回過神,姜稚衣快快走上前去,在美人榻的最角落坐下。
元策看了眼兩人之間還能再坐兩人的距離,側目看她:“我身上有刺,能刺著你?”
“……我有刺,怕刺著你。”姜稚衣一雙手防備地攥在身前,思忖這話也談完了,這人怎麼還不走,提起一口氣道,“不是說累了嗎?早點去歇著吧。”
“我現在不就歇著?”
“坐著怎麼叫歇?睡著才叫歇。”
元策看了眼她的床榻:“那你的榻借我睡睡?”
姜稚衣眼睛慢慢睜大,背脊僵直著偏過頭:“你自己房裡沒有榻?”
“我房裡不是沒有你嗎?”
“……”
一些遙遠的,不堪回首的記憶撞入腦海,姜稚衣心頭一顫,撇開頭去,恨恨閉了閉眼。
“提過要求就逐客,郡主這是用完人就丟?”元策支著額角看著她。
眼看氣氛越發緊巴,郡主也越發應付不下去,驚蟄連忙打圓場:“沈少將軍,郡主生著氣,難免說話不好聽,但心裡是關心您的,您瞧郡主句句都是想讓您早點歇著!”
姜稚衣點了下頭,示意驚蟄說得對。
元策靜靜看了她一會兒,默了默撐膝起身,走出兩步又回過頭:“明日白天我還是不在府,不過晌午能抽些時間,你若想讓我陪你出去,差人給我個信。”
姜稚衣哦了一聲,眼看他還等在原地,像在等什麼道別的話,輕啟了下尊貴的唇:“慢走。”
“……”
翌日午後,姜稚衣帶著驚蟄和谷雨坐上了外出的馬車。
如同昨夜沈元策所說,他今天白日依然不在府。那麼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她最後一次走出這座府邸了。
熱門推薦
茉莉變青竹
我娘是個自甘下賤的小妾。 嫡母給我做新衣裳,她說我不配。 嫡姐教我讀書認字,她替我拒絕。 甚至父親給我說親,她也說我當不起高門正妻,理應改納我為妾。 後來,家裡壞了事,她聲稱疏通關系,將我送給老太監凌辱。 家中起復後,她儼然成為全家的功臣,享受尊重與榮耀。 兄長將我接回,她卻嫌我壞了名節,一包砒霜毒死了我。 重生後,她依然絮絮叨叨:「兒啊,隻怪我們命苦,熬一熬總會好的。」 我搖搖頭,任由嫡母牽走我:「姨娘,你愛吃苦就多吃點,我先享福去了。」
我才不做怨種女配
我是虐文裡的怨種女配。新婚夜,相公卸下了溫柔的偽裝,對我說:「富貴榮華、正室地位都可以給你,唯獨愛我
誘引玫瑰入懷
京大校園裡,宋以寧是公認的難追女神。但江城不信邪,歷經三個月終贏得美人心。然而,他卻在背後輕視這份感情,稱追她“隻是場遊戲”。宋以寧聞言決絕分手。江城本不在意,直到發現她真的不再關注自己,才急切地請求復合。但宋以寧已心如止水,更透露自己已婚。此時,江鶴川出現,他氣質高貴,對宋以寧呵護備至。江城驚愕之餘,隻得恭敬稱呼“小叔”。宋以寧初見江鶴川時,覺得他冷淡嚴肅,然而婚後他的細心呵護卻讓她深深著迷。當她表白時,江鶴川溫柔地回應,“江太太,我以為我表現得很明顯。”
輕咬絲絨
周聞天生壞種,放蕩不羈的混跡街頭,這世間沒有他不敢做的狂妄事情。再回到周家繼位之時,身為港島頂級豪門周氏的太子爺,更是叛逆恣肆到根本沒人能治得住他。對外宣稱日夜沉迷於選妃的男人用雷霆手段在港城權貴圈一步步的快速登頂,誤被外界認為是風流薄幸,然而卻始終不見他身邊真正的出現與他匹配的佳人。面對島內無數名媛的傾心,俊美無儔的周太子反而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禁欲淡漠模樣。
虐文女主之蘇糖
我是一個小孩子。這個時候的我還不會說話,隻是爬到了院 子裏數螞蟻,不一會兒就被一雙大手抱起來。我轉頭一看,是我二哥。
傻子
我哥是個傻子。 每當我佯裝發怒,他就巴巴湊過來,在我唇上印下一個吻。 按照我教的,討好道:「阿川不要生氣,哥哥永遠愛阿川。」 永遠......我陶醉於這兩個字。 盡管我哥不知道什麼是永遠,不知道什麼是愛…… 更不知道兄弟之間不能接吻。 我爸癱在病床上,大罵我混賬,以後要被戳著後脖頸罵死。 無所謂,我連我哥都搞了,還怕這些?